第十二章
2025-04-09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沿着码头一路走去，可以看出，沿途的气氛，洋溢着那一份紧张。
没有人拦住红线他们，也没有人看他们，仿佛在这条路上，根本就没有他们两个人似的。
但是，红线可以觉察得出，沿途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他们！
龙飞忍不住问道：“红线姐！他们还会来人阻拦我们吗？”
红线毫不犹豫地说道：“会的！”
龙飞说道：“依我看，方才两个人至少也是堂主以上的地位，可是在红线姐你的龙纹匕之下，簡直就如同孩提一样！他们应该识趣！还敢有人出来吗？自找没趣：“
红线笑笑说道：“飞斧帮是一个有深厚根基的大帮派，在长江一带，有他的历史。如果这样一场小的较量，就自我认输，他们等不到现在，早就瓦解了！”
龙飞说道：“如果他们自认斗不过红线姐，他们全用暗计吗？”
红线想了一下说道：“很难说，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要使暗计，我们倒也真的防不胜防，当然，我们并不在乎！不过，如果飞斧帮真如别人所说的，还不是一个很坏的帮派，他们宁愿硬拼到底！”
说着她一抬头，立即说道：“看样子他们还不想使阴的，至少目前牠们还不会。”
龙飞抬头向前看去，前面不远有一处广场，有一簇人围在那里，一式的衣服，一式的丹斧，站成一个阵势，在广场的那一端，堵住了去路。
龙飞说道：“是他们总帮主出来了吗？”
红线摇头说道：“不是！飞斧帮是威镇长江沿岸渡头，迤逦数百里，总帮主是不轻易露面的。如果这样轻松地可以逼使总帮主露面，也就用不着向我们这样一路挑衅了！”
龙飞问道：“那会是什么人物呢！你瞧这排场！”
红线说道：“那不是排场，是一种力量的展示我们过去，自然会知道来的是何种人物！”
两人果然缓缓地走过去。
走完了路，走进了广场，走到了广场的中间。
突然对面人群一分，两边雁翅般伸展排列。从当中走出来一个人，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人。
颏下疏朗朗的花白胡须，根根见肉。
两边高高的颧骨，衬托出深而大的眼睛。
头上戴着头巾，蓝色道袍，云鞋白袜。
从他走出来的几步路看来稳重中还带有几分飘逸，空着一双手，没有携带任何兵刃。
红线觉得有一些奇怪，一个靠水吃饭的帮派说的难听些，不过是靠霸占地盘，啃地皮的一群混混的组合罢了，怎么会有这种人？
那神情说什么也看不出他是江湖上的人物！
老者站在不远的地方，拱手为礼说道：“老朽姜无忌，是总坛大护法。”
红线确实有些意外，哦了一声，而且深有惋惜之意。说道：“姜大护法！今日幸会！”
姜无忌说道：“听说姑娘和这位老弟，是专程前来拜山？请问可有拜帖！”
红线笑笑说道：“姜大护法！我和龙飞兄弟都不是江湖道上的，道上
的规矩，我们知道得有限。因此，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诉大护法，我们确是专程前来拜会总坛帮主，因为，千里迢迢，长途跋涉，我们没有准备拜帖。我们是有一点真诚会见之心，如果不以江湖道上规矩来看事情，问题就简单得多了：“
姜无忌笑了笑说道：“姑娘说的倒也是在情理之中，飞斧帮不是一个不讲理的地方。不过姑娘有一点忽略了没有提起！”
红线抱拳说道：“请姜大护法指教！”
姜无忌说道：“姑娘口口声声说明不是江湖道上的人，要本帮不要按照道上的规矩来处理问题！可是姑娘你忘记了一点……”
红线说道：“很抱歉，我的忘性真是糟！”
姜无忌笑笑说道：“姑娘真是高明，你那里么忘记呢！只是你有意略过不提罢了！”
红线哦了一声。
姜无忌说道：“姑娘不是江湖道上的人，可是却仗持着武功，一路闯关伤人，除了江湖上有这种情形之外，老朽还不知道有什么场合，合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红线说道：“姜大护法的意思是要我们在刀剑临头之时，仍然是束手待毙？”
姜无忌呵呵冷笑说道：“姑娘！你可知道就在你那一举手之间，你已经触动了江湖道上的规矩，就算你们不是道上的朋友。也只有按规矩处理。”
红线点点头说道：“好吧！这里是飞斧帮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
姜无忌沉下脸色厉声说道：“姑娘！你这句话说得不好！”
红线说道：“我是实话实说，你要我怎么说？任何人来到这里，都要按你们的规矩行事。姜大护法！这不是地头蛇的作风是什么？”
姜无忌说道：“如果你不愿按照本帮的规矩行事，你可以请回。我们绝不阻拦你！”
红线笑笑说道：“姜大护法！有什么规矩请尽管说出来吧！我们尽量接着办就是了。等到接不下来的时候，我们会抱头鼠窜的！”
姜无忌说道：“姑娘果然了不起！胆识与豪气！令老朽敬佩！”他甩手摸着颏下的疏须，缓缓地说着：“姑娘不按投帖拜山的规矩行事，就是挑垛子的行为，如果我们不接着，或者接不下来，飞斧帮就从此不要在江湖上立足。姑娘！你可以想见，我们会轻易地放过这件事吗？”
红线点头说道：“我已经说过，会见贵帮总帮主，是我此行最大的目的，说得坦白一些，非达到目的不可！因此，任何条件，任何规矩，尽管开出来。”
姜无忌高叫一声“好”，伸出大拇指，说道：“总算我姜某老眼不曾昏花，姑娘不但是高人，而且是豪杰。其实，飞斧帮还能有什么高招，只不过是练练胆气！试试勇气，考考运气！如此而已！”
红线微笑点头不语。
姜无忌突然一举右手，只見那雁行排列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长得非常的壮硕。一身黑色的衣服，似乎都包不住那筋肉怒张的身体。
双手环抱，站在人前。
姜无忌说道：“飞斧帮对于挑垛子的朋友，先要奉上三支迎宾箭，以表示欢迎之意。”
红线问道：“什么是迎宾箭？”
姜无忌一招手，从人群后面推出一座木架。
木架当中安置了一张劲弩，弩上很明显的看到安装了有三支短箭。
姜无忌指着木架说道：“这是一张道地的诸葛弩，劲道大，可以连发，十分霸道：我们这位弟兄是玩这种劲弩的高手。现在，彼此相隔二十步在一个号令之下，他射你三箭，你可以躲，也可以拨掉，当然更可以迎箭而上，毁箭伤人。”
龙飞叫道：“这是不公平的比武，你们站在二十步射我们，却叫我迎箭上前击毁箭伤人！天下的便宜事，都给你们占尽了！我们才不会上当！”
姜无忌微微笑道：“我并没有叫你们上当，你认为不公平尽可以退走，我们大度为怀，不会去阻拦你的！”
龙飞骂道：“十足一付地头蛇的架式！真是卑鄙！”
姜无忌冷冷地说道：“这位兄弟请你不要骂人！骂人对你没有好处！”
龙飞大怒，手提马头琴，就要奔出。
却被红线一把拉住说道：“龙飞！不公平的事原是我们自己要来的，让我们接下来就是了。人的一生，原就是不断地接受各种残酷的挑战，我们同样没有躲避的权利。”
龙飞说道：“红线姐！我并不怕挑战，伹是我不能忍受不公平！”
红线微笑说道：“挑战的本身，就禽有许多不公平，天下哪里有这么多公平的事？只要自己有这份决心与勇气，任何挑战都阻拦不了的！”她松下手，望着龙飞，带着一份微笑。
这份微笑给龙飞无比的信心，因为红线的微笑，是如此的安详、平静，而且又带有无比的安定。
他认真的对红线点点头说道：“红线姐！我替你掠阵！”
红线道声“好！”而且很认真地说道：“有你掠阵我就可以安心应敌了！”
她说着话，向左首缓缓移去，约莫移动了十来步，立定脚步，面向着姜无忌，说道：“诸葛武侯的快弩，是久已闻名，只是没有亲自见识过，飞斧帮这迎宾三箭，想必尽得诸葛弩的菁华，正好让我长长见识！”
姜无忌微笑说道：“那就请姑娘留神了！”
大汉移步到木架之后，两只眼睛暴露着凶光。
突然双手一扶木架，断然一声大喝，顿时弦声连响，三支短箭，衔尾而至。
相隔不到二十步，如此强弩劲射而至，弦响箭到，根本没有闪躲的余地。
最令人诧异的，三支箭离弦时，是衔尾而发，倏地在中途一分，上中下三个不同的路线，射向红线。
红线心里早有了准备，射箭专找了一个人来，必然有他独到的功夫。这大汉独到的功夫是什么呢？
就在弦声一响的当时，红线蓦地一个电转旋身，这个转身旋转得太快！太快！原地仿佛起了一阵旋风，搅起一阵风砂。
尘土砂石落定之后，红线站在原地，双手高抬，右手手指之中，夹了两支箭，左手则是拇指和食指拈着一支，她脸上含着微笑说道：“诸蔼弩连珠箭果然厉害，侥幸得很！”
她将三支箭并到右手，忽地一抖手，箭出如流星。
笃，笃，笃，三支箭并排插在木架之上，直没箭镞！
姜无忌脸色为之大变，手拈着胡须，点着头说道：“姑娘！你这潜龙升天的旋转身法，已经到了极高的火候，令老朽大开眼界！”
红线也暗暗吃惊，对方能认出这种罕见的身法，足见不是等闲之辈。
她含笑说道：“见笑方家！见笑方家！不知道这算不算过关？”
姜无忌刚要说话，那大汉突然吼叫道：“你不要得意太早！”
就在吼叫的同时，弦声再响，但见一点火星，脱弦而出。
这个情況太过突然，因为他大吼如牛，连弦声都给压了下去。
红线总算警觉未除，一眼瞥见那一点火星脱弦，立即提气一弹，冲天拔起两丈多高。
那一点火星从她的脚下，几乎是擦鞋而过。直飞到对面十丈开外的一堵墙上，只听得“叭”地一声爆响，溅出一堆火花。
敢情那一箭射出的不但是火箭，而且附装了火药；一旦射到人的身上，至少要炸一个大洞。
红线飘身而下，大怒说道：“可惡！”
人影一闪，去势如箭。
那大汉一见情势不妙，伸手到腰际去取兵刃，已经太晚了，红线的龙纹匕首已经贴在他的脖子。那一股寒气，令他股粟欲坠。
红线正色问姜无忌：“飞斧帮是一个名满江淮的大帮派，也总该有点江湖道义，如此暗算，只是下三滥的行为，请问姜大护法，这件事该怎么说？”
姜无忌面皮胀得通红，喝道：“牛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胆敢违反帮规，破坏帮誉，罪该处死！”
红线忽然一笑，收回匕首，说道：“算了吧！既然不是你姜大护法授意的，自然谈不上影响帮誉。至于说违犯帮规，如今我不计较。大护法也就可以从宽处理了！”
姜无忌抱拳说道：“惭愧！惭愧！还是老朽执法不严，好让姑娘见笑！”
她望着大汉喝道：“还不赶快过去叩谢姑娘的宽恕！”
大汉果然跪在地上，一语不发。叩了三个头，推着木架垂头丧气走了。
红线问道：“如此说亲我算是过了关了？”
姜无忌伸手说道：“姑娘这边请！”
人向两边一让，闪开一条大路。红线便对龙飞一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走不到五十来步。是一处栅门，漆成黑红二色。
姜无忌停下脚步说道：“姑娘！按说姑娘的神功胆识，飞斧帮应该开正门迎接，不会再有任何阻拦，不过……”
红线问道：“此地又是一处关口？”
姜无忌说道：“对付一般挑垛子的，此地确是一处关口。”
红线说道：“能说明一下吗？”
姜无忌说道：“这道栅门，看上去是与一般栅门无二，但是，其中另有机关。如今姑娘不需要再过此关，说出来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红线说道：“说说又有何妨！”
姜无忌说道“这道栅门红黑二色，其中是每一根栅柱：都有一付钢刀，如果有人经过，一触动机关，栅门立即以最快得速度合上。就算是块铁，也要被铡成肉泥！”
他望着红线笑笑说道：“当然，对旁人来说，是一种功力的考验。对姑娘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走吧！我们从这边过去！”
他指着木栅旁边一道小门。
红线突然说道：“不！我还是从这大门中过去既然是按贵帮规矩行事，我们就不必破坏规矩。”
姜无忌拈须微笑说道：“姑娘！我已经说过。你现在已经不必再经过这一关的考验，你的武功和胆识，令老朽十分敬佩，请姑娘从这道门绕过去，算是过关。”
他又微微的笑道：“再说万一姑娘失手，被铡刀铡成肉泥，那不是非常划不来的事情吗？”红线是多么聪明的姑娘，她立刻觉察得到，这位大护法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他是用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法。诱使红线通过这道栅门。
红线笑了。
她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回头对龙飞说道：“龙飞！依你看我们是从这栅门通过呢？还是绕道旁边小门，低头弯腰走过去！”
龙飞说道：“红线姐！我们当然从栅门通过，为什么要低头弯腰从旁边小门过去？”
红线笑笑点点头，又转向姜无忌说道：“姜大护法！你看你轻而易举地达到你的目的了！”
姜无忌立即说道：“姑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线说道：“难道你不希望通过栅门，利用铡刀，将我铡成肉泥吗？是不是？”
姜无忌脸上发红，说道：“姑娘！你这样说话可误会了老朽的一片好心了！”
红线笑笑说道：“算你是好心，我心领了！如果我真的被铡成肉泥，岂不更好么？”。
她说着话，便缓缓朝着栅门走去。
龙飞突然叫道：“红线姐！请让我去！”
他追上来，用他仅有的一只手，拉住红线，说道：“红线姐！请你让我先过去！”
红线摇摇头，用手反握住龙飞的手，微微摇撼了几下，认真地说道：“龙飞！这种事你用不着跟我争。你的用心。我很受感动，但是，这不是你应该争的事。”
她抬起头来，望着前面不到十步的栅门，沉声说道：“龙飞！你知道吗？你除了报仇之外，还有一项比报仇更重要的工作，你要继续龙氏门中的香烟，否则，你，还有我，如何对得起你娘，又如何对得起龙涛？”
龙飞一听立即问道：“这么说来，这道栅门是真的有危险！红线姐你也没有把握了？”
红线笑笑说道：“龙飞！你这种话是江湖上外行人说的。人在江湖上走，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有绝对的把握！许多事，都是在有把握的情形下坏事的，许多人，也都是在有把握的情形下遇害的，这就是为什么江湖上的前辈，警告后人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我们随时抱持临深履薄的心情，就是这个道理！”
龙飞嗫嚅着说道：“红线姐！你又何必要冒这个险？”
红线正色说道：“你以为走小门会安全吗？说不定会更危险！龙飞，我们决心前来寻仇，就没有打算是平平安安，轻轻松松就可以了却心愿的！危险原就是我们所预料中的事。”
她松开手，拍拍龙飞的手背。
“万一我遭遇到了不幸……”
龙飞突然说道：“不！红线姐！你绝不会有事的。”
红线微笑说道：“你对我有信心，那就好！不过，我说的‘万一’，并不是我没有信心，而是表示我有万全的准备。因此，我还要说，万一我不幸死在栅门之上，你将我的尸体火化，骨灰携回兖州老家，葬在娘的坟墓之旁，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龙飞忽然眼睛一酸，他咬住牙，忍住泪，一个劲地在点头。
红线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龙飞！男子汉要有迎接一切痛苦而不流泪的勇气。”
她再回头看时，姜无忌一行已经从旁边小门，走到栅门的里面。站在那里，含着微笺望着红线和龙飞！
红线抬头昂然叫道：“姜大护法！你们要准备好！我要过来了！”
姜无忌仍然是笑着说道：“姑娘！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一番好意，这边的小门还是开着的，欢迎你过来，何必要冒险！”
红线也微笑说道：“我也还是那句话，谢谢你姜大护法的好意。”
她回头对龙飞摇摇手，掉头昂然大步走到木栅门前，突然一展身，人似闪电流星。以一种快得令人看都看不到的速度，穿身通过栅门。
当看到她身形如闪电通过栅门的那刹，栅门仿佛是跟不上红线的速度，竟然没有闔上。
龙飞禁不住欢呼起来。
谁知道就在他欢呼刚一出口，只见红线的身体突然又退回来。仿佛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被弹了回来。
红线弹回来的身形刚一到达栅门口，栅门突然亮光一闪，两片雪亮的刀刃，向当中闪电一闔。眼看着红线正好迎上刀刃，龙飞不觉闭上眼睛，他哎呀一声，一股血淋淋的感觉，使他几乎要晕倒下去。
剎时间立即又有一种力量，使他提起马头琴，睁开眼睛冲过去。
他刚一迈步，又停下来了。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血肉模糊的凄惨景气。
红线好奸地站在栅门里面，而栅门的两片利刃已经变成两块废铁，掉在地上。
是龙飞那一剎闻神志大震，否则，他一定可以听到呛啷、呛啷的声音。
龙飞抢过去叫道：“红线姐！你没事吧？”
红线点点头说道：“我很好！只是，他们这种阴谋实在不高明，杀人可恕，情理难容，我倒要问问他去！”
龙飞这才看清楚原来在栅门里面约五六尺的地方，有一道绳网。
趁着红线以极快的身法，穿门而过的时侯，栅门故意不关。
等待红线意外和急刻升起来的绳纲相撞，那一股强大的冲力，将红线快速的身法，以一股极大的力量弹回。
栅门配合着这个时间，急剧而合，两把铡刀交互一切，饶是你有金刚不坏之身，也被铡成肉泥！
也不知道红线怎么会在意外一弹的那千钩一发时刻，及时拔出龙纹匕首，随着撞回的身形一挥，巨大的铡刀断落到地上，栅门也合不上了。
正是红线说明这是一种不光明的阴谋。
红线手中的匕首没在入鞘，缓缓朝着姜无忌那边走过来，走到大约十来步的光景，停止，朗声说道：“从这件事可以说明，方才诸葛弩那最后一箭，你姜大护法脱不了关系，至少你是知道的。对于栅后拉网这件事，我要听听你大护法的意见！”
姜无忌淡淡地说道：“姑娘！老朽曾经再三警告你，栅门不可轻易通过，老朽如此明白警告在先，姑娘却要一再逞强，如今又来怨尤，老朽能有什么意见？”
红线冷冷地说道：“姜大护法！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你自己知道，对于象你这种阴毒用心的人，留在飞斧帮，有害无益，我不能原谅称！”
姜无忌呵呵笑道：“姑娘！恃强，是江湖上的大忌！你这样咄咄逼人，就是恃的表现。”
他伸手向后，递给他的是一柄不同于一般形式的斧头，长三尺七八，斧头露尖如戟，斧刃薄而小，斧柄的末端五寸处，装有护手。
姜无忌说道：“姑娘！记得你说你不是江湖上的人物，我也说此地解决问题，最好是按江湖规矩行事。请吧！”
说着话，长柄斧一顺，极为俐落地一翻一旋，两个架式，微带着啸声，威力顿见。
红线一语不发，左手捏袂，右手握住龙纹匕首，刃尖朝内，望着姜无忌说道：“姜大护法！你不是说我恃强吗？我以为对你这种阴毒的小人，不能有一点谦虚，因为，对你三分客气，你就会无知地当作福气！现在我告诉你。你可以仔细地听到，给你三招机会……”
姜无忌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荡得连呼呼的风声都为之失色。
好不容易笑声停止之后，才朗声说道：“姑娘！你是我见过的最狂妄的人！”
红线笑了笑说道：“姜大护法！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给你三招机会，是三招之内，我不还手。任凭你出手攻击。三招之内，你如果不能伤到我，我可就要出手无情了。”
姜无忌点点头说道：“姑娘！你的武功是很高的，不过，象你这样目中无人，那就是你的致命伤！我姜某的年纪比你至少要大两倍，
武林中的高人，我见过不少，凡是狂妄自大的，莫不丧生在别人的剑下。”
红线说道“姜大护法，你为什么不说，武林中的人物有一个不变的情况，大凡用心阴险，为人毒恶的，都不会有好的下场，就裳尊驾这种人！”
姜无忌笑笑，突然脸色一沉，大步上前，逼近红线面前不远，长柄斧横在胸前，说道：“姜某今天难得遇到象姑娘这样的高人，而且居然还给我三招机会，真是难得，姜某要好好地把握。要领教顿教姑娘超人的身形步法。”
这几句话，听来是心平气和，实际上姜无忌是一个扣、子，扣紧红线所说的话。那意思是说，“你既然三招不出手，你就要真正做到不出手还击，接受我的三招攻击！”
红线是何等聪明的人，当时笑笑说道：“大护法尽管放心！你尽管全力施展你的所能，攻我三招，我绝不还手。”
她说着话，将握在手里的龙纹匕首，还纳于鞘內，斜斜地插在腰间，空着双手，说道：“请吧！”
姜无忌当然知道红线能说这样的话，是有她的把握，而且就凭方才徒手掷箭，拔刀削门的两件事看来，那真是功力超人一等，无论是机智、反应；确是当今第一等人物。但是，虽然如此，三招徒手而且不还招，无论如何是一砍最好的机会。
姜无忌掂掂自己手中的长柄舞，浸淫其中少说也有二十余年，不相信不能把握这次机会。
当然，他更知道，如果没有能把握住这次机会，那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因此，在姜无忌的心里，他有了关乎生死的拚命一搏的念头。
他收敛了一切杂念，凝神尽志，突然一声：“姑娘！你可要小心了！”
声出人起，一个大跨步，右手的长柄斧倏地一抡手肘急剧回收，以“力扫千军”的架式，极凌厉，极快速地横砍过来因为他逼得太近，而且又是扁斧势，收手时在先，如此突然改为横砍，来势太意外！威势太惊人！
红线迎着斧刃，蓦地一式“寒鸦凫水”，人似一片落叶，贴着地面一飘，正好从长柄斧横扫之下搽过。
姜无忌果然不同于凡响，他仿佛已经知道红线会有如此的一着闪让。
落空的长柄斧还没有挥出一半，在那种劲道十足，横扫去势时情势之下，居然他能煞住斧势，遽然改变了方向，斧头与红线“寒鸭凫水”的同时，直落而下。
这情形好像过木栅门一样，闪躲的身形，正好迎上攻击的利刃。
红线就在“寒鸭凫水”余式末衰之际，一吸气，整个人在落地之先，飘开两尺。
只听得“卜”地一声，长柄斧直藩而下，只砍得砂土四溅，斧刃没入土中。
红线身形微一沾地，倏又轻盈直弹而起。极像是回收的一根钢绳，硬将她扯起来拉回去。
虽然这只是一招，可以看出姜无忌的功力是十分惊人的。等闲之辈，恐怕根本就接不住这一斧。
同时更可以看出红线的功力，已经超神入化，她所做的许多动作，已经超越了人的身体所能做到的极限。到了令人无法解释的地步。
红线刚一站定，姜无忌楞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红线说道：“还有两招，大护法尽管全力施为。”
姜无忌想了一想说道：“你方才那种‘寒鸭凫水’的身法，是如何中途偏让的？”
红线说道：“和你一样，你可从‘横扫千军’突变为‘独劈华山’，我为什么不能预知你的心意，化‘寒鸭凫水’为‘移形换位’呢？”
姜无忌默然。
因为红线的答复，虽然没有说明她变化的功力到底是如何做成的，但是，红线说出两个字。是他深深震动的，那就是“预知”。
如果对手都能“预知”，自己的招式变化。那还能比什么高下呢？
眼看着这场比武是输了！
虽然说胜负乃是常事，但是，这次比武对姜无忌不同。
三招落败，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离开飞斧帮”，从此江湖上除名，没有姜无忌这一号人物！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最后的路，死亡！
这两条路都不是姜无忌所甘心的！
飞斧帮他是创始开山人的后裔之一，如今凭着自己的功力，熬到总坛大护法的地位，那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务，如今栽在红线这样年轻姑娘的手里他如何能甘心？
人在不甘心的时候，就会不择手段的。
姜无忌横下了心，慢慢地拔起长柄斧，双手端起，脸上含着微笑，缓缓地说道：“姑娘！你这‘预知’二字，的确是惊人，请问姑娘！你现在可预知下一招，我会攻击那里？”
红线一双眼睛盯视着姜无忌的眼神，一眨也不眨，随着说道：“姜大护法！我已经跟你说过，武林中如果全凭真本领，硬功夫，输嬴是常事，如果是动用诡诈，就算是赢了，也难逃公道：“
姜无忌微微笑着，露出亮森森的牙齿。
红线的右手已经搭上了龙纹匕首，说道：“如果大护法存心不正，就休怪我不遵守三招不还手的诺言！”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咔嚓一声。
红线一听不妙，全力向右边一个移位，但是，双方相距太近了，姜无忌的长柄斧的前端，突然射出一支短箭，从长柄斧的柄当中，劲弹疾射而出。
红线已经从姜无忌的眼神中，预知道要有阴谋诡诈，但是，她无法知道长柄斧中，暗藏有机关，弹出强劲的短箭。
红线在预知而未能全知的情形下，全力的闪让，还是闪让不及，短箭射中红线的左侧腰。
如果再能让开一寸，就可以擦身而过。
红线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还是难逃一箭之危。
这一箭射得力道太强，直没箭羽，透出身后衣外。
红线脚下一个跄踉，但是她立即稳住。
龙飞看到这种情形，立即上前扶住，叫道：“红线姐！……”
红线冷冷地喝道：“站开！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龙飞叫道：“红线姐！你受了伤了！”
红线冷厉地喝道：“叫你退后走开，你是不听我的话？”
龙飞只好松开手，委屈地退到一旁。突然，他单手提马头琴，刚一迈步，红线立即喝道：“龙飞！你如此不识大体，令人失望！”
龙飞悲愤地叫道：“这姓姜的好卑鄙！”
红线说道：“我自然会处理！你快些让开！”
姜无忌突然哈哈笑道：“年轻人！你也想来试试吗？现在我给你三招机会！”
红线冷冷地说道：“姜大护法，我们的事还投有了结，你现在使用的还只能算是两招！”
红线站在那里。屹立如山，只是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送放着令人难以正视的寒光！
箭射在身上，没有流血。
姜无忌望着红线，顿了一下说道：“姑娘！两招己经够了！如果你现在就离去，我决不横加阻挠！如果你硬要再接一招，你知道是什么样豹后果！”
红线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个女流之辈，但是，我说话算话，凭着就算这一点，走遍万水千山！姜大护法！我不能象你，人无信不立，当一个人失掉信誉的財候，她就已经失去自己的一切所有！大护法！我等着你的第三招：“
姜无忌被红线这种情形怔住了！
他知道那一箭射出去有多重，如今虽然不是射中要害，也是差不多了！穿过腰后，应该是射中腰子，人不倒下，是一种什么力量支撑着她！
他在一阵胆寒之后，杀心顿起！立即有一不做，二不休的心念！
他放松脸容，笑了笑说道：“姑娘！你要坚持做到一个有信用的人，我会成全你的！”
他快速地冲上前两步，长柄斧斜披而下，因为红线左手抉着腰，这一着斜劈，是针对弱点。
斧刃劈出，随着一招“吴刚伐桂的攻势，人的身形一挫，右脚柱地，左腿横扫。
红线一点也没有闪让的意思。
姜无忌心里想道：“你已经无能为力了，还要逞强！”
说时迟，那时快！双手持斧落下之际，突然红线左手一招“架梁托柱”，与这同时，底下噗通一声，扫膛腿如同扫在大铁砧上，姜无忌哎唷一声，人坐在地上，长柄斧也换到红线的手里。
这情形是任何人做梦也难以想象的。
红线将长柄斧拿到手中，双手横持说道：“兵刃中暗藏暗器，倒也芣算什么，不过在这种三招之约，有攻无守的情形下，使用这样一招，就显。得存心不正了！”
说着话，双手用力一折，长柄斧那是钢制空心斧柄，折成弯了！
红线甩在地上，喝住那些跑走的人。
“你们快给我站住！若是再逃，你们的大护法就没有命了！”
那些人果然远远地停住。
红线说道：“借你们的口，传我的话，去告诉你们的帮主！叫他出来相见！否则，不但姜大护法性命难保，飞斧帮的声誉恐怕从此就要大损！”
红线说着又大喝一声：“快去！”
一喝之下，人跑得一个不剩。
姜无忌右腿受伤很重，勉力支撑起来，还没有站稳，就听到红线说道：“如果我是你，我此刻绝不轻率地离开！”
姜无忌一楞，站在那里没说话。
红线说道：“你要一移动，待一会你们帮主来了，我该怎么说？在此地我是客地，如果你们众口铄金，下面的话就很难说了！所以，你要自动地留下。”
她说话的声音极寒极冷，和她此刻的脸色完全一样，苍白寒冷如冰！
“你不自动留下，我就自然会让你移动不得！”
姜无忌的胆都寒了，那里还敢多说一个字。只有乖乖地坐在地上，看着那条右腿，在渐渐地肿起来。
红线闭着眼睛，站在那里有如一尊石雕的像。
龙飞慢慢挨近来说道：“红线姐！你受了伤！我们该怎么办？”
红线闭着眼睛，用极轻的声音说着；“你立即回船上，我们来的时候那只船。”
随着大声说道：“龙飞！你回到船上去歇着，我将这里的事一了，立即就回来。在路上要是有人要拦你，你就尽管用马头琴把他们的头砸烂！去吧！”
龙飞此刻忽然心窍一通，立即说道：“红线姐，我留在这里没有用，是该回到船上去歇着。
等你办完这里的事，我们到船上吃晚饭：“
他走得很轻松，足以让姜无忌看出，他对红线充满了信心。
姜无忌的心里充满了骇然之意。
红线到底有何种神功？为什么那一箭没有射倒她？
他立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飞斧帮面临了一次巨大的灾难！
他忽然希望帮主最好不要此刻出现！让大家商讨了退敌之策之后，再来面对这位奇特的敌人！
可是，红线站在那里，宛如一尊神，帮主不出面，又如
何能处理这种场面？
姜无忌是个久历江湖的人，经过的事情多，是一只老狐狸！
他忘记了自己的腿痛，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来对付面临的一场灾难。
忽然，他的灵机一动。
“她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分明是在甩一种什么特别的方法，在控制着内伤！她的伤势严重的！她让姓龙的小子走，分明是安排退路！她用的是空城计！”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眼前受的伤，已经使她不能移动了！只要再稍加力量，她必然不能支撑下去！我要提醒帮主，不能被她的空城计唬住了！”
正是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纷来沓至。
一群人约有五六个，拥簇着一老一少两个人，以很快的速度，来到这里。
姜无忌支撑起来，瘸着一条腿，对当中老者举手过头，口称：“参见帮主！”
来人正是飞斧帮统领五十六处分舵，一百三十二处堂口，街众多送数万人的总帮主江上秦苍白的胡须，深刻的皱纹，黝黑的脸，明亮的眼睛，说明他这份基业，不仅仅是平安的继承，还经过一段艰苦的奋斗。
他严肃地一举右手，说道：“无忌！不必多礼！”
跟在身后的少帮主江涛忍不住问道：“姜叔！你的腿是怎么啦！”
红线此时忽然开口说道：“姜大护法！从现在起，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要是说实话。如果你说的有所隐瞒或不实，我就会代替你说！到那个时候，你就是已经不能说话了！”
江上秦老帮主问道：“无忌兄！这位姑娘是谁？”
姜无忌低头说道：“她的名字叫红线……”
江老帮主立即插口说道：“是盗走田承嗣枕边盒的那位红线姑娘吗？”
姜无忌说道：“属下无能，还没有能够查明她的真正身份。”
江上秦老帮主哼了一声，吩咐儿子。
“替你姜叔拿一张凳子来，坐着好说话。”他又向姜无忌问道：“不管她是真是假！红线姑娘不在潞州，来到我们这长江渡头，是为了何事？”
姜无忌说道：“她说是要见帮主！”
少帮主拿了一张凳子，姜无忌告罪坐下。
“飞斧帮对江湖上的朋友，向不惹事，但并不怕事。飞斧帮总坛也不是菜园门，随便可以进去。而且红线姑娘并不按规矩拜山，只是仗恃自己武功硬闯！”江上秦老帮主问道：“红线姑娘！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红线仍然闭着眼睛，淡淡地说道：“他如果说的不对，我会纠正他！”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仗恃武功硬闯，这是挑垛子的不友好行为，飞斧帮不能容忍，其他任何帮派都不能容忍！红线姑娘！这么说来，这以后的事件，都起源于你的不对！”
红线说道：“老帮主！你忘掉一件最重要的事！”
江老帮主说道：“请说！”
红线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不是江湖上的人！”
“啊！”江老帮主长长地啊了一声。”那又如何？”
红线说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按江湖道上的规矩相待？难道飞斧帮老帮主除了江湖上的朋友，就没有其他的人来拜访？”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说下去！”
红线说道：“一个普通的人前来飞斧帮总坛，专程拜会帮主，难道也要射他三箭？外再加上一箭阴的？难道也要过栅门？而且还使坏设下绳墙？这是什么道理？请问帮主！这些事情又该如何说法？”
江上秦老帮主顿了顿，向姜无忌问道：“无忌兄！你都知道这些事？”
姜无忌说道：“属下都知道！但是，最重要的还有一个根本问题，红线略过没有说。”
他回头对红线说道：“姑娘！请问你是怎么来的？这回可也说真话啊？”
红线说道：“说话的真假，代表着一个人的品格，你放心！我会说真话，除非我懒得跟你们说话。”
江上秦老帮主问道：“那就请姑娘说是怎么来的？”
红线说道：“我是从很远的地方专程赶来的，我来到长江渡头，只是为了证实一件事，如果证明是真的，那就不虚此行。但是，我从没有来过江南，我不认识路，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长江渡头。在黄龛，找到了辛老头的来历，于是，我在界牌找到了辛老头，胁迫他们带我来到这里……”
她说得十分自然，向江上秦老帮主笑笑。又说道：“我说得够清楚，够实在的吧！”
江上秦老帮主沉吟了一会，说道：“长江渡头你要证明的是什么？姑娘！你能告诉我吗？”
红线很直爽地说道：“可以。我是要证明一件血海冤仇，如果证实了，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家。”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姑娘！长江渡头是飞斧帮的地盘，姑娘要证实的事飞斧帮可以效力，但请姑娘说明理由……”
红线闭上眼睛说道：“杀母栽诬双重仇恨！”
江上秦老帮主想了想说道：“姑娘住在潞州……”
红线立即说道：“老家是兖州。”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无论潞州，兖州，来到长江渡头，何止千里路程！路上发生不幸，为何专程找上飞斧帮求证？在道理上欠通，娘！能否尚有内情见告？”
红线没有想到江上秦会如此冷静地处理这件事，一时倒也让她不便回答。
她就是打算据实以告，也说不清楚。
她要怎样地来告诉他呢？要说明：“长江渡口一条船，不姓江本来姓梁。”
红线这样一沉吟，江上秦老帮主就微微笑道：“姑娘！在思考如何说假话吗？”
红线睁开眼睛说道：“在我没有查明之前，我不愿意多说什么。江帮主！如果你还要追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也不是无故而来，千里迢迢，跋山涉水，那是很辛苦的事，我不会无缘无故自找苦头吃！”
姜无忌此时插口说道：“你的唯一理由，就是专程来找飞斧帮，无端挑衅，想要毁掉飞斧帮百年来的基业。”
红线淡淡地说道：“姜大护法！你是一个卑鄙的小人，我不愿意跟你说话，照你的卑鄙行为，早就应该溅血横尸，死在眼前。”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姑娘！我不喜欢听到你这种说话的语气！”
红线冷冷地说道：“对极了！我也不喜欢这样说话的人。但是，对于贵帮一连串的发生了许多事，包括姜大护法在内，处处卑劣无耻。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你们说话呢？”
姜无忌说道：“帮主！这个女人成心挑衅，道理是说不清楚的，只有让她尝到了苦头，她自然知难而退，这种人，以往飞斧帮不是没有见过！”
红线冷冷说道：“姜大护法！你以最卑鄙的手段，射了我一箭，你要趁胜追击？你可以来啊！”
江上秦老帮主突然说道：“红线姑娘！你可以请了！虽然你闯了飞斧帮总坛，但是你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请吧！我们不再为难你！”
红线说道：“从兖州来到这里，就这样离开，如果是你，你会怎样？会这样离开吗？”
姜无忌说道：“帮主！虽然你有菩萨心肠，怎奈她是心如铁石，我看此事不能善了。老实说，方才属下已经射了她一箭，她已经重伤，只要帮主下令，我立即可以去击毙她！”
红线说道：“姜无忌！我已经对你有过很多的容忍，你现在的用心，却是不能饶恕！”
她忽然一抬左手，将贯穿在腰际的一支箭，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那情景是会令人毛骨悚然的！
一支贯穿了腰际的箭，硬用手倒拔出来，那是令人难以忍受的苦楚。
红线脸上木然没有表情，手上拈看那只箭，也不是想象中的血肉淋漓。
这种情景，立即让江上秦老帮主怔住了！
江上秦连忙说道：“红线姑娘！请暂时疗伤……”
红线冷然说道：“不必！”
她突然左手一抖，拈在手指间的那支箭，脱手飞去，去势强劲。
慢说姜无忌左脚受伤，行动不变，就算是他是行动正常的人，也难选如此一箭穿身之危。
姜无忌哎唷一声，人一颤，侧身滚翻，落于地上。那支箭正好插在姜无忌的腰际，贯穿而过。
姜无忌可经不起如此一箭，痛得老泪纵横，满头汗水，颤在那里，爬不起来。
江上秦老帮主脸色一沉说道：“江涛！去帮你姜叔一把！”
他大步上前，劲风鼓动衣裳，显示出一种气势。
在他的身后，跟了两个人，手里捧着布包的兵刃，一步一趋。
江上秦老帮主站立在红线面前不远，沉声说道：“红线姑娘！你一来，老朽就明白地告诉过你，飞斧帮不是一个惹事的帮派，但也不是一个怕事的帮派。你这样无端上门寻衅，而老朽一再容忍，念的是你一介女流，怕你吃亏之后，留给江湖的口实！……”
红线立即拦住说道：“算了吧！老帮主！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从姜无忌的卑劣行经，到你老帮主的护短掩饰，已经令我知道你们飞斧帮是个什么样的帮派了！”
江上秦老帮主大怒说道：“姑娘！你说，飞斧帮有什么不对？只要你说得出来。你把飞斧帮看成下三滥，我无话可说，否則，今天你就要还给我一个公道！”
红线一直是站在那里，脸色依然是苍白的，多半的时间是闭着眼睛。此刻突然眼睛一睁，说道：“方才你说此去黄龛路途太远，可是飞斧帮的人，不嫌路远，到黄龛去下迷春药，尤其对我这样一个女身，这种行为，只有比下三滥都不如的人，才会做得出。”
江上秦老帮主回头问儿子：“黄龛在那里？”
江涛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
红线说道：“不要说是我栽诬你们，后来又施用蒙汗药，劫持我的弟弟。不止于此，沿途之中，派人纵火、钻船底，所有一切卑鄙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而且，还派有一位堂主出马领头。请问老帮主！这种情形，是如此一连串地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该怎样来评论你们的飞斧帮呢？”
江上秦帮主沉声问道：“江涛！帮里有这种事，你应该知道：“
江涛立即说道：“帮里有堂主离开到外地去，孩儿是应该知道……”
江上秦问道：“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江涛说道：“孩儿听到了！但是，依孩儿之见，她是无事生非，胡说八道，成心挑衅的人，是什么谣言假话都可造得出来的。待孩儿来问问她。”
他走上前，问道：“红线姑娘！飞斧帮也有戒律，迷魂春药是大忌之一，触犯者，挖掉眼睛，剁掉双手。姑娘说是黄龛下药之事，老实说，黄龛何处？我们不知道，再说，跑那么远，前去对你下药，在情理上，说不通的。”
红线冷冷地说道：“跑更远的地方，去杀一个老婆婆，这在情理上更是说不通的，可是有人做了！”
江涛说道：“你愈扯愈远！成心挑衅之意，分明无所不用其极！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红线冷极地说道：“少帮主！你们可曾经姓梁么？或者这飞斧帮的基业曾经是姓梁的所有么？”
江涛突然笑了。
他已经取出了龙形月斧，突又笑容一收，说道：“姑娘！你一会儿说我们下春药迷你！一会儿又说我们派人放火烧你，一会又说我们千里之外，去杀一位老婆婆。
这会子又问我们是不是曾经姓梁，姑娘！你自己想一想，如果你是一个很正常的人，你会这样乱七八糟的说话吗？或看你根本就是来找麻烦、挑垛子的！”
他一顺手中的龙形月斧。
“亮出兵刃吧！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
红线缓缓拔出龙纹匕首，但是，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只见她双手伸开，准备了搏击之势。
这情形给江涛很大的难堪。
江涛厉声说道：“我已经打过招呼，也说过要给你机会，如今你却要这样的装模作样，不要以为我下不了手！”
红线没有答话，只是站在那里，似乎是凝神以待。
姜无忌已经被人抬走，包扎敷药，他硬要叫人抬他回来。此刻他躺在一张躺椅上，说道：“少帮主，她已经受了伤，支掌这么久，分明是硬蹩着一口气。别看她这样，只要少帮主一举手，她是必死无疑的！”
江涛忽然放下龙形月斧，徒手上前，说道：“我忘了你已经受了伤，红线，你走吧，我看你是受了各种打击心智受损，我们飞斧帮，算是池鱼之殃，算我们倒楣，你走吧！我们不会为难你！”
红线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你的话比姜无忌好多了！事实上，你说的是几句好话。但是，我不能走！”
江涛问道：“为什么呢？”
红线说道：“我来此地，为的就是找到仇家。事情没有弄清楚，我怎么能走？少帮主！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姓江，原本姓梁？”
江涛大怒，叱骂道：“混东西！岂有此理！”
他上前一迈步，单手箕张，抓向红线的左肩。
江涛身为飞斧帮的少帮主，武功超群，那是飞斧帮所公认的。
如此一伸手，快捷地出手，曲指如钩。
红线似乎没有反应，临到对方手指快到肩部时，忽然她一塌肩，一挫腰，左手一抬，迎向对方的手。
动作快如闪电，江涛一见对方硬搪，便自在手劲上加了几成。
只听得“啪”地一声，激起一阵风，拂动江涛的衣服，只见他一连煞不住身形，退了两三步。
只此一招，让江涛羞愤交加，怒火中烧。
在江涛的记忆中，他从来还没有过这种丢人的事。
一个受了伤的姑娘，站在那里随手一招，便将他击退好几步。消息传出去，飞斧帮少帮主的名声恐怕就要完了！叫他如何不气？不急！
一伸手，要回了龙形月斧。
他刚要抢上来，就听到红线说道：“少帮主！听你说话，不象姜无忌那样的嚣张，我出手的时候，自留分寸。如果少帮主再要硬拚，后果是不会愉快的！”
这几句话，红线说的是实话，可是听在江涛的耳里，尧异是火上加油！
手中龙形月斧一挥，凌厉无比的一招“怒劈不周”，迎头劈向红线的当头。
红线站在那里，倏地向旁一闪，一个旋身，突然旋起一阵风，强劲的旋风中，红线的龙纹匕首一闪光，江涛的龙形月斧突然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荡开出去，门户大开毫无遮掩。
江涛大惊，立即撤步，后退五尺。胸前心头起伏不定，吓得脸上都变了颜色。
在这一瞬间，如果有任何一招攻击，江涛必死无疑，但是，红线站在那里，没有攻击。
江涛稳下来身形之后，二次再要起身，立即被江上秦老帮主喝住。
他并且向江涛说道：“退回去！让我去会她！”
江涛叫道：“爹！”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你退回去！我自有道理！”
他走上前对红线拱拱手说道：“姑娘神功盖世，令老朽眼界大开。照姑娘方才那一招身手看来，证明姑娘在魏博盗盒之后。夜行七百，反回潞州，人言不差。只是有一点老朽想之不透……”
红线站在那里，缓缓地说道：“老帮主！你应该想得透。第一、我红线决不是无端挑衅之人，老实说，如果我留在潞州，应该可以享一份荣华富贵，我走了，如今我会垂涎飞斧帮这份江湖上的基业吗？不会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第二、如果不是有线索，我会千里迢迢来到长江渡头？天下岂有此理？”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姑娘一口认定飞斧帮就是你的仇人？”
红线说道：“我没有认定，我在求证！我要老帮主告诉我，长江渡头有谁‘不姓江来本姓梁？’这是最重要的一条线索。”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姑娘！你使我为难！
红线说道：“你不会为难！飞斧帮人多势众，就请你代我寻找这条线索如何？”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如果找不到呢？”
红线说道：“那就说明老帮主不尽心，我不会离开飞斧帮的。”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姑娘是在威胁我！”
红线说道：“我相信为我提供线索的人。”
江上秦说道：“飞斧帮人多品杂，难免有开罪人的地方。姑娘！难道没有人挟嫌诬指么？”
红线断然说道：“决不会！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江涛此时站在乃父身后说道：“你如此逼人太甚！飞斧帮宁愿玉碎，我们可以和你拚到最后一个人！”
红线冷寞地说道：“飞斧帮不必拚到最后一个人，我只要找到凶手。我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可是，一位老婆婆，与世无争，竟然被人杀死，如果不讨回公道，这世间还有什么道理可言！这是我决心报仇的原田。”
她说得很平静，并没有激动，但是，在平静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她的意志是十分的坚定。
她继续说道：“也许黄龛下药，是另有其人，纵火、挟持、杀人灭口，都是另有其人。但是，到了长江渡口飞斧帮总坛之后，位尊如姜大护法，居然阴狠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请问江帮主！如果你换过是我，身负如此血海深仇，你会不会怀疑飞斧帮？”
江上秦老帮主正要说话，被红线拦住。
“我们如果在此辩论，各说各话，不会有结果的。老帮主！我不逼你，免得江少帮主指我逼人太甚！一个月或者更多的时间，我可以等，我需要答案。”
她说着话，开始移动脚步。
“我有耐心等，但是，不表示我会无限期地等下去！”
她开始很快地朝来时路走去。
她的身形愈来愈快，到了眼光所及的地方，她几乎是平空掠起飞行。
红线撇下江上秦老帮主那班人，尽快回到码头，龙飞站在船头上，单手提着马头琴，焦急地引颈盼望。
码头上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冷冷清清地，人是还有，显然那不是平日码头上的人，而是飞斧帮留下来监视龙飞的人。三三两两，各取一方，或蹲或坐，无事中又看出是有事的紧张！
红线飞身掠到船上，龙飞接着，便急急地问道：“红线姐！……”
红线立即说道：“辛老！辛老呢？”
船主辛老头畏缩地站在舱口说道：“姑娘！有何吩咐？”
红线说道：“立即启碇开航！”
龙飞楞了一下问道：“红线姐！我们要离开此地吗？我们的事还没有下落喇！飞斧帮是脱不了嫌疑的！”
红线没有理会龙飞的话说道：“辛老！将船开到附近，找一处僻静处暂停。”
她又安慰着老船主说道：“放心！如果你怕飞斧帮，等这里事情一了，或者事情不能了，我都会对你们全家有一个交代。至少让你们全家不再驾船，也能温饱过日子。”
她临进舱里之前，回头对龙飞说道：“龙飞！我受了严重的伤！我要利用这段时间治疗，你在外面替我护法。”
龙飞急着问道：“红线姐！你的伤……”
红线平静地说道：“不要紧！是我自己的一时大意，我已经控制住了。过了今夜，明天我就可以慢慢地复元……
她对辛老头点点头说道：“辛老！舱里借我一用，委屈你们全家，过了今夜。我就迁出。”
辛老头慌忙说道：“姑娘！你快别客气！船舱你尽管用，只怕里面又乱又脏，委屈了姑娘，倒是真的！”
红线笑笑说道：“我们彼此都不要说客气话。你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她进到舱里，辛老头的大媳妇已经收拾好了一处铺盖，温了一壶茶。
红线道谢之后，大媳妇腼腆地走出了舱，掩上了舱门，留下红线一个人在舱里。
红线将自己的头发散开，戴上一只红色的头，额上正中，有一枚金色的“卐”字。
她解开自己身上的衣带，盘坐在舱板上，五心朝天，闭目垂眉，静静地坐着不劫。
此时已经启绽了，船轻微地摇晃，朝着不远几里的一处小沙洲摇过去。
晌午的阳光，已经被云掩住，江上起了风，使人感到有一份凉意。
龙飞屹立在船头舱门外面，右手执着马头琴，有如一尊石像。
在船移动的时候。沿途遇到不少船只，没有人打招呼，互相彼此看望了一下，擦舷而过。
辛老头坐在船头上抽旱烟。
辛老头的老伴带着大儿媳妇在船尾舱外做饭。
老二和媳妇在摇橹。
老大持着一根长篙，在两舷跑来跑去。
他们都不晓得什么内情，可是，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默契，要帮红线的忙，而目前正是红线最重要的时刻。只要稍有闪失，红线姑娘就有性命之忧。
只是他还不知道，红线自从身中一箭那时候开始，她运用了她自誓绝不运用的万道教护元大法，支撑了当时的场面。
但是，任何法术都不能违背自然的，违背自然的法术不能存在，或者根本就是一种幻术，是骗人的，法术是不同于幻术的。
左慈能在曹操大堂上的水池里，钓出松江四鳃鲈鱼，那是幻术，那可以迷惑耳目于一时，法术不同，法术的结果，是存在的。但是，它的先决条件，便是不能违反自然的规律。
自然的规律之一，人体受到了伤害，会因此流血，血流过多时，便会送命。如果人体重要部位受到伤害，如重要的穴道，重要的经脉，就会立即丧命。
红线当时受的那一箭，伤得极重，可以当场倒下，乃至于死亡。
她当时稍一犹豫，立即展开了护元大法，护住自己的元神，使身体暂时控制在法的力量之下。
她中箭不流血，那并不表示她没有流血，只是一时受控而已。
在船舱里五心朝天的打坐，先散去护元大法，一时间创口的血，逆流而出，她又立即运用武功疗伤的方法，截住经脉，服敷药品，饶是如此，她的人已经受损太重，无法支持，而倒在船板上。
这个时候，只要有任何一个普遍人，稍稍用一个指头，就可以置红线于死地，因为，这时候是她生命最脆弱的时刻。
龙飞守在船舱外面，他听到船舱里面咕咚一声，心里一震，但是他不敢擅自闯入。
一急之下，立即叫辛老船主吩咐他的大媳妇，进去看看。
大媳妇一看船舱里遍是鲜血，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叫一声，“不好了！你们快来！”
龙飞第一个飞脚踢开舱门，抢到舱里，看到红线躺在舱板上。奄奄一息。
他也顾不得红线的满身血污，赶紧扶起红线，叫道：“红线姐！红线姐！”
辛老船主这时候在身后说道：“龙兄弟！你不要惊惶，姑娘分明是受了创伤，原先是全力控制，现在是力竭而崩，流血过多。看样子……”
辛老一面观察了红线一下：“姑娘的外伤，似乎已经敷了药，止住了血，只是一时的衰竭，才会如此昏倒，不要紧！不要紧！”
他又叫二媳妇送来一碗浓浓的热米汤，吩咐两个媳妇帮着把米汤给红线灌下去。
红线果然在一口米汤度过一口气之后，悠悠醒来。一见大家围绕在四周，露出微笑，微声说道：“对不住呀！让你们大家吃惊劳累了！”
龙飞说道：“红线姐！你怎么会这样呢？”
红线微微笑着摇摇头，她对辛老船主说道：“现在船没有摇晃，想必是到了某一处停汨了？”
辛老船主答道：“离长江渡头三十里鹦鹉洲，是个无人的荒洲！只有偶尔前来猎野鸭的人！”
红线微笑道：“鹦鹉洲上没有人，那是过去，从现在起，恐怕就不同了，我们不能不注意！”
她挣扎着要起身。
龙飞扶住她劝道：“我扶红线姐到铺位上去躺着休息……”
红线说道：“不要看到这些血，我的危险已经过去了。”
她从头上取下那红色的头箍，用拇指和食指拈住那枚金色的“卐”宇，闭上眼睛，默然了一会。当她睁开眼睛时，她将红色头箍，连并那枚金色“卐”字，交给辛老船主。
她郑重地交代。
“将这东西挂在桅杆的顶上，从现在起，不要有人离开船。”
她又对龙飞说道：“你和辛老守住船头，也用不着紧张，只是没有事坐在那里就好。
龙飞问道：“飞斧帮还会前来挑衅吗？”
红线说道：“不一定是飞斧帮，我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飞斧帮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前往兖州去杀害一位手无寸铁的老婆婆？道理上说不过去。”
龙飞说道：“可是在黄泥汊……”
红线点头说道：“对！你师父……不论如何他曾经对你有授业之实，总是业师。他告诉我们这条线，在那种情况之下，他不会说谎，绝不会说谎！但是，会不会另有其中的奥秘，我们要耐心地查，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给飞斧帮留一个月的期限，原因在此，他们也一定会查，我希望尽我们双方的力量，将这件事，能查个水落石出。”
龙飞说道：“此地除了飞斧帮姓江，再也没有大的帮派。”
红线说道：“我说过，我们要有耐心的查！”
她再对辛老船主说道：“辛老！吩咐后面你的老伴和两位儿媳妇，不要将污秽的水，泼在江里。切记。”
大家都分头去办事，只留下大媳妇在舱里清洗血污，帮助红线换下血污的衣服。
夜色很深，江面上除了偶有水声之外，这是一个静寂的世界。但是，这样静寂的世界里，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谁也无法预料。
没有人拦住红线他们，也没有人看他们，仿佛在这条路上，根本就没有他们两个人似的。
但是，红线可以觉察得出，沿途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他们！
龙飞忍不住问道：“红线姐！他们还会来人阻拦我们吗？”
红线毫不犹豫地说道：“会的！”
龙飞说道：“依我看，方才两个人至少也是堂主以上的地位，可是在红线姐你的龙纹匕之下，簡直就如同孩提一样！他们应该识趣！还敢有人出来吗？自找没趣：“
红线笑笑说道：“飞斧帮是一个有深厚根基的大帮派，在长江一带，有他的历史。如果这样一场小的较量，就自我认输，他们等不到现在，早就瓦解了！”
龙飞说道：“如果他们自认斗不过红线姐，他们全用暗计吗？”
红线想了一下说道：“很难说，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要使暗计，我们倒也真的防不胜防，当然，我们并不在乎！不过，如果飞斧帮真如别人所说的，还不是一个很坏的帮派，他们宁愿硬拼到底！”
说着她一抬头，立即说道：“看样子他们还不想使阴的，至少目前牠们还不会。”
龙飞抬头向前看去，前面不远有一处广场，有一簇人围在那里，一式的衣服，一式的丹斧，站成一个阵势，在广场的那一端，堵住了去路。
龙飞说道：“是他们总帮主出来了吗？”
红线摇头说道：“不是！飞斧帮是威镇长江沿岸渡头，迤逦数百里，总帮主是不轻易露面的。如果这样轻松地可以逼使总帮主露面，也就用不着向我们这样一路挑衅了！”
龙飞问道：“那会是什么人物呢！你瞧这排场！”
红线说道：“那不是排场，是一种力量的展示我们过去，自然会知道来的是何种人物！”
两人果然缓缓地走过去。
走完了路，走进了广场，走到了广场的中间。
突然对面人群一分，两边雁翅般伸展排列。从当中走出来一个人，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人。
颏下疏朗朗的花白胡须，根根见肉。
两边高高的颧骨，衬托出深而大的眼睛。
头上戴着头巾，蓝色道袍，云鞋白袜。
从他走出来的几步路看来稳重中还带有几分飘逸，空着一双手，没有携带任何兵刃。
红线觉得有一些奇怪，一个靠水吃饭的帮派说的难听些，不过是靠霸占地盘，啃地皮的一群混混的组合罢了，怎么会有这种人？
那神情说什么也看不出他是江湖上的人物！
老者站在不远的地方，拱手为礼说道：“老朽姜无忌，是总坛大护法。”
红线确实有些意外，哦了一声，而且深有惋惜之意。说道：“姜大护法！今日幸会！”
姜无忌说道：“听说姑娘和这位老弟，是专程前来拜山？请问可有拜帖！”
红线笑笑说道：“姜大护法！我和龙飞兄弟都不是江湖道上的，道上
的规矩，我们知道得有限。因此，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诉大护法，我们确是专程前来拜会总坛帮主，因为，千里迢迢，长途跋涉，我们没有准备拜帖。我们是有一点真诚会见之心，如果不以江湖道上规矩来看事情，问题就简单得多了：“
姜无忌笑了笑说道：“姑娘说的倒也是在情理之中，飞斧帮不是一个不讲理的地方。不过姑娘有一点忽略了没有提起！”
红线抱拳说道：“请姜大护法指教！”
姜无忌说道：“姑娘口口声声说明不是江湖道上的人，要本帮不要按照道上的规矩来处理问题！可是姑娘你忘记了一点……”
红线说道：“很抱歉，我的忘性真是糟！”
姜无忌笑笑说道：“姑娘真是高明，你那里么忘记呢！只是你有意略过不提罢了！”
红线哦了一声。
姜无忌说道：“姑娘不是江湖道上的人，可是却仗持着武功，一路闯关伤人，除了江湖上有这种情形之外，老朽还不知道有什么场合，合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红线说道：“姜大护法的意思是要我们在刀剑临头之时，仍然是束手待毙？”
姜无忌呵呵冷笑说道：“姑娘！你可知道就在你那一举手之间，你已经触动了江湖道上的规矩，就算你们不是道上的朋友。也只有按规矩处理。”
红线点点头说道：“好吧！这里是飞斧帮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
姜无忌沉下脸色厉声说道：“姑娘！你这句话说得不好！”
红线说道：“我是实话实说，你要我怎么说？任何人来到这里，都要按你们的规矩行事。姜大护法！这不是地头蛇的作风是什么？”
姜无忌说道：“如果你不愿按照本帮的规矩行事，你可以请回。我们绝不阻拦你！”
红线笑笑说道：“姜大护法！有什么规矩请尽管说出来吧！我们尽量接着办就是了。等到接不下来的时候，我们会抱头鼠窜的！”
姜无忌说道：“姑娘果然了不起！胆识与豪气！令老朽敬佩！”他甩手摸着颏下的疏须，缓缓地说着：“姑娘不按投帖拜山的规矩行事，就是挑垛子的行为，如果我们不接着，或者接不下来，飞斧帮就从此不要在江湖上立足。姑娘！你可以想见，我们会轻易地放过这件事吗？”
红线点头说道：“我已经说过，会见贵帮总帮主，是我此行最大的目的，说得坦白一些，非达到目的不可！因此，任何条件，任何规矩，尽管开出来。”
姜无忌高叫一声“好”，伸出大拇指，说道：“总算我姜某老眼不曾昏花，姑娘不但是高人，而且是豪杰。其实，飞斧帮还能有什么高招，只不过是练练胆气！试试勇气，考考运气！如此而已！”
红线微笑点头不语。
姜无忌突然一举右手，只見那雁行排列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长得非常的壮硕。一身黑色的衣服，似乎都包不住那筋肉怒张的身体。
双手环抱，站在人前。
姜无忌说道：“飞斧帮对于挑垛子的朋友，先要奉上三支迎宾箭，以表示欢迎之意。”
红线问道：“什么是迎宾箭？”
姜无忌一招手，从人群后面推出一座木架。
木架当中安置了一张劲弩，弩上很明显的看到安装了有三支短箭。
姜无忌指着木架说道：“这是一张道地的诸葛弩，劲道大，可以连发，十分霸道：我们这位弟兄是玩这种劲弩的高手。现在，彼此相隔二十步在一个号令之下，他射你三箭，你可以躲，也可以拨掉，当然更可以迎箭而上，毁箭伤人。”
龙飞叫道：“这是不公平的比武，你们站在二十步射我们，却叫我迎箭上前击毁箭伤人！天下的便宜事，都给你们占尽了！我们才不会上当！”
姜无忌微微笑道：“我并没有叫你们上当，你认为不公平尽可以退走，我们大度为怀，不会去阻拦你的！”
龙飞骂道：“十足一付地头蛇的架式！真是卑鄙！”
姜无忌冷冷地说道：“这位兄弟请你不要骂人！骂人对你没有好处！”
龙飞大怒，手提马头琴，就要奔出。
却被红线一把拉住说道：“龙飞！不公平的事原是我们自己要来的，让我们接下来就是了。人的一生，原就是不断地接受各种残酷的挑战，我们同样没有躲避的权利。”
龙飞说道：“红线姐！我并不怕挑战，伹是我不能忍受不公平！”
红线微笑说道：“挑战的本身，就禽有许多不公平，天下哪里有这么多公平的事？只要自己有这份决心与勇气，任何挑战都阻拦不了的！”她松下手，望着龙飞，带着一份微笑。
这份微笑给龙飞无比的信心，因为红线的微笑，是如此的安详、平静，而且又带有无比的安定。
他认真的对红线点点头说道：“红线姐！我替你掠阵！”
红线道声“好！”而且很认真地说道：“有你掠阵我就可以安心应敌了！”
她说着话，向左首缓缓移去，约莫移动了十来步，立定脚步，面向着姜无忌，说道：“诸葛武侯的快弩，是久已闻名，只是没有亲自见识过，飞斧帮这迎宾三箭，想必尽得诸葛弩的菁华，正好让我长长见识！”
姜无忌微笑说道：“那就请姑娘留神了！”
大汉移步到木架之后，两只眼睛暴露着凶光。
突然双手一扶木架，断然一声大喝，顿时弦声连响，三支短箭，衔尾而至。
相隔不到二十步，如此强弩劲射而至，弦响箭到，根本没有闪躲的余地。
最令人诧异的，三支箭离弦时，是衔尾而发，倏地在中途一分，上中下三个不同的路线，射向红线。
红线心里早有了准备，射箭专找了一个人来，必然有他独到的功夫。这大汉独到的功夫是什么呢？
就在弦声一响的当时，红线蓦地一个电转旋身，这个转身旋转得太快！太快！原地仿佛起了一阵旋风，搅起一阵风砂。
尘土砂石落定之后，红线站在原地，双手高抬，右手手指之中，夹了两支箭，左手则是拇指和食指拈着一支，她脸上含着微笑说道：“诸蔼弩连珠箭果然厉害，侥幸得很！”
她将三支箭并到右手，忽地一抖手，箭出如流星。
笃，笃，笃，三支箭并排插在木架之上，直没箭镞！
姜无忌脸色为之大变，手拈着胡须，点着头说道：“姑娘！你这潜龙升天的旋转身法，已经到了极高的火候，令老朽大开眼界！”
红线也暗暗吃惊，对方能认出这种罕见的身法，足见不是等闲之辈。
她含笑说道：“见笑方家！见笑方家！不知道这算不算过关？”
姜无忌刚要说话，那大汉突然吼叫道：“你不要得意太早！”
就在吼叫的同时，弦声再响，但见一点火星，脱弦而出。
这个情況太过突然，因为他大吼如牛，连弦声都给压了下去。
红线总算警觉未除，一眼瞥见那一点火星脱弦，立即提气一弹，冲天拔起两丈多高。
那一点火星从她的脚下，几乎是擦鞋而过。直飞到对面十丈开外的一堵墙上，只听得“叭”地一声爆响，溅出一堆火花。
敢情那一箭射出的不但是火箭，而且附装了火药；一旦射到人的身上，至少要炸一个大洞。
红线飘身而下，大怒说道：“可惡！”
人影一闪，去势如箭。
那大汉一见情势不妙，伸手到腰际去取兵刃，已经太晚了，红线的龙纹匕首已经贴在他的脖子。那一股寒气，令他股粟欲坠。
红线正色问姜无忌：“飞斧帮是一个名满江淮的大帮派，也总该有点江湖道义，如此暗算，只是下三滥的行为，请问姜大护法，这件事该怎么说？”
姜无忌面皮胀得通红，喝道：“牛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胆敢违反帮规，破坏帮誉，罪该处死！”
红线忽然一笑，收回匕首，说道：“算了吧！既然不是你姜大护法授意的，自然谈不上影响帮誉。至于说违犯帮规，如今我不计较。大护法也就可以从宽处理了！”
姜无忌抱拳说道：“惭愧！惭愧！还是老朽执法不严，好让姑娘见笑！”
她望着大汉喝道：“还不赶快过去叩谢姑娘的宽恕！”
大汉果然跪在地上，一语不发。叩了三个头，推着木架垂头丧气走了。
红线问道：“如此说亲我算是过了关了？”
姜无忌伸手说道：“姑娘这边请！”
人向两边一让，闪开一条大路。红线便对龙飞一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走不到五十来步。是一处栅门，漆成黑红二色。
姜无忌停下脚步说道：“姑娘！按说姑娘的神功胆识，飞斧帮应该开正门迎接，不会再有任何阻拦，不过……”
红线问道：“此地又是一处关口？”
姜无忌说道：“对付一般挑垛子的，此地确是一处关口。”
红线说道：“能说明一下吗？”
姜无忌说道：“这道栅门，看上去是与一般栅门无二，但是，其中另有机关。如今姑娘不需要再过此关，说出来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红线说道：“说说又有何妨！”
姜无忌说道“这道栅门红黑二色，其中是每一根栅柱：都有一付钢刀，如果有人经过，一触动机关，栅门立即以最快得速度合上。就算是块铁，也要被铡成肉泥！”
他望着红线笑笑说道：“当然，对旁人来说，是一种功力的考验。对姑娘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走吧！我们从这边过去！”
他指着木栅旁边一道小门。
红线突然说道：“不！我还是从这大门中过去既然是按贵帮规矩行事，我们就不必破坏规矩。”
姜无忌拈须微笑说道：“姑娘！我已经说过。你现在已经不必再经过这一关的考验，你的武功和胆识，令老朽十分敬佩，请姑娘从这道门绕过去，算是过关。”
他又微微的笑道：“再说万一姑娘失手，被铡刀铡成肉泥，那不是非常划不来的事情吗？”红线是多么聪明的姑娘，她立刻觉察得到，这位大护法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他是用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法。诱使红线通过这道栅门。
红线笑了。
她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回头对龙飞说道：“龙飞！依你看我们是从这栅门通过呢？还是绕道旁边小门，低头弯腰走过去！”
龙飞说道：“红线姐！我们当然从栅门通过，为什么要低头弯腰从旁边小门过去？”
红线笑笑点点头，又转向姜无忌说道：“姜大护法！你看你轻而易举地达到你的目的了！”
姜无忌立即说道：“姑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线说道：“难道你不希望通过栅门，利用铡刀，将我铡成肉泥吗？是不是？”
姜无忌脸上发红，说道：“姑娘！你这样说话可误会了老朽的一片好心了！”
红线笑笑说道：“算你是好心，我心领了！如果我真的被铡成肉泥，岂不更好么？”。
她说着话，便缓缓朝着栅门走去。
龙飞突然叫道：“红线姐！请让我去！”
他追上来，用他仅有的一只手，拉住红线，说道：“红线姐！请你让我先过去！”
红线摇摇头，用手反握住龙飞的手，微微摇撼了几下，认真地说道：“龙飞！这种事你用不着跟我争。你的用心。我很受感动，但是，这不是你应该争的事。”
她抬起头来，望着前面不到十步的栅门，沉声说道：“龙飞！你知道吗？你除了报仇之外，还有一项比报仇更重要的工作，你要继续龙氏门中的香烟，否则，你，还有我，如何对得起你娘，又如何对得起龙涛？”
龙飞一听立即问道：“这么说来，这道栅门是真的有危险！红线姐你也没有把握了？”
红线笑笑说道：“龙飞！你这种话是江湖上外行人说的。人在江湖上走，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有绝对的把握！许多事，都是在有把握的情形下坏事的，许多人，也都是在有把握的情形下遇害的，这就是为什么江湖上的前辈，警告后人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我们随时抱持临深履薄的心情，就是这个道理！”
龙飞嗫嚅着说道：“红线姐！你又何必要冒这个险？”
红线正色说道：“你以为走小门会安全吗？说不定会更危险！龙飞，我们决心前来寻仇，就没有打算是平平安安，轻轻松松就可以了却心愿的！危险原就是我们所预料中的事。”
她松开手，拍拍龙飞的手背。
“万一我遭遇到了不幸……”
龙飞突然说道：“不！红线姐！你绝不会有事的。”
红线微笑说道：“你对我有信心，那就好！不过，我说的‘万一’，并不是我没有信心，而是表示我有万全的准备。因此，我还要说，万一我不幸死在栅门之上，你将我的尸体火化，骨灰携回兖州老家，葬在娘的坟墓之旁，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龙飞忽然眼睛一酸，他咬住牙，忍住泪，一个劲地在点头。
红线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龙飞！男子汉要有迎接一切痛苦而不流泪的勇气。”
她再回头看时，姜无忌一行已经从旁边小门，走到栅门的里面。站在那里，含着微笺望着红线和龙飞！
红线抬头昂然叫道：“姜大护法！你们要准备好！我要过来了！”
姜无忌仍然是笑着说道：“姑娘！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一番好意，这边的小门还是开着的，欢迎你过来，何必要冒险！”
红线也微笑说道：“我也还是那句话，谢谢你姜大护法的好意。”
她回头对龙飞摇摇手，掉头昂然大步走到木栅门前，突然一展身，人似闪电流星。以一种快得令人看都看不到的速度，穿身通过栅门。
当看到她身形如闪电通过栅门的那刹，栅门仿佛是跟不上红线的速度，竟然没有闔上。
龙飞禁不住欢呼起来。
谁知道就在他欢呼刚一出口，只见红线的身体突然又退回来。仿佛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被弹了回来。
红线弹回来的身形刚一到达栅门口，栅门突然亮光一闪，两片雪亮的刀刃，向当中闪电一闔。眼看着红线正好迎上刀刃，龙飞不觉闭上眼睛，他哎呀一声，一股血淋淋的感觉，使他几乎要晕倒下去。
剎时间立即又有一种力量，使他提起马头琴，睁开眼睛冲过去。
他刚一迈步，又停下来了。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血肉模糊的凄惨景气。
红线好奸地站在栅门里面，而栅门的两片利刃已经变成两块废铁，掉在地上。
是龙飞那一剎闻神志大震，否则，他一定可以听到呛啷、呛啷的声音。
龙飞抢过去叫道：“红线姐！你没事吧？”
红线点点头说道：“我很好！只是，他们这种阴谋实在不高明，杀人可恕，情理难容，我倒要问问他去！”
龙飞这才看清楚原来在栅门里面约五六尺的地方，有一道绳网。
趁着红线以极快的身法，穿门而过的时侯，栅门故意不关。
等待红线意外和急刻升起来的绳纲相撞，那一股强大的冲力，将红线快速的身法，以一股极大的力量弹回。
栅门配合着这个时间，急剧而合，两把铡刀交互一切，饶是你有金刚不坏之身，也被铡成肉泥！
也不知道红线怎么会在意外一弹的那千钩一发时刻，及时拔出龙纹匕首，随着撞回的身形一挥，巨大的铡刀断落到地上，栅门也合不上了。
正是红线说明这是一种不光明的阴谋。
红线手中的匕首没在入鞘，缓缓朝着姜无忌那边走过来，走到大约十来步的光景，停止，朗声说道：“从这件事可以说明，方才诸葛弩那最后一箭，你姜大护法脱不了关系，至少你是知道的。对于栅后拉网这件事，我要听听你大护法的意见！”
姜无忌淡淡地说道：“姑娘！老朽曾经再三警告你，栅门不可轻易通过，老朽如此明白警告在先，姑娘却要一再逞强，如今又来怨尤，老朽能有什么意见？”
红线冷冷地说道：“姜大护法！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你自己知道，对于象你这种阴毒用心的人，留在飞斧帮，有害无益，我不能原谅称！”
姜无忌呵呵笑道：“姑娘！恃强，是江湖上的大忌！你这样咄咄逼人，就是恃的表现。”
他伸手向后，递给他的是一柄不同于一般形式的斧头，长三尺七八，斧头露尖如戟，斧刃薄而小，斧柄的末端五寸处，装有护手。
姜无忌说道：“姑娘！记得你说你不是江湖上的人物，我也说此地解决问题，最好是按江湖规矩行事。请吧！”
说着话，长柄斧一顺，极为俐落地一翻一旋，两个架式，微带着啸声，威力顿见。
红线一语不发，左手捏袂，右手握住龙纹匕首，刃尖朝内，望着姜无忌说道：“姜大护法！你不是说我恃强吗？我以为对你这种阴毒的小人，不能有一点谦虚，因为，对你三分客气，你就会无知地当作福气！现在我告诉你。你可以仔细地听到，给你三招机会……”
姜无忌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荡得连呼呼的风声都为之失色。
好不容易笑声停止之后，才朗声说道：“姑娘！你是我见过的最狂妄的人！”
红线笑了笑说道：“姜大护法！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给你三招机会，是三招之内，我不还手。任凭你出手攻击。三招之内，你如果不能伤到我，我可就要出手无情了。”
姜无忌点点头说道：“姑娘！你的武功是很高的，不过，象你这样目中无人，那就是你的致命伤！我姜某的年纪比你至少要大两倍，
武林中的高人，我见过不少，凡是狂妄自大的，莫不丧生在别人的剑下。”
红线说道“姜大护法，你为什么不说，武林中的人物有一个不变的情况，大凡用心阴险，为人毒恶的，都不会有好的下场，就裳尊驾这种人！”
姜无忌笑笑，突然脸色一沉，大步上前，逼近红线面前不远，长柄斧横在胸前，说道：“姜某今天难得遇到象姑娘这样的高人，而且居然还给我三招机会，真是难得，姜某要好好地把握。要领教顿教姑娘超人的身形步法。”
这几句话，听来是心平气和，实际上姜无忌是一个扣、子，扣紧红线所说的话。那意思是说，“你既然三招不出手，你就要真正做到不出手还击，接受我的三招攻击！”
红线是何等聪明的人，当时笑笑说道：“大护法尽管放心！你尽管全力施展你的所能，攻我三招，我绝不还手。”
她说着话，将握在手里的龙纹匕首，还纳于鞘內，斜斜地插在腰间，空着双手，说道：“请吧！”
姜无忌当然知道红线能说这样的话，是有她的把握，而且就凭方才徒手掷箭，拔刀削门的两件事看来，那真是功力超人一等，无论是机智、反应；确是当今第一等人物。但是，虽然如此，三招徒手而且不还招，无论如何是一砍最好的机会。
姜无忌掂掂自己手中的长柄舞，浸淫其中少说也有二十余年，不相信不能把握这次机会。
当然，他更知道，如果没有能把握住这次机会，那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因此，在姜无忌的心里，他有了关乎生死的拚命一搏的念头。
他收敛了一切杂念，凝神尽志，突然一声：“姑娘！你可要小心了！”
声出人起，一个大跨步，右手的长柄斧倏地一抡手肘急剧回收，以“力扫千军”的架式，极凌厉，极快速地横砍过来因为他逼得太近，而且又是扁斧势，收手时在先，如此突然改为横砍，来势太意外！威势太惊人！
红线迎着斧刃，蓦地一式“寒鸦凫水”，人似一片落叶，贴着地面一飘，正好从长柄斧横扫之下搽过。
姜无忌果然不同于凡响，他仿佛已经知道红线会有如此的一着闪让。
落空的长柄斧还没有挥出一半，在那种劲道十足，横扫去势时情势之下，居然他能煞住斧势，遽然改变了方向，斧头与红线“寒鸭凫水”的同时，直落而下。
这情形好像过木栅门一样，闪躲的身形，正好迎上攻击的利刃。
红线就在“寒鸭凫水”余式末衰之际，一吸气，整个人在落地之先，飘开两尺。
只听得“卜”地一声，长柄斧直藩而下，只砍得砂土四溅，斧刃没入土中。
红线身形微一沾地，倏又轻盈直弹而起。极像是回收的一根钢绳，硬将她扯起来拉回去。
虽然这只是一招，可以看出姜无忌的功力是十分惊人的。等闲之辈，恐怕根本就接不住这一斧。
同时更可以看出红线的功力，已经超神入化，她所做的许多动作，已经超越了人的身体所能做到的极限。到了令人无法解释的地步。
红线刚一站定，姜无忌楞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红线说道：“还有两招，大护法尽管全力施为。”
姜无忌想了一想说道：“你方才那种‘寒鸭凫水’的身法，是如何中途偏让的？”
红线说道：“和你一样，你可从‘横扫千军’突变为‘独劈华山’，我为什么不能预知你的心意，化‘寒鸭凫水’为‘移形换位’呢？”
姜无忌默然。
因为红线的答复，虽然没有说明她变化的功力到底是如何做成的，但是，红线说出两个字。是他深深震动的，那就是“预知”。
如果对手都能“预知”，自己的招式变化。那还能比什么高下呢？
眼看着这场比武是输了！
虽然说胜负乃是常事，但是，这次比武对姜无忌不同。
三招落败，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离开飞斧帮”，从此江湖上除名，没有姜无忌这一号人物！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最后的路，死亡！
这两条路都不是姜无忌所甘心的！
飞斧帮他是创始开山人的后裔之一，如今凭着自己的功力，熬到总坛大护法的地位，那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务，如今栽在红线这样年轻姑娘的手里他如何能甘心？
人在不甘心的时候，就会不择手段的。
姜无忌横下了心，慢慢地拔起长柄斧，双手端起，脸上含着微笑，缓缓地说道：“姑娘！你这‘预知’二字，的确是惊人，请问姑娘！你现在可预知下一招，我会攻击那里？”
红线一双眼睛盯视着姜无忌的眼神，一眨也不眨，随着说道：“姜大护法！我已经跟你说过，武林中如果全凭真本领，硬功夫，输嬴是常事，如果是动用诡诈，就算是赢了，也难逃公道：“
姜无忌微微笑着，露出亮森森的牙齿。
红线的右手已经搭上了龙纹匕首，说道：“如果大护法存心不正，就休怪我不遵守三招不还手的诺言！”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咔嚓一声。
红线一听不妙，全力向右边一个移位，但是，双方相距太近了，姜无忌的长柄斧的前端，突然射出一支短箭，从长柄斧的柄当中，劲弹疾射而出。
红线已经从姜无忌的眼神中，预知道要有阴谋诡诈，但是，她无法知道长柄斧中，暗藏有机关，弹出强劲的短箭。
红线在预知而未能全知的情形下，全力的闪让，还是闪让不及，短箭射中红线的左侧腰。
如果再能让开一寸，就可以擦身而过。
红线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还是难逃一箭之危。
这一箭射得力道太强，直没箭羽，透出身后衣外。
红线脚下一个跄踉，但是她立即稳住。
龙飞看到这种情形，立即上前扶住，叫道：“红线姐！……”
红线冷冷地喝道：“站开！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龙飞叫道：“红线姐！你受了伤了！”
红线冷厉地喝道：“叫你退后走开，你是不听我的话？”
龙飞只好松开手，委屈地退到一旁。突然，他单手提马头琴，刚一迈步，红线立即喝道：“龙飞！你如此不识大体，令人失望！”
龙飞悲愤地叫道：“这姓姜的好卑鄙！”
红线说道：“我自然会处理！你快些让开！”
姜无忌突然哈哈笑道：“年轻人！你也想来试试吗？现在我给你三招机会！”
红线冷冷地说道：“姜大护法，我们的事还投有了结，你现在使用的还只能算是两招！”
红线站在那里。屹立如山，只是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送放着令人难以正视的寒光！
箭射在身上，没有流血。
姜无忌望着红线，顿了一下说道：“姑娘！两招己经够了！如果你现在就离去，我决不横加阻挠！如果你硬要再接一招，你知道是什么样豹后果！”
红线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个女流之辈，但是，我说话算话，凭着就算这一点，走遍万水千山！姜大护法！我不能象你，人无信不立，当一个人失掉信誉的財候，她就已经失去自己的一切所有！大护法！我等着你的第三招：“
姜无忌被红线这种情形怔住了！
他知道那一箭射出去有多重，如今虽然不是射中要害，也是差不多了！穿过腰后，应该是射中腰子，人不倒下，是一种什么力量支撑着她！
他在一阵胆寒之后，杀心顿起！立即有一不做，二不休的心念！
他放松脸容，笑了笑说道：“姑娘！你要坚持做到一个有信用的人，我会成全你的！”
他快速地冲上前两步，长柄斧斜披而下，因为红线左手抉着腰，这一着斜劈，是针对弱点。
斧刃劈出，随着一招“吴刚伐桂的攻势，人的身形一挫，右脚柱地，左腿横扫。
红线一点也没有闪让的意思。
姜无忌心里想道：“你已经无能为力了，还要逞强！”
说时迟，那时快！双手持斧落下之际，突然红线左手一招“架梁托柱”，与这同时，底下噗通一声，扫膛腿如同扫在大铁砧上，姜无忌哎唷一声，人坐在地上，长柄斧也换到红线的手里。
这情形是任何人做梦也难以想象的。
红线将长柄斧拿到手中，双手横持说道：“兵刃中暗藏暗器，倒也芣算什么，不过在这种三招之约，有攻无守的情形下，使用这样一招，就显。得存心不正了！”
说着话，双手用力一折，长柄斧那是钢制空心斧柄，折成弯了！
红线甩在地上，喝住那些跑走的人。
“你们快给我站住！若是再逃，你们的大护法就没有命了！”
那些人果然远远地停住。
红线说道：“借你们的口，传我的话，去告诉你们的帮主！叫他出来相见！否则，不但姜大护法性命难保，飞斧帮的声誉恐怕从此就要大损！”
红线说着又大喝一声：“快去！”
一喝之下，人跑得一个不剩。
姜无忌右腿受伤很重，勉力支撑起来，还没有站稳，就听到红线说道：“如果我是你，我此刻绝不轻率地离开！”
姜无忌一楞，站在那里没说话。
红线说道：“你要一移动，待一会你们帮主来了，我该怎么说？在此地我是客地，如果你们众口铄金，下面的话就很难说了！所以，你要自动地留下。”
她说话的声音极寒极冷，和她此刻的脸色完全一样，苍白寒冷如冰！
“你不自动留下，我就自然会让你移动不得！”
姜无忌的胆都寒了，那里还敢多说一个字。只有乖乖地坐在地上，看着那条右腿，在渐渐地肿起来。
红线闭着眼睛，站在那里有如一尊石雕的像。
龙飞慢慢挨近来说道：“红线姐！你受了伤！我们该怎么办？”
红线闭着眼睛，用极轻的声音说着；“你立即回船上，我们来的时候那只船。”
随着大声说道：“龙飞！你回到船上去歇着，我将这里的事一了，立即就回来。在路上要是有人要拦你，你就尽管用马头琴把他们的头砸烂！去吧！”
龙飞此刻忽然心窍一通，立即说道：“红线姐，我留在这里没有用，是该回到船上去歇着。
等你办完这里的事，我们到船上吃晚饭：“
他走得很轻松，足以让姜无忌看出，他对红线充满了信心。
姜无忌的心里充满了骇然之意。
红线到底有何种神功？为什么那一箭没有射倒她？
他立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飞斧帮面临了一次巨大的灾难！
他忽然希望帮主最好不要此刻出现！让大家商讨了退敌之策之后，再来面对这位奇特的敌人！
可是，红线站在那里，宛如一尊神，帮主不出面，又如
何能处理这种场面？
姜无忌是个久历江湖的人，经过的事情多，是一只老狐狸！
他忘记了自己的腿痛，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来对付面临的一场灾难。
忽然，他的灵机一动。
“她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分明是在甩一种什么特别的方法，在控制着内伤！她的伤势严重的！她让姓龙的小子走，分明是安排退路！她用的是空城计！”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眼前受的伤，已经使她不能移动了！只要再稍加力量，她必然不能支撑下去！我要提醒帮主，不能被她的空城计唬住了！”
正是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纷来沓至。
一群人约有五六个，拥簇着一老一少两个人，以很快的速度，来到这里。
姜无忌支撑起来，瘸着一条腿，对当中老者举手过头，口称：“参见帮主！”
来人正是飞斧帮统领五十六处分舵，一百三十二处堂口，街众多送数万人的总帮主江上秦苍白的胡须，深刻的皱纹，黝黑的脸，明亮的眼睛，说明他这份基业，不仅仅是平安的继承，还经过一段艰苦的奋斗。
他严肃地一举右手，说道：“无忌！不必多礼！”
跟在身后的少帮主江涛忍不住问道：“姜叔！你的腿是怎么啦！”
红线此时忽然开口说道：“姜大护法！从现在起，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要是说实话。如果你说的有所隐瞒或不实，我就会代替你说！到那个时候，你就是已经不能说话了！”
江上秦老帮主问道：“无忌兄！这位姑娘是谁？”
姜无忌低头说道：“她的名字叫红线……”
江老帮主立即插口说道：“是盗走田承嗣枕边盒的那位红线姑娘吗？”
姜无忌说道：“属下无能，还没有能够查明她的真正身份。”
江上秦老帮主哼了一声，吩咐儿子。
“替你姜叔拿一张凳子来，坐着好说话。”他又向姜无忌问道：“不管她是真是假！红线姑娘不在潞州，来到我们这长江渡头，是为了何事？”
姜无忌说道：“她说是要见帮主！”
少帮主拿了一张凳子，姜无忌告罪坐下。
“飞斧帮对江湖上的朋友，向不惹事，但并不怕事。飞斧帮总坛也不是菜园门，随便可以进去。而且红线姑娘并不按规矩拜山，只是仗恃自己武功硬闯！”江上秦老帮主问道：“红线姑娘！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红线仍然闭着眼睛，淡淡地说道：“他如果说的不对，我会纠正他！”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仗恃武功硬闯，这是挑垛子的不友好行为，飞斧帮不能容忍，其他任何帮派都不能容忍！红线姑娘！这么说来，这以后的事件，都起源于你的不对！”
红线说道：“老帮主！你忘掉一件最重要的事！”
江老帮主说道：“请说！”
红线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不是江湖上的人！”
“啊！”江老帮主长长地啊了一声。”那又如何？”
红线说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按江湖道上的规矩相待？难道飞斧帮老帮主除了江湖上的朋友，就没有其他的人来拜访？”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说下去！”
红线说道：“一个普通的人前来飞斧帮总坛，专程拜会帮主，难道也要射他三箭？外再加上一箭阴的？难道也要过栅门？而且还使坏设下绳墙？这是什么道理？请问帮主！这些事情又该如何说法？”
江上秦老帮主顿了顿，向姜无忌问道：“无忌兄！你都知道这些事？”
姜无忌说道：“属下都知道！但是，最重要的还有一个根本问题，红线略过没有说。”
他回头对红线说道：“姑娘！请问你是怎么来的？这回可也说真话啊？”
红线说道：“说话的真假，代表着一个人的品格，你放心！我会说真话，除非我懒得跟你们说话。”
江上秦老帮主问道：“那就请姑娘说是怎么来的？”
红线说道：“我是从很远的地方专程赶来的，我来到长江渡头，只是为了证实一件事，如果证明是真的，那就不虚此行。但是，我从没有来过江南，我不认识路，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长江渡头。在黄龛，找到了辛老头的来历，于是，我在界牌找到了辛老头，胁迫他们带我来到这里……”
她说得十分自然，向江上秦老帮主笑笑。又说道：“我说得够清楚，够实在的吧！”
江上秦老帮主沉吟了一会，说道：“长江渡头你要证明的是什么？姑娘！你能告诉我吗？”
红线很直爽地说道：“可以。我是要证明一件血海冤仇，如果证实了，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家。”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姑娘！长江渡头是飞斧帮的地盘，姑娘要证实的事飞斧帮可以效力，但请姑娘说明理由……”
红线闭上眼睛说道：“杀母栽诬双重仇恨！”
江上秦老帮主想了想说道：“姑娘住在潞州……”
红线立即说道：“老家是兖州。”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无论潞州，兖州，来到长江渡头，何止千里路程！路上发生不幸，为何专程找上飞斧帮求证？在道理上欠通，娘！能否尚有内情见告？”
红线没有想到江上秦会如此冷静地处理这件事，一时倒也让她不便回答。
她就是打算据实以告，也说不清楚。
她要怎样地来告诉他呢？要说明：“长江渡口一条船，不姓江本来姓梁。”
红线这样一沉吟，江上秦老帮主就微微笑道：“姑娘！在思考如何说假话吗？”
红线睁开眼睛说道：“在我没有查明之前，我不愿意多说什么。江帮主！如果你还要追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也不是无故而来，千里迢迢，跋山涉水，那是很辛苦的事，我不会无缘无故自找苦头吃！”
姜无忌此时插口说道：“你的唯一理由，就是专程来找飞斧帮，无端挑衅，想要毁掉飞斧帮百年来的基业。”
红线淡淡地说道：“姜大护法！你是一个卑鄙的小人，我不愿意跟你说话，照你的卑鄙行为，早就应该溅血横尸，死在眼前。”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姑娘！我不喜欢听到你这种说话的语气！”
红线冷冷地说道：“对极了！我也不喜欢这样说话的人。但是，对于贵帮一连串的发生了许多事，包括姜大护法在内，处处卑劣无耻。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你们说话呢？”
姜无忌说道：“帮主！这个女人成心挑衅，道理是说不清楚的，只有让她尝到了苦头，她自然知难而退，这种人，以往飞斧帮不是没有见过！”
红线冷冷说道：“姜大护法！你以最卑鄙的手段，射了我一箭，你要趁胜追击？你可以来啊！”
江上秦老帮主突然说道：“红线姑娘！你可以请了！虽然你闯了飞斧帮总坛，但是你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请吧！我们不再为难你！”
红线说道：“从兖州来到这里，就这样离开，如果是你，你会怎样？会这样离开吗？”
姜无忌说道：“帮主！虽然你有菩萨心肠，怎奈她是心如铁石，我看此事不能善了。老实说，方才属下已经射了她一箭，她已经重伤，只要帮主下令，我立即可以去击毙她！”
红线说道：“姜无忌！我已经对你有过很多的容忍，你现在的用心，却是不能饶恕！”
她忽然一抬左手，将贯穿在腰际的一支箭，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那情景是会令人毛骨悚然的！
一支贯穿了腰际的箭，硬用手倒拔出来，那是令人难以忍受的苦楚。
红线脸上木然没有表情，手上拈看那只箭，也不是想象中的血肉淋漓。
这种情景，立即让江上秦老帮主怔住了！
江上秦连忙说道：“红线姑娘！请暂时疗伤……”
红线冷然说道：“不必！”
她突然左手一抖，拈在手指间的那支箭，脱手飞去，去势强劲。
慢说姜无忌左脚受伤，行动不变，就算是他是行动正常的人，也难选如此一箭穿身之危。
姜无忌哎唷一声，人一颤，侧身滚翻，落于地上。那支箭正好插在姜无忌的腰际，贯穿而过。
姜无忌可经不起如此一箭，痛得老泪纵横，满头汗水，颤在那里，爬不起来。
江上秦老帮主脸色一沉说道：“江涛！去帮你姜叔一把！”
他大步上前，劲风鼓动衣裳，显示出一种气势。
在他的身后，跟了两个人，手里捧着布包的兵刃，一步一趋。
江上秦老帮主站立在红线面前不远，沉声说道：“红线姑娘！你一来，老朽就明白地告诉过你，飞斧帮不是一个惹事的帮派，但也不是一个怕事的帮派。你这样无端上门寻衅，而老朽一再容忍，念的是你一介女流，怕你吃亏之后，留给江湖的口实！……”
红线立即拦住说道：“算了吧！老帮主！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从姜无忌的卑劣行经，到你老帮主的护短掩饰，已经令我知道你们飞斧帮是个什么样的帮派了！”
江上秦老帮主大怒说道：“姑娘！你说，飞斧帮有什么不对？只要你说得出来。你把飞斧帮看成下三滥，我无话可说，否則，今天你就要还给我一个公道！”
红线一直是站在那里，脸色依然是苍白的，多半的时间是闭着眼睛。此刻突然眼睛一睁，说道：“方才你说此去黄龛路途太远，可是飞斧帮的人，不嫌路远，到黄龛去下迷春药，尤其对我这样一个女身，这种行为，只有比下三滥都不如的人，才会做得出。”
江上秦老帮主回头问儿子：“黄龛在那里？”
江涛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
红线说道：“不要说是我栽诬你们，后来又施用蒙汗药，劫持我的弟弟。不止于此，沿途之中，派人纵火、钻船底，所有一切卑鄙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而且，还派有一位堂主出马领头。请问老帮主！这种情形，是如此一连串地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该怎样来评论你们的飞斧帮呢？”
江上秦帮主沉声问道：“江涛！帮里有这种事，你应该知道：“
江涛立即说道：“帮里有堂主离开到外地去，孩儿是应该知道……”
江上秦问道：“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江涛说道：“孩儿听到了！但是，依孩儿之见，她是无事生非，胡说八道，成心挑衅的人，是什么谣言假话都可造得出来的。待孩儿来问问她。”
他走上前，问道：“红线姑娘！飞斧帮也有戒律，迷魂春药是大忌之一，触犯者，挖掉眼睛，剁掉双手。姑娘说是黄龛下药之事，老实说，黄龛何处？我们不知道，再说，跑那么远，前去对你下药，在情理上，说不通的。”
红线冷冷地说道：“跑更远的地方，去杀一个老婆婆，这在情理上更是说不通的，可是有人做了！”
江涛说道：“你愈扯愈远！成心挑衅之意，分明无所不用其极！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红线冷极地说道：“少帮主！你们可曾经姓梁么？或者这飞斧帮的基业曾经是姓梁的所有么？”
江涛突然笑了。
他已经取出了龙形月斧，突又笑容一收，说道：“姑娘！你一会儿说我们下春药迷你！一会儿又说我们派人放火烧你，一会又说我们千里之外，去杀一位老婆婆。
这会子又问我们是不是曾经姓梁，姑娘！你自己想一想，如果你是一个很正常的人，你会这样乱七八糟的说话吗？或看你根本就是来找麻烦、挑垛子的！”
他一顺手中的龙形月斧。
“亮出兵刃吧！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
红线缓缓拔出龙纹匕首，但是，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只见她双手伸开，准备了搏击之势。
这情形给江涛很大的难堪。
江涛厉声说道：“我已经打过招呼，也说过要给你机会，如今你却要这样的装模作样，不要以为我下不了手！”
红线没有答话，只是站在那里，似乎是凝神以待。
姜无忌已经被人抬走，包扎敷药，他硬要叫人抬他回来。此刻他躺在一张躺椅上，说道：“少帮主，她已经受了伤，支掌这么久，分明是硬蹩着一口气。别看她这样，只要少帮主一举手，她是必死无疑的！”
江涛忽然放下龙形月斧，徒手上前，说道：“我忘了你已经受了伤，红线，你走吧，我看你是受了各种打击心智受损，我们飞斧帮，算是池鱼之殃，算我们倒楣，你走吧！我们不会为难你！”
红线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你的话比姜无忌好多了！事实上，你说的是几句好话。但是，我不能走！”
江涛问道：“为什么呢？”
红线说道：“我来此地，为的就是找到仇家。事情没有弄清楚，我怎么能走？少帮主！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姓江，原本姓梁？”
江涛大怒，叱骂道：“混东西！岂有此理！”
他上前一迈步，单手箕张，抓向红线的左肩。
江涛身为飞斧帮的少帮主，武功超群，那是飞斧帮所公认的。
如此一伸手，快捷地出手，曲指如钩。
红线似乎没有反应，临到对方手指快到肩部时，忽然她一塌肩，一挫腰，左手一抬，迎向对方的手。
动作快如闪电，江涛一见对方硬搪，便自在手劲上加了几成。
只听得“啪”地一声，激起一阵风，拂动江涛的衣服，只见他一连煞不住身形，退了两三步。
只此一招，让江涛羞愤交加，怒火中烧。
在江涛的记忆中，他从来还没有过这种丢人的事。
一个受了伤的姑娘，站在那里随手一招，便将他击退好几步。消息传出去，飞斧帮少帮主的名声恐怕就要完了！叫他如何不气？不急！
一伸手，要回了龙形月斧。
他刚要抢上来，就听到红线说道：“少帮主！听你说话，不象姜无忌那样的嚣张，我出手的时候，自留分寸。如果少帮主再要硬拚，后果是不会愉快的！”
这几句话，红线说的是实话，可是听在江涛的耳里，尧异是火上加油！
手中龙形月斧一挥，凌厉无比的一招“怒劈不周”，迎头劈向红线的当头。
红线站在那里，倏地向旁一闪，一个旋身，突然旋起一阵风，强劲的旋风中，红线的龙纹匕首一闪光，江涛的龙形月斧突然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荡开出去，门户大开毫无遮掩。
江涛大惊，立即撤步，后退五尺。胸前心头起伏不定，吓得脸上都变了颜色。
在这一瞬间，如果有任何一招攻击，江涛必死无疑，但是，红线站在那里，没有攻击。
江涛稳下来身形之后，二次再要起身，立即被江上秦老帮主喝住。
他并且向江涛说道：“退回去！让我去会她！”
江涛叫道：“爹！”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你退回去！我自有道理！”
他走上前对红线拱拱手说道：“姑娘神功盖世，令老朽眼界大开。照姑娘方才那一招身手看来，证明姑娘在魏博盗盒之后。夜行七百，反回潞州，人言不差。只是有一点老朽想之不透……”
红线站在那里，缓缓地说道：“老帮主！你应该想得透。第一、我红线决不是无端挑衅之人，老实说，如果我留在潞州，应该可以享一份荣华富贵，我走了，如今我会垂涎飞斧帮这份江湖上的基业吗？不会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第二、如果不是有线索，我会千里迢迢来到长江渡头？天下岂有此理？”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姑娘一口认定飞斧帮就是你的仇人？”
红线说道：“我没有认定，我在求证！我要老帮主告诉我，长江渡头有谁‘不姓江来本姓梁？’这是最重要的一条线索。”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姑娘！你使我为难！
红线说道：“你不会为难！飞斧帮人多势众，就请你代我寻找这条线索如何？”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如果找不到呢？”
红线说道：“那就说明老帮主不尽心，我不会离开飞斧帮的。”
江上秦老帮主说道：“姑娘是在威胁我！”
红线说道：“我相信为我提供线索的人。”
江上秦说道：“飞斧帮人多品杂，难免有开罪人的地方。姑娘！难道没有人挟嫌诬指么？”
红线断然说道：“决不会！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江涛此时站在乃父身后说道：“你如此逼人太甚！飞斧帮宁愿玉碎，我们可以和你拚到最后一个人！”
红线冷寞地说道：“飞斧帮不必拚到最后一个人，我只要找到凶手。我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可是，一位老婆婆，与世无争，竟然被人杀死，如果不讨回公道，这世间还有什么道理可言！这是我决心报仇的原田。”
她说得很平静，并没有激动，但是，在平静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她的意志是十分的坚定。
她继续说道：“也许黄龛下药，是另有其人，纵火、挟持、杀人灭口，都是另有其人。但是，到了长江渡口飞斧帮总坛之后，位尊如姜大护法，居然阴狠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请问江帮主！如果你换过是我，身负如此血海深仇，你会不会怀疑飞斧帮？”
江上秦老帮主正要说话，被红线拦住。
“我们如果在此辩论，各说各话，不会有结果的。老帮主！我不逼你，免得江少帮主指我逼人太甚！一个月或者更多的时间，我可以等，我需要答案。”
她说着话，开始移动脚步。
“我有耐心等，但是，不表示我会无限期地等下去！”
她开始很快地朝来时路走去。
她的身形愈来愈快，到了眼光所及的地方，她几乎是平空掠起飞行。
红线撇下江上秦老帮主那班人，尽快回到码头，龙飞站在船头上，单手提着马头琴，焦急地引颈盼望。
码头上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冷冷清清地，人是还有，显然那不是平日码头上的人，而是飞斧帮留下来监视龙飞的人。三三两两，各取一方，或蹲或坐，无事中又看出是有事的紧张！
红线飞身掠到船上，龙飞接着，便急急地问道：“红线姐！……”
红线立即说道：“辛老！辛老呢？”
船主辛老头畏缩地站在舱口说道：“姑娘！有何吩咐？”
红线说道：“立即启碇开航！”
龙飞楞了一下问道：“红线姐！我们要离开此地吗？我们的事还没有下落喇！飞斧帮是脱不了嫌疑的！”
红线没有理会龙飞的话说道：“辛老！将船开到附近，找一处僻静处暂停。”
她又安慰着老船主说道：“放心！如果你怕飞斧帮，等这里事情一了，或者事情不能了，我都会对你们全家有一个交代。至少让你们全家不再驾船，也能温饱过日子。”
她临进舱里之前，回头对龙飞说道：“龙飞！我受了严重的伤！我要利用这段时间治疗，你在外面替我护法。”
龙飞急着问道：“红线姐！你的伤……”
红线平静地说道：“不要紧！是我自己的一时大意，我已经控制住了。过了今夜，明天我就可以慢慢地复元……
她对辛老头点点头说道：“辛老！舱里借我一用，委屈你们全家，过了今夜。我就迁出。”
辛老头慌忙说道：“姑娘！你快别客气！船舱你尽管用，只怕里面又乱又脏，委屈了姑娘，倒是真的！”
红线笑笑说道：“我们彼此都不要说客气话。你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她进到舱里，辛老头的大媳妇已经收拾好了一处铺盖，温了一壶茶。
红线道谢之后，大媳妇腼腆地走出了舱，掩上了舱门，留下红线一个人在舱里。
红线将自己的头发散开，戴上一只红色的头，额上正中，有一枚金色的“卐”字。
她解开自己身上的衣带，盘坐在舱板上，五心朝天，闭目垂眉，静静地坐着不劫。
此时已经启绽了，船轻微地摇晃，朝着不远几里的一处小沙洲摇过去。
晌午的阳光，已经被云掩住，江上起了风，使人感到有一份凉意。
龙飞屹立在船头舱门外面，右手执着马头琴，有如一尊石像。
在船移动的时候。沿途遇到不少船只，没有人打招呼，互相彼此看望了一下，擦舷而过。
辛老头坐在船头上抽旱烟。
辛老头的老伴带着大儿媳妇在船尾舱外做饭。
老二和媳妇在摇橹。
老大持着一根长篙，在两舷跑来跑去。
他们都不晓得什么内情，可是，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默契，要帮红线的忙，而目前正是红线最重要的时刻。只要稍有闪失，红线姑娘就有性命之忧。
只是他还不知道，红线自从身中一箭那时候开始，她运用了她自誓绝不运用的万道教护元大法，支撑了当时的场面。
但是，任何法术都不能违背自然的，违背自然的法术不能存在，或者根本就是一种幻术，是骗人的，法术是不同于幻术的。
左慈能在曹操大堂上的水池里，钓出松江四鳃鲈鱼，那是幻术，那可以迷惑耳目于一时，法术不同，法术的结果，是存在的。但是，它的先决条件，便是不能违反自然的规律。
自然的规律之一，人体受到了伤害，会因此流血，血流过多时，便会送命。如果人体重要部位受到伤害，如重要的穴道，重要的经脉，就会立即丧命。
红线当时受的那一箭，伤得极重，可以当场倒下，乃至于死亡。
她当时稍一犹豫，立即展开了护元大法，护住自己的元神，使身体暂时控制在法的力量之下。
她中箭不流血，那并不表示她没有流血，只是一时受控而已。
在船舱里五心朝天的打坐，先散去护元大法，一时间创口的血，逆流而出，她又立即运用武功疗伤的方法，截住经脉，服敷药品，饶是如此，她的人已经受损太重，无法支持，而倒在船板上。
这个时候，只要有任何一个普遍人，稍稍用一个指头，就可以置红线于死地，因为，这时候是她生命最脆弱的时刻。
龙飞守在船舱外面，他听到船舱里面咕咚一声，心里一震，但是他不敢擅自闯入。
一急之下，立即叫辛老船主吩咐他的大媳妇，进去看看。
大媳妇一看船舱里遍是鲜血，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叫一声，“不好了！你们快来！”
龙飞第一个飞脚踢开舱门，抢到舱里，看到红线躺在舱板上。奄奄一息。
他也顾不得红线的满身血污，赶紧扶起红线，叫道：“红线姐！红线姐！”
辛老船主这时候在身后说道：“龙兄弟！你不要惊惶，姑娘分明是受了创伤，原先是全力控制，现在是力竭而崩，流血过多。看样子……”
辛老一面观察了红线一下：“姑娘的外伤，似乎已经敷了药，止住了血，只是一时的衰竭，才会如此昏倒，不要紧！不要紧！”
他又叫二媳妇送来一碗浓浓的热米汤，吩咐两个媳妇帮着把米汤给红线灌下去。
红线果然在一口米汤度过一口气之后，悠悠醒来。一见大家围绕在四周，露出微笑，微声说道：“对不住呀！让你们大家吃惊劳累了！”
龙飞说道：“红线姐！你怎么会这样呢？”
红线微微笑着摇摇头，她对辛老船主说道：“现在船没有摇晃，想必是到了某一处停汨了？”
辛老船主答道：“离长江渡头三十里鹦鹉洲，是个无人的荒洲！只有偶尔前来猎野鸭的人！”
红线微笑道：“鹦鹉洲上没有人，那是过去，从现在起，恐怕就不同了，我们不能不注意！”
她挣扎着要起身。
龙飞扶住她劝道：“我扶红线姐到铺位上去躺着休息……”
红线说道：“不要看到这些血，我的危险已经过去了。”
她从头上取下那红色的头箍，用拇指和食指拈住那枚金色的“卐”宇，闭上眼睛，默然了一会。当她睁开眼睛时，她将红色头箍，连并那枚金色“卐”字，交给辛老船主。
她郑重地交代。
“将这东西挂在桅杆的顶上，从现在起，不要有人离开船。”
她又对龙飞说道：“你和辛老守住船头，也用不着紧张，只是没有事坐在那里就好。
龙飞问道：“飞斧帮还会前来挑衅吗？”
红线说道：“不一定是飞斧帮，我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飞斧帮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前往兖州去杀害一位手无寸铁的老婆婆？道理上说不过去。”
龙飞说道：“可是在黄泥汊……”
红线点头说道：“对！你师父……不论如何他曾经对你有授业之实，总是业师。他告诉我们这条线，在那种情况之下，他不会说谎，绝不会说谎！但是，会不会另有其中的奥秘，我们要耐心地查，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给飞斧帮留一个月的期限，原因在此，他们也一定会查，我希望尽我们双方的力量，将这件事，能查个水落石出。”
龙飞说道：“此地除了飞斧帮姓江，再也没有大的帮派。”
红线说道：“我说过，我们要有耐心的查！”
她再对辛老船主说道：“辛老！吩咐后面你的老伴和两位儿媳妇，不要将污秽的水，泼在江里。切记。”
大家都分头去办事，只留下大媳妇在舱里清洗血污，帮助红线换下血污的衣服。
夜色很深，江面上除了偶有水声之外，这是一个静寂的世界。但是，这样静寂的世界里，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谁也无法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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