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4-09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就在这个时刻,太行二鬼已经走上前来,笑嘻嘻地说道:“老道!你是个不吃荤的出家人,而且年纪又这么老了,对付姑娘们的事,让开一边去!”
  老道人口喧一声“无量佛!”他转身向太行二鬼说道:“两位秦爷!念在贫道与两位有同行之缘,贫道斗胆奉告,请两位秦爷千万不可有邪念!一念之间,就可以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太行大鬼秦冲笑着喝道:“老道!你歇一边凉快去吧!回去你的道观是拆定了。
  你家秦爷把事情办好了,回去替你美言两句,就有你消受的了,你还要谢谢我,拜托我才对,少在那里哆嗦!”
  太行二鬼秦霸嘻嘻笑道:“老大!少跟他扯淡!你看,今天运气真好,原来只有一个,我们哥俩还要拈阄。现在是一人一个,公平合理,嘻嘻!真巧!”
  老道人叫道:“两位秦爷……”
  大鬼秦冲喝道:“闪开吧!没用的老朽!”
  他的大锯刀一摆,刀头金环一阵哗啦啦乱响。
  二鬼秦霸倒提着大锯刀,笑得贼忒忒地对红线说道:“姑娘!只要你让二爷我乐了,一切事情都好办!”
  他斜乜着眼,一股色迷心窍的下流样子,流露无遗。
  红线一点也不在意地还特地走上前两步,微笑着说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二鬼秦霸笑嘻嘻地说道:“不跟你说话我跟那个牛鼻子老道说话不成。我说的话你懂吗?只要你让我乐了!嘻嘻!让我乐,你懂吗?”
  红线还没有说话,田无水厉声喝道:“混帐的下流坯子!改不了下流贼样子!你是在找死!”
  红线挥手止住田无水的叱喝,她仍然向前缓缓走去,口中问道:“你叫什么名子呀?”
  秦霸笑嘻嘻地说道:“我叫秦霸,外号人称太行二鬼的二鬼。”
  红线冷冷地点点头说道:“既然人家称你做鬼,我就成全你做鬼吧!”
  她的话刚一出口,立即一纵身,手中宝剑一挥而出。快如闪电,去如奔雷,等到二鬼秦霸发觉情形不对时,已经剑临身边。
  他手中的大锯刀刚刚举起一半,只听得哎呀一声,血雾喷起,人栽在当前地上。
  红线冷冷地收剑旋身,回到原来的地方,面不改色。
  因为红线在没有出面时,就听到田无水说太行二鬼的劣迹昭彰,而且功夫了得,联手对敌,有独到的功夫,所以,红线决定先下手为强!
  这次完全采取突袭的方式,倏地出手,不给对手有还手的机会,一剑开膛毙命!
  太行大鬼秦冲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顿时愕住在那里。
  等他回过神来,这才大骂道:“贱女人!你竟敢偷袭!”
  大锯刀一举,人就走过来。这回他并没有疯狂猛扑,因为,联手对敌少了一个。再者,他看到红线的身手不凡,他已经胆怯了!
  红线站在那里说道:“太行二鬼作恶多端,这种人死有余辜!你如果不急流勇退,隐居思过,你的下场跟你弟弟好不了许多!”
  秦冲不再说话,大锯刀一举,上前跨一步,泼风也似地劈出三刀。
  秦冲这三刀,是倾全力攻击,凌厉中表现出一个“快”字:三刀如出一式,回刀快极,砍的就是红线的头颈。
  红线早已小心提防,三刀刚发,她的身形一弹而起,只听得她一声尖锐如裂锣似的喊声,人剑如一,从空中一路滚翻,凌空而下。
  秦冲无论如何想不到他这样快速的三刀,居然一路落空。
  落空事小,露出破绽,性命交关。
  红线如此凌空扑来,眼见得就是利剑临头。
  秦冲毕竟不是弱者,一路出刀落空,他就知道危机已至。收刀、蹲身,略一盘旋,舞出一招“乌云盖顶”。
  当时只听得“哨“地一声大震,红线下扑的身形,在如此一震下,二次弹空再起。
  秦冲把握住这一瞬间的优势,大锯刀一翻一转,闪电也似的迎空连攻两招“把火烧天”、“划断银河”,将红线一切可能下落的身形,罩在刀风之上。
  好个红线猛吸一口气,手中宝剑一掠而下,又听得“珰“的一声,刀剑再次接触,红线二次再起。
  这次红线分明是在败势中求活,宝剑下落,借着这一击的力量,反弹而起。
  这一弹因为是有心借力,弹起的力量,因势利导,就变得大许多。
  只见红线瘦小的身形,直冲而上,弹起三四丈高。
  那位年轻人掩口不迭,惊呼未了,只见红线人已经头下脚上,双手捧着宝剑,直似陨星落地,带着尖锐的啸声,闪电扑下。
  秦冲没有想到,也没有见过这种攻势,稍一错愕,利剑临身。
  他刚刚挥出大锯刀护往自己,已经是来不及了。
  哎唷惨呼之声嘎然而止,秦冲已被红线一剑贯穿头顶,当场倒在地上,撒手而亡。
  太行二鬼一生作恶多端,而且大锯刀下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没有想到这次复出江湖,终于丢掉了性命。
  善恶到头,终有报应。
  红线收回自己的宝剑,刚刚对田无水说道:“杀人真是不得已的事……”
  田无水突然叫道:“红线!小心!”
  言犹未了,一阵劲风袭至。红线来不及回头,宝剑也来不及出鞘,反腕一掠,全力演出一招“回头望月”,力求自保。
  只听得“铮”地一阵响,红线右手虎口发麻,她暗叫一声:“不好!”手中宝剑直飞而出,她自己也顾不得宝剑,从“回头望月”,立即转化而成为“三落梅花”,整个身形向下一落,双手双脚一接地面,人似一支劲矢,直射而回。
  田无水一见大惊,赶忙上前。他的手上没有兵器,空扎着双手抢上前。
  只是那大汉的白腊杆子,呼、呼,呼,晃出面盆大的枪花,朝着田无水挑来。
  田无水刚闪开,滑步逼近,竟想抢近身边,使长长的白腊杆子失去作用。
  没有想到他刚一闪身,白腊杆子灵活有如一条白蛇,一晃而回,闪电缠至。
  田无水太过于冒险了,脚还没有站稳、一股劲风扫至,闪让已经来不及了。
  田无水的大腿挨了一下,幸亏他反应机敏,借势滚翻飞身扑滚到一边,饶是这样,左腿立即肿了起来,他没有办法再来迎战了。
  对方白腊杆子没有稍停,再次进身,快步进击。
  红线一见,大叫;“待我来!”
  几乎与她飞身喊叫的同时,只听得突然“叮咚”一声,弦音突起,就如同寂静寒夜,掷石深潭,那声音不大,却深深地击动人的心灵深处。
  那根挥舞得灵蛇四窜的白腊杆子,突然迟缓下来……
  叮咚、叮叮咚咚……
  原来上官如雪弹出了一阕琵琶,这一阕琵琶在如此深夜、在如此情形之下,如此突然地响起,仿佛突然吹起了一阵清凉的风,使人舒畅,使人开朗,使人消失了一切敌对之意。
  琵琶继续地拨弄下去,弦音有如一泓流水,淙淙沥沥。
  给人带来的是无限清凉的世界。
  琵琶声音调门都变了,变得有些凄凉哀戚。
  都是哀自心头起,使人一掬泪水。
  原本是一场血肉横飞,生死交关的搏斗,竟在这一瞬间变成和平无限,杀气全无的地方。
  朱成龙手里白腊杆子拖在地上,站在那里象极一尊石雕。
  上官如雪怀抱琵琶,曲调停了,她缓缓地走过来,她站在朱成龙的面前,抬起头来,仰望着他,然后柔柔地说道:“这位大哥!你是个直心肠的好人,最容易受人利用,如果我此刻只要用一只手的力量,就可以置你于死地,你看,是不是很划不来的事!”
  朱成龙一惊而醒,仿佛方才是在梦中,他低下头看着上官如雪这位柔弱的姑娘,他一时还没有会过意来,上官如雪已经用手中的琵琶,伸到朱成龙的肚子上,很自然地说道:“你看!只要我一送手中的琵琶,就可以让你肚破肠流,死在当场,而且还死得很惨。”
  朱成龙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你是说……”
  上官如雪微笑说道:“我是说,如果我要用这个机会袭击你,你空有威力无比的白腊杆子,也就死定了。可是,我不愿意这么做,真的不愿意这么做。”
  她说着话,果然收回自己的琵琶,将之抱在怀里,带着微笑,望着朱成龙。
  朱成龙有些发怔,他不自觉地说。
  “姑娘!这你么做是为什么?”
  上官如雪微笑依然,柔柔地说道:“道理很简单呀!你跟我无仇无恨,我为什么要跟你生死相拚呢?你只不过是受人的利用而已。这位大哥你贵姓大名是……?”
  朱成龙说道:“我叫朱成龙!”
  上官如雪说道:“朱大哥!原来你就是江湖鼎鼎大名的追魂杆子。怪不得你的白腊杆子是这么样的有威力!可是,朱大哥!你是一条好汉,你就得承认你今天欠了我一份情!”
  朱成龙微张着嘴,顿住在那里。
  上官如雪微笑说道:“大名鼎鼎的追魂杆子,不会不承认这份情呢!”
  朱成龙一震,立即说道:“姑娘说得对!方才那一阵失神的时间里,姑娘可以很轻易地取得我的性命。可是姑娘却没有下手,对!我欠了姑娘一份情,是一份很重的情。”
  他收回白腊杆子,将杆子拄在手里,很认真地望着上官如雪姑娘,很沉重地说道:“姑娘!你的芳名是……”
  上官如雪露出贝齿,露出开心的样子,说道:“我复姓上官,名叫如雪!”
  朱成龙说道:“上官姑娘,你说吧!你要我朱成龙,如何来偿还你这份情,只要我朱成龙能做得到的,我毫不皱眉头。”
  上官如雪说道:“朱大哥!你请回吧!”
  朱成龙还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下文。
  上官如雪微露着贝齿,是那么柔柔地说道:“朱大哥!我说你请回!”
  朱成龙这才会过意来,立即说道:“上官姑娘!我欠你的一份重情,对不对?”
  上官如雪点点头说道:“对!我是这么说过。”
  朱成龙说道:“我说过我要偿还你这份情,对不对?”
  上官如雪说道:“对!你说过。”
  朱成龙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提出你的要求?”
  上官如雪说道:“我已经提出了我的要求,我的要求。就是请你回去,回到你自己来的地方。”
  朱成龙说道:“这算什么偿还?你说过,我欠的是条性命的债,不应该这么样的轻易偿还。”
  上官如雪笑了笑说道:“朱大哥!你以为要怎样偿还呢?要你为我杀人?要你为我卖命?朱大哥!错了!我说你欠我的情,只是一种说笑,人与人的相处,不一定是仇敌或者是利害交换的关系,彼此都保存一点友善,无论来日见不见面。不都是很好的事吗?”
  朱成龙接着头说道:“我不懂你的话。”
  上官如雪说道:“你实际上已经用行动做了最真切的诠释!你没有用白腊杆子追击我,那是说明你朱大哥有一份潜在的仁心,记住你这份仁心,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报偿!”
  朱成龙接着头说道:“我仍然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不过,我是真的要走了。在走以前,我要告诉你几件事。”
  上官如雪说道:“朱大哥!一定要告诉我吗?”
  朱成龙说道:“一定要告诉你。上官姑娘!我们,我是说连两个死去的太行二鬼,那位临时改变主意的道爷,我们四个人,都是节度使田承嗣田大人派来的!”
  上官如雪点点头。
  可是站在一旁,半晌没有说话的红线和田无水,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们断没有想到田承嗣居然派这样的杀手,来追杀一位与人无争的姑娘。
  朱成龙说道:“就是为了你身上那份图。”
  上官如雪说道:“我知道……
  朱成龙说道:“这图是傚什么用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们四个是第一批,随后,会有第二批、第三批……不断地会有人来追杀你。”
  上官如雪绽露着可爱的笑容说道:‘谢谢朱大哥告诉我。”
  朱成龙想了想说道:“你那份图到底有什么用?我不想问你,不过,我要奉劝你,如果必须要保有它,你自己,还有你这几位朋友,要多小心。”
  他大踏步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道:“我本来应该留下来帮你,但是,我答应了田承嗣,如今不但不帮他,反而帮你,做人的道理上说不过去。我能帮你的,就是跟你说明这些!后会有期!”
  他这回真的走了。
  大踏步走得很重,但是也走得很快。顷刻之间,消失在迷蒙的夜色里。
  田无水这时候才走过来,说道:“如雪!”
  上官如雪微笑说道:“田哥哥!谢谢你真的又想起了我如雪的名字,谢谢你和这位姑娘……”
  田无水连忙说道:“如雪!她是我的好友,生死之交,她的名字叫红线。”
  上官如雪睁大了她一双大眼睛、微张着她可爱的小嘴,然后一声惊呼,怀抱琵琶,踩着小碎步跑过来,用她的右手握住红线的手,亲热地叫道:“红线姐!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红线姐!怪不得你方才一举手之间,就将那两个坏东西杀了,你的武功高,风度又优美,可让我开了眼界了。”
  她天真又活泼地一口气说了许多,红线也笑了。
  红线笑着说道:“上官姑娘!你把我说得太好了,我那里有你说的那么好?”
  上官如雪连忙说道:“红线姐!别叫我什么上官姑娘,叫我如雪。”
  红线微笑说道:“如雪!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上官如雪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回头我们慢慢地再说。师兄!”
  她朝着那年轻人招手。
  “你还不快过来,要不是方才红线暗中助了你一臂之力,你的危险可大了……”
  年轻人果然走过来,上官如雪说道:“他的名字叫古人杰,是我同门师兄。”
  古人杰微笑红着脸说道:“红线姐!谢谢你帮了我一把,先头我说话没礼貌,请红线姐原谅。”
  他这样认真地叫出“红线姐”,倒把红线叫得不好意思起来。
  她微笑着说道:“不要客气!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客气反而疏远。”
  站在另一边的田无水哈哈笑道:“大家一见如故,真叫人高兴。”
  他朝着上官如雪说道:“如雪!关于紫霞山的事,我必须要向你解释……”
  他刚一迈步,左腿痛彻骨髓,不由地人一软,摔倒在地上。
  红线和上官如雪赶紧抢过来,扶着田无水急忙忙地问道:“大哥!田哥哥!你是怎么的了?”
  田无水痛苦地说道:“我的腿,方才挨了朱成龙一下,没有想到竟会这么厉害。站在那里不觉得,如今一移动,痛得就无法站得起来。”
  上官如雪一点也没有顾忌,立刻动手撕开田无水的左大腿裤管,果然看到里面坟起多高,红肿了一大块。
  上官如雪抬头叫道:“师兄!咱们的药。”
  古人杰立即从身上背的一个小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红纸包。
  这时候远远站在一边的老道爷上前说话了。
  “上官姑娘!红线姑娘暂时不要轻易用药。”
  上官如雪急忙说道:“老道爷!我这药是我恩师给我的,任何内外伤,内服外敷,没有不好的。”
  红线接着说道:“如雪!且听听老道爷怎么说。”
  她对老道点点头说道:“老道爷!你是高人,请多指点。你看我田大哥的伤应该怎样来治疗?”
  老道沉重地说道:“上官姑娘!令师的灵药,自然是灵验无比,只是这位田施主的伤,不同于一般,他是伤在朱成龙的白腊杆子之上。”
  上官如雪连忙问道:“朱成龙的白腊杆子有什么不同吗?”
  老道说道:“有很大的不同。他的白腊杆子是真正炼过的白腊涂抹过的,而且涂抹七遍,炼过四十九天,把白腊的寒性,完全浸入杆子之上,一旦杆子击中了人身,凭着他的内力深厚,再加上白腊杆子的特性,立即将杆端寒性,浸入体内。如果不先驱祛体内寒气,一味从外伤敷治,后果严重,可以断送田施主的内修功力。”
  上官如雪不禁生气说道:“朱成龙怎么这么没有天良呀!嘴里说的仁义道德……”
  老道说道:“姑娘不必责怪朱威龙,他是直性汉子。姑娘今天以柔克刚,是真正地感动了他,而且姑娘的仁心,也的确使他感激,他不会欺骗姑娘的。正因为他充满感激羞惭的心情,所以,他走得十分匆忙,忘记了这位田施主挨了他的一杆。”
  红线立即说道:“请问道爷!如今之计该如何来治疗?”
  老道说道:“二位不必惊惶,贫道这里有几颗九阳丹……”
  上官如雪插嘴问道:“老道爷!九阳丹是做什么的?”
  老道说道:“九阳丹是我们出家人,到深山采药,一旦露宿中了寒气,只要少服小半粒,就可以浑身阳和,不怕任何潮湿浸袭。
  田施主只要服上半粒,先驱祛体内的寒气,再用灵药调敷,就一定可以药到痛止。”
  上官如雪急问道:“老道爷!会真的有效吗?”
  红线接口说道:“老道爷!请你把九阳丹赐给半粒,救得田大哥的性命,我们大家都感激你的。”
  老道从身上摸出一个皮制的小袋,从里面倾倒出一粒颜色鲜红的丸药,托在掌中。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得有人叫道:“上官姑娘!上官姑娘!”
  步履沉重,跑得咚咚直响。
  老道说道:“朱成龙回来了!一定是他想起了这件事。”
  言犹未了,朱成龙扛着白腊杆子,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呼呼,可见得他是倾全力奔驰而来的。
  上官如雪迎上去叫道:“朱大哥!这样匆匆跑回来,莫非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吩咐的么?”
  朱成龙长长吸了几口气,沉静下来说道:“我忘了方才那位……”
  上官如雪说道:“他是我田哥哥。”
  朱成龙说道:“田兄方才不小心被我扫中一杆,想必受伤,我忘了留下伤药。”
  他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小指大小的药丸,交给上官如雪,郑重地说道:“先服半粒,隔一个时辰,再用唾涎涂抹伤处,就会很快痊愈。”
  他点点头,这回真的要告辞了。
  上官如雪手掌托着药丸,很感动的说道:“朱大哥!你真是位君子!”
  朱成龙呵呵一笑说道:“我朱成龙是个粗人,姑娘给我这个赞美,是我生平仅有的一次,也是使我最开心的一次。”
  老道说道:“朱施主!贫道随你一起走吧!”
  红线连忙说道:“道爷!请暂留鹤驾,我还没有请教道爷的法号。”
  老道微笑说道:“来F!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太乙神府的传人,还有天籁玄府的嫡传弟子,能够出世江湖,仗侠行义,是武林生灵之幸。”
  红线说道:“老道爷!有一点不情之请,请问道爷……”
  老道叹道:“玄清观传到现在,我不能让它毁掉,因此,我接受了条件;找回一张重要的图,就可以免除道观被拆的厄运。早知道是天籁玄府的事,任凭拆庙,也不能前来。红线姑娘问的是不是这件事?一时失足,就请原谅我不能留下名号了!”
  红线合掌为礼说道:“请原谅弟子失礼。”
  老道连称:“不敢!”便和朱成龙一同离去。
  上官如雪细心地将药丸掰开一半,古人杰身上居然带有水袋,喂着田无水服下半粒药。
  上官如雪笑着说道:“再过一个时辰,天也快亮了。田哥哥!我们就在这里休息,趁这个时间,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田无水说道:“如雪!我先要谢谢你,谢古人杰老弟,也要谢谢红线,谢谢你们这么尽心地照护着我。”
  红线含着微笑,没有说话。
  上官加雪微翘着嘴,带有娇嗔地说道:“田哥哥!你这样一大串谢谢,把我们的感情都给说得生分了。”
  田无水说道:“我是发自内心的。现在我还要说,为什么在清河镇上我不知道你,在紫霞山上我不能认出你……”
  上官如雪嗔道:“田哥哥!当你第一声叫我如雪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一切都释然了,现在为什么还要说这些呢?”
  田无水摇摇头说道:“愈是有深厚的感情,愈是要将事情说得清楚。唯有坦承,才能相处无碍。”
  红线也说道:“如雪!你还是让田大哥说吧!否则,他会不安的。”
  上官如雪柔柔地问道:“田哥哥!是这样的吗?要是这样你就说吧,千万别把事情闷在心里,那样会伤身子的。”
  田无水说道:“十五年前的往事,令尊大人的清廉高洁,令堂大人的贞烈茹辛,还有你,如雪!你的聪明伶俐,懂事可人,都深深留在我的印象里。可是,十五年的岁月,多少人生的沧桑,人生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他说着,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回味着往事,都自然地引起人们的叹息。尤其是上官如雪和红线姑娘,如烟的往事,很容易使她们盈盈欲泪。
  田无水接着说道:“离开了师门,又在江湖上闯荡了许久,慢慢地对自己的过去一切,都只当是尘封,不愿再想了。在这种情形之下,如雪!你突然地出现,一个六岁的娃娃,如今是美貌如花的姑娘,我……实在是不敢想起啊!”
  上官如雪幽幽地说道:“田哥哥!都是我的不是,我为什么不能多说一些呢?或者我直接了当地说出我的名字,不就没有这些波折了吗?所以说都是我的不好。”
  红线在一旁微笑说道:“如雪!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了,还说什么谁是谁非呢?现在这样的相逢,不是更好吗?”
  上官如雪放下琵琶,双手合握着红线的手,半跪半倚在红线的身上,柔柔地说道:“红线姐!你真好!你把一切事情都看得那么美好。”
  田无水问道:“如雪!令堂大人他还好吗?”
  上官如雪说道:“十五年的往事,是一时说不完的。不过,我可以先告诉田哥哥,我娘她老人家很好,过着是与世无争的日子。说是与世无争。实际上,她老人家还是怀抱着悲天怜人的胸怀。”
  田无水说道:“那是当然的!令堂大人那份仁慈,我是不会忘记的。”
  上官如雪说道:“田哥哥!你一定奇怪为什么这时候我要说起我娘有悲天怜人的胸怀?这必须要从我身上这张图说起。”
  田无水惊问道:“如雪!我听到他们一再提到你身上的图,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图?是如此的重要?”
  上官如雪说道:“田哥哥!这件事可真是说来话长了。”
  红线突然说道:“如雪!恐怕我们目前已经没有时间说了。”
  上官如雪顿了一下,点点头说道:“红线姐!你说的对!我们现在是没有时间说话了。,‘她怀抱起琵琶,坐在田无水的身旁,对古人杰说道:“师兄!请你站在我田哥哥的前面。任何攻击,不能伤到我田哥哥!”
  田无水正色说道:“如雪!我也已经听到了。来人至少有三个人以上。恐怕你们每个人都要准备接敌。如果为了保护我,恐怕就要顾此失彼了。”
  他撑起身子坐起来。
  “再说,我只是伤不是病,现在我已经不痛了,只要再服了朱大哥的药,至少我可以自保。”
  红线说道:“田大哥!你应该体谅如雪的一番心意,正因为你是伤,如果伤没有全好,妄自行功运力,后果你是知道的。至于对付来人,让我先挡住再说。”
  田无水还没有说话,一阵马蹄声,奔驰来到近前。
  正是黎明时刻,星光都默淡下去了,周遭越发地显得黑暗,几乎让人看不清楚来人的面目。
  红线只轻轻地对上官如雪说了一句:“如雪!小心你的两旁。”
  她从容地走过去,对面三个人从马上翻身下来,并排站立。
  当中是个白发老婆婆,声如夜枭般地问道:“小妞儿!你是谁?”
  红线缓缓地说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婆婆!你们三位骑马夜奔,不走阳关大道,来到这紫霞山麓,对几个行路歇脚的人,贸然问是谁,有些说不过去吧!”
  老婆婆唧唧一阵怪笑说道:“小妞儿!你有一张很利的嘴。”
  “不敢!这倒不是我的嘴利,而是我的讲理。常言道得好:有理天下走得,无理寸步难行。我们坐在这里,休息行脚,既没有招惹别人,为什么要被别人如此盘查?”
  老婆婆“咦”了一声,说道:“小妞儿!看样子你是在找渣儿?”
  “婆婆!我尊重你有这么高的年纪,说话还要礼让三分。如果说找渣,应该是婆婆,不是我们。如果婆婆不是找渣,我可否请教婆婆尊姓大名,夤夜驰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论年龄,我们都是晚辈,只要能够效劳的地方,我们一定效劳。”
  老婆婆显然被红线这一番话,说服了理。她沉吟了一下,说道:“小姐儿!算你有理,把我老人家说服了。这样吧!让我先告诉你;我老人家在江湖上有个名号,人称幽冥太君,因为在我老人家的龙头拐杖之下,送了不少人到幽冥阎罗王那里去报到了。”
  红线说道:“请问太君!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幽冥太君说道:“现在我已经看清楚了。我老人家找的不是你,是那个抱着琵琶的小妞儿!
  红线说道:“那怀抱琵琶的是我的小妹妹。我这位小妹妹年龄轻,天真未凿,如果真有什么开罪太君的地方,我在这里向太君赔罪。我可以保证,我这位小妹妹绝对是无心的。”
  幽冥太君唧唧笑道:“小妞儿!你说错了,你那个小妹妹她一点也没有得罪我,说实话,她也得罪不了我老人家。”
  红线说道:“既然如此,太君!你又为什么如此夤夜疾奔,来找我小妹妹呢?”
  幽冥太君说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的?”
  红线说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假装的?”
  幽冥太君说道:“好吧!就算你真的不知道:我老人家告诉你。你小妹身上有一份图,只要她把图交出来,一切没有事。如果她要是不把图交出来,哼!哼!”
  她的龙头拐杖在地上顿了一下,顿得地都一震。
  她冷冷地又哼了一下说道:“那就看看她能不能挨得起我老人家一拐杖!”
  红线“哦”了一声,故作轻松地说道:“原来是这件事,那是很简单的嘛!一张图算得了什么?何必值得太君如此大发雷霆!”
  幽冥太君唧唧说道:“算你识时势,只要你小妹把身上图交出来,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了啦……”
  红线问道:“还有其他的事吗?”
  幽冥太君说道:“当然有!除了图,还要你小妹的那条命。不过,你今天很对我老人家的味口,看在你的份上。饶了她这条命,算她走运。”
  红线微笑说道:“实在是耍谢谢大君!”
  幽冥太君说道:“那你就快点将图交出来吧!”
  红线说道:“实不相瞒。现在还有一点点问题。”
  幽冥太君突然寒着脸说道:“问题?什么问题?你不是在存心戏弄我老人家吧!”
  红线说道:“太君言重了!我说的问题,是我自己还没有弄清楚。
  我的小妹妹一共交给我有十张图,有大有小、有详细的、有概略的,有画在羊皮上的,有画在纸上的,还有刻在小木板上的聊聊几无……太君!你并没有说要那一张图,叫我如何交给你老人家呢?”
  她说得非常的认真,脸上是十分严肃的表情。
  她不等幽冥太君说话,便又接着说道:“好,让太君知道这十张图之中,有道路图、有填穴图、有房舍图……但不知太君要的是那一张?如果给错了,岂不是对太君一个很不敬的事。再说,太君也是受人之命办事,弄错了,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红线这一段说词,听起来不但有理,而且听起来跟真的一样。
  她的用心很简单!
  天快亮了!拖到天亮,田无水的伤势也完全康复了,总比现在的处境要好得多!
  红线虽然在说词上设下了绊索,可是,幽冥太君岂是善舆之辈?
  太君只稍稍地一皱眉,便断然说道:“你将身上所有的图统统交给我老人家……
  红线微笑摇头说道:“太君!你是前辈!你不能对晚辈不讲理。”幽冥太君勃然大怒说道:“你敢说我老人家不讲理!”
  红线微笑道:“对!就是因为太君讲理,所以我才敢据理力争。换过是一位不讲理的前辈,我就不敢讲话哕!”
  幽冥太君哼了一声说道:“你说下去!
  “红线说道:“我身上这十张图,是我母亲交给我妹妹的,她视若珍宝,从来不愿意给任何人看,如今太君要索其中之一,我们按说是不会答应的……”
  幽冥太君哼了一声。
  红线说道:“太君是前辈,我们怎么好拒绝呢?所以,决心遵命献上一张。这已经是逾越了常情,有悖常理。但是,太君非但没有告诉我们要的是那一张,反而十张全要,太君易地而处,是不是也觉得过份了些了无论于情于理,都叫人说不过去的。”
  幽冥太君大喝说道:“你敢不给我老人家?”
  红线说道:“我们从开始就没打算不给太君,我方才的意思,只是说你老人家要的那一张,我就给那张……
  ……其他九张,给了太君无用,对我们却是无比的损失。”
  幽冥太君很坚决地说道:“我老人家已经说过,十张全要。”
  她说着话,人已经大踏步,拄着龙头拐杖,朝着红线走过来。
  红线没有移动身体,只是正色说道:“太君!你是一位与人无争的高人,你所受到的只是江湖上的尊敬。我不知道为什么太君要受命于人,名利二字对太君来说,都已经是毫无意义了,太君!何苦呢?”幽冥太君不再跟她讲话,只是叱声喝道:“你们来纳命吧!打死了你们,自然我拿到图。”右手平举,龙头拐杖前指,只一瞬间,呼地一声,横扫过来。
  红线不敢硬接,倏地将身一伏,从拐杖底下躲过。
  幽冥太君以超乎异常的速度,龙头拐杖向下一沉,蓦地又一个横扫。
  红线刚刚伏下去的身形,无论如何躲闪不过了。
  手中宝剑及时一偏,正好护住腰际,只听得当地一声,红线的身子就如同一个球,这一杖敲出去,滴溜溜滚出去很远。
  红线借势滚开,突然一长身,人刚刚一站立,就如同流星赶月般地又掠回幽冥太君面前。
  身法之快,也令太君惊讶。
  幽冥太君呵呵笑道:“原来你自恃有几分功力,就敢在这里螳臂挡车。好!你再接这一招看看!”
  拐杖一举,泰山压顶,当头砸下。
  红线闪身一偏,手中宝剑几乎是在同时,疾刺一剑,这一剑快得如同闪电,刺向太君的左肋。
  太君站在那里没有移动,龙头拐杖回时一收,正好那张着大嘴的龙头,迎击刺来的剑尖。
  迎得快,也迎得准。
  红线招式未老,即时收招,倏地一个侧翻,宝剑随着侧翻的顺势,划出一道大弧,馀力未衰地划过太君的背脊梁。
  幽冥太君彷佛她的身后长了有眼睛。龙龙头拐杖轻灵巧活地随着她一个转身,只听得“铮”地一阵龙吟,红线接连两个倒翻,退开五尺。
  幽冥太君点点头说道:“真还不错!能在我老人家手下,走上两招,而没有气绝身亡,你是仅有的一个。小妞儿!你叫什么名字?”
  红线收剑答道:“晚辈名叫红线!”
  幽冥太君微皱着眉头,轻轻地自语着:“红线?……”
  这时候站她身后另两个人,立即有一个趋前至太君耳畔,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幽冥太君彷佛大悟“啊”了一声,对红线说道:“原来你就是红线,你行刺节度使,遍拿你不着,没有料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
  红线正色说道:“太君!我必须要说明一句话,我没有行刺。如果我真的行刺节度使,恐怕今天坐镇魏博的节度使,已经不是田承嗣田大人了。”
  幽冥太君说道:“你行剠没有得手,这有什么可隐瞒的?”
  红线说道:“我不知道太君听到的是什么,不过我可以很忠实地告诉太君,我从田承嗣的枕边,盗走他的金盒,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割下他的头颅,可是我没有。”
  幽冥太君“哦”了惊讶的一声,问道:“为什么?”
  红线说道:“我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杀他,只是在警告他不要太过于放纵野心,妄动干戈,涂炭生灵,让各藩镇之间,维持和平。”
  幽冥太君带着不信的语气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红线说道:“我为什么要说假话呢?”
  幽冥太君点点头说道:“好!回头你可以随我回去,真象总会明白的。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我老人家觉得这样不断派人追杀于你,也不是一个应该做的事。”
  红线说道:“谢谢太君!我说的都是真话,太君要听的是从田承嗣口中的真话。因此,我不必随太君前往魏州,我也不怕追杀!”
  太君的脸色突然一变,但是她又平静下来,淡淡地说道:“好吧!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把图交出来吧!”
  红线摇摇头说道:“太君!说实话,此刻我好失望!真的!十分失望!”幽冥太君问道:“你失望什么?”
  红线说道:“我原以为太君只是一时受人蒙蔽,因为太君是个讲理的人。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是我看错了!”
  幽冥太君叱喝道:“你……好大的胆!”
  红线说道:“太君不必动怒!让我把话说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也没有打算跑。”
  太君说道:“好!你说!”
  红线说道:“不管我妹妹身上这张图是什么,那是她的,普天之下,物各有主!如果别人的东西,我们就可以凭武力去夺取,那还成一个什么世界?太君!我一再地说明,你是一位武林前辈,你应该痛恨的就是巧取豪夺之辈,今天你老人家听从田承嗣的指使,来向一个武林晚辈手里夺取一件东西,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太君的名誉何存?”
  幽冥太君静静地听着。
  红线又继续说道:“田承嗣叫你来夺图,却连个图的名称、式样、内容,全都没有告诉你,这表示什么?表示对你的不信任,你为他可以置自己的名誉于不顾,可是他却对你根本不信任,太君!我不懂你这样做是为什么?”
  这一段话,入情入理。
  幽冥太君点点头说道:“红线!你是个不平凡的女子,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你的话,改变不了我的决心,我还是要从你妹妹身上,取回那份图。”
  “我应该可以想得到的,这年头横行霸道的人多的是,讲理的人能有多少?如果我希望每个人都象我一样的讲道理,那是我对人性过高的奢求!”幽冥太君说道:“红线!我说过,我很欣赏你,不要用尖酸刻薄的言语跟我老人家说话,那不是一个年轻人对前辈应有的态度,不要自己破坏自己的形象!”
  红线接着头说道:“我真的不懂!”
  幽冥太君说道:“你是不懂!但是我不能说出来让你懂。现在,我只是要你把那张图拿出来。”
  她顿着手中的龙头拐杖,有些叹息之意地说道:“你不要以为你的武功还不错,我老人家可以很坦白地告诉你,十招之内,你就撒剑丢命!现在呢!我还真舍不得杀你,可是我有另外一种方法……”
  她对身后的两人微微一点头。
  那两个人从背上解下一个三尺多长的圆筒。
  这个圆筒,大约有一般粗竹子一样的粗细,两个人动手打开圆筒,将园筒放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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