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4-08-06  作者：朱羽  来源：朱羽作品集  点击：

　　小蔷真美，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她妩媚而不妖，艳丽而不俗，这也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其实，许许多多的人都看到了她的笑、她的行、她的坐，如果谁要是看到她斜卧床榻的姿态，那就不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的了。
　　现在，莫俊风就看到了。
　　凭良心说，莫俊风与小蔷同行同住，并非为她美色所诱，而是情势所迫。现在刀囊在身，情势业已改观，但是当他看见小蔷那种如睡莲般的美姿时，他方才所下定的决心，起下的恶念都一股脑儿飞上了九霄云外。
　　小蔷是在假寐，还是真睡，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不过，当莫俊风推门进来，燃上了灯，对她凝视时，她已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半开半闭，微带惺忪的眼睛，格外有一番朦胧的美，莫俊风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他见过不少女人，也享受过太多的温柔，却从来不曾如此激动过。
　　“什么时候啦！”小蔷语音朦胧地问，一条光裸的手臂先伸向空中，然后落在丝被上。大红的丝被衬托着像牙色的肌肤，多么鲜明，多么诱人啊！
　　“下半夜啦！”莫俊风似乎不愿被小蔷看穿他心里的激动，尽量使音调保持平静。
　　“来！”小蔷拍着床缘。“坐下，我要问你话……你整天都在东奔西跑的，到底在忙什么？”
　　“找我的刀。”
　　“结果呢？”
　　“找到了。”莫俊风非常吃惊，他不知道这三个字因何这么快就溜出了口。他曾经下定决心，不将这个秘密告诉小蔷，而现在……、
　　“找到了？”她的眼睛变得好亮、好亮，以最快的动作坐了起来。
　　光滑如软缎的颈项，在一袭轻纱掩遮下的丰腴胸域，使得莫俊风在不久以前所下定的“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的决心又告崩溃。
　　“真的。”莫俊风很兴奋地说，而且还撩起了衣襟。“看！在这里。”
　　小蔷伸出手去，轻柔地抚摸佩挂在莫俊风腰间的刀囊，轻柔得就像抚摸情人的面颊。然后，她又重躺下去，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看着帐顶，一副落寞的神态。
　　“怎么啦？你不高兴？”莫俊风殷勤地问。
　　“我不知道该向你道贺，还是该为自己悲哀？”
　　“小蔷，为什么要这样说？”他俯下身子，抬手为她整理鬓边的乱发，很轻，很仔细，几乎没有碰触到她的面颊。其实，莫俊风心里正翻涌着太多的欲望，而他却在尽力克制。小蔷在他心目中似乎变成了女神，稍一碰触都是亵凟。
　　小蔷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背压在自己的面颊上，忧戚地说：“俊风，你就要离开我了。是此刻？还是明晨？”
　　“小蔷，你为什么说这种话？”
　　“俊风，别瞒我。”她转过头来凝视他，面露苦笑。“若是此刻，那你就快走，多一分流连，就多一分惆怅，若是明晨，那我们就不该浪费宝贵的春宵。”
　　她的声音犹如琴音，字字迴荡，她的目光如火，双颊配红，没有人怀疑她不是真情流露。
　　“小蔷，”莫俊风双手捧着她的面颊。“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呢？”
　　“因为你找回了刀，已不再需要我了。”
　　“你以为我是因为丢了刀才跟你在一起的？无论如何莫俊风都不会承认这个事实。”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那么，你是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呢？”
　　“呀！你问这句话就好像问鸟儿是否会飞一样。你难道不曾照过镜子？你知道你有多美？天下男人谁不想将你据为己有？难道我不是天下男人当中的一个？”
　　“我不相信。”
　　“为什么不信？”
　　“传言。”
　　“什么传言？”
　　“很多人都说你对两种人最冷酷无情。”
　　“哪两种人？”
　　“敌人和女人。”
　　“我承认。”莫俊风竟然没有提出辩解。
　　“难道我不是女人其中之一？”
　　“你不是女人，是女神。”
　　小蔷笑了，笑得好开心、好美。她将莫俊风的双手移开，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面颊上轻柔地摩挲着，这种行为在小蔷做来，既不是爱抚，也不是慰藉，而是撩拨。在她的撩拨下，莫俊风最后残留的一丝冷静也丧失了。
　　立刻有一团火，一阵风，一道海浪以雷霆万钧之势卷向她。而她既不怕被火焰熔化，也不怕被狂风卷走，更不怕被海浪淹没。她只不过轻轻一用力，就将莫俊风推开了。
　　“好好坐着，我要跟你说话。”小蔷的目气就像母亲对待儿子，似命令，却够温柔。
　　莫俊风真够驯服，他坐直了身子，。很规矩、很规矩的样子。唯一不安分的是他的目光，小蔷的确有令人百看不厌的魅力。。
　　“我问你，你在哪儿找回的刀？”
　　莫俊风很不想说出实情，但他却没有隐瞒的勇气：“是彭双双代我找回来的。”
　　“彭双双？”小蔷似乎很诧异。
　　“你认识她？”
　　“别问我。”小蔷面上的笑容消失了，态度非常严肃：“我在问你，你怎么会认识彭双双？”
　　“不瞒你说，多年前我和她有过一段感情。”
　　“她是你的旧情人？”
　　“小蔷，旧情人这三个字太难听了。”
　　“旧情人就是旧情人，你不要否认……她为什么要替你找刀？”
　　“既然是朋友，当然应该彼此照应……”
　　“朋友？”小蔷的反应和语气都非常尖锐。“那么，你们旧日之情还在啰？”
　　“小蔷……”
　　“你不要叫我，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小蔷像发疯似地嚷了起来：“把我一个人放在客栈里，你却跑去会旧情人……”
　　“小蔷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小蔷，我跟彭双双打交道才真是假的，一来她有办法找回我丢失的刀，二来她对我们那宗大买卖还有帮助哩！”
　　小蔷突然冷静下来，她的情绪竟然变化得如此之快。她很缓慢地说：“说吧！我会耐着性子听。”
　　“彭双双现在住在狮子山，是毛开源专程请她来接待贵客的。她也想动那块飞龙璧的脑筋，要我跟她合作。小蔷，你想想……”
　　小蔷突然将莫俊风紧紧地抱住，什么话也没有说。还用说什么呢？她的热情就足以代表千万个歉意了。
　　夜深，人不静。
　　男欢女爱，并不是一件邪恶的事。
　　如果有人将这种事作为达到某一个目的的手段，那么这个人必定是世界上最邪恶、最可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