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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2024-08-06  作者:朱羽  来源:朱羽作品集  点击:

心机

  天终于亮了。
  彻夜工作的铁匠非但没有疲累的现像,反而显得精神抖擞。现在,他手里正拿着一只初步完工的铁手。
  他在晨光微曦中反复检视这只铁手,也可以说是在欣赏他的杰作,在铁手的底端有一个按钮,当他触动这个暗钮时,铁手的五指会自动张合。他又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画着,他很认真,也很专心,显然是在为这只铁手作更精巧的设计。
  那边有人走过来,铁匠立刻有所警觉,将初步完工的铁手放进了熊熊的火炉,双脚连扫,地上的一些图样也消失了。
  来人是莫俊风。由此可见,他还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天刚刚朦朦亮,谁愿意这么早离开温柔乡?
  看到一片断瓦残垣,莫俊风感到很惊讶,他问:“怎么啦?”
  “塌了。”
  “怎么塌的呢?”
  “柱子朽了,我一不小心,铁锤碰到了柱子。”铁匠变得会说谎,而且态度极为自然。
  “你还照样工作?”
  “嗯!而且还工作了一夜。”
  “什么活儿这般重要?”
  “我想为你打刀。所以连夜炼了几块好钢。”
  莫俊风楞楞地望着他,似乎想找出铁匠性情突变的原因何在。但是,铁匠的脸上除了汗水和煤灰之外,再也没有别的。
  “我一定打造得比你原先用的那几把刀更好,”铁匠的口吻就好像在接洽一笔买卖。“不过,我得先问问你愿意出什么价钱。”
  “倘若昨天我听你如此说,我一定非常高兴,现在却不需要了。”
  “为什么?”铁匠紧跟着问。
  “我不一定要做一个刀客。”
  “你打算改行?”
  莫俊风点点头:“你能跑到这偏僻小镇来做一个平凡的铁匠,我为什么不可以开一月杂货店?”
  铁匠当然不会相信莫俊风的话,他明白,莫俊风已经找到了他所失去的刀。吴浩交代他的事已经做了,而且还得到了结果,他没有必要再去和莫俊风搭三搭四。因此忙着在火炉里加添煤块,忙着拉动风箱。
  “仇子玉!”莫俊风在他身旁蹲下来。“我要向你打听一件事。”
  “哦?”铁匠偏过头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听说昨天晌午屠一堃的人又来过一次?”
  “嗯!”
  “是不是又来找我?”
  “不,是来找我。”
  “找你干啥?”
  “找我打造一点东西。”
  “屠一堃的人不是用枪,就是用拳头,从来没有用过别的利器,真怪?……嗳,他要你打造什么东西?”
  铁匠冷冷地说:“我从来不将这一个顾客的需要告诉那一个顾客。”
  莫俊风轻轻在铁匠的肩头上拍了两下,表示赞许之意,又自言自语地说:“那几个人先是找我,接着又找你,其间相距的时间不多,屠一堃一定在这小镇的附近……嗳!你见着屠一堃没有?”
  铁匠摇摇头。
  “你答应了没有?”
  铁匠仍是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铁匠连头都不摇了,他猛拉风箱,就好像旁边没有莫俊风这个人似的。
  莫俊风突然一伸手抓住了铁匠的裤腰,一用力就将他提了起来,厉声说:“仇子玉,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今天的莫俊风不是昨天的莫俊风,我问你一句,你就答一句,要不然你就会变成一个死铁匠。说!屠一堃在什么地方?”
  铁匠无声无息,甚至脸上连表情都没有。
  “说不说?”莫俊风的面孔狰狞可怖,像一头择肥而噬的野兽。
  “如果你一定要我说话,我只回答你两个字。”
  “两个字也行……”
  “放手!”铁匠的声音好轻、好轻。
  莫俊风突然放声狂笑,那笑声竟然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鸟儿。
  铁匠右手正抓着一把铁钳,他向火炉内一伸,那只烧得通红的铁手就甘了出来。莫俊风的笑声戛然停住,手也突然放开,而且还向后退了好几步。
  铁匠平静地站着,那只铁手横在胸前,没有任何举动。他当然不会主动地向一个声名赫赫的刀客攻击。
  莫俊风右手轻微晃动了一下,晃动的幅度非常小,如果不留心,谁也不会注意到。
  咔地一响,那只铁手的食、中二指之间竟然夹着一把闪亮的刀。
  莫俊风的脸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一只没有生命的铁手竟能接住他那快如闪电的飞刀。
  他再度探手入刀囊……
  “莫俊风!”铁匠的声音很轻、很慢,丝毫没有恐吓的意味:“最好不要再试,如果你要连试七次的话,今天的莫俊风,又要变成昨天的莫俊风了。”
  “那是什……什么鬼东西?”
  “一只万能的手。”
  “万能的手?”莫俊风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的手一定接不住你的刀,这只万能的手却接得住。要不要再试试?”
  莫俊风果然再试,这一次同时飞出了两把刀,而且是分别指向两个部位。
  但是,这两把刀还是被铁匠那只铁手接住了。
  “还要再试吗?”铁匠的声音仍然很轻,表情也很平静,并无丝毫踌躇满志之色。
  “我当然还要试。”莫俊风咬牙切齿地说。
  “你已经损失了三把刀,最好不要再试了。”
  铁手一松,那三把刀落下了地,被铁手夹着的部分变成黑色,刀落地的时候,就从黑色部分断为两截。
  莫俊风脸上的惊慌表情简直无法形容,他冲过去,捡起断刀,激动得就像一个母亲抱着刚刚死去的子女。
  “走吧!”铁匠摆摆手,轻轻地说:“晌午过后再来。”
  “来干什么?”
  “来拿刀。”
  “拿什么刀?”
  “我要赔你三把刀。”
  莫俊风的目光突然明亮起来,他贪婪而又阿谀地说:“仇子玉!你既然如此仁慈,为什么不替我打七把?七把跟三把又有什么两样?”
  “不!”铁匠的态度显得很固执。“我毁了你三把刀,所以只赔你三把。”
  “七把刀由两个人打造,只怕使用起来不称手。”
  “放心,这三把刀会和你原来的刀一样,唯一不同之处,是这三把刀任何人也毁不了。”
  莫俊风的眼前仿佛有一层雾,铁匠的形像在他的眼中也变得模糊了。他喃喃地问:“仇子玉,你的性格是不是每天都在变?”
  “人是会变的,你不要过分惊奇。”铁匠的语气很平静。“昨天我根本就不理你,今天我却觉得不能让你平白地损失三把刀。走吧!我还要继续工作,傍晚的时候再来。”
  “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屠一堃在什么地方?”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知道。”
  “好,我不打扰你……”莫俊风走了两步,又。辽来。“我还想问你一件事,你好像学过武功,是不是?”
  “我没有学过。”铁匠又开始忙着去加煤块,拉风箱。“这一生中我只学过一件事,那就是打造利器。”
  “你虽然没有学过武功,却已经有了深厚的基础,这大概是因为你天份高,资质好的关系”说到这里,莫俊风一个大步走到了铁匠的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仇子玉,我很想跟你交一个朋友。”
  “为什么?”
  “如果与你为敌,你将是最可怕的劲敌。”
  “你记住一句话,”铁匠缓慢有力地说:“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他说完之后,又去忙他的工作,现在他连看都不看莫俊风一眼了。
  莫俊风对铁匠凝视了许久,才悄然而去。从他的眼神中可以发现,他似乎领悟了什么。
  火舌熊熊,风箱呼呼。铁匠已经忘记了一切,燃烧在火炉中那块经过千锤百炼的红铁已经变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铁匠的确是变了,最明显的一点,他已深沉而富有心机。他不再以同一个方法去对付各种不同的人,而是以千变万化的方法去应付各种诡计多端的人。
  短兵
  莫俊风在晨曦中走得很慢。他似乎在欣赏这美好的早晨,也似乎在回味铁匠所说的每一句话。
  因为心有所思,脚下也就漫不经意地偏离了道路。茸茸草地踏在脚下很柔软、很舒服。他从绿杨林绕过去,突然发现了云翔。
  云翔并没有看到莫俊风,因为他正专心一致地凝视着绿杨枝头的喜鹊。
  喜鹊振翅飞起,云翔的刀也同时出了手,喜鹊笔直地堕落在地上,身上带着云翔的刀。
  莫俊风静静地站在那儿,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他似乎从云翔的每一个动作中看到了自已年轻的时候。
  云翔捡起喜鹊,拔下刃,这才看到了莫俊风。
  莫俊风缓步走过去,先露出了友好的微笑:“你还可以更快。”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够快?”云翔的语气中有明显的挑衅意味。
  “已经很快,”莫俊风毫无芥蒂地说:“如果你的手臂挥动的幅度不要太大,还会更快。”
  “你已经找出了我的缺点?”
  “是的,那是一个很大的缺点。”
  “为什么要告诉我?”
  “希望你能改正。”
  “你希望我的刀法更快?”
  “你是一块好材料,我不愿意你糟蹋天份。”
  云翔很缓慢地将刀上的血渍在喜鹊的羽毛上擦拭干净,凝视着莫俊风,一句话也没有说。
  莫俊风折下一根绿杨枝在手指上绕圈儿,以喃喃的口气说:“你还年轻,不会了解我的心情。”
  “我了解。”云翔说得很用力。
  “你了解?”
  “嗯。”
  “你不会了解的,除非你到了我这种年龄。”
  “我了解。如果将你比作太阳,你已经偏西,而我却是初升的旭日。说得现实一点,你需要我这个朋友,说得超脱一点,你想将你的刀法绝技传授给我,使你的刀法留在世界上的时间久一些,因为我一定比你活得更久。”
  “你有自信?”
  “当然。因为我比你年轻。”
  “黄泉路上无老少!”莫俊风突然以锐利的目光盯在云翔的脸上,严厉地说:“你太鲁莽、太冲动,而且好胜心太强,这都是使你早死的致命伤。”
  “我鲁莽?我冲动?”云翔不承认,但他的语气、神态都显示出他已经开始冲动了。
  “比如说昨夜的事,那幸亏是一把木刀。”
  “不错,”云翔冷傲的说:“幸亏那是一把木刀,所以你现在才能站在这里以老前辈的姿态和我说话。”
  莫俊风笑了,似乎很欣赏云翔那股冷傲劲儿,他抬起左臂,卷起衣袖:“瞧!这儿有一块瘀疤,那把木刀射在这里。如果那不是一把木刀,充其量也只不过伤害我一条左臂而已,你呢?”
  云翔的眼睛瞪得很大,嘴抿得很紧,呼吸也逐渐急促,莫俊风说得不错,他的确是一个易于冲动的人。突然,他的情绪在一眨眼间改变了,是那么安详而稳定。
  莫俊风立刻发现了,这不是一个好现像,因此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云翔手里的刀。
  “这是一把真刀。”云翔终于挑战了,显然,他完全不了解莫俊风的心情。
  “我知道。”
  “但是有许多别的事情你并不知道。”
  “哪些事?”莫俊风表现的态度始终很沉稳。
  “昨晚上那一刀被你用左臂挡住,可以说是我用刀以来的第一次失败,我已经找到了失败的原因。”
  “这是你的长处。”
  “现在如果我要再试一次,就一定不会再失败。”
  “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如果我决心再试一次,而试验的对像又是你的话,你就死定了。”
  “哦?”
  “你不相信?”
  “我不敢相信。”
  “为什么?”
  “我不相信我会死在一个后生晚辈的手里。”
  “当你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你自然会相信。”
  “云翔,”莫俊风说得很慢,尽力使自己的语气柔和:“我很欣赏你的剽悍,更欣赏你的冷傲,因为正和我的性格相似,但是我不欣赏你的轻率、夸张……”
  云翔没有说话,握刀的右手缓缓垂了下去。这是一个准备攻击的姿势。
  “云翔,我希望你冷静一点……”
  “莫俊风,你是死定了。”
  “你如此有把握?”
  “是的。因为我的刀在手上,而你的刀却在囊中。”
  莫俊风的态度还是那样冷静而安详,他缓缓地说:“云翔,你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如果你认为死前应该讲一个故事,那我就听。”
  “从前有一个人,”莫俊风真像在和小孩子说故事那样认真。虽然云翔手里的那把刀随时都可能穿透他的心脏,而。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沉稳,“这个人很自负,有一次他在离开他家里很远的地方受了伤,这种伤只有一个人可以为他医治,那就是他的父亲。因此他必须尽快赶回去。如果从大路走,要五天的时间,于是他询问旅店的主人,可有捷径。店主人告诉他,有一条山道,比大路要近一半。不过,店主人告诉了他一句话……”
  云翔听得很神往,莫俊风一停口,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店主人说什么?”
  “最近的路不一定是最快的路。”
  “那人选了那一路?”
  “山道。”
  “结果呢?”
  “他死了,因为走了七天还没有到家。”
  “你的故事完了吗?”
  “完了。”
  “那么,我该动手了……”
  “唉!”莫俊风突然叹了一曰气。
  “你感叹什么?”
  “我发现我这个故事白说了。”
  “没有白说,这个故事一定会流传下去。”
  “但是你没有体会这个故事中的涵义。”
  云翔喃喃地念着:“最近的路不一定是最快的路……哦!你是说,我手上的刀不一定有你囊中的刀快?”
  “云翔,你真聪明。”
  “正因为我聪明,所以你才活不成。”
  “我不懂。”
  “一个聪明人绝不会让另一个强劲的对手活在世上。”
  莫俊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我对我自己太了解,我就像一条奇毒无比的蛇。”
  “怎么样?”
  “对于一条毒蛇,如果你没有把握一棍子打死它,就最好别去惹它。”
  “我是一个从不怕威胁的人,我想要做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做。现在,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要杀死你。”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刀客,也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
  “错了。”
  “不会错。”
  “错了。还有一个人比我更有名,比我更厉害。”
  “谁?”
  “这个人刚才使我损失了三把刀,”莫俊风一面说,一面撩起了衣襟,露出刀囊。“看!我的囊中只剩下了四把刀。”
  云翔冷笑了一声:“哼!你恐怕算错了,我只看到了三把。”
  “另一把在我的手上。”
  云翔目光一闪,心中更是一惊。不错,莫俊风垂直的右手中已然扣好了一把刀,在指尖处露出一截闪亮的刀尖。他真是狡如狐狸,终于被他挽回了劣势。
  最近的路不一定是最快的路,这应该是一句至理名言。但是以现在的情势来说,云翔手里的刀绝对要比莫俊风囊中的刀快。可惜云翔这一点优势也丧失了。
  这是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所凝聚气势并不因为莫俊风挽回了劣势而告松懈,反而更紧张了。
  云翔在这一瞬间的表现,绝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他冷静得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已凝固,肌肉都已硬化,一切的一切都已丧失了机能。
  莫俊风完全和他一样,闻风不动。
  云翔缓慢地吁吐了一口长气,然后以极慢的动作将短刀插回扣在左腕上的皮鞘之中。
  莫俊风缓缓地说:“云翔,你做了一件错事,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该收回你的刀。”
  “我想我做得很对。”
  “理由呢?”
  “大家刀在手中,我一定比你慢。”
  “你将刀收回后,岂不是更慢?”
  “我相信你不会杀我。”
  “如此有把握?”
  “嗯!”
  莫俊风笑了,他也将手中的刀收了起来,笑着说:“我本来是要杀你的,我昨晚去狮子山就是要激你出面。后来在大街上相遇,我还是要杀你。你却用狡计先手出刀,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不杀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完全像我。”
  “完全像你?”
  “你难道不觉得?你的冷傲、你的残酷、你的狡诈,那一点和我不一样?你几乎是我的化身。你还有超越我的地方——你比我年轻,比我潇洒。”
  在莫俊风的夸赞下,云翔并没有得意之色。他突然问道:“镇上有没有一大早开市的酒馆?”
  “干吗?”
  “我很想跟你喝一杯。”
  “我只在两种情况下喝酒:一是遇上了高兴的事,一是遇上了失意的事……”
  “这一点和我也很相同。”
  “那么,你现在是为什么要喝酒呢?”
  “因为我很高兴。”
  “好,咱们去喝一杯,”莫俊风走过去搂着云翔的肩头。“要是酒馆没有开市,咱们就擂门。”
  莫俊风和云翔刚走上大街,就看到了一乘轿子。青布小轿,并不怎么华丽。扛抬轿子的两个轿伕却是健步如飞。云翔根本没去注意,莫俊风却停下步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小轿擦身而过,扑鼻一阵香风。
  云翔的眼睛没有去看,鼻子却闻到了,他深深吸了一口,啧啧称奇地说:“好香!好香!”
  莫俊风一直目送那乘小轿去远,才回过头来,缓缓地说:“云翔,只怕你还说不出这到底是那一种香味。”
  “的确。像茉莉花,又像桂花,又像……”
  “这种香味名叫‘枕留香’。”
  “枕留香?”云翔翻翻眼睛。“这名儿挺熟的,好像在那儿听说过。”
  “一定是在毛开源那儿听说的。”
  “不错。轿中人莫非就是枕留香?”
  “正是她。”
  “她怎么会一个人来?”
  “这没有什么奇怪,四豪客当中的一个,昨晚就已经到镇上了。”
  “谁?”
  “吴浩。”
  “哦……”
  “云翔,”莫俊风又勾住了云翔的肩膊头。“那些都是晚上的事,现在还是一大早,咱们先去喝个痛快再说。”
  “不行。”云翔一脸凝重之色。“我要先回狮子山去一趟。”
  “干吗?要向金毛狮子报告,四豪客已经到了两个?”
  云翔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订下了后会之期:“晌午,正阳楼,我作东,回见。”
  云翔急匆匆地走了,将莫俊风留在寂寥的大街上。
  莫俊风站在晨雾中,而他脸上的神色也像一团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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