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4-09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红线低声说道：“田大哥！现在有一条唯一可行的路……”
田无水说道：“你说说看！”田无水望着她，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红线！记住我们成败是一体的！”
红线点点头说道：“田大哥！你这句成败一体的话，说韵正是时候。现在我要你立即带着上官姑娘，从那几棵树的背后，全力奔向回程……”
田无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红线急切地说道：“时机不再，错过了机会，你我都要后悔终生。”红线
又说道：现在她们都在拚得难分难解，而且是全神贯注，她们都明白，任何一点疏神，都要伤在对方的拳脚之下。不但英名毁在一旦，连性命都不能保。这个时刻是你们逃走的最好时刻，你们要快……”
田无水说道：“红线！这不是个好主意！”
红线说道：“你们向回走，有机会碰到笑师伯，只有他老人家才能有机会挽救这一场危难。”
田无水说道：“红线！你不走吗？”
红线说道：“我留在此地，是以防她们发觉，如果她们立即追来，至少我可以抵挡她们一阵。我敢说，竭尽我的全力，不论她们是如何的厉害，十招八招还通不过我这一关……”
田无水急道：“可是她们有令你无法抵挡的毒物和暗器。”
红线说道：“等到她们的毒物与暗器发生效力的时候，你们该逃到百丈开外。到那时候，任凭她们如何了得，除非她们会飞！否则，你们有的是机会。”
田无水断然地说道：“不！这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红线正色说道：“田大哥！你是不相信我能抵挡她们一阵，让你和如雪有足够的时间跑远？”田无水说道：“红线！虽然我们相识这么久，我也没有真正见识过你的神功，但是太乙神府的门人，绝对是可以独力抵挡她们一阵的，可是抵挡一阵之后呢？”
红线微笑说道：“田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却未见得了解我的心意……”
田无水说道：“我明白！我怎么不明白？”
红线很严肃地收起笑容说道：“田大哥！既然你明白，就不应该有这种说法。原谅我啊！田大哥！如果能牺牲一个人的生命，能对救助千万饥民有益，这个人有什么理由不牺牲？”
田无水说道：“不！要牺牲的人，不一定就是你。”
红线说道：“没有别人比我更合适。田大哥！你不要介意，能够抵挡她们一阵的只有我，而能带着如雪跑走的，只有你！我们是各尽其份！再说，生命对我来说，早就应该结束的……”
田无水很生气地说道：“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撇下你逃走的！”
红线连忙说道：“那不是逃走，我设法救万千嗷嗷待哺的饥民。田大哥！不要太以个人利害为重，你看！现在她们正拚得难解难分，再不走就要错失良机了！那样我们都会后悔一辈子的！何苦呢？”
田无水没有再回答红线的话，突然，他昂起头来厉声叫道：“你们不要再比武了！”
他这样的一叫，大出红线的意外。
红线惊问道：“田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田无水说道：“我的办法应该比你有效，反正大家都是冒险。是不是！”
他不理会红线惊怔在那里，继续高声叫道：“我说你们两位不要再打了！”
他这声叫得很高，方宝仙姬和千毒仙姑倏地一分，各自闪开五丈，停在那里。
田无水大踏步上前，走了几步。
红线也紧跟了上来。
上官如雪更是紧跟在田无水的身后，而她的身后则是神情紧张的古人杰。
田无水站在那里，神情悠闲地说道：“我觉得二位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但是，二位的心眼仿佛是少了一窍。”
千毒怒叱道：“好小子！你不想活了？你胆敢拐角骂人！我这里只要一举手，就要让你死在当场。”
万宝阻劝着说道：“且让他说说看看，听他能说些什么来。”
田无水微笑说道：
”千毒仙姑！我知道你会这么做。因为江湖上你有一个恶道姑的绰号，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
千毒大怒，正要举手……
田无水从容说道：“只要你一放毒，你就会后悔。因为你放毒的结果，你就再也得不到藏宝图了。”
万宝止住千毒说道：“让他继续说下去！”
她接着向田无水说道：“看你已非年轻幼稚之辈，你也知道乱说话的后果。你到底想干什么？说出来。好好地说，不要胡言乱语！”
田无水微笑说道：“你说的很对！我已经三十出头的年龄，我会贸然乱说吗？我只是说出真心话，我要再说一遍，只要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轻易地动了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藏宝图就算完了。”
万宝仙姬此时从两位姑娘手里穿上外衣，轻轻地“啊”了一声说道：“是这样的吗？这话是怎么说？”
田无水微笑着依然地说道：“二位！你看我们像是江湖上的雏吗？”
万宝说道：“看样子，至少你们两个人不是。”
妯指的是田无水和红线。
田无水轻轻地“哈”了一声，笑得非常地潇洒，说道：“对了！只要我们四个人之中，有一个人不是雏，也就够了！”
万宝皱皱眉锋说道：“把话说清楚些！”
田无水说道：“道理很简单，我们就是再笨？也会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我们拥有这样一张藏宝图，自然是江湖上千万只眼睛注视的对象。凭我们的武功，是没有办法对付得了的。因此，我们用了一点点心思。”
万宝说道：“很好！说得很坦白，再说下去！”
田无水说道：“我们四个人将藏宝图分成四份，分别收藏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包括自己的身上。我们四个人之中，有任何一个人遭到威胁，只要毁掉其中的一部份，这份藏宝图就形同废纸。”
万宝微笑说道：“你说错了一点。”
田无水说道：“请指教！”
万宝说道：“我们可以让你们四个人同时活不得也死不了，看你们会不会同时交出图来！”
田无水哈哈笑道：“万宝仙姬！你又一次地小看了我们了！仙姬！低估了对手，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这时候千毒仙姑怒叱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废了他再说！”
万宝止住她，转向田无水说道：“说话欠思考，你就会吃亏的！你把没说完的说下去！”
田无水说道：“我说你低估了我，是说实话。你看！你现在能让我们死活不得，我立即做给你看……”
他一张嘴，丢进去一小团纸，含在嘴中说道：“只要我一嚼，藏宝图就报废了。万千珠宝，无尽财富就只有永远埋在地下了。千毒仙姑也就无法向田承嗣交代了！要不要试试？”
万宝说道：“你在骗我们？”
田无水说道：“我们来寻宝，原本是为了北方的饥民，不是为了自己，如果我们豁出去，你说我们还伯什么Y”
千毒说道：“别听他的，让我来！”
田无水微笑说道：“千毒！我不知道你用毒的手法比起丑君王如何？”
千毒怔了一下问道：“你说是谁？”
田无水说道：“人称丑君王的王均筹，他自称是位举世无匹的弄毒大王，他也没有能够奈何我！千毒！你愿意试试？”
万宝说道：“你不要自以为别人不敢，只要时候一到，看你能不能受得了！现在，我们不想说绝话，你说，你想干什么？”
田无水说道：“我们不想干什么？面对着你们这样两位武林名人，我们能干什么？我们只想谈一笔生意。”
万宝皱起眉锋，说道：“什么生意？你又在耍什么笑话与花招！”
田无水说道：“没有可笑的事，更没有花招，我是规规矩矩跟二位谈生意。请两位注意，有道是生意不成仁义在，如果我们的生意谈不拢，再听你们的。”
万宝看了看千毒，点点头，很爽快地说道：“可以。希望你放聪明些，不要弄鬼，自找麻烦。现在你说，究竟谈什么生意？”
田无水很认真地说道：“老实说，以二位在江湖上的名气，我们能不惹翻你们，就绝不惹翻你们。所以，我们尽量设法将就二位。比仿说，你仙姬只是对奇珍异宝有兴趣，其他的财物自然难当你的法眼，对不对？”
万宝说道：“别问我，你再说下去！”
田无水说道：“至于千毒仙姑除了毒物之外，其他都没有兴趣。这次只不过是受了别人……嗯！……之托，既然受人之托，对于财物的数量，就不一定有额度，多一点、少一点，也没有多少关系……”
千毒立即问道：“原来你是要跟我们分？”
田无水说道：“邓通曾经在蜀中拥有铜山，他埋的这笔钱，自然不在少数，能够让田承嗣获得一半，已经够他满足了，总比一文钱都无法获得要好了吧？”
于毒冷笑说道：“你也配跟我谈条件？”
田无水说道：“藏宝图虽然是油纸绘制的，但是我含在嘴里可以嚼烂，可以吞下，那就一分钱都不值了！”
千毒急道：“你敢！”
田无水微微笑道：“我为什么不敢？我连死都不怕，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我不敢做？”
万宝对千毒摇摇手，接着她对田无水说道：“看样子你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人！你满口仁义道德，结果骨子里财迷心窍！”
田无水微笑说道：“我们不是圣人，但是我们不口是心非，我们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
万宝说道：“开始的时候你说得多好听，为了冀衮二州的灾民，如今却要分钱，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还怎么说？”
田无水笑道：“二位没有等我把话说完，就先下定论。我的意思是，邓通的宝藏挖开之后，奇珍异宝是你仙姬的，一切财物分一半给千毒仙姑，好向田承嗣交帐。剩下的一半，作为賑救北方灾民之用。”
万宝听了之后，对千毒点点头。
千毒脸上毫无表情，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跟旁人谈过条件。如今跟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谈交换条件，是她的耻辱。
田无水继续说道：“还有一点重要的部份，我没有说明。”
万宝立即说道：“你休要得寸进尺，事实上你方才所说的，我们没有任何一点承诺，你还有什么重要的要说，你不觉得你是过份了吗？”
万宝说话的神情，变得非常的严厉。
田无水说道：“我觉得一点也不过份，而且也不勉强。如果二位不同意，只当是我方才所说的话，统统没有说。二位要打算怎么样，我们都在这里奉陪。”
红线这时候突然抢一步上前。
田无水连忙说道：“红线！你想做什么了”
红线没有理会田无水，径自对千毒仙姑说道：“仙姑！我叫红线，就是田承嗣要你找的人，只要有了我，你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半，所以，你跟我谈，才是找对了人。”
田无水急着说道：“红线！你这是算什么呢？你忘了我们之间的诺言。”
红线根本连头都不回，说道：“老实说，邓通当年是有钱，富可敌国，可是，仙姑不要忘了，邓通是饿死的，如果他真的埋藏了有金山银矿，他何至于饿死？”
千毒仙姑说道：“你不是要对我说，藏宝图是假的吧！”
红线说道：“藏宝图当然是有这么回事，我的意思是图是真有其事，至于藏宝如何？很值得怀疑，就算真的有藏宝，埋藏的财宝有多少？谁能知道？万一藏埋的也不过是万儿八千银钱，仙姑！值得吗？”
千毒说道：“我不管值得不值得，我只要拿到了藏宝图，交给了田承嗣，就没我的事了！”
红线微笑说道：“仙姑！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千毒怒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线说道：“即令藏宝图真的被仙姑拿到手，你立即成了江湖上千万只眼睛注视的对象，我们今天的处境，就是你未来的处境。等不到你将藏宝图送到魏州，会有数不清的武林高人，要前来会你。当然，仙姑仗持一身毒技，并不怕他们，但是，万一……”
千毒怒道：“什么叫万一？任凭他们谁来，叫他们试试！”
红线笑笑说道：“如此说来仙姑的本领是当今天下第一了？”
千毒说道：“你敢讽刺我！”
红线说道：
”对！今天还没有人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武林无敌！
万一来了一个人，他用毒的技巧比仙姑更高，他的武功比仙姑更强，后果呢？”
千毒还没有说话，红线又说道：“我说这话，丝毫没有对仙姑不敬之意。我是说如果万一，那后果是不是太不值得？”
千毒说道：“你想逞口舌之能，解除今天你们的危机！”
红线说道：“仙姑！你这话说错了！我是为仙姑设想，至于我们，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无论什么后果，对我们都不是最重要。老实说，就算今天你们将藏宝图拿去了，我们也被杀死了，将来宝也被田承嗣挖走了，你仙姑所得的是什么，是千秋万事骂名，因为，由于你们的原因，使北方饥民，饿死万千。你们现在挨骂，将来要挨骂，现在还要受天下武林的攻击！”
千毒沉吟了一会说道：“依你们的意思？”
红线说道：“虽然说是我的意思，却是为仙姑设想。我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尽管江湖上不见得都是侠肝义胆，但是，只要他没有拿到藏宝图，他就会把北方万千饥民饿死的罪名，加到仙姑身上。仙姑！……”
她用深沉的眼神，注视着千毒仙姑，缓缓地说道：“你可以盖世无敌，傲视天下，你却担不起千秋万世的罪名，不止是你，任凭谁也担不起。我们就尖刻一点来说。
你所得的只不过是一株千日醉，和一个毒蟾蜍，值得付出千秋万世的骂名吗？”
千毒仙姑说道：“听你说得如此头头是道，所以我才问你的意思是如何？你为什么不说？”
红线说道：“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千毒仙姑说道：“我在听。”
红线说道：“田承嗣以两件稀世罕见的毒物，要换取你两件事回报，在这两件事当中，比较起来，找到我、除掉我，是他所最重视的。”
千毒仙姑“哦”了一声说道：“你自己这样以为吗？”
红线说道：“任何事都有一个道理，我是按道理说话。”
日无水此时忍不住了，上前拦住红线说道：“红线！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过你忘了一件事，在我们几个人之中，我是领头的人……”
千毒仙姑突然怒叱一声。
“站开些！”
右手一翻，照着田无水推出一掌。
田无水一见，立即一蹲椿步，双掌一并，远推出去。
双方手掌一接实，“砰”地一声大霞，激起一阵劲风，田无水椿步拿不稳，登、登、登一连退了三步。
千毒仙姑冷漠地说道：“虽然你的功力不错，也接不下我的一连三掌。乖乖给我站在一旁，听她怎么说。”
田无水二次迈步上前。手里多出了一柄宝剑。
红线一转身，双手一伸，拦住田无水，她认真地说道：“田大哥！你的冷静、沉稳，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为什么此刻是如此的急躁呢？”
田无水顿足说道：“红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那是不能的，绝对的！”
上官如雪此刻跟在身后说道：“田哥哥！我看红线是胸有成竹，她不是一个胡乱说话的人，我们听听她说些什么再讲，好吗？”
田无水还是在顿足说道：“如雪！你不明白……”
上官如雪微笑说道：“所以我才要听啊！”
田无水长叹一声说道：“好吧！红线！你说吧！告诉你，我不会答应的。”
红线微笑说道：“田大哥！你会答应的。”
她这才转身对千毒仙姑说道：“仙姑！方才我说到那里了？”
千毒仙姑说道：“你说你是最重要的。”
红线说道：“对啊！仙姑大概你还不知道，我曾经替潞州节度使薛嵩，到魏州大衙田承嗣的内室，盗走他枕边的金盒。伤害了他的自尊，破坏了他的扩张野心，他对我是恨之入骨，试想，拿我来和那埋藏的财宝来比，那一个重要了。
千毒仙姑沉吟了一下，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红线说道：“如果你要夺宝藏图，不但困难重重，目前这份图已经分为四处收藏，你如何能得到，就算你能得到，以后呢？危险无限，骂名永远……”
千毒仙姑拦住他说道：“拣重要的说，不要重复！”
红线说道：“如果仙姑能将我的人带回魏州，或者将我的头带回魏州，交给田承嗣，已经足够抵偿他的需求……”
田无水大喝说道：“红线！你在胡闹些什么？”
红线没有理他，继续说道：“仙姑！这对你岂不是两全其美的方法吗？你又何必搅入宝藏的浑水！”
千毒仙姑挥手对田无水说道：“姓田的！你给我站在一边不要打岔，惹翻了我，你就活不了下一步。”
红线脸色一沉说道：“我这种意见还包含有一个条件，不能对他们三个人有任何一点伤害。否則，仙姑你将遇到一阵极惨烈地抵抗，你得不到任何便宜！”
田无水突然变得冷静下来。
那正是红线说他的，他冷静、沉稳，在急躁冲动之后。
他冷下来了。
他退回到上官如雪和古人杰一起，只随意地说了一句，“我们等着瞧！”
红线说道：“仙姑！你同意我的意见了？”
千毒仙姑还没有说话，另一旁的万宝仙姬轻轻地笑了笑说道：“这件事你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就可决定吗？”
红线含着微笑说道：“仙姬！你何必心急，现在我就和你谈。”
万宝仙姬笑道：“你跟我谈什么？我又不要你作抵押，我要的是埋在地下的珠宝！”
红线笑笑说道：“对了！和仙姬谈的正是珠宝。”
万宝仙姬“哦”了一声说道：“你说说看！”
红线说道：“我随仙姑离去以后，剩下就是仙姬和我的三位同伴，我保证，我这三位同伴，会和仙姬合作，挖出宝藏！”
万宝仙姬说道：“说点让我相信的话。”
红线说道：“你会相信的！因为，你们彼此之间，利害已经不冲突。而且，还要彼此帮忙。”
万宝仙姬怔了一下，问道：“你愈说愈玄！为什么是互相帮助？”
红线说道：“仙姬！你只对珠宝有兴趣，对不对？普通财物，你是正眼也不瞧一下。可是。我们三位同伴，可以让你得宝，他们只要能保留住钱财就可以了，因为他们要到湖广去买粮食……”
万宝仙姬说道：“你还没有说出什么是互相帮助。”
红线说道：“我田大哥虽然牺牲了部分珠宝，却换得你仙姬的帮助。使一般强徒不敢正眼相觑。你仙姬也由于我田大哥的藏宝图，才能得到珠宝。这岂不是互利吗？”
万宝仙姬笑笑说道：“红线姑娘！你有一张很巧的嘴！”
红线说道：“再笨的人，只要他说的是道理，他就是嘴巧。”
万宝仙姬笑笑正待说话，红线又说道：“其实站在仙姬的立场，你这次可以拣到一个绝大的便宜。”
万宝仙姬那张娇好的脸，笑颜如花，就在这一句话之后，突然又把脸色一沉。
红线说道：“仙姬！请你稍安勿燥，方才我说过，我是个讲理的人，如果我说的没有理，你再生气不迟。”
万宝仙姬这才轻轻地冷哼一声。
红线说道：“仙姬以爱宝成名，拥有天下最多的奇珍异宝。就算在藏宝的地点挖到了珠宝，在仙姬来说，算得了什么？实在算不得是占便宜！”
万宝仙姬冷冷说道：“不要善辩，把方才的话交代清楚。”
红线说道：“仙姬在获得珠宝之后，如果能尽一份力，保护田大哥一行，将财钱运到湖广，再号召武林正直之士，出面参与，购买粮食，押运北方赈灾，仙姬便成了千万人景仰崇敬的高人，是救苦救难的仙姬！这是多少人，穷一生主力所获得不到的，仙姬竟能在如此的机缘当中获得，岂不是千载难逢的便宜么？”
万宝仙姬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起来。她这大半辈子，大概从来没有听过这话，大概也从来没有此刻的话，让她动心！
她注视着红线，红线的一只眸子是那样自然而又和善地看着她，没有一点畏缩，没有一点虚伪！
万宝仙姬叹了口气说道：“红线姑娘！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位善于说理的人，我真的被你说动了心！”
红线大喜说道：“真的吗！当然是真的！你看我多糊涂，仙姬的话岂有假的！我太高兴了！仙姬！一念之善，使得冀衮二州万千灾民得救了！你是一位大慈大悲的仙姬！”
万宝仙姬说道：“只可惜你要跟千毒走了！我还有些舍不得。”
红线微笑说道：“仙姬！各人尽各人的力，大家都是为了北方的灾民，大家殊途同归，自然没有人反对！”
言犹未了，立即有人大声叫道：“我反对！”
田无水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下的颜色透着铁青。
上官如雪依在田无水的身边，还是那么柔柔地说道：“红线姐！我也反对！”
古人杰接着说道：“我也反对！”
红线沉下脸说道：“田大哥！你知道你现在做什么吗？你在戕害北方的万千可怜的生命！”
田无水沉声说道：“不要拿大道理来压我，如果连这个道理我都不懂，我也不会站在这里。除了大道理之外，我还懂得其他的道理，那就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丢掉性命，而且是白白地丢掉性命！”
红线冷冷地说道：“田大哥！如果你所说的也算是道理，那你太不明理了，我没想到你竟是那么不明理的人！”
田无水神色自若地说道：“我什么地方不明理？红线！你可以指教！”
红线说道：“请问。如果以我的性命和冀衮二州千万饥民的性命相比，那一种性命重要？用大哥！请你很理性地告诉我。”
田无水毫不迟疑地说道：“当然是冀衮二州千万饥民的性命重要，就是贵为天子，他一个人的性命，也无法和千万灾民的生命相比……
红线立即说道：“谢谢田大哥的如此真诚。那就是我所要说明的答案。
如果牺牲了我一个人的性命，换取了千万灾民的生命，还有什么不值得的。”
她说到此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继续说道：“在这种情况之下，田大哥！你反对！有道理吗？”
田无水立即说道：“当然有道理！”
红线倒是十分意外地“哦”了一声。
田无水继续说道：“红线！你随千毒仙姑前往魏州，能够消除田承嗣对这批财宝的野心吗？……”
千毒仙姑说道：“你在怀疑我？你好大的胆！”
田无水说道：“我没有怀疑千毒仙姑，我是在怀疑田承嗣，因为我对他的为人，十分了解……”
千毒仙姑说道：“你凭什么了解他？”
田无水说道：“凭我是他的侄子，凭我当过他的密使，凭我为他作事多年，田承嗣野心大，生性多疑，老奸巨滑。他当着仙姑的面，绝不会不答应……”
千毒仙姑抢着说道：“你说田承嗣他会反悔，他敢！再说，他是一位堂堂的节度使，是大唐朝的封疆大吏，他不会也不应该为了这批财宝，自食其言！”
田无水笑笑说道：“千毒仙姑！人说你是江湖上最擅长用毒，心肠最狠的人。今日一见，人言大谬！”
千毒仙姑哼了一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无水笑笑说道：“因为我发现仙姑是一位非常有君子风的人，常言道是：君子可以欺其方！”
千毒仙姑不耐地说道：“少说废话，不要拐弯抹角。”
田无水说道：“仙姑说田承嗣身为封疆大吏，不会为了这批财宝而失信。其实，田承嗣为了达到他的意愿，凡事是不择手段的，何况，他对你千毒仙姑并没有任何的承诺。”
千毒仙姑说道：“我把红线交给他，我要换取他的承诺！”
田无水说道：“仙姑！这就是你和红线犯了同样的错误。”
千毒仙姑说道：“说清楚些！”
田无水突然提高了声调，朗朗说道：“你仙姑将红线交给田承嗣，只是你对他送给你两种稀世罕见毒物的一种偿付，你有什么理由向他要承诺？”
他故意地顿了一下，眼光扫了一下现场：“就算他对你仙姑有承诺，你能一直守在魏州吗？更何况，除了你仙姑之外，谁能保证他没有再请另外的高人？而且此刻已经正在途中？”
千毒仙姑沉默了。
红线也沉默了！
上官如雪却在这个时候，认真地说道：“红线姐！田哥哥说的是有道理的话！”
田无水眼神对红线看了一眼，放缓了语气，深沉地说道：“红线！我虽然是一个很愚蠢的人，我也能分得清楚；个人的生命，与万千人的生命，孰重孰轻。”
他双手抱拳当胸：“我的恩师训诲我：死有轻如鸿毛，也有重于泰山。如果牺牲你红线一个人的生命，可以救得了北力万千灾民，我不但不阻你，而且还要鼓励你。”
他的话，愈说愈是提高了声音：“如果说牺牲了你的生命，于事毫无补益，请问，你牺牲的意义，价值，又在哪里？”
他说到此处，突然一停，眼神停在红线身上，然后缓缓地说道：“红线！我反对得有理吗？”
红线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忽然抬起头来说道：“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田无水朗声说道：“有！我有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这个办法只要一个人点头答应，就可以将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红线连忙说道：“真有那样的好办法吗？这个人是谁？让我去求他！”
千毒仙姑冷冷地说道：“红线！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一个有智慧的姑娘，可是你方才这两句话，充分表现出你的方寸已乱，智慧已失。
如果他具有那样容易得到的好办法，他还等到现在吗？”
红线说道：“我田大哥是君子，他不会诳语的？”
千毒冷笑说道：“好！你不妨听他说说看。”
田无水说道：“我的办法只要一个人点头，就可以解决困难，这个人就是千毒仙姑。”
千毒冷呵呵地说道：“如何！”
她突然厉声喝道：“你少在我头上耍花枪……”
田无水说道：“仙姑！可否容我把话说完？”
红线也说道：“仙姑！请让他把话说完。如果他的话无理，我也不会听他的！我说的话，仍然算数！”
千毒仙姑冷冷地哼了一声。
田无水说道：“如果千毒仙姑能够放弃个人的利益……”
千毒喝道：“你说什么？”
田无水说道：“我说如果千毒仙姑不斤斤计较，要对田承嗣偿还……”
千毒抢着叱道：“你要我做个无信之人？”
田无水点点头说道：“信用，要看对什么人而言！你对一个根本没有信用的人讲信用，那是对牛弹琴。田承嗣为达心愿，不择方法，他根本是个毫无信用的人，仙姑跟他讲信用，毫无意义。而且，做人的道理，要分轻重缓急，本末上下……”
千毒说道：“少跟我说这些！”
田无水说道：“虽然仙姑不愿意听，我还是要说。”
他昂起头来，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情。朗声说道：“仙姑为了实践一个小信用，不惜伤害到一个善心救人的姑娘，不惜破坏一件救人千万的善举！你为了一个个个人的小利，只不过是两件罕见的毒物罢了，却延害了千万灾民！孰轻孰重！仙姑！你讲什么信，岂不是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与薪么？”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松松口气说道：“我的话还要听下去吗？”
千毒没有说话，闭口不语。
红线却在这个时候说道：“田大哥！你为什么不说下去呢？”
田无水缓缓说道：“如果千毒仙姑不听，我说下去又有何意义？”
千毒冷冷地说道：“没有人让你不说。”
田无水露出笑容说道：“好极了！仙姑愿意听，我还有什么不可说的。我的意见，请仙姑不要再理会田承嗣，不要再理会那种小信小节。
老实说，要讲伦理孝道，我田无水是个叛逆，因为田承嗣是我的堂叔。可是，如今我反对他。在家庭伦理上来说，我是多么不对！可是为了千万灾民。恐怕这种大义比堂叔的关系，就重要得多了！何况，田承嗣出任节度使，天怒人怨，横行暴虞，我能因为堂叔的关系，助纣为虐吗？比起我来，仙姑那两件东西，算得了什么？”
千毒仙姑问道：“就算我放弃了红线，你又能怎样？你自己说过。还有多少高人要来阻挠，千万武林人的眼睛，都注视着你们，你能做好这件事吗？”
田无水立即说道：“能！我有绝对的把握！”
千毒哦了一声，眼神里流露怀疑。
田无水继续说道：“因为，我们的行动获得了万宝仙姬和千毒仙姑两位当今高人的鼎力支持……”
千毒立即说道：“哈！你倒想得一厢情愿，我会帮助你吗？我会支持你吗？凭什么你想得那么好！”
田无水说道：“因为我相信千毒仙姑是位高人，是一位有武功而又有智慧的高人。”
千毒仙姑笑笑说道：“少拍马屁！”
田无水很认真地说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一个人活着一蜚子，难得有机会做下这么大的功德？千毒仙姑！你当然知道，否则你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红线！”
千毒仙姑说道：“你不要得意，我没有说要放弃红线，对田承嗣的两件罕见物品，我不以为是小惠，我如果要失信，我也不以为是小信小义！”
田无水说道：“比起万千灾民，想到他们嗷嗷待哺，天下就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情。仙姑，让我再说一遍，积德救人，没有这样的好机会。只要仙姑决心支持，我们立即发掘宝藏，而且立即前往湖广，购粮运往北方。”
千毒仙姑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在思考。
田无水说道：“仙姑！和我们一起来完成这件功德吧！只要你一点头，就是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千毒仙姑突然说道：“田无水！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十分具有说服力的人，你能让我作了这么大的改变，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
田无水大喜过望地说道：.“这么说仙姑是答应我们的请求了？”
千毒仙姑笑笑说道：“你把理由说得那么充足，我不答应行吗？”
田无水感动无比地说道：“仙姑和仙姬都是高人，明辨大是大非，令人钦敬！北方的灾民有福了！能够得到两位的支持，邓通的宝藏可以用得其所了。”
他顿了一下说道：“现在我们立即要研究的，是如何将这批财宝，运到湖广？又如何把湖广的粮食运到北方？”
万宝仙姬说道：“藏宝的地点还没有找到，万一有误，岂不是白费一番气力吗？”
红线对田无水看了一眼，说道：“田大哥！你要作最重要的决定了！”
田无水点点头说道：“好！我来决定。不瞒两位说，邓通藏宝虽然还没有仔细勘察，但是，我们已经确定不出这块山谷之地。”
大家还没有说话，上官如雪接口说道：“我田哥哥说的是真话，因为，藏宝图的位置，我都已经记熟在我的心里。牢牢地记住。也就因为这样，我们才在这里停下来。”
万宝仙姬说道：“你是说我们要将这一片山谷整个翻过来？那需要多少时间？容许我们这样来慢慢挖掘吗？”
千毒仙姑笑笑说道：“仙姬！你忘了自己的长处了！”
万宝啊了一声笑道：“倒亏得你提醒了我，我用一颗霹雳弹，怕不把这个山谷掀翻了过来。”
红线摇头说道：“那也不行！一则炸翻了岩石泥士，要多少人挑走。再则真的炸翻了，恐怕财宝也要炸毁了。”
千毒问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红线连忙说道：“有！我们按图索骥，就可以知道财宝真正的位置，知道宝藏埋了多深，这样挖起来，就方便多了，省时省力，事半功倍！”
千毒说道：“好！图呢？你们四个人各有一份……”
上官如雪在一旁说道：“图在我这里……”
千毒奇怪地问道：“在你一个人那里吗？田无水说的是各持一份，那又是怎么回事？”
田无水抱拳说道：“仙姑！还有仙姬！对二位武林前辈，我感到十分抱歉。因为我说了假话。”
千毒和万宝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哦”了一声，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田无水接着说道：“我知道这是件很不光明的事情，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面对着两位武林的高人，我如何才能求得自保？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这幅藏宝图。”
他说到这里，连连拱手，接着说道：“这个理由不知道能否获得两位的宽恕！”
上官朗雪微笑着说道：“田哥哥！两位前辈不会计较的，常言道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前辈就是前辈，怎么会计较你这样无可奈何的过失呢？”
她说得那么自然，没有人不相信她说的话。
而且，她又缓缓地走向千毒和万宝的面前，微笑说道：“何况两位前辈已经和我们有志一同，越发地不会斤斤计较了。”
她怀抱着琵琶，站在那里，望着千毒和万宝说道：“一切误会，都是起源于藏宝图，现在我将藏宝图先让两位前辈过目，一則表示我们同心同德的诚意，再则也表示我们对两位前辈的歉意！”
她在说着话，伸手将怀里的琵琶上面的弦，松下来。
田无水知道琵琶对上官如雪的重要性，连忙上前说道：“如雪！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如雪含着微笑说道：“拿藏宝图啊！其实真正知道藏宝图藏在这面琵琶里面的人，没有第二个，连古师兄也不例外！”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从琵琶的合音洞口伸进手指头去摸索。
万宝仙姬突然一伸手说道：“且慢！”
千毒仙姑也贴近上官如雪，人却向四周看去。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除了千毒和万宝带来的人，四周没有一点人踪。
万宝仙姬说道：“田无水你还记得你的话吗？从现在起，江湖上千万只眼睛都集中在你我身上，我们要完成这场功德，就要随时随地小心谨慎。”
田无水应声说，“是！”
他接着说道：“此地位置很好，四周有任何动静，我们都可以一目了然。再说，他们都要冲下来，也得需要一段时间，何况还有两位前辈在此。”
千毒说道：“你的话是说得不错，而且也很受听。不过……江湖上有问题都是出乎人的意外的，譬如说；谁能想得到我千毒仙姑居然能生慈悲之心呢！”
田无水说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仙姑是高人。”
千毒说道：“我的意思要多小心，你看此刻……”
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看四周，四周仍然是那样的静悄悄。方才还有两只兀鹰在远处天空中飞翔，此刻天上除了几片浮云，连鸟都看不见一只，四周山上更是没有人踪。
她说道：“万一附近草丛里、树枝上，藏着有人，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拚命扑来，藏宝图就有危险！”
刚说到“危险”二字，万宝仙姬突然叱喝一声。
“好孽畜！敢在我们面前藏头露尾！”
她这声叱喝，顿时引起大家一怔。只见她一抬手，立即脫手一蓬银雨，飞向七八丈远的几棵树。
几乎是与万宝仙姬叱喝发出暗器的同时，只听见砰地一声震动，对面树枝一阵乱晃，突然飞出两只庞大的老鹰，鼓翅飞出。
就在这同时，万宝仙姬大叫。
“大家小心！”
只见她右手一抬，一蓬银针，飞向那两只老鹰。
这时候真是千钧一发，飞在前面的那只老鹰，疾如流星闪电，向前直掠，去势十分惊人。
后面这只老鹰，双翅一鼓，风雷齐动，飞砂走石，那车轮大小的双翅，鼓起的风势，十分惊人，万宝仙姬那一蓬银针，宛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就在这同时，前面的老鹰伸出锐利如钢刀的双爪，刁住上官如雪的琵琶，就如同是一支箭，掠地而飞，倏又冲天而去。
包括千毒仙姑在内，大家都在这一瞬间，楞住了！
只不过是一转眼的时间，两只大鹰直飞向断壑对面。那里站了一个老和尚，光头没有僧帽，一袭黄色僧衣。露出半截白袜和八耳草鞋。
老和尚不知何时站在对面的岩石上，屹立得象是一尊石像。
万宝仙姬喃喃自语说道：“怎么会是他呢？他来做什么？”
千毒仙姑说道：“方才你如果能用厉害一点东西，至少可以击伤一只鹰，说不定可以活捉一只，这两只鹰就是那老尚的命根子。
拿鹰交换，也不致于落得如今这样！”
万宝苦笑说道：“仓促之间，我又怕伤了其他伪人！”
千毒叹口气说道：“好了！如今功德不成、前功尽弃了。”
红线问道：“请问两位前辈，对面这个老和尚是好人还是坏人？”
千毒望着万宝，苦笑说道：“你说呢？”
万宝也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什么叫好人坏人？”
红线说道：“两位前辈当然知道，我们做人有一个行为规范，就是我们武林，也有一套规矩，离不开孝睇忠信，礼义廉耻。台乎这个规范的，是好人，反之，就是坏人。以这个老和尚的为人来看，他究竟好坏，难道两位对他不了解吗？”
千毒说道：“你最后一句话说得对，我们对他实在是知道得不多，再说，你所讲的孝涕忠信，礼义廉耻，这个规范，跟他也扯不上多大关系！”
他对万宝点点头，说道：“还是你说吧！你多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万宝说道：“老和尚是什么地方人？在什么山林静修？没有人知道，因为他出现的时候，在他的左右双肩总是有两只大鹰，因此，武林中都叫他倣双鹰僧。”
红线默默地念了一遍；“双鹰僧！”
万宝说道：“真正说来，双鹰僧只是武林中这么称呼他，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到现在没有人知道。因为，很少人能够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红线说道：“仙姬是在哪里见过他的？”
方宝说道：“说来也是一个偶然，大约在十多年以前，武林中有一个传说，说是峨嵋金顶所以有佛光，那是因为峨嵋金顶埋着三颗巨大无比的宝珠……”
千毒说道：“这个传说引动了你的心？”
万宝笑笑说道：“喜爱珠宝，这是我的嗜好，不过象峨嵋金顶佛光这种传说，我是很难相信的。”
千毒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万宝说道：“理由很简单，峨嵋金顶不是个普通所在，武林中谁人不知道峨嵋金顶？谁人没有听说过金顶佛光？象这样的闻名于世的地方，如果真有巨大的宝珠，等不到现在，早就有人设法挖走了。”
红线说道：“仙姬你最后还是去了，是吗？”
万宝说道：“是的！我是去了。”
千毒笑道：“明知无宝，何意前去？有原因吗？”
万宝说道：“我觉得这个传说，根本就是个骗局……”
田无水在一旁急道：“藏宝图已经被那个什么双鹰僧抢走了，我们还在这里谈往事吗？”
万宝仙姬眼光落到他的身上。
田无水嗫嚅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是急了。我的话有失礼貌。”
万宝笑笑说道：“你急，我能了解。不过，你不了解双鹰僧。他现在绝不会就这样离开。”
田无水说道：“仙姬的意思，他会在此地等下去，他要等谁？”
万宝说道：“他要等我们过去和他理论，一直要等我们理屈了，或者是认输，他才离开。”
红线连忙说道：“这么说他是一个讲理的好人？那真是好极了，只要他讲理，相信他不会为难我们的。”
万宝说道：“大约他要拿的东西，他的道理就不容易驳倒。他有他的弯拐理，所以，不要以为他讲理就是好人，不见得，这就是我说的，究竟他是好人或者是坏人，没有办法分辨！”
千毒说道：“那还是因为我们对他了解不够的原故。万宝！还是你说下去吧！让我们多了解他一些，好针对他的个性，采取对策。”
万宝点点头说道：“方才我说到峨嵋会顶佛光是放自三颗宝珠，那是个骗局，而且是针对我而来的骗局。”
千毒“哦”了一声，点点头。
万宝继续说道：“因为我在江湖上以爱宝同名，另一方面，万宝仙姬虽然不是顶尖出了名的人物，也算是薄有名气，有人冲着我来，不算意外。”
千毒说道：“结果呢？”
万宝说道：“是个骗局，但是受骗的不是我一个，而且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长安城里的官家。”
千毒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了。”
万宝说道：“长安城里建了一座塔知道吧？花了不少钱。”
千毒说道：“佛家当道，就有人花银子。”
千毒说道：“还是继续说塔吧！”
万宝说道：“不知道是那个大官出的馊主意，向当年的皇上奏了一本，说：塔是盖好了，要替塔开光。”
红线听得很认真，此时就忍不住问道：“请问仙姬前辈，宝塔也要开光吗？”
万宝笑道：“谁知道呢？皇上也不晓得怎样替宝塔开光。这位大臣在奏本上说，只要觅得三颗宝珠，安置在塔的顶端，让它大放毫光，这样可以、一层大唐的声威，使得万国来归！”
千毒呵呵笑道：“想必那皇上相信了，一座宝塔，可以使万国來归，天下没有比这个更荒唐的事。但是，就有人相信，哈！哈！这个故事精彩。”
红线说道：“皇宫里，珠宝无数，三颗宝珠算不了什么，想来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万宝说道：“讲珠宝，恐怕皇宫里也还没有我收藏得多。不过说实话，光彩夺目的珠宝不是没有，一颗夜明珠，夜晚放在房里，一尺以内，毫发可见。但是，要是说三颗宝珠放在塔頂可以毫光万丈，我没有见过，想必皇宫里也不会真的有。”
千毒击掌说道：“于是，这时候出现了金顶佛光是來自三颗宝珠的传说！来的正是时候！那是拿官家开了一记玩笑！”
红线说道：“仙姬前辈自然也去了？
万宝说道：“这种热闹我不能不去看看再说，能识破这种机关的、恐怕也只有我了，我何不前去做一次壁上观呢？”
田无水说道：“那一次峨嵋金顶遭了殃了？皇上的一句话。可以将金顶翻个身。”
万宝说道：“那时侯我正在山东历城，等我千里迢迢赶到金顶，热闹已经过去了。”
千毒“啊”了一声，连声说道：“那真可惜！那真可惜！”
红线问道：“请问前辈，你就是在那次见过双鹰僧一面？”
万宝说道：“虽然我没有赶上最热闹的时辰，可是我看到了很精彩的一段。双鹰僧当时就是这样……”
她的眼光扫向对面，光头、白发、黄衣、草鞋……
万宝语气有些神秘地说道：“在他的肩上，停着一对老鹰，在他的面前，是一位金盔金甲的将军，在将军的身后，是上百个关西大汉，一律穿着御林军的服饰。每个人的手里拿的是铁锹！当地的知府和知县，远远地坐在一旁喘气。”
千毒说道：“你呢？藏身在那里？”
万宝笑道：“人再多些，也拦不住我，我藏身在树上，他们没有人看到我。这时候就听到说……”
千毒问道：“是谁说？”
万宅说道：“是双鹰僧。他说，金顶佛光要在日出时刻才能看到，三颗宝珠是他造的谣……”
千毒哈哈说道：“欺君之罪！可以灭九族的！”
万宝说道：“一点也不错！那位金甲将军就是这么说的。双鹰僧毫无表情地告诉他：请他告诉皇上，要万国来朝，光靠盖宝塔是不够，宝塔上放光，也是不够的……”
千毒说道：“那要怎样？”
万宝说道：“双鹰僧说道是，该怎么做皇帝自己知道，双鹰僧设下这个大骗局，就是要提醒皇上。”
千毒“嘿”了一声说道：“这真是大唐的奇闻，为什么没有听说过？如果你今天不说，恐怕没有人知道：“
红线问道：“那位金甲将军就是这样算了吗？他如何回去复旨？”
万宝说道：“双鹰僧的话当然不能被金甲将军接受，当时只说得一个‘拿’字，立即拥上来十几个大汉……”
千毒说道：“不用说，连双鹰僧的身也挨不上了！”
万宝说道：“没想到的是，双鹰僧束手被擒，既然是假的谣言，金甲將军就押解着双鹰僧回朝缴旨去了。”
红线说道：“前辈就这样见过双鹰僧一面？”
万宝说道：“当时我很泄气，千里迢迢跑来看的就是这样的一幕，这不是很无聊吗？但是，最后我看到一件事，算是不虚此行。”
千毒说道：“是看到了双鹰僧露了一手功力？”
万宝说道：“在岩石之上，让你这样的走过去，你能不能留下脚印？我是说，就是这样随意地走过！”
千毒笑道：“想必你也不行吧！如果是特意地跺一脚，还差不多。”
万宝说道：“跺一脚，那只能把岩石跺碎，可是双鹰僧却是在走过之后，仿佛他绊了一跤，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
红线问道：“这么说来，双鹰僧早已经知道前辈身在树上了。”
万宝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直到他们一拥下山以后，我才看到在双鹰僧绊一跤的地方，是一处白玉般的岩石，有一处碎了一块，扫去碎石，明显的是一只草鞋的脚印。”
田无水说道：“你说说看！”田无水望着她，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红线！记住我们成败是一体的！”
红线点点头说道：“田大哥！你这句成败一体的话，说韵正是时候。现在我要你立即带着上官姑娘，从那几棵树的背后，全力奔向回程……”
田无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红线急切地说道：“时机不再，错过了机会，你我都要后悔终生。”红线
又说道：现在她们都在拚得难分难解，而且是全神贯注，她们都明白，任何一点疏神，都要伤在对方的拳脚之下。不但英名毁在一旦，连性命都不能保。这个时刻是你们逃走的最好时刻，你们要快……”
田无水说道：“红线！这不是个好主意！”
红线说道：“你们向回走，有机会碰到笑师伯，只有他老人家才能有机会挽救这一场危难。”
田无水说道：“红线！你不走吗？”
红线说道：“我留在此地，是以防她们发觉，如果她们立即追来，至少我可以抵挡她们一阵。我敢说，竭尽我的全力，不论她们是如何的厉害，十招八招还通不过我这一关……”
田无水急道：“可是她们有令你无法抵挡的毒物和暗器。”
红线说道：“等到她们的毒物与暗器发生效力的时候，你们该逃到百丈开外。到那时候，任凭她们如何了得，除非她们会飞！否则，你们有的是机会。”
田无水断然地说道：“不！这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红线正色说道：“田大哥！你是不相信我能抵挡她们一阵，让你和如雪有足够的时间跑远？”田无水说道：“红线！虽然我们相识这么久，我也没有真正见识过你的神功，但是太乙神府的门人，绝对是可以独力抵挡她们一阵的，可是抵挡一阵之后呢？”
红线微笑说道：“田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却未见得了解我的心意……”
田无水说道：“我明白！我怎么不明白？”
红线很严肃地收起笑容说道：“田大哥！既然你明白，就不应该有这种说法。原谅我啊！田大哥！如果能牺牲一个人的生命，能对救助千万饥民有益，这个人有什么理由不牺牲？”
田无水说道：“不！要牺牲的人，不一定就是你。”
红线说道：“没有别人比我更合适。田大哥！你不要介意，能够抵挡她们一阵的只有我，而能带着如雪跑走的，只有你！我们是各尽其份！再说，生命对我来说，早就应该结束的……”
田无水很生气地说道：“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撇下你逃走的！”
红线连忙说道：“那不是逃走，我设法救万千嗷嗷待哺的饥民。田大哥！不要太以个人利害为重，你看！现在她们正拚得难解难分，再不走就要错失良机了！那样我们都会后悔一辈子的！何苦呢？”
田无水没有再回答红线的话，突然，他昂起头来厉声叫道：“你们不要再比武了！”
他这样的一叫，大出红线的意外。
红线惊问道：“田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田无水说道：“我的办法应该比你有效，反正大家都是冒险。是不是！”
他不理会红线惊怔在那里，继续高声叫道：“我说你们两位不要再打了！”
他这声叫得很高，方宝仙姬和千毒仙姑倏地一分，各自闪开五丈，停在那里。
田无水大踏步上前，走了几步。
红线也紧跟了上来。
上官如雪更是紧跟在田无水的身后，而她的身后则是神情紧张的古人杰。
田无水站在那里，神情悠闲地说道：“我觉得二位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但是，二位的心眼仿佛是少了一窍。”
千毒怒叱道：“好小子！你不想活了？你胆敢拐角骂人！我这里只要一举手，就要让你死在当场。”
万宝阻劝着说道：“且让他说说看看，听他能说些什么来。”
田无水微笑说道：
”千毒仙姑！我知道你会这么做。因为江湖上你有一个恶道姑的绰号，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
千毒大怒，正要举手……
田无水从容说道：“只要你一放毒，你就会后悔。因为你放毒的结果，你就再也得不到藏宝图了。”
万宝止住千毒说道：“让他继续说下去！”
她接着向田无水说道：“看你已非年轻幼稚之辈，你也知道乱说话的后果。你到底想干什么？说出来。好好地说，不要胡言乱语！”
田无水微笑说道：“你说的很对！我已经三十出头的年龄，我会贸然乱说吗？我只是说出真心话，我要再说一遍，只要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轻易地动了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藏宝图就算完了。”
万宝仙姬此时从两位姑娘手里穿上外衣，轻轻地“啊”了一声说道：“是这样的吗？这话是怎么说？”
田无水微笑着依然地说道：“二位！你看我们像是江湖上的雏吗？”
万宝说道：“看样子，至少你们两个人不是。”
妯指的是田无水和红线。
田无水轻轻地“哈”了一声，笑得非常地潇洒，说道：“对了！只要我们四个人之中，有一个人不是雏，也就够了！”
万宝皱皱眉锋说道：“把话说清楚些！”
田无水说道：“道理很简单，我们就是再笨？也会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我们拥有这样一张藏宝图，自然是江湖上千万只眼睛注视的对象。凭我们的武功，是没有办法对付得了的。因此，我们用了一点点心思。”
万宝说道：“很好！说得很坦白，再说下去！”
田无水说道：“我们四个人将藏宝图分成四份，分别收藏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包括自己的身上。我们四个人之中，有任何一个人遭到威胁，只要毁掉其中的一部份，这份藏宝图就形同废纸。”
万宝微笑说道：“你说错了一点。”
田无水说道：“请指教！”
万宝说道：“我们可以让你们四个人同时活不得也死不了，看你们会不会同时交出图来！”
田无水哈哈笑道：“万宝仙姬！你又一次地小看了我们了！仙姬！低估了对手，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这时候千毒仙姑怒叱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废了他再说！”
万宝止住她，转向田无水说道：“说话欠思考，你就会吃亏的！你把没说完的说下去！”
田无水说道：“我说你低估了我，是说实话。你看！你现在能让我们死活不得，我立即做给你看……”
他一张嘴，丢进去一小团纸，含在嘴中说道：“只要我一嚼，藏宝图就报废了。万千珠宝，无尽财富就只有永远埋在地下了。千毒仙姑也就无法向田承嗣交代了！要不要试试？”
万宝说道：“你在骗我们？”
田无水说道：“我们来寻宝，原本是为了北方的饥民，不是为了自己，如果我们豁出去，你说我们还伯什么Y”
千毒说道：“别听他的，让我来！”
田无水微笑说道：“千毒！我不知道你用毒的手法比起丑君王如何？”
千毒怔了一下问道：“你说是谁？”
田无水说道：“人称丑君王的王均筹，他自称是位举世无匹的弄毒大王，他也没有能够奈何我！千毒！你愿意试试？”
万宝说道：“你不要自以为别人不敢，只要时候一到，看你能不能受得了！现在，我们不想说绝话，你说，你想干什么？”
田无水说道：“我们不想干什么？面对着你们这样两位武林名人，我们能干什么？我们只想谈一笔生意。”
万宝皱起眉锋，说道：“什么生意？你又在耍什么笑话与花招！”
田无水说道：“没有可笑的事，更没有花招，我是规规矩矩跟二位谈生意。请两位注意，有道是生意不成仁义在，如果我们的生意谈不拢，再听你们的。”
万宝看了看千毒，点点头，很爽快地说道：“可以。希望你放聪明些，不要弄鬼，自找麻烦。现在你说，究竟谈什么生意？”
田无水很认真地说道：“老实说，以二位在江湖上的名气，我们能不惹翻你们，就绝不惹翻你们。所以，我们尽量设法将就二位。比仿说，你仙姬只是对奇珍异宝有兴趣，其他的财物自然难当你的法眼，对不对？”
万宝说道：“别问我，你再说下去！”
田无水说道：“至于千毒仙姑除了毒物之外，其他都没有兴趣。这次只不过是受了别人……嗯！……之托，既然受人之托，对于财物的数量，就不一定有额度，多一点、少一点，也没有多少关系……”
千毒立即问道：“原来你是要跟我们分？”
田无水说道：“邓通曾经在蜀中拥有铜山，他埋的这笔钱，自然不在少数，能够让田承嗣获得一半，已经够他满足了，总比一文钱都无法获得要好了吧？”
于毒冷笑说道：“你也配跟我谈条件？”
田无水说道：“藏宝图虽然是油纸绘制的，但是我含在嘴里可以嚼烂，可以吞下，那就一分钱都不值了！”
千毒急道：“你敢！”
田无水微微笑道：“我为什么不敢？我连死都不怕，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我不敢做？”
万宝对千毒摇摇手，接着她对田无水说道：“看样子你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人！你满口仁义道德，结果骨子里财迷心窍！”
田无水微笑说道：“我们不是圣人，但是我们不口是心非，我们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
万宝说道：“开始的时候你说得多好听，为了冀衮二州的灾民，如今却要分钱，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还怎么说？”
田无水笑道：“二位没有等我把话说完，就先下定论。我的意思是，邓通的宝藏挖开之后，奇珍异宝是你仙姬的，一切财物分一半给千毒仙姑，好向田承嗣交帐。剩下的一半，作为賑救北方灾民之用。”
万宝听了之后，对千毒点点头。
千毒脸上毫无表情，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跟旁人谈过条件。如今跟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谈交换条件，是她的耻辱。
田无水继续说道：“还有一点重要的部份，我没有说明。”
万宝立即说道：“你休要得寸进尺，事实上你方才所说的，我们没有任何一点承诺，你还有什么重要的要说，你不觉得你是过份了吗？”
万宝说话的神情，变得非常的严厉。
田无水说道：“我觉得一点也不过份，而且也不勉强。如果二位不同意，只当是我方才所说的话，统统没有说。二位要打算怎么样，我们都在这里奉陪。”
红线这时候突然抢一步上前。
田无水连忙说道：“红线！你想做什么了”
红线没有理会田无水，径自对千毒仙姑说道：“仙姑！我叫红线，就是田承嗣要你找的人，只要有了我，你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半，所以，你跟我谈，才是找对了人。”
田无水急着说道：“红线！你这是算什么呢？你忘了我们之间的诺言。”
红线根本连头都不回，说道：“老实说，邓通当年是有钱，富可敌国，可是，仙姑不要忘了，邓通是饿死的，如果他真的埋藏了有金山银矿，他何至于饿死？”
千毒仙姑说道：“你不是要对我说，藏宝图是假的吧！”
红线说道：“藏宝图当然是有这么回事，我的意思是图是真有其事，至于藏宝如何？很值得怀疑，就算真的有藏宝，埋藏的财宝有多少？谁能知道？万一藏埋的也不过是万儿八千银钱，仙姑！值得吗？”
千毒说道：“我不管值得不值得，我只要拿到了藏宝图，交给了田承嗣，就没我的事了！”
红线微笑说道：“仙姑！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千毒怒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线说道：“即令藏宝图真的被仙姑拿到手，你立即成了江湖上千万只眼睛注视的对象，我们今天的处境，就是你未来的处境。等不到你将藏宝图送到魏州，会有数不清的武林高人，要前来会你。当然，仙姑仗持一身毒技，并不怕他们，但是，万一……”
千毒怒道：“什么叫万一？任凭他们谁来，叫他们试试！”
红线笑笑说道：“如此说来仙姑的本领是当今天下第一了？”
千毒说道：“你敢讽刺我！”
红线说道：
”对！今天还没有人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武林无敌！
万一来了一个人，他用毒的技巧比仙姑更高，他的武功比仙姑更强，后果呢？”
千毒还没有说话，红线又说道：“我说这话，丝毫没有对仙姑不敬之意。我是说如果万一，那后果是不是太不值得？”
千毒说道：“你想逞口舌之能，解除今天你们的危机！”
红线说道：“仙姑！你这话说错了！我是为仙姑设想，至于我们，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无论什么后果，对我们都不是最重要。老实说，就算今天你们将藏宝图拿去了，我们也被杀死了，将来宝也被田承嗣挖走了，你仙姑所得的是什么，是千秋万事骂名，因为，由于你们的原因，使北方饥民，饿死万千。你们现在挨骂，将来要挨骂，现在还要受天下武林的攻击！”
千毒沉吟了一会说道：“依你们的意思？”
红线说道：“虽然说是我的意思，却是为仙姑设想。我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尽管江湖上不见得都是侠肝义胆，但是，只要他没有拿到藏宝图，他就会把北方万千饥民饿死的罪名，加到仙姑身上。仙姑！……”
她用深沉的眼神，注视着千毒仙姑，缓缓地说道：“你可以盖世无敌，傲视天下，你却担不起千秋万世的罪名，不止是你，任凭谁也担不起。我们就尖刻一点来说。
你所得的只不过是一株千日醉，和一个毒蟾蜍，值得付出千秋万世的骂名吗？”
千毒仙姑说道：“听你说得如此头头是道，所以我才问你的意思是如何？你为什么不说？”
红线说道：“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千毒仙姑说道：“我在听。”
红线说道：“田承嗣以两件稀世罕见的毒物，要换取你两件事回报，在这两件事当中，比较起来，找到我、除掉我，是他所最重视的。”
千毒仙姑“哦”了一声说道：“你自己这样以为吗？”
红线说道：“任何事都有一个道理，我是按道理说话。”
日无水此时忍不住了，上前拦住红线说道：“红线！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过你忘了一件事，在我们几个人之中，我是领头的人……”
千毒仙姑突然怒叱一声。
“站开些！”
右手一翻，照着田无水推出一掌。
田无水一见，立即一蹲椿步，双掌一并，远推出去。
双方手掌一接实，“砰”地一声大霞，激起一阵劲风，田无水椿步拿不稳，登、登、登一连退了三步。
千毒仙姑冷漠地说道：“虽然你的功力不错，也接不下我的一连三掌。乖乖给我站在一旁，听她怎么说。”
田无水二次迈步上前。手里多出了一柄宝剑。
红线一转身，双手一伸，拦住田无水，她认真地说道：“田大哥！你的冷静、沉稳，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为什么此刻是如此的急躁呢？”
田无水顿足说道：“红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那是不能的，绝对的！”
上官如雪此刻跟在身后说道：“田哥哥！我看红线是胸有成竹，她不是一个胡乱说话的人，我们听听她说些什么再讲，好吗？”
田无水还是在顿足说道：“如雪！你不明白……”
上官如雪微笑说道：“所以我才要听啊！”
田无水长叹一声说道：“好吧！红线！你说吧！告诉你，我不会答应的。”
红线微笑说道：“田大哥！你会答应的。”
她这才转身对千毒仙姑说道：“仙姑！方才我说到那里了？”
千毒仙姑说道：“你说你是最重要的。”
红线说道：“对啊！仙姑大概你还不知道，我曾经替潞州节度使薛嵩，到魏州大衙田承嗣的内室，盗走他枕边的金盒。伤害了他的自尊，破坏了他的扩张野心，他对我是恨之入骨，试想，拿我来和那埋藏的财宝来比，那一个重要了。
千毒仙姑沉吟了一下，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红线说道：“如果你要夺宝藏图，不但困难重重，目前这份图已经分为四处收藏，你如何能得到，就算你能得到，以后呢？危险无限，骂名永远……”
千毒仙姑拦住他说道：“拣重要的说，不要重复！”
红线说道：“如果仙姑能将我的人带回魏州，或者将我的头带回魏州，交给田承嗣，已经足够抵偿他的需求……”
田无水大喝说道：“红线！你在胡闹些什么？”
红线没有理他，继续说道：“仙姑！这对你岂不是两全其美的方法吗？你又何必搅入宝藏的浑水！”
千毒仙姑挥手对田无水说道：“姓田的！你给我站在一边不要打岔，惹翻了我，你就活不了下一步。”
红线脸色一沉说道：“我这种意见还包含有一个条件，不能对他们三个人有任何一点伤害。否則，仙姑你将遇到一阵极惨烈地抵抗，你得不到任何便宜！”
田无水突然变得冷静下来。
那正是红线说他的，他冷静、沉稳，在急躁冲动之后。
他冷下来了。
他退回到上官如雪和古人杰一起，只随意地说了一句，“我们等着瞧！”
红线说道：“仙姑！你同意我的意见了？”
千毒仙姑还没有说话，另一旁的万宝仙姬轻轻地笑了笑说道：“这件事你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就可决定吗？”
红线含着微笑说道：“仙姬！你何必心急，现在我就和你谈。”
万宝仙姬笑道：“你跟我谈什么？我又不要你作抵押，我要的是埋在地下的珠宝！”
红线笑笑说道：“对了！和仙姬谈的正是珠宝。”
万宝仙姬“哦”了一声说道：“你说说看！”
红线说道：“我随仙姑离去以后，剩下就是仙姬和我的三位同伴，我保证，我这三位同伴，会和仙姬合作，挖出宝藏！”
万宝仙姬说道：“说点让我相信的话。”
红线说道：“你会相信的！因为，你们彼此之间，利害已经不冲突。而且，还要彼此帮忙。”
万宝仙姬怔了一下，问道：“你愈说愈玄！为什么是互相帮助？”
红线说道：“仙姬！你只对珠宝有兴趣，对不对？普通财物，你是正眼也不瞧一下。可是。我们三位同伴，可以让你得宝，他们只要能保留住钱财就可以了，因为他们要到湖广去买粮食……”
万宝仙姬说道：“你还没有说出什么是互相帮助。”
红线说道：“我田大哥虽然牺牲了部分珠宝，却换得你仙姬的帮助。使一般强徒不敢正眼相觑。你仙姬也由于我田大哥的藏宝图，才能得到珠宝。这岂不是互利吗？”
万宝仙姬笑笑说道：“红线姑娘！你有一张很巧的嘴！”
红线说道：“再笨的人，只要他说的是道理，他就是嘴巧。”
万宝仙姬笑笑正待说话，红线又说道：“其实站在仙姬的立场，你这次可以拣到一个绝大的便宜。”
万宝仙姬那张娇好的脸，笑颜如花，就在这一句话之后，突然又把脸色一沉。
红线说道：“仙姬！请你稍安勿燥，方才我说过，我是个讲理的人，如果我说的没有理，你再生气不迟。”
万宝仙姬这才轻轻地冷哼一声。
红线说道：“仙姬以爱宝成名，拥有天下最多的奇珍异宝。就算在藏宝的地点挖到了珠宝，在仙姬来说，算得了什么？实在算不得是占便宜！”
万宝仙姬冷冷说道：“不要善辩，把方才的话交代清楚。”
红线说道：“仙姬在获得珠宝之后，如果能尽一份力，保护田大哥一行，将财钱运到湖广，再号召武林正直之士，出面参与，购买粮食，押运北方赈灾，仙姬便成了千万人景仰崇敬的高人，是救苦救难的仙姬！这是多少人，穷一生主力所获得不到的，仙姬竟能在如此的机缘当中获得，岂不是千载难逢的便宜么？”
万宝仙姬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起来。她这大半辈子，大概从来没有听过这话，大概也从来没有此刻的话，让她动心！
她注视着红线，红线的一只眸子是那样自然而又和善地看着她，没有一点畏缩，没有一点虚伪！
万宝仙姬叹了口气说道：“红线姑娘！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位善于说理的人，我真的被你说动了心！”
红线大喜说道：“真的吗！当然是真的！你看我多糊涂，仙姬的话岂有假的！我太高兴了！仙姬！一念之善，使得冀衮二州万千灾民得救了！你是一位大慈大悲的仙姬！”
万宝仙姬说道：“只可惜你要跟千毒走了！我还有些舍不得。”
红线微笑说道：“仙姬！各人尽各人的力，大家都是为了北方的灾民，大家殊途同归，自然没有人反对！”
言犹未了，立即有人大声叫道：“我反对！”
田无水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下的颜色透着铁青。
上官如雪依在田无水的身边，还是那么柔柔地说道：“红线姐！我也反对！”
古人杰接着说道：“我也反对！”
红线沉下脸说道：“田大哥！你知道你现在做什么吗？你在戕害北方的万千可怜的生命！”
田无水沉声说道：“不要拿大道理来压我，如果连这个道理我都不懂，我也不会站在这里。除了大道理之外，我还懂得其他的道理，那就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丢掉性命，而且是白白地丢掉性命！”
红线冷冷地说道：“田大哥！如果你所说的也算是道理，那你太不明理了，我没想到你竟是那么不明理的人！”
田无水神色自若地说道：“我什么地方不明理？红线！你可以指教！”
红线说道：“请问。如果以我的性命和冀衮二州千万饥民的性命相比，那一种性命重要？用大哥！请你很理性地告诉我。”
田无水毫不迟疑地说道：“当然是冀衮二州千万饥民的性命重要，就是贵为天子，他一个人的性命，也无法和千万灾民的生命相比……
红线立即说道：“谢谢田大哥的如此真诚。那就是我所要说明的答案。
如果牺牲了我一个人的性命，换取了千万灾民的生命，还有什么不值得的。”
她说到此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继续说道：“在这种情况之下，田大哥！你反对！有道理吗？”
田无水立即说道：“当然有道理！”
红线倒是十分意外地“哦”了一声。
田无水继续说道：“红线！你随千毒仙姑前往魏州，能够消除田承嗣对这批财宝的野心吗？……”
千毒仙姑说道：“你在怀疑我？你好大的胆！”
田无水说道：“我没有怀疑千毒仙姑，我是在怀疑田承嗣，因为我对他的为人，十分了解……”
千毒仙姑说道：“你凭什么了解他？”
田无水说道：“凭我是他的侄子，凭我当过他的密使，凭我为他作事多年，田承嗣野心大，生性多疑，老奸巨滑。他当着仙姑的面，绝不会不答应……”
千毒仙姑抢着说道：“你说田承嗣他会反悔，他敢！再说，他是一位堂堂的节度使，是大唐朝的封疆大吏，他不会也不应该为了这批财宝，自食其言！”
田无水笑笑说道：“千毒仙姑！人说你是江湖上最擅长用毒，心肠最狠的人。今日一见，人言大谬！”
千毒仙姑哼了一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无水笑笑说道：“因为我发现仙姑是一位非常有君子风的人，常言道是：君子可以欺其方！”
千毒仙姑不耐地说道：“少说废话，不要拐弯抹角。”
田无水说道：“仙姑说田承嗣身为封疆大吏，不会为了这批财宝而失信。其实，田承嗣为了达到他的意愿，凡事是不择手段的，何况，他对你千毒仙姑并没有任何的承诺。”
千毒仙姑说道：“我把红线交给他，我要换取他的承诺！”
田无水说道：“仙姑！这就是你和红线犯了同样的错误。”
千毒仙姑说道：“说清楚些！”
田无水突然提高了声调，朗朗说道：“你仙姑将红线交给田承嗣，只是你对他送给你两种稀世罕见毒物的一种偿付，你有什么理由向他要承诺？”
他故意地顿了一下，眼光扫了一下现场：“就算他对你仙姑有承诺，你能一直守在魏州吗？更何况，除了你仙姑之外，谁能保证他没有再请另外的高人？而且此刻已经正在途中？”
千毒仙姑沉默了。
红线也沉默了！
上官如雪却在这个时候，认真地说道：“红线姐！田哥哥说的是有道理的话！”
田无水眼神对红线看了一眼，放缓了语气，深沉地说道：“红线！我虽然是一个很愚蠢的人，我也能分得清楚；个人的生命，与万千人的生命，孰重孰轻。”
他双手抱拳当胸：“我的恩师训诲我：死有轻如鸿毛，也有重于泰山。如果牺牲你红线一个人的生命，可以救得了北力万千灾民，我不但不阻你，而且还要鼓励你。”
他的话，愈说愈是提高了声音：“如果说牺牲了你的生命，于事毫无补益，请问，你牺牲的意义，价值，又在哪里？”
他说到此处，突然一停，眼神停在红线身上，然后缓缓地说道：“红线！我反对得有理吗？”
红线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忽然抬起头来说道：“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田无水朗声说道：“有！我有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这个办法只要一个人点头答应，就可以将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红线连忙说道：“真有那样的好办法吗？这个人是谁？让我去求他！”
千毒仙姑冷冷地说道：“红线！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一个有智慧的姑娘，可是你方才这两句话，充分表现出你的方寸已乱，智慧已失。
如果他具有那样容易得到的好办法，他还等到现在吗？”
红线说道：“我田大哥是君子，他不会诳语的？”
千毒冷笑说道：“好！你不妨听他说说看。”
田无水说道：“我的办法只要一个人点头，就可以解决困难，这个人就是千毒仙姑。”
千毒冷呵呵地说道：“如何！”
她突然厉声喝道：“你少在我头上耍花枪……”
田无水说道：“仙姑！可否容我把话说完？”
红线也说道：“仙姑！请让他把话说完。如果他的话无理，我也不会听他的！我说的话，仍然算数！”
千毒仙姑冷冷地哼了一声。
田无水说道：“如果千毒仙姑能够放弃个人的利益……”
千毒喝道：“你说什么？”
田无水说道：“我说如果千毒仙姑不斤斤计较，要对田承嗣偿还……”
千毒抢着叱道：“你要我做个无信之人？”
田无水点点头说道：“信用，要看对什么人而言！你对一个根本没有信用的人讲信用，那是对牛弹琴。田承嗣为达心愿，不择方法，他根本是个毫无信用的人，仙姑跟他讲信用，毫无意义。而且，做人的道理，要分轻重缓急，本末上下……”
千毒说道：“少跟我说这些！”
田无水说道：“虽然仙姑不愿意听，我还是要说。”
他昂起头来，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情。朗声说道：“仙姑为了实践一个小信用，不惜伤害到一个善心救人的姑娘，不惜破坏一件救人千万的善举！你为了一个个个人的小利，只不过是两件罕见的毒物罢了，却延害了千万灾民！孰轻孰重！仙姑！你讲什么信，岂不是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与薪么？”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松松口气说道：“我的话还要听下去吗？”
千毒没有说话，闭口不语。
红线却在这个时候说道：“田大哥！你为什么不说下去呢？”
田无水缓缓说道：“如果千毒仙姑不听，我说下去又有何意义？”
千毒冷冷地说道：“没有人让你不说。”
田无水露出笑容说道：“好极了！仙姑愿意听，我还有什么不可说的。我的意见，请仙姑不要再理会田承嗣，不要再理会那种小信小节。
老实说，要讲伦理孝道，我田无水是个叛逆，因为田承嗣是我的堂叔。可是，如今我反对他。在家庭伦理上来说，我是多么不对！可是为了千万灾民。恐怕这种大义比堂叔的关系，就重要得多了！何况，田承嗣出任节度使，天怒人怨，横行暴虞，我能因为堂叔的关系，助纣为虐吗？比起我来，仙姑那两件东西，算得了什么？”
千毒仙姑问道：“就算我放弃了红线，你又能怎样？你自己说过。还有多少高人要来阻挠，千万武林人的眼睛，都注视着你们，你能做好这件事吗？”
田无水立即说道：“能！我有绝对的把握！”
千毒哦了一声，眼神里流露怀疑。
田无水继续说道：“因为，我们的行动获得了万宝仙姬和千毒仙姑两位当今高人的鼎力支持……”
千毒立即说道：“哈！你倒想得一厢情愿，我会帮助你吗？我会支持你吗？凭什么你想得那么好！”
田无水说道：“因为我相信千毒仙姑是位高人，是一位有武功而又有智慧的高人。”
千毒仙姑笑笑说道：“少拍马屁！”
田无水很认真地说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一个人活着一蜚子，难得有机会做下这么大的功德？千毒仙姑！你当然知道，否则你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红线！”
千毒仙姑说道：“你不要得意，我没有说要放弃红线，对田承嗣的两件罕见物品，我不以为是小惠，我如果要失信，我也不以为是小信小义！”
田无水说道：“比起万千灾民，想到他们嗷嗷待哺，天下就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情。仙姑，让我再说一遍，积德救人，没有这样的好机会。只要仙姑决心支持，我们立即发掘宝藏，而且立即前往湖广，购粮运往北方。”
千毒仙姑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在思考。
田无水说道：“仙姑！和我们一起来完成这件功德吧！只要你一点头，就是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千毒仙姑突然说道：“田无水！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十分具有说服力的人，你能让我作了这么大的改变，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
田无水大喜过望地说道：.“这么说仙姑是答应我们的请求了？”
千毒仙姑笑笑说道：“你把理由说得那么充足，我不答应行吗？”
田无水感动无比地说道：“仙姑和仙姬都是高人，明辨大是大非，令人钦敬！北方的灾民有福了！能够得到两位的支持，邓通的宝藏可以用得其所了。”
他顿了一下说道：“现在我们立即要研究的，是如何将这批财宝，运到湖广？又如何把湖广的粮食运到北方？”
万宝仙姬说道：“藏宝的地点还没有找到，万一有误，岂不是白费一番气力吗？”
红线对田无水看了一眼，说道：“田大哥！你要作最重要的决定了！”
田无水点点头说道：“好！我来决定。不瞒两位说，邓通藏宝虽然还没有仔细勘察，但是，我们已经确定不出这块山谷之地。”
大家还没有说话，上官如雪接口说道：“我田哥哥说的是真话，因为，藏宝图的位置，我都已经记熟在我的心里。牢牢地记住。也就因为这样，我们才在这里停下来。”
万宝仙姬说道：“你是说我们要将这一片山谷整个翻过来？那需要多少时间？容许我们这样来慢慢挖掘吗？”
千毒仙姑笑笑说道：“仙姬！你忘了自己的长处了！”
万宝啊了一声笑道：“倒亏得你提醒了我，我用一颗霹雳弹，怕不把这个山谷掀翻了过来。”
红线摇头说道：“那也不行！一则炸翻了岩石泥士，要多少人挑走。再则真的炸翻了，恐怕财宝也要炸毁了。”
千毒问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红线连忙说道：“有！我们按图索骥，就可以知道财宝真正的位置，知道宝藏埋了多深，这样挖起来，就方便多了，省时省力，事半功倍！”
千毒说道：“好！图呢？你们四个人各有一份……”
上官如雪在一旁说道：“图在我这里……”
千毒奇怪地问道：“在你一个人那里吗？田无水说的是各持一份，那又是怎么回事？”
田无水抱拳说道：“仙姑！还有仙姬！对二位武林前辈，我感到十分抱歉。因为我说了假话。”
千毒和万宝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哦”了一声，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田无水接着说道：“我知道这是件很不光明的事情，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面对着两位武林的高人，我如何才能求得自保？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这幅藏宝图。”
他说到这里，连连拱手，接着说道：“这个理由不知道能否获得两位的宽恕！”
上官朗雪微笑着说道：“田哥哥！两位前辈不会计较的，常言道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前辈就是前辈，怎么会计较你这样无可奈何的过失呢？”
她说得那么自然，没有人不相信她说的话。
而且，她又缓缓地走向千毒和万宝的面前，微笑说道：“何况两位前辈已经和我们有志一同，越发地不会斤斤计较了。”
她怀抱着琵琶，站在那里，望着千毒和万宝说道：“一切误会，都是起源于藏宝图，现在我将藏宝图先让两位前辈过目，一則表示我们同心同德的诚意，再则也表示我们对两位前辈的歉意！”
她在说着话，伸手将怀里的琵琶上面的弦，松下来。
田无水知道琵琶对上官如雪的重要性，连忙上前说道：“如雪！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如雪含着微笑说道：“拿藏宝图啊！其实真正知道藏宝图藏在这面琵琶里面的人，没有第二个，连古师兄也不例外！”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从琵琶的合音洞口伸进手指头去摸索。
万宝仙姬突然一伸手说道：“且慢！”
千毒仙姑也贴近上官如雪，人却向四周看去。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除了千毒和万宝带来的人，四周没有一点人踪。
万宝仙姬说道：“田无水你还记得你的话吗？从现在起，江湖上千万只眼睛都集中在你我身上，我们要完成这场功德，就要随时随地小心谨慎。”
田无水应声说，“是！”
他接着说道：“此地位置很好，四周有任何动静，我们都可以一目了然。再说，他们都要冲下来，也得需要一段时间，何况还有两位前辈在此。”
千毒说道：“你的话是说得不错，而且也很受听。不过……江湖上有问题都是出乎人的意外的，譬如说；谁能想得到我千毒仙姑居然能生慈悲之心呢！”
田无水说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仙姑是高人。”
千毒说道：“我的意思要多小心，你看此刻……”
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看四周，四周仍然是那样的静悄悄。方才还有两只兀鹰在远处天空中飞翔，此刻天上除了几片浮云，连鸟都看不见一只，四周山上更是没有人踪。
她说道：“万一附近草丛里、树枝上，藏着有人，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拚命扑来，藏宝图就有危险！”
刚说到“危险”二字，万宝仙姬突然叱喝一声。
“好孽畜！敢在我们面前藏头露尾！”
她这声叱喝，顿时引起大家一怔。只见她一抬手，立即脫手一蓬银雨，飞向七八丈远的几棵树。
几乎是与万宝仙姬叱喝发出暗器的同时，只听见砰地一声震动，对面树枝一阵乱晃，突然飞出两只庞大的老鹰，鼓翅飞出。
就在这同时，万宝仙姬大叫。
“大家小心！”
只见她右手一抬，一蓬银针，飞向那两只老鹰。
这时候真是千钧一发，飞在前面的那只老鹰，疾如流星闪电，向前直掠，去势十分惊人。
后面这只老鹰，双翅一鼓，风雷齐动，飞砂走石，那车轮大小的双翅，鼓起的风势，十分惊人，万宝仙姬那一蓬银针，宛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就在这同时，前面的老鹰伸出锐利如钢刀的双爪，刁住上官如雪的琵琶，就如同是一支箭，掠地而飞，倏又冲天而去。
包括千毒仙姑在内，大家都在这一瞬间，楞住了！
只不过是一转眼的时间，两只大鹰直飞向断壑对面。那里站了一个老和尚，光头没有僧帽，一袭黄色僧衣。露出半截白袜和八耳草鞋。
老和尚不知何时站在对面的岩石上，屹立得象是一尊石像。
万宝仙姬喃喃自语说道：“怎么会是他呢？他来做什么？”
千毒仙姑说道：“方才你如果能用厉害一点东西，至少可以击伤一只鹰，说不定可以活捉一只，这两只鹰就是那老尚的命根子。
拿鹰交换，也不致于落得如今这样！”
万宝苦笑说道：“仓促之间，我又怕伤了其他伪人！”
千毒叹口气说道：“好了！如今功德不成、前功尽弃了。”
红线问道：“请问两位前辈，对面这个老和尚是好人还是坏人？”
千毒望着万宝，苦笑说道：“你说呢？”
万宝也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什么叫好人坏人？”
红线说道：“两位前辈当然知道，我们做人有一个行为规范，就是我们武林，也有一套规矩，离不开孝睇忠信，礼义廉耻。台乎这个规范的，是好人，反之，就是坏人。以这个老和尚的为人来看，他究竟好坏，难道两位对他不了解吗？”
千毒说道：“你最后一句话说得对，我们对他实在是知道得不多，再说，你所讲的孝涕忠信，礼义廉耻，这个规范，跟他也扯不上多大关系！”
他对万宝点点头，说道：“还是你说吧！你多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万宝说道：“老和尚是什么地方人？在什么山林静修？没有人知道，因为他出现的时候，在他的左右双肩总是有两只大鹰，因此，武林中都叫他倣双鹰僧。”
红线默默地念了一遍；“双鹰僧！”
万宝说道：“真正说来，双鹰僧只是武林中这么称呼他，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到现在没有人知道。因为，很少人能够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红线说道：“仙姬是在哪里见过他的？”
方宝说道：“说来也是一个偶然，大约在十多年以前，武林中有一个传说，说是峨嵋金顶所以有佛光，那是因为峨嵋金顶埋着三颗巨大无比的宝珠……”
千毒说道：“这个传说引动了你的心？”
万宝笑笑说道：“喜爱珠宝，这是我的嗜好，不过象峨嵋金顶佛光这种传说，我是很难相信的。”
千毒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万宝说道：“理由很简单，峨嵋金顶不是个普通所在，武林中谁人不知道峨嵋金顶？谁人没有听说过金顶佛光？象这样的闻名于世的地方，如果真有巨大的宝珠，等不到现在，早就有人设法挖走了。”
红线说道：“仙姬你最后还是去了，是吗？”
万宝说道：“是的！我是去了。”
千毒笑道：“明知无宝，何意前去？有原因吗？”
万宝说道：“我觉得这个传说，根本就是个骗局……”
田无水在一旁急道：“藏宝图已经被那个什么双鹰僧抢走了，我们还在这里谈往事吗？”
万宝仙姬眼光落到他的身上。
田无水嗫嚅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是急了。我的话有失礼貌。”
万宝笑笑说道：“你急，我能了解。不过，你不了解双鹰僧。他现在绝不会就这样离开。”
田无水说道：“仙姬的意思，他会在此地等下去，他要等谁？”
万宝说道：“他要等我们过去和他理论，一直要等我们理屈了，或者是认输，他才离开。”
红线连忙说道：“这么说他是一个讲理的好人？那真是好极了，只要他讲理，相信他不会为难我们的。”
万宝说道：“大约他要拿的东西，他的道理就不容易驳倒。他有他的弯拐理，所以，不要以为他讲理就是好人，不见得，这就是我说的，究竟他是好人或者是坏人，没有办法分辨！”
千毒说道：“那还是因为我们对他了解不够的原故。万宝！还是你说下去吧！让我们多了解他一些，好针对他的个性，采取对策。”
万宝点点头说道：“方才我说到峨嵋会顶佛光是放自三颗宝珠，那是个骗局，而且是针对我而来的骗局。”
千毒“哦”了一声，点点头。
万宝继续说道：“因为我在江湖上以爱宝同名，另一方面，万宝仙姬虽然不是顶尖出了名的人物，也算是薄有名气，有人冲着我来，不算意外。”
千毒说道：“结果呢？”
万宝说道：“是个骗局，但是受骗的不是我一个，而且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长安城里的官家。”
千毒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了。”
万宝说道：“长安城里建了一座塔知道吧？花了不少钱。”
千毒说道：“佛家当道，就有人花银子。”
千毒说道：“还是继续说塔吧！”
万宝说道：“不知道是那个大官出的馊主意，向当年的皇上奏了一本，说：塔是盖好了，要替塔开光。”
红线听得很认真，此时就忍不住问道：“请问仙姬前辈，宝塔也要开光吗？”
万宝笑道：“谁知道呢？皇上也不晓得怎样替宝塔开光。这位大臣在奏本上说，只要觅得三颗宝珠，安置在塔的顶端，让它大放毫光，这样可以、一层大唐的声威，使得万国来归！”
千毒呵呵笑道：“想必那皇上相信了，一座宝塔，可以使万国來归，天下没有比这个更荒唐的事。但是，就有人相信，哈！哈！这个故事精彩。”
红线说道：“皇宫里，珠宝无数，三颗宝珠算不了什么，想来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万宝说道：“讲珠宝，恐怕皇宫里也还没有我收藏得多。不过说实话，光彩夺目的珠宝不是没有，一颗夜明珠，夜晚放在房里，一尺以内，毫发可见。但是，要是说三颗宝珠放在塔頂可以毫光万丈，我没有见过，想必皇宫里也不会真的有。”
千毒击掌说道：“于是，这时候出现了金顶佛光是來自三颗宝珠的传说！来的正是时候！那是拿官家开了一记玩笑！”
红线说道：“仙姬前辈自然也去了？
万宝说道：“这种热闹我不能不去看看再说，能识破这种机关的、恐怕也只有我了，我何不前去做一次壁上观呢？”
田无水说道：“那一次峨嵋金顶遭了殃了？皇上的一句话。可以将金顶翻个身。”
万宝说道：“那时侯我正在山东历城，等我千里迢迢赶到金顶，热闹已经过去了。”
千毒“啊”了一声，连声说道：“那真可惜！那真可惜！”
红线问道：“请问前辈，你就是在那次见过双鹰僧一面？”
万宝说道：“虽然我没有赶上最热闹的时辰，可是我看到了很精彩的一段。双鹰僧当时就是这样……”
她的眼光扫向对面，光头、白发、黄衣、草鞋……
万宝语气有些神秘地说道：“在他的肩上，停着一对老鹰，在他的面前，是一位金盔金甲的将军，在将军的身后，是上百个关西大汉，一律穿着御林军的服饰。每个人的手里拿的是铁锹！当地的知府和知县，远远地坐在一旁喘气。”
千毒说道：“你呢？藏身在那里？”
万宝笑道：“人再多些，也拦不住我，我藏身在树上，他们没有人看到我。这时候就听到说……”
千毒问道：“是谁说？”
万宅说道：“是双鹰僧。他说，金顶佛光要在日出时刻才能看到，三颗宝珠是他造的谣……”
千毒哈哈说道：“欺君之罪！可以灭九族的！”
万宝说道：“一点也不错！那位金甲将军就是这么说的。双鹰僧毫无表情地告诉他：请他告诉皇上，要万国来朝，光靠盖宝塔是不够，宝塔上放光，也是不够的……”
千毒说道：“那要怎样？”
万宝说道：“双鹰僧说道是，该怎么做皇帝自己知道，双鹰僧设下这个大骗局，就是要提醒皇上。”
千毒“嘿”了一声说道：“这真是大唐的奇闻，为什么没有听说过？如果你今天不说，恐怕没有人知道：“
红线问道：“那位金甲将军就是这样算了吗？他如何回去复旨？”
万宝说道：“双鹰僧的话当然不能被金甲将军接受，当时只说得一个‘拿’字，立即拥上来十几个大汉……”
千毒说道：“不用说，连双鹰僧的身也挨不上了！”
万宝说道：“没想到的是，双鹰僧束手被擒，既然是假的谣言，金甲將军就押解着双鹰僧回朝缴旨去了。”
红线说道：“前辈就这样见过双鹰僧一面？”
万宝说道：“当时我很泄气，千里迢迢跑来看的就是这样的一幕，这不是很无聊吗？但是，最后我看到一件事，算是不虚此行。”
千毒说道：“是看到了双鹰僧露了一手功力？”
万宝说道：“在岩石之上，让你这样的走过去，你能不能留下脚印？我是说，就是这样随意地走过！”
千毒笑道：“想必你也不行吧！如果是特意地跺一脚，还差不多。”
万宝说道：“跺一脚，那只能把岩石跺碎，可是双鹰僧却是在走过之后，仿佛他绊了一跤，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
红线问道：“这么说来，双鹰僧早已经知道前辈身在树上了。”
万宝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直到他们一拥下山以后，我才看到在双鹰僧绊一跤的地方，是一处白玉般的岩石，有一处碎了一块，扫去碎石，明显的是一只草鞋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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