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决斗五鬼坡上　义救道爷危难

2023-03-15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点击：

　　兄弟四人分两批，立刻在河的两边找，天黑找到下游半里处，柱儿还在叫：“三叔——”
　　“哎——”声音来自附近一处石洞，柱儿与栓儿奔过去，只见他们的三叔斜躺在一处石头洞口。
　　“三叔，回船吧，鞑子们撤走了。”
　　阮小七似乎不想出来：“这个洞挡风雨，面对河水看风景，真不错。”
　　他老人家怎么会知道，这个洞是有名堂的，王大婶一年有一半日子住在这个石洞里——
　　王大婶的女儿叫王玉翠，投河死在这一段，王玉翠又是王定六唯一的女儿，老太太伤心想女儿，除了腊月大冷天，春暖花开她必来。
　　阮小七不知道这一段，他走出了石洞又道：“上船去，我正为你们担忧呐！”
　　五个人上了船，小船往上游摇，阮小七道：“你们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柱儿道：“鞑子们抓了六七百外地人，他们一个一个地仔细问，仔细看，那个鞑子将军与忻州府太爷坐在太师椅子上，唉，如今鞑子们真嚣张，太爷也不敢惹！”
　　阮小七一听也骂。
　　大伙吃了酒食，挤在舱中睡了。
　　这头一天忻州的日子还不错，阮小七以为．至少救下了老兄弟公孙胜。
　　那是意想不到的，阮小七很愉快。
　　公孙胜也高兴，他大步往东行。
　　听阮小七说出当年梁山第二代有人在横山又竖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高兴地非要上山寨看看不可。
　　公孙胜乃是个出家人，当年拜在罗真人门下，他早就接了罗真人的衣钵，不但武功高，星象之学也得了真传。
　　他自己也有察觉近期霉星照顶，只不过虽有预知，难违天意，如今他已逃过此劫，一路走来甚是轻松。
　　公孙胜走得快，他知道走慢了万一鞑子再追上来，那后果就是一个字：“杀！”
　　公孙胜修道有成，当然不愿意多杀生，所以他走得好像奔跑一般快。
　　忽然听得叮叮当当金铁撞击声，令他一呆！
　　抬头看，光影之下有几个影子在闪动。
　　公孙胜知道这是有人在打斗了，立刻轻悄悄地掩过去，他发现那是山坡顶平坦土场子，场子一边还有个小小的庙，但不知是什么庙。
　　就在庙前方，三个大汉围杀一个大姑娘。
　　三个大汉有保留，刀出一半便收刀，那姑娘也不弱，两把短刀有冷芒，身法妙，刀法快，好像一时之间还不至于被这三人打败。
　　公孙胜再往附近看，这时候是四更天，林边还停了一辆·马拉大车。
　　公孙胜发觉车边地上躺了两个人，他急忙奔过去低头一看，竟是一对老夫妻！伸手再探鼻，好像还有气！
　　公孙胜救人心切，取出怀中保命丹塞人这二老人家的口里，就在这时候，忽听有个大汉厉笑：“这个泼辣货，看你还能苦撑到几时！”
　　随之就听另一怒汉吼叱：“再不收刀爷们乱刀斩！”
　　忽听其中一人大叫：“使不得，使不得，再拖一阵她就会累倒，娘的，乱刀一砍，宝物被砍坏就不好了！”
　　“怎么迷香用光了，就是没有把她迷倒，费了大半夜，这臭女人，等会儿咱们轮干她！”
　　那女子就是不开口，再细看，原来她的背上还背了一个长方形的包袱！
　　这光景好像这三个大汉真正的目标正是女子背上的那件东西了。
　　是不能拿刀砍，宝物被砍便前功尽弃了！
　　公孙胜便在这时候急忙取下车上挂的水袋，他有经验的用袋中冷水喷那倒地的一对老夫妻！
　　“唔”声传来，有个大汉回头看，见一人在大车边，便挥刀杀过来了：“喂，于什么的，找死呀！”
　　公孙胜见这人奔来要杀人，忙拔剑抵住：“你们这是土匪呀，三个大男人对付一个女子，不要把男人的脸丢尽了。”
　　“啊哈，原来是个杂毛老道士呀，娘的，出家人也多事呀！”
　　有个大汉大叫：“老丁，砍了他，少哕嗦！”
　　“杀！”
　　姓丁的出刀连七砍，公孙胜挥剑反击，他见这人太凶残，不似刚才对付女子的杀法，大吼一声：“找死！”
　　只见他横剑一半中途一变，忽地直刺过去，剑光缩了一点寒星，刺得那大汉前胸一个血洞：“哎呀！”姓丁的只叫了这一声，人便往地上倒下去，姓丁的砍刀早被公孙胜踢出两丈外！
　　这可是个大意外。
　　另外两个大汉见同伴被杀，两个人发了狠，下重手去砍女的，公孙胜便在这时候赶过来了。
　　有个大汉见这道士仗剑杀来，边挥刀边厉叱：“要你多管什么闲事，坏了爷们大事！”
　　公孙胜冷道：“二位，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走吧！”
　　两个大汉咬牙切齿，其中一人仗刀逼向公孙胜。
　　“爷们追踪八百里，一路跟踪到此地，娘的，你却偏偏在这时候插一腿。”
　　“也算贫道及时赶到。”
　　那大汉忽地挥刀就杀，公孙胜的身法妙，闪得更快，一晃之间人已到了这人的左后方！
　　公孙胜尚未出剑刺，另一大汉也不杀那女子了，那大汉提刀大叫：“等等、等等！”
　　这口气有些像武小郎的口吻。
　　武小郎常在对杀之前叫敌人等等。
　　再看那女子，她果然双刀柱地，力气似乎用尽的模样，公孙胜闪在她身边。
　　两个大汉提刀面对公孙胜，其中那个叫等的大汉细看面前道士：“嗨，道长，彼此打个商量，怎么样？”
　　“商量什么？”
　　“你杀死了老丁！”
　　“我不杀他他杀我，我还不想死。”
　　“杀就杀了吧，我们不计较。”
　　另一大汉道：“我们不但不计较，我们还送你二百两银子。”
　　“送我银子？”
　　“不错，要银票送银票，要银锭也有现成的。”
　　又听那入刀指山路：“你拿了银子快走路，忘了这一段。”
　　公孙胜道：“我必须明白你们要抢人家姑娘什么东西。”
　　这时候姑娘已喘过气来了：“道长，谢谢你了！”
　　公孙胜一听，姑娘说话有力量，便也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大车边站起来两个人。
　　是的，一对夫妻起来了，那老头儿一声叫：“小姐呀！”
　　老头拿了一把刀奔来了，那个老大娘手上拿的是鞭子，她也叫：“别怕，咱们同他三人拼了！”
　　老头儿举刀杀，忽然女子一声吼：“道长救了我们，别乱杀！”
　　老头夫妻二人紧张地守在女子一边：
　　有个大汉冷冷道：“道长，银子加一倍，拿了银子你走人。”
　　“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人，打算抢姑娘什么？”
　　“这你就别多问了！”
　　“这么办，一千两银子送你，也算交你这位朋友，咱们三江帮的人不会亏待，有一天你去襄樊云游，放心，只要提一句江中雄，自会有人拿你当上宾！”
　　公孙胜哈哈一笑：“我以为什么小盗土匪，原来是三江帮的人物，怎么还自三千里外来打劫！”
　　“道长，说打劫就难听了，一千两银子，你就别插手这件事。”
　　公孙胜淡淡地道：“一千两银子确实很叫人心动，只不过贫道出家之人，二位，你们可曾听过‘富道’二字呀？哈……”
　　他自己也觉可笑，忍不住笑起来了！
　　两个大汉中那位名叫江中雄的大汉渐渐失去了耐性：“怎么决定，说出来！”
　　“二位可以走了，银子留下你们自己花。”
　　一边的老太太大叫：“他们的银子也是抢我们的。”
　　那老人对姑娘，道：“累坏了呀，快坐下来，阿福出刀！”
　　两个怒汉忽地一声喊：“上，杀呀！”
　　看上去二人合杀公孙胜，那光景二人好像心有灵犀一点通，先杀了老道，余下的也就好办了！
　　这二人好像根本不把两老一小放在心上！
　　那叫阿福的老人见这二人合杀老道，大叫一声也要出刀冲上去，公孙胜大叫：“退回去，小心姑娘！”
　　老人果然听话，二老合力守在姑娘身边。
　　这时候，两个大汉全力以搏，杀法凶残，那种出刀架势，便是一头牛也吃不消一刀杀！
　　公孙胜剑走轻灵，七个回合刚过，他反手一招“太白敬酒”，江中雄大叫一声抛了刀，双手抱住自己脖子转身便往林中逃，另一人也收刀追去了。
　　就在这时候，那姑娘出刀了！
　　姑娘出刀不发声，两把尖刀当暗器，就听两声起处，林子边传来狂嚎声，随之就见逃的二人倒在地上了。
　　老头儿急忙奔过去，取回姑娘的两把刀回来！
　　“死了，全死了！”
　　公孙胜吃了一惊，这姑娘原来在凝聚真力，准备再一次搏斗，见二贼欲逃，她才发刀！
　　显然，这姑娘功夫高。
　　公孙胜收剑了。
　　那姑娘走过来，冲着公孙胜盈盈一拜：“多谢道长拔刀相助。”
　　公孙胜伸手一拦，道：“姑娘，他们已跟踪你们三千里了！”
　　“五天前咱们就发现了。”
　　“姑娘坐车，从什么地方来？”
　　“南京，道长，可是我们却是河北人氏。”
　　“河北呀，为何走到这西北道上来？”
　　“道长呀，我们原本打算去孟州的，临时改道襄樊北上，一路来到忻州界！”
　　“你们不去孟州？孟州地方我很熟，你们孟州有什么人呀？”
　　“孟州有个十字坡，张水柔张姑娘接替她娘开了一间野店。”
　　公孙胜一听之下，双目一亮：“什么？孟州十字坡呀，孙二娘在十字坡开野店。”
　　“原来道长也知道孙二娘的名？”
　　“哈……”公孙胜大笑起来。
　　“道长为何发笑？”
　　“那孙二娘战死在南方，当年梁山泊，我们结义有交情，他丈夫菜园子张青与我并肩征辽东，姑娘呀，你可知道当年事？”
　　姑娘与老夫妇已惊呼起来了！
　　“哎呀，道长呀，你的大名是……”
　　“公孙胜就是我的名，家住苏州九宫县，你们……”
　　“原来是公孙叔叔呀，小女我叫卢小玉，我爹他的名字卢俊义呀！”
　　“天爷，原来你是玉麒麟卢大哥的千金呀，太令人大感意外了！”
　　原来此女正是远自南京北上的卢小玉！
　　卢小玉与卢福老夫妻二人过了江，从江北岸雇了一辆马车一路上往北行！
　　原本是要去孟州十字坡的，她相信张水柔必定会收留她，可是过了一段路她变了心意，何不直接上横山，那老阿福驾车走错路，走到太行山这面来了。
　　这一路上多凶险，卢小玉发觉被人跟踪上了。
　　卢小玉很小心地把宝物背在背上，想不到今夜在这地方，贼人下手夺了。
　　此刻，卢小玉请公孙胜一齐登上车，那卢福他赶着大车问公孙胜：“公孙道爷，可知那武小郎在什么地方？”
　　公孙胜道：“听阮兄弟说，武小郎现在西风镇……”
　　卢小玉急问，道：“公孙大叔呀，西风镇在哪里？”
　　“咱们这就是去西风镇！”
　　卢福赶车欲下山坡，卢小玉道：“停一停！”
　　卢大娘道：“小姐，天都快亮了，快离开这里！”
　　卢小玉指指小庙，道：“我去叩个头，谢谢神明的保佑。”
　　公孙胜也跳下车，二人走到小庙前，那座庙没庙门，神龛上是五尊鬼像，有个牌子写的是——五鬼坡！
　　公孙胜一看五鬼的模样，不由得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