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从权且卖身　伺机图脱困

2024-07-16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林歌乃与南红凤转身走去，不料刚刚一脚跨出店铺，蓦地里一把长剑从旁递出，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林歌大吃一惊，连忙拉着南红凤后退，定睛一看，只见一人背向自己立在店铺门口，平举长剑拦在那里，样子好神秘！那人，有一头白发！
　　林歌觉得他很像金糊涂，心中大为骇异，开口道：“金糊涂，是你么？”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面上挂着阴沉沉的恶笑，正是金糊涂！
　　林歌一呆道：“金糊涂，你！”
　　金糊涂冷冷道：“我是‘武林一条街’的第二号店小二！”
　　林歌失笑道：“金糊涂，这个时候不要开玩笑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金糊涂仍然冷冷说道：“我已不是金糊涂，我是第二号店小二！”
　　林歌仔细看他几眼，问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金糊涂道：“没有，我早已戒酒。”
　　林歌怀疑他神智不清，又问道：“你认得我是谁么？”
　　金糊涂道：“当然认得，你是我以前的朋友林歌！”
　　林歌笑道：“很好，我还以为你已经，疯了，我为了救你，已吃了不少苦头，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金糊涂表情十分正经，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不是开玩笑，我已投効于武林一条街，以前的金糊涂已经死了，如今我是第二号店小二。”
　　林歌生气道：“去你的！你再不正经，我可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金糊涂冷冷一笑道：“如此最好，我奉命来擒你回房，你是要乖乖的回房呢？还是要我动手？”
　　林歌见他一点不像在开玩笑，不禁愕然道：“金糊涂，你究竟怎么了？”
　　金糊涂眼睛一瞪道：“不要叫我金糊涂，我是第二号店小二！”
　　林歌道：“甚么叫第二号店小二？”
　　金糊涂道：“我是武林一条街的人，我们街长封我为第二号店小二，负责侍候这里的客人！”
　　林歌道：“你是第二号店小二，那么谁是第一号店小二呢？”
　　金糊涂道：“贾弯刀先来，所以他是第一号。”
　　林歌实在弄不懂他是甚么意思，眉头深深皱起道：“金糊涂，我吿诉你，你的妻子凌波仙子快要分娩了，你若想回家见妻子，这就跟我去斗斗那武林街长！”
　　“住口！”
　　金糊涂举剑指着他，厉声道：“姓林的！我已不是你的朋友，那凌波仙子也已不是我的妻子，你乖乖的跟我回房接受囚禁便罢，否则我立刻叫你躺在这里！”林歌大怒道：“你这混蛋，你一定是疯了！”
　　金糊涂忽然吐剑刺出，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剑尖直取林歌心口！林歌侧身让开，怒吼如雷，叱道：“金糊涂！我可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你再胡闹——”
　　一语未了，金糊涂已“刷刷刷”的攻出三剑，出招毫不留情，确确实实是真干的！
　　林歌的剑术虽然比他稍高一筹，但此刻手上无剑，自然无法反击，只得施展身法闪跃躲避，他当然也看出金糊涂是在真干，因此心中又惊又怒，虽也怀疑他必是中了武林街长的邪术或某种药物，心智丧失之故，但见他剑剑往自己的要害上招呼，全不顾念以往的友谊交情，这种改变实在太过可怕，不禁气得哇哇大叫，破口大骂道：“金糊涂，你他妈的甚么东西！算我林歌瞎了眼，要不是为了凌波仙子！！”一声裂响，他的袖子中了一剑，登时裂开一个大口！
　　金糊涂不容他再谩骂，一剑紧接一剑，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杀得他手忙脚乱，狼狈极了。
　　南红凤一旁看见林歌不敌，便从怀中摸出几颗飞蝗石，扬手一颗一颗打出，金糊涂为了磕掉她的飞蝗石，攻势总算稍减，但仍不放松攻击。
　　林歌身上藏有一把匕首，这时便抽出了匕首，大喝道：“他妈的，我刺你一窟窿，教你清醒清醒！”
　　话声中，奋勇而上，匕首连续疾吐，跟着他大打出手。
　　南红凤一边抽冷子打出飞蝗石，一边叫道：“杀死他！杀死他！”
　　金糊涂哈哈大笑道：“对啊！姓林的，你出手可别客气，要知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长剑着着进逼，猛烈有如闪电激射！林歌发现他的剑术似乎较前精进了不少，自己的一把匕首实难抵挡他的攻势，心中急得不得了，只好使尽浑身解数招架闪避……
　　两人在“街上”搏斗了五六十招"金糊涂一直占尽优势，林歌始终屈居下风，而南红凤的飞蝗石没有一颗打中金糊涂，后来飞蝗石打完了，她正要加入助战，忽觉后颈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了。抓住她粉颈之人，赫然正是武林街长！他和四位夫人不知何时已来到“街上”，一出手就抓住了南红凤的粉颈。
　　南红凤顿感全身一麻，想反抗已没有一丝力气。
　　林歌一见武林街长出现，心中一慌之下，右腿上登时被金糊涂一剑刺中，不觉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伤口血流如注。
　　金糊涂上前夺下他手上的匕首，笑道：“记得咱们数年前初见面时，你曾经击败了我，今天我总算报了一口怨气！”语毕，仰天哈哈大笑。
　　林歌本来以为他神智不清，听了他这句话，心头一慎，暗忖道：“原来他的神智十分清楚……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样子他真是变心了！”
　　好友变节，他心中非常伤心，差点掉下泪来。
　　武林街长哈哈笑道：“二号，你想不想杀死他？”
　　金糊涂躬身道：“卑职全凭街长吩咐，街长若要他死，卑职立刻动手。”
　　武林街长笑道：“这小子顽劣不驯，十分可恨，我看把他杀了算了。”
　　“是！”
　　金糊涂应了一声，长剑一举，便待劈下去。
　　武林街长忽然道：“且慢，我再问他一句，他如拒绝投降，再杀不迟。”金糊涂收剑后退。
　　武林街长便问林歌道：“林歌，要死要活，就在这一刻了，你愿不愿投降？”
　　林歌道：“愿意。”
　　武林街长道：“真的么？”
　　林歌道：“真的。”
　　武林街长道：“为甚么？”
　　林歌道：“怕死。”
　　武林街长道：“要投降，须得先签卖身契，你签不签？”
　　林歌道：“签。”
　　武林街长道：“签下卖身契后，你就永远是我的人，至死不得反悔，否则你将受到最严厉的处置，你的妻儿亦同！”
　　林歌心头一震。道：“这与我妻儿何干？”
　　武林街长道：“这是我定下的规律，一人背叛，诛连其家！”
　　林歌叹道：“好吧！不过，你说我的身价是十万两银子，是真正的银子还是冥币？”
　　武林街长道：“冥币也是钱，将来你死后可在阴间派上用场。”
　　林歌道：“我倒希望你给阳间的银子呢。”
　　武林街长道：“你在我这里衣食不缺，要真正的银子干么？”
　　林歌道：“给我妻儿使用，而且你大概知道我的‘及人善堂’收养几十个孤儿，他们也正嗷嗷待哺呢。”
　　武林街长道：“只要你诚心诚意投顺于我，我倒可将那批珠宝还给你的‘及人善堂’。”
　　林歌道：“我既然投降，自然要对你忠心不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武林街长道：“好，不过你仍将接受半年的囚禁，接受教导！来人！”
　　“在！”
　　黑暗中跳出来一个野人，趋前听候差遣。
　　武林街长道：“带他回房，为他治疗伤口，并取卖身契让他签名。”
　　那野人应了一声，上前将林歌拉了起来，林歌叫道：“且慢，我还有话说！”
　　武林街长不耐烦道：“你还有甚么话说？”
　　林歌一指南红凤道：，“这位姑娘是地瓶谷主的千金，她年轻不懂事，你放她回去吧。”
　　武林街长嘿嘿笑道：“你放心，南仙是我一直希望结交的一位武林异士，我不会伤害他女儿的。”
　　说罢，挥挥手。
　　那野人便将林歌拖入“及人善堂”那间店铺，仍将林歌推入房中，取来一瓶金创药为他敷了伤口，然后取出卖身契和一枝笔，要林歌签名具结。
　　卖身契上是这样写的：
　　‘本人愿以十万两银子卖给武林一条街的街长，永远听候街长差遣，绝不反悔，若有违犯，本人及妻儿愿受最严厉之处爵。’
　　林歌看过之后，便在“卖身人”下面写上自己的姓名。
　　在这一刻，他只觉满不是滋味，暗暗嗟叹道：“林歌啊林歌！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想是你平日太爱钱，没有侠客的骨气，所以上苍处罚你，叫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那野人拿了卖身契，掉头便走，把铁门锁上，径自走了。
　　林歌腿伤甚痛，便在床上躺下，一时百感交集，一下想到妻儿，一下想到那群孤儿。然后又为南红凤和朱五绝等人担心？胸中气闷得很。
　　不知如何自处……
　　这样过了四五天，他的腿伤差不多好了，只是武林街长一直未再现身相见，每天只有早晚两顿饭仍由小婆萨送入，林歌每次问她问题，她总是三缄其口，甚么也不肯说。
　　这天，金糊涂忽然前来探牢，吿诉他朱五绝也已签下卖身契，然后笑道：“你是第三号店小二，他是第四号店小二，从今以后，咱们又是好朋友啦！”
　　林歌问道：“冉、雷、杨三人呢？”
　　金糊涂道：“他们三人太固执，竟然宁死不屈，我们街长已再给他们三天的时间，要是仍不屈服，便要拿他们去喂巨蟒了。”
　　林歌道：“这里面有巨蟒？”
　　金糊涂点头道：“不错，我们街长养了一条巨蟒，这条巨蟒重达五百斤，头大加斗，身长四丈，一口可吞下一个人。”
　　林歌冷冷道：“你怕被巨蟒吃掉，因此亲情友谊都不管了。”
　　金糊涂摇头道：“不，我发现街长这个人非常了不起，是一位天纵奇才，他准备明年征服中原武林，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所以我决定助他成事。”
　　林歌冷哼一声道：“金糊涂，你当真胡涂到这地步不成？”
　　金糊涂道：“你错了，大丈夫不能留芳百世，何妨遗臭万年，以前我们实在过得太穷了，我们街长答允我将来成事之后，要封我为‘武林掌柜’，统管武林各大门派的财务，那时节……嘿嘿，我就发财了！”
　　林歌讽笑道：“恭喜！”
　　金糊涂道：“林歌，你虽然已签了卖身契，但我看你并未诚心投降，这是十分不智的，既然街长能使咱们名利双收，你为何不要？”
　　林歌冷笑道：“金糊涂，你真是变了，变得令人可恨可憎！”
　　金糊涂愠然道：“前几天你已向街长表明赤诚效忠之意，怎的现在态度又变了呢？”
　　林歌道：“我没有变，我既已签下资身契，这条命就是街长的了，他要我死，我只好就死。”
　　金糊涂道：“那为何以这种态度对待我？”
　　林歌道：“因为你已不是我的朋友，正如你自己说的，金糊涂已死，你现在是第二号店小二°。”
　　金糊涂道：“是啊，我是第二号店小二，你是第三号店小二，因此咱们是朋友啦。”
　　林歌道：“不，咱们只是同在一起干活的店小二，不是朋友。”
　　金糊涂耸耸肩道：“不是就不是，老实说，你一向妄自尊大，我早就对你不耐烦了，少了你这个朋友，我可不在乎。”
　　林歌冷冷道：“你今天来见我，就是要吿诉我这句话？”
　　金糊涂道：“街长命我来看看你，他要知道你的情緖是否已稳定下来。”
　　林歌道：“要是已稳定下来了呢？”
　　金糊涂道：“那么，他就要派人来教导你，使你成为‘武林一条街’的中坚人物，就像我现在一样，然后你就可像我样行动自如了。”
　　林歌道：“所谓行动自如，是说可以走出这‘武林一条街’？”
　　金糊涂摇头道：“不是，只可在这里面活动，要走出这里，那要观察半年才行，贾弯刀是第一个通过最后考核的人，我再过一两个月说不定也可以出去了。”
　　林歌道：“那么，你去回复街长，说我非常乐意接受教导。”
　　金糊涂道：“好，我去了。”
　　说毕，忽然丢一片折纸在床上，随即开门退出，锁门而去。
　　林歌心头一动，拿起那片折纸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如下数语：
　　‘你所见到的武林街长不是真正的街长，真正的街长另有其人，此间危机四伏。切勿逞强，待机而动可也！’另有一行小字是：‘阅后立刻撕碎吃下，因为马上有人来搜你的身子。’林歌连忙将字笺撕碎，送入口中咀嚼，虽然很难下咽，还是勉强把它吞下了。吃纸虽然不是味道，但这张字笺却使他了解了金糊涂的心迹，使他明白好朋友并未变节，他太高兴太高兴了。
　　刚刚将字笺吞入腹中，门锁“卡”的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是四个野人中的两个。
　　他们走入地牢，便将铁门掩上，一人当门而立，另一人便指着林歌道：“脱衣服。”
　　林歌假装愕然道：“脱衣服干么？”
　　那野人喝道：“脱！脱！”
　　敢情他只能讲几句简单的汉语，没有解释为甚么要脱衣服的能力。
　　林歌笑道：“好，脱就脱，可惜你们两个不是女人……”
　　当下，将全身衣服脱下，只剩下一件内裤未脱。
　　那野人道：“脱！脱！”
　　林歌只好光溜溜了。
　　那野人上前一件一件检查，连鞋子也不放过，之后又搜床铺，搜得非常彻底。
　　一直到确定没有藏着任何东西，才叫林歌穿上衣服，林歌便问道：“你要找甚么东西？”
　　那野人不答，只连声道：“快穿，快穿！”
　　等到林歌穿好衣服，他们随即退出，但立刻又有一人进来，竟然是三夫人卢娇娇。
　　她数日前曾冒充水蜜桃引诱林歌，结果反被林歌戏弄得晕陶陶不克自持，也许想挽回面子，这时脸色一片冰冷，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
　　林歌笑道：“蜜桃，你来了。”
　　卢娇娇脸上一红，怒叱道：“林歌，你现在已是武林一条街的人，再敢无礼放肆，我可不饶你。”
　　林歌一拱手道：“是，三夫人请多指教。”
　　礼毕，退回床边，正襟危坐。
　　卢娇娇冷冷道：“我是来开导你的，你要站着听我说话。”
　　“是，夫人。”
　　林歌站起，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