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林第一刀　欷歔说梦境

2024-07-16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朱五绝嘿嘿干笑道：“我们是有些杯弓蛇影疑神疑鬼，不过也不能怪我们，因为……因为这里有几十个小孩，万一出了事，你们二人如何照颍得来？”
　　水蜜桃微微一笑道：“这顾虑是对的，只可惜迟了一个时辰。”林歌一怔，忙问道：“何事迟了一个时辰？”
　　水蜜桃道：“你们走后半个时辰左右，来了七八个蒙面客。”
　　林歌大惊道：“真的？”
　　凌波仙子苦笑道：“等到我们发觉仗剑出房时，孩子们睡觉的五间厢房已全被蒙面客所控制，他们威胁要杀孩子……”
　　林歌听得胆战心惊道：“后来呢？。”
　　水蜜桃道：“他们的目的不是要杀孩子，而是要我们化钱买回孩子的命，一条命一万两银子。”
　　林歌目中几乎要冒出火来，急问道：“孩子们怎么样了？”
　　水蜜桃道：“没事，我和嫂子把家中所有的财物取出，一个不剩的交给他们，终于换回几十个孩子的性命！”
　　她本来冷冷静静在说话，可是说到此处，突然脾气爆发了，破口大骂道：“天打雷劈的狗贼，他们一定不得好死，老天爷若是有眼睛，就一个个将他们劈成稀烂，想想看，满满的五大箱财宝，价值五十多万两的东西，就这么统统被他们抢劫去了。”
　　骂过，掩脸失声痛哭。
　　林歌和朱五绝心火熊熊，却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凌波仙子反而较为冷静，她一手搭上水蜜桃的肩膀，安慰道：“不要伤心了，钱财是身外之物，他们没有伤害孩子已是不幸中之大幸。”
　　水蜜桃哭道：“可是我舍不得啊！我只道那些孩子从此可过好日子了，我原打算过些日子再替他们每人添制两件衣服，中秋节那天雇几辆马车带他们出去玩个痛快，现在甚么都完了。”
　　林歌愤怒的问道：“知不知道他们是谁？”
　　水蜜桃道：“他们都蒙着脸，他们是一批藏头露尾的东西，我们哪里知道他们是谁。”
　　林歌道：“走了多久了？”
　　水蜜桃道：“一个多时辰了。”
　　林歌道：“往哪方向走的？”
　　水蜜桃骂道：“那些不要脸的东西，他们临走的时候还威胁我们不可跟踪，说我们若敢跟踪就要转回来杀害那些孩子，所以我和嫂子都不敢走出大门一步，我哪里知道他们往哪一方向跑的！”林歌道：“他们有没有骑马？”
　　水蜜桃道：“不知道。”
　　凌波仙子道：“我没听到马蹄声，大概没有骑马吧。”
　　朱五绝叫道：“林歌，咱们快出去看看！”
　　于是，两人开门走出及人善堂，仔细的在墙外四周搜索匪徒的足迹，这时天色已明，视界清晰，可是他们看过四面墙外及附近各处之后，竟然找不到一个匪徒的足印。
　　朱五绝不禁苦笑道：“他们一定不是普通的却贼，试想肩上抗着这大箱子走路，而地上竟不留一些痕迹，这绝不是一般匪徒所能办到的。”
　　林歌同意他的看法，冷笑一声道：“当然不是普通匪徒，他们一定知道及人善堂是我林歌开办的，而且后来又加入了一个凌波仙子和一个金糊涂，一般匪徒打死他也不敢来的。”
　　这不是一句狂语，因为金糊涂是当今武林的十大高手之一，凌波仙子也身怀绝技，而他林歌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曾经制服过天下最狡猾凶暴的人物，如今黑白二道一听“林歌”二字就如听到“神”一样的敬畏，哪里有人敢来太岁头上动土？所以，他们断定这是某一位“武林高手”所策划而成的，但这位“武林高手”是谁呢？
　　朱五绝道：“看来金糊涂的失踪，金剑和金葫芦的神秘出现，确是对方耍的调虎离山之计，但是……你认为会是贾弯刀么？”
　　林歌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脱不了干系。”
　　朱五绝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
　　林歌道：“对方的目的既在财宝，如今他们已得手，大概不会再来及人善堂骚扰，所以咱们仍然照决定行事，去找贾弯刀。”


　　云梦，本属二泽合称之名，后来成为一个县。
　　这个县相当富裕，城中有不少知名的富豪，但是这个县最著名的人却不是富豪，而是一个姓贾的人家。
　　江湖上的人一听到“云梦”这个地方，立刻就连想到贾弯刀。
　　因为贾弯刀中过武状元。
　　因为贾弯刀的刀法武林第一。
　　此外，贾弯刀的那柄“眉月宝刀”也为武林人所津津乐道，因为它是唐朝名匠蒲三公的精心杰作，它吹毛立断，削铁如泥。
　　他家在湖畔，双亲尚在，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已娶妻生子，只有贾弯刀由于异于常人，至今尚未成家，也经常不在家。
　　朱五绝多年前曾到过贾弯刀的家，知道他家的地址，他向林歌问道：“白天去还是夜里去？”
　　林歌回答道：“夜里去，今夜三更动身。”
　　为甚么要半夜三更去呢？
　　理由是：贾弯刀去及人善堂是重病之身，一位身手高强的人是不大容易生病的，一旦生了重病也就不会很快痊愈，那么他们今夜以“夜行人”的姿态去贾家，如果贾弯刀以矫健的身手出现，就可肯定生病是假，一切都是贾弯刀搅的鬼了。
　　是夜三更，两人乔装成“蒙面贼”的模样，悄然来到了贾弯刀的住宅。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农舍，其建筑方式是正面堂屋，两旁耳房，左右又各有一排厢房，中间是平坦的晒谷场，再前面有一道短矮的土墙，穽墙门的地方有一棵梧桐树。
　　此外，农舍右前方有个小山坡，上面种植着不少果树，所以环境相当幽美。
　　一眼望去，农舍的几间房中有昏黄的灯光透出，一看可知一家大小都正在睡梦中。
　　林歌和朱五绝轻捷的翻墙进入，矮身蛇行到堂屋门口。
　　堂屋的门紧闭，从门缝望入，可以看见堂上照着一盏油灯，此刻堂上无人。
　　他们提轻脚步趋至右耳房的宪外，朱五绝用口水涂上纸宪，然后用手指戮破一个小眼洞，凑脸过去向房中窥视。
　　林歌等他看过，也凑过去窥视，但见房中一灯如豆，一张古旧的雕花木床上睡着一对老夫妇，心知必是贾弯刀的父母，于是向朱五绝指了指左边的耳房，表示贾弯刀可能睡在左边的耳房。
　　他们重施故技点破纸宪，窥视房中情景，结果发现房中是一对青年夫妇，猜想是贾弯刀的弟弟和弟妇，于是再往左边厢房窥视……最后却在右边的一间厢房中找到了贾弯刀。一
　　贾弯刀也在睡觉，但是时时翻动身子，似乎睡得不甚安宁。
　　林歌见此情景，便从地上拾起一小颗土块，轻轻的抛上房顶瓦面上，耍试探资弯刀的反应。
　　虽是一小颗土块，落到瓦面上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以贾弯刀的身手来说，如果他不是生病的话，是绝对逃不过他的耳架的。
　　但结果房中的贾弯刀没有醒来，林歌再试了一次，挑一颗较大的土块抛上房顶，发出“达”的一声响。
　　这次，贾弯刀醒来了，只见他急急下床吹熄油灯，然后开声发问道：“是何方朋友？”
　　林歌以低沉的声音答道：“姓贾的，听江湖朋友说，你最近干了一票，发了一笔大财，我们兄弟苦哈哈，特地来借些盘费！”
　　贾弯刀一听这话，似乎“呆”了半晌，才又开口道：“朋友弄错了，贾弯刀从不做没本钱的买卖，何来发大财——阁下亮个万儿如何？”
　　林歌冷笑道：“不必问我姓名，反正，我兄弟已得确实消息，开封城郊那一票是你干的，我兄弟要分一杯羹！
　　”房门轻启，贾弯刀从里面闪了出来：他身着一件白中衣，手上握着一口弯刀，神色一片冷峻，名家气派充分表露无遗！
　　不过，他似乎心有顾虑，各对林、朱二人打量了一眼，低声道：“山坡后面是个好地方，二位要谈要打，都到那边去如何？”
　　林歌道：“为甚么？”
　　贾弯刀道：“怕惊动堂上双老。”
　　林歌点头道：“好，带路！”
　　于是，贾弯刀领着他们来到山坡后面的一块空地上，此处距农舍约有数百步之遥，要谈要打，农舍里的人都听不到。
　　贾弯刀表现得很镇静，甚至带些冷傲的姿态，道：“十多年来，没有一个绿林朋友敢来舍下撒野，二位真是好胆量！”
　　林歌冷冷道：“我兄弟穷得发慌，希望贾大侠接济接济。”
　　贾弯刀冷峻一笑道：“我贾弯刀虽非富有，自认平时也颇乐于助人，只是二位想来也知道我贾弯刀吃软不吃硬，二位今夜以这种姿态出现，分明不怀好意，要我如何接济呢？”
　　林歌道：“只要把你做的那一票分一半给我们哥俩就行了。”
　　贾弯刀道：“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甚么，我到底做了哪一票呢？”
　　林歌道：“及人善堂那一票！”
　　贾弯刀面色一变道：“你说甚么？”
　　林歌道：“我这样说，够明白了。”
　　贾弯刀面露惊异道：“阁下最好说清楚一些，及人善堂发生了甚么事？”
　　林歌冷。笑道：“少装蒜，今夜你不把抢得的财宝分给我们一半，就别想打发我们走！”
　　贾弯刀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道：“我确实不明白你在说甚么……你是说我贾弯刀去及人善堂打劫，得了一批财宝？”
　　林歌道：“不错！”
　　贾弯刀满面惊愕道：“谁看见的？”
　　林歌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一件大事能瞒得过谁！”
　　贾弯刀凝望他半晌，忽然笑了，道：“我且问你，你知道及人善堂是谁开设的么？”
　　林歌道：“知道，是林歌。”
　　贾弯刀笑道：“你知道林歌是何许人呢？”
　　林歌道：“知道。”
　　贾弯刀道：“你可知道，及人善堂除了林歌和他的妻子水蜜桃之外，现在又加入了些甚么人？”
　　林歌道：“知道，多了一个金糊涂和一个凌波仙子。”
　　贾弯刀道：“既然如此，你怎会相信我贾弯刀会去及人善堂打劫？”
　　林歌道：“林歌和金糊涂如果在及人善堂的话，你当然不敢，你是使了个调虎离山之计将金糊涂和林歌先后骗走；然后才下手的。”
　　贾弯刀大怒道：“胡说！”
　　林歌耸耸肩道：“我兄弟今夜既然来了，绝不会空手回去，拿不到财物，就拿你一家人的命，你看着办好了。”
　　贾弯刀严厉的啜视着他，杀气腾腾道：“最后奉劝，我贾弯刀的弯刀一出鞘就要杀人，你们若不想死立刻给我滚蛋！”
　　林歌嘿嘿笑道：“好教贾大侠得知：我兄弟今夜不但要财物，而且也想领教领教贾大侠的‘眉月神刀’，我看贾大侠就不用客气了。”
　　贾弯刀喝道：“报上名来！”
　　林歌道：“不报。”
　　贾弯刀愤怒已极，但又极力克制着，厉声道：“我贾弯刀刀下不伤无名之卒，你既有胆量前来寻衅，为何又不敢报上姓名？”
　　林歌道：“没这个必要。”
　　贾弯刀右手握上刀柄，冷冷眯视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当真不想活了？”
　　林歌道：“我一向喜欢玩命。”
　　贾弯刀又凝望他良久，忽然改变了态度，道：“你们大概看准了我不愿意在家乡杀人……这样好了，二位若是缺少盘缠，我赠你们一千两银子。”
　　林歌摇头道：“不，我们要那批财宝的一半！”
　　贾弯刀含怒道：“两千两！”
　　林歌摇头。
　　贾弯刀道：“三千两！”
　　林歌摇头。
　　贾弯刀忽然一叹道：“真要见个真章吗？”
　　林歌点头。
　　贾弯刀道：“那么，我有个要求……”
　　林歌等他说下去。
　　贾弯刀道：“我们贾家人除我之外，都是务农为生之人，他们与江湖扯不上一点关系，今夜不论结果如何，都与他们无关，这一点你们答不答应？”
　　林歌道：“听不懂，说详细一些。”
　　贾弯刀道：“就是说，我若杀了你，你的同伴只可找我算账，不得去伤害我的家人；而万一我失手被你所杀，你要怎样都可以，只不得去伤害我们一家大小。”
　　林歌然头道：“可以。”
　　贾弯刀道：“好，你出招！”
　　他慢慢的抽刀出鞘，那口弯刀在月光下也闪闪发亮，但明眼人一看就知它不是“眉月宝刀”，而是一口普通的弯刀。
　　林歌拔剑在手，准备出击，道：“贾大侠怎么不使用‘眉月宝刀’？”
　　贾弯刀道：“我杀甚么人用甚么刀，杀高手用宝刀，杀普通人用普通刀！”
　　林歌一笑道：“原来如此。”
　　语毕，一剑平推而出。
　　这一剑看虽平凡，其实蕴藏着雄浑无比的动气和神奇莫测的变化，只要对方一出手，那么紧接着就有可怕的杀着出现。贾弯刀显然识得厉害，没有出刀迎击，只略退一步：抱刀不发。
　　虽然抱刀不发，但看在林歌眼里，心中不禁喝彩道：“这姓贾的果然是用刀的鬼才，他能以‘不攻自破’来对付我，毫无疑问已有很高的武学造诣，我可要当心一些才好……”
　　思忖一闪之后，随即抢上一步，推出的长剑一抖，剑尖荡起数朵剑花！这数朵剑花朵朵美丽，飘动美妙，足以令对手眼花缭乱，手足无措。
　　但贾弯刀仍然不慌不忙，只见他脚下连续踩出几个步法，条忽之间竟已转到林歌身左。
　　这一瞬间，他本可出刀进击，但他仍不出手，只说道：“这样够了吧？”
　　他的意思是：我已避开你的两次攻击，而且现在已转到你的身左，抓到了你的空门，如果我趁此出手，你非死即伤，到了此时，你还不知难而退么？林歌当然不肯住手，事实上他的濑活儿就在这一刹那突发，但见他身形一转一挫，猛可倒转长剑从右腰往后刺了出去！这是很神奇诡谲的一招。
　　贾弯刀虽已看出他不是凡手，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名震天下的林歌，所以也没料到他会使出这一绝招，一时大惊失色，急忙挥刀下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