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追踪假莺莺　初次尝败绩

2024-07-16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林歌回到房中，向朱、杨二人说道：“我猜那店小二不是死了便是逃了。”
　　朱五绝微惊道：“会么？”
　　林歌道：“昨夜他们行动失败，心知咱们会怀疑到客栈里的人，因此‘武林一条街’的首领不是叫他逃走，便是将他杀以灭口。”
　　语声微顿，又道：“真相如何，等一会便可分晓了。”
　　三人在房中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伍崇南来了，他前脚跨入房中就连声嚷道：“奇怪！奇怪！”
　　林歌请他坐下问道：“何事奇怪？”
　　伍崇南道：“阿福不见了！”
　　林歌道：“那小二哥？”
　　伍崇南道：“对呀！刚才老汉听前面说林老弟在找他，老汉便派人去小寡妇那里找他，小寡妇说他没去，可是又不在客栈里面，他会跑到那里去呢？”
　　林歌说道：“他在你这家客栈干多久了？”
　　伍崇南道：“好几年了呀！”
　　林歌道：“他家在何处？”
　　伍崇南道：“他没家，是个孤儿，老汉见他做事还勤快，便把他收留下来。”
　　林歌微笑道：“伍掌柜的，如果我说他是‘武林一条街’的人，你相信么？”
　　伍崇南呆了呆道：“他……怎么可能？老汉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屁股有几根毛我清楚得很，怎么可能是‘武林一条街’的人呢！”
　　林歌道：“你是说他不会武功？”。
　　伍崇南道：“是呀！”
　　林歌笑道：“他可能只是被‘武林一条街’所收买，听命干一些不须动武的事情。臂加说下毒等等。”
　　伍崇南面现怒容道：“果真如此，那我可不会轻饶了他，老汉是清清白白的人，在这大理规规矩矩的开客栈，他怎么可以干出这种小！”
　　林歌道：“昨天夜里，我这位朱姓朋友见到一个小婆萨，她显然是来带他去‘武林一条街’的，因发现他神智清醒，立刻就跑了。”
　　伍崇南一惊道：“你们没抓到她？”
　　林歌道：“没有。”
　　伍崇南眉头皱成了一团，道：“真是糟糕，果员他们在老汉这家客栈活动害人，消息传出去时，老汉还能做生意么！”
　　林歌道：“伍掌柜的，在下对你有个不情之求，希望你能够答应。”
　　伍崇南道：“是，老弟请说，只要是老汉办得到的。无不从命。”
　　林歌道：“在下想与令媛谈谈。”
　　伍崇南一怔道：“这……谈……甚么呢？”
　　林歌道：“谈谈她和贾弯刀的事。”
　　伍崇南有些为难道：“唉！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此事老汉本来不想让人知道，怪只怪小女太不懂事，如今……唉！老汉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林歌道：“让在下与令媛谈谈，也许我们能帮她的忙也未可知。”
　　伍崇南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不过小女不便与太多的人见面，林老弟请随老汉到舍下去便了。”
　　于是，林歌随着他来到他的住宅，这是紧邻客栈的一座宅院，占地虽然不大，却布置得相当华丽。林歌在客厅上等了一会，伍莺莺便来了。
　　可是，这个伍莺莺却不是昨夜那个伍莺莺，虽然这个伍莺莺也长得很标致，而且也是大腹便便。
　　却绝对不是昨夜在后花园出现的那个伍莺莺！
　　林歌暗暗叫妙，却不动声色，对她拱手一揖道：“伍姑娘？”
　　伍莺莺含羞答答的回了一福，在一旁坐下来。
　　伍崇南道：“莺儿，这位林大侠是贾弯刀的朋友，他有些话要问你，你就据实回他的话好了。”
　　伍莺莺低首应了一声。
　　林歌先向伍崇南问道：“请问伍掌柜的，你有几个女儿？”，
　　伍崇南道：“就这一个呀！”
　　林歌一哦，才转对伍莺莺问道：“伍姑娘，请恕在下冒昧，你可否吿诉在下是怎么认识贾弯刀的？”
　　伍莺莺低头轻轻答道：“在花园里认识的。”
　　林歌道：“那是说：他投宿客栈，到花园中见到了你？”
　　伍莺莺点头道：“是的。”
　　林歌说道：“那是他投宿客栈的第几天？”
　　伍莺莺道：“头一天吧。”
　　林歌道：“白天还是晚上？”
　　伍莺莺道：“黄昏时候。”
　　林歌道：“之后呢？”
　　伍莺莺没有回答，似是羞于启口。
　　林歌道：“那么，请回答我：他在客栈里住了几天？”
　　伍莺莺道：“大约半个月。”
　　林歌道：“他有没有吿诉你他被带去‘武林一条街’失去功力之事？”
　　伍莺莺道：“没有。”林歌道：“没有么？”伍崇南插口道：“他怕小女受到惊吓
　　，所以没有吿诉她。后来听老汉说了才知道的。”
　　林歌沉吟半晌，转向伍崇南问道：“伍掌柜的'你定居大理期间。可曾得罪过人？”
　　伍崇南摇头道：“没有。”
　　林歌再问道：“你们父女希不希望贾弯刀回来？”
　　伍崇南叹道：“这个当然，他若肯回来与小女完婚，老汉还操甚么心呢！”
　　林歌道：“贾弯刀在中原武林名气极大，为人也相当正派'他没有立刻回来与令媛完婚，可能与他失去武功有关，我相信他迟早会回来的。”
　　语毕，起身吿辞，因为他觉得已没有甚么好问的了。


　　回到客栈房间，朱五绝吿诉他有两个从中原来的武林人物投入客栈。
　　林歌问道：“他们是谁？”
　　朱五绝答道：“一个是君山五柳庄的老庄主‘五柳婆娑剑’冉得意，一个是山东的‘石翁’雷金龙雷老爷子。”
　　林歌惊讶道；“这两位武林前辈不是早已归隐林下了么？”
　　朱五绝道：“正是，如今却连袂来到了大理，你说奇怪不奇怪？”
　　林歌道：“你和他们相识么？”
　　朱五绝道：“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不太熟，刚才我原想过去跟他们见面，后来一想，还是等你回来再作决定。”
　　杨世雄接着问道：“你去见那伍姑娘，结果如何？”
　　林歌微笑道：“有趣得很！”
　　当下，将见到伍莺莺以及与她交谈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朱五绝道：“平平无奇，怎么说有趣得很呢？”
　　林歌压低声音道：“有趣的是，我刚才见到的那位伍姑娘，不是昨夜见到的那位伍姑娘！”
　　朱五绝一怔道：“不一样？”
　　林歌点头道：“完全不一样！”
　　杨世雄讶然道：“怎么会有两个伍莺莺？”
　　林歌笑道：“所以我说有趣得很！”
　　朱五绝眨着眼睛道：“哪一个才是真的伍莺莺？”
　　林歌道：“不知道，不过两个都大腹便便，快要临盆了。”
　　杨世雄眉头一锁道：“一定有一个是假的。……”
　　林歌说道：“当然，如果昨夜那个是真的，那么刚才那一个便是假的！如果昨夜那一个是假的，那么刚才那一个便是真的。”。
　　失五绝问道：“你看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伍莺莺？”
　　林歌摇头道：“两个都楚楚可怜，实在分不出真伪。”
　　朱五绝道：“如果能够证明谁真谁伪，事情就好办了。”
　　林歌道：“不错，你有甚么办法能够分辨出谁真谁假？”
　　朱五绝道：“贾弯刀就能。”
　　林歌道：“可是他人不在这儿。”
　　杨世雄道：“我想，昨夜你见到的那一个八成是假的，因为伍崇南的女儿咱们以前虽未见过，左右邻居却一定识得，伍崇南绝不敢弄个假的来蒙骗咱们。”
　　林歌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我打算找个识得伍莺莺的人去见见她，先弄清楚伍崇南这个人再说。”
　　说到这里，随即起身道：“现在，咱们先去见见‘五柳婆娑剑’和‘石翁’两位老前辈吧！”
　　于是，三人一起来到客栈前面的座头上。
　　五柳婆娑剑冉得意和石翁雷金龙都已是七十以上的老人，这两人当年在武林中极负盛名，冉得意的“五柳婆娑剑”在武林中被称为一绝，是武林公认的少数“名剑法”之一；雷金龙则以“硬汉拳”闻名于世，是第一流的拳法大家，两人早在十多年前即已息影武林，各在家中安度晚年，今天忽然一起来到大理，自是一桩值得注意之事。
　　他们正在相对浅酌，说话的声音不大，举止极具儒者之风。
　　若非朱五绝以前曾经见过他们，谁也看不出他们曾是当年叱咤武林的风云人物。
　　朱五绝先上前，抱拳道：“二位前辈，可还记得晚辈朱五绝么？”
　　五柳婆娑剑冉得意和石翁雷金龙闻言皆是一怔，他们早已忘记以前见过朱五绝的事(十多年前，朱五绝尚非武林十大高手之一)，当然认不出他是朱五绝，但是这些年来，朱五绝三个字已是人人皆知，他们当然也已“大名如雷贯耳”，因此立刻起身面还礼，露惊喜之色道：“原来是朱大侠，幸会幸会！”
　　朱五绝笑道：“十多年前，晚辈曾有幸得会二位前辈一面，想必二位前辈已经忘记了。”
　　五柳婆婆剑冉得意哈哈笑道：“没有！没有！只是十多年不见，朱大侠模样改变了一些，老夫一时认不出来罢了。”
　　石翁雷金龙听到当代十大高手之一的朱五绝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为前辈，心里十分受用，也哈哈笑道：“朱大侠，你如今已是武林十大高手之一，怎么还这样客气呀！”
　　失五绝笑着答道：“晚辈浪得虚名而已。真正的高手还得数二位前辈和眼前这二位……”
　　当下。为他们介绍林歌和铁枪王杨世雄。
　　铁枪王杨世雄是“铁枪会”的会主，他们自然知道，最使他们感到惊喜的还是林歌，因为林歌的事迹早已在武林传开，两年前擒杀“武林第一杀手宋七刀”，以及协助反清复明的义士抢救吕留良、西出阳关寻“侠骨”和长白山血战浪人等等，都是江湖上最叫人敬佩的奇事，他们没想到今天竟然在此见到林歌，心中的惊喜自不待言喩。
　　大家寒暄客套一番，便一起坐下，冉得意叫来店小二，吩咐添置杯筷。多加酒菜，围桌欢叙起来。
　　朱五绝问道：“二位前辈早已归隐林下，此番连袂南来大理，是游山玩水还是有重要事情？”
　　石翁雷金龙经他这一问，面上突然布满愁容，长叹一声道：“老夫老矣！若要游山玩水，怎么会跋涉千里到这里呢！”
　　朱五绝说道：“这么说，是有贵干的了？”
　　石翁雷金龙点头道：“正是，不过老夫与冉老庄主是在路上不期而遇的……”
　　林歌说道：“为‘武林一条街’而来的？”
　　冉得意闻言面色一变，惊诧道：“你们……也知道‘武林一条街’？”
　　林歌微笑道：“看样子，梦游‘武林一一条街’的人当真不少，大理这地方要热闹起来啦！”
　　石翁雷金龙急问道：“你们三位也有朋友在此遇上梦游‘武林一条街’的怪事吗？”
　　林歌道：“是的，单是晚辈所知五起之多，加上二位前辈，共是七起了。”
　　为了叙述方便起见，他只得从头说起，化了足足两刻时之久，才将一切叙述完毕。
　　冉、雷二老听得惊奇不已，但是他们仍然不大相信“武林一条街”真有其事，听完之后，石翁雷金龙立刻问道：“你说你来到这里的头一天即被带去‘武林一条街’，那么你确实感觉那是真实的情景而非梦境？”
　　林歌点头道：“是的，因为晚辈醒来的时候，床上有很多冥币，那是晚辈出卖剑法的代价，其次，晚辈发现鞋底沾满泥土，那表示晚辈曾经走了一段山路。”
　　五柳婆娑剑冉得意连连摇颐道：“这太不可思议了！这太不可思议了！”林歌问道：“二位前辈是否也有门下在此遇上这桩怪事？”
　　雷金龙颔首道：“不错，老夫一个孙儿雷小虎三月前从这里回到山东老家，说在此遇上这么一桩怪事，情况就如刚才你说的那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不仅卖掉了老夫的‘硬汉拳’，还卖掉了一身功力！”林歌道：“由此可知，‘武林一条街’是真有其事，不是做梦。”
　　雷金龙叹道：“老实说，老夫实在不相信这种事。只是经不起孙儿一再的要求，便派次子雷二鼎前来查究竟，不料二鼎离家二月至今音讯全无，老夫觉得不对劲，只好亲自前来看看，却在路上碰上了这位五柳庄冉老庄主！”
　　冉得意接着也述说自家的情况，原来他育有七子二女，最小的儿子冉九韶今年二十三岁，却是他七个儿子中资质最佳者，一路“五柳婆娑剑”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在武林中已闯出一些名气，上个月他远游返抵家门时，冉得意发现他神情憔悴，好像生了一场大病，经详加追诘，冉九韶才说出南游大理出了事，梦游“武林一条街”卖掉了“五柳婆娑剑”和一身功力，其遭遇与雷小虎完全相同：“老夫认为他在说谎，但他指天发誓确有其事，老夫便决定前来看看，刚才听林大侠这么一说，所谓‘武林一条街’看来当真有这么回事。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林歌道：“从各种迹象看来，主持‘武林一条街’的人旨在收集天下各家上乘武功以壮大自己，晚辈很担心若不赶快遢制其行为，在不久的将来。将有一股滔天巨浪席卷中原武林，不知二位前辈以为然否？”
　　雷金龙点点头道：“不错，这件事当真不能等闲视之，只是……林大侠到此已有多时，依你看‘武林一条街’究竟设在哪儿？”
　　林歌道：“根据各方所说情形以及晚辈亲身体验的经过来推测，‘武林一条街’距大理绝不会太远，可是晩辈几乎已将大理附近几十里以内的地方全踏遍了，就是找不到它坐落的地点。”
　　冉得意问道：“所有梦游‘武林一条街’的人，都是在投宿这家客栈后发生的么？”
　　林歌答道：“到目前为止，是的！”
　　再得意道：“那么，这家客栈脱不了关系，只怕这是一家黑店呢！”
　　林歌微笑道：“有句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如果这客栈与‘武林一条街’有关，那岂非太过胆大妄为？”
　　冉得意道：“刚才莫侠说发现伍崇南的女儿伍莺莺不是你昨夜在花园所见的那一个，这不就有问题么？”
　　林歌道：“是的，不过有问题的可能是昨夜在花园里出现的那一个。”
　　雷金龙插口道：“谁真谁假。只要找个邻人去指认一下就行了！”
　　林歌道：“晚辈正准备这样做。因听朱兄说二位瀚辈驾临此店，故先来拜见就教！”
　　雷金龙笑了笑道：“林大侠太客气了？老夫年事已高，虽然还有一些量力，脑子却不大管用了，这件事仍由林大侠来发号施令，老夫听你的。”
　　冉得意道：“对，林大侠来此多时，对这里的一切比老夫两人清楚，该怎么办。由你决定。”。
　　林歌谦逊了几句。便向朱五绝道：“五绝，你去找个人来好庆？”
　　朱五绝应是而去。
　　伍崇南适于此时回到客栈。林歌便请他过来，介绍了冉、雷二老，说明他们的来意，然后说道：“伍掌柜的，你知道在下刚才为何要求和令媛相见么？”
　　伍崇南面呈迷惑道：“林老弟说要与小女谈谈，难道还有别的用意？”
　　林歌道：“是的，昨夜在下曾在花园里见到一位姑娘，她自称是伍莺莺，可是刚才在下见到令媛时，却发现她不是昨夜那一个。”。
　　伍崇南听了大吃一惊道：“啊！有这等事？”
　　林歌笑道：“在下相信昨夜那一个是假的。只是为求一个肯定，我想请你的一个邻居去见见令媛。一旦证明令媛无讹，我们便可全力去寻找那个假的，这一点你同意么？”
　　伍崇南苦笑道：“这么说。林大侠连老汉也怀疑起来了？”
　　林歌道：“你同意么？”
　　伍崇南点头道：“同意！”
　　不久，朱五绝带来了一个老媪，她是伍崇南的邻居，经常去伍宅走动，自称是“看着伍姑娘长大的”，林歌便请朱五绝陪冉、雷二老喝酒，他自己随与老媪和伍崇南再入伍宅！
　　伍崇南立刻叫出女儿伍莺莺，老媪一看就道：“不错呀，这位便是伍姑娘，老身连她的生日都还记得，那年她生下来的那一天，刚好是我儿子娶媳妇之日。那是九月初三，第二天街尾发生大火，烧掉了十几间店铺，莺莺她娘慌得甚么似的，我说别慌别慌，已经有人去救火了，笃定不会烧到这边来。果然被老身料对了，可惜莺莺她娘经那一嚇……唉！真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