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莺莺仰明月　痴痴诉相思

2024-07-16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南仙微微皱眉道：“朱老弟刚才实不该报上姓名，这老家伙鬼门道多得很，他可能会使邪术陷害你呢。”
　　朱五绝听得心头一栗，表面上却表示不惧，哈哈笑道：“他敢对我放蛊的话，我就收下来油炸下酒！”
　　他见林歌还躺在地下不动，便去扶起他道：“林歌，没事了，赶快醒来！”林歌悠悠而醒，只觉口里一片浓浓的腥味，便会意到腹中的蛊已从肚里爬出，他虽未见到蛊，想想也已恶心，连忙连吐口水。
　　南红凤道：“那边有泉水，我带你去漱漱口。”
　　她带林歌去漱口，乘机低声问道：“喂，你到底要不要我？”
　　林歌把嘴洗干净之后，才笑道：“我不骗你，我家里已有一个老婆了。”
　　南红凤嘟嘟嘴唇道：“那有什么关系，她做大的，我做小的便是嘛。”
　　林歌道：“不成，我老婆一定不答应，她很凶，凶得像一只母老虎呢！”
　　南红凤道：“那也没关系，她打我我不还手，。她骂我我不还口就是了嘛！”
　　林歌道：“南姑娘，如果你喜欢嫁个汉家郞，我那位朋友朱五绝还没娶妻。”
　　南红凤一数嘴道：“不要，他太胖了，我不要胖子！”
　　林歌道：“他虽然胖了一些，可是人很好，性情十分温和，而且他会煮菜，他烧的菜才好吃呢。”
　　南红凤连连摇首道：“不要！不要！我就只想嫁给你一人！”
　　声没想到这位摆夷人少女竟是如此热情大方，他实在消受不了，当下神色一正道：“在下真的不能接受，请你原谅！”语毕，掉头便走。
　　南红凤竟不生气，吃吃轻笑道：“你跟他不一样，你跟他不一样……”
　　林歌一怔，问道：“跟谁不一样？”
　　南红凤笑道：“跟贾弯刀不一样！”
　　林歌一怔问道：“你认识贾弯刀？”
　　南红凤点点头。
　　林歌疑心大起，便转回她跟前道：“你是怎么认识贾弯刀的？”
　　南红凤道：“他以前来过这里，误入蜘蛛阵被困住，是我救他出阵的。”
　　林歌追问道：“他来这里干么？”
　　南红凤道：“他没有说明，他跟你不一样，不大喜欢说话，我问他许多事情，他一件也不肯吿诉我，倒是他很喜欢我。还说要娶我哩。”
　　林歌道：“那很好呀！”
　　南红凤摇摇头道：“不好！我不喜欢他；。”
　　林歌道：“为什么？”
　　南红凤道：“他不老实。头一次见面就拉我的手，他好不要脸。”
　　林歌道：“后来怎样？”
　　南红凤说道：“我拒绝了他，他很不高兴，说伍莺莺比我标致。他要去找伍莺。”
　　林歌问道：“伍莺莺是谁？”
　　南红凤道：“据说是大理一个开客栈掌柜的女儿，我没见过，不知道。”
　　林歌心想必是伍崇南，又问道：“贾弯刀又跟你说些什么？
　　”南红凤道：“没有了。”
　　林歌又问道：“他后来有没有去找伍莺莺？”
　　南红凤摇头道：“不知道，总之我觉得他跟你完全不一样，我吿诉你这些事，是要让你明白，我可不是一见到汉家青年就喜欢的那种姑娘！”
　　林歌一笑道：“我也不是一见到标致的姑娘就喜欢的那种青年！”
　　南红凤含情脉脉的，也带着几分幽怨的凝视着他道：“可是我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林歌耸耸肩道：“理由已经吿诉过你了。”
　　他不想与她多谈，当即转身回到原处向南仙拱手一揖道：“南谷主，此番承你协助，在下得以检回一命，谨此致谢。”
　　南仙道：“要走了么？”
　　林歌道：“是的。”
　　南仙道。“那里去？”
　　林歌道；“先返回客栈住一两天，然后再去寻找那‘武林一条街’。”
　　南仙道：“如你找到它，请通知我一下，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林歌点头应允，便与朱五绝别了他们父女，觅径下山，在山麓寻得自己的坐骑，乃与朱五絶共乘一骑，返回大理而来。路上，他又将自己梦游“武林一条街”的经过详细说给朱五绝听，然后问道：“五绝，你听了这些后，可有感想？”
　　朱五绝道：“有的，第一，武林一条街确实存在；第二，它距离大理定然不远；第三，他们的目的必在收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
　　林歌道：“这我都想到，还有呢？”
　　朱五绝道：“唯一使我感到不解的便是：百善大师、北星道长和长孙义为何被杀，而他们为何独独对你这般客气，竟肯让你回来？”
　　林歌道：“正是，这一点我也一直想不通，他们已将我带到武林一条街，实无释放我的理由。”
　　朱五绝道：“你对南仙全无怀疑？”
　　林歌道：“起初有些怀疑，现在倒觉得他没有甚么可怀疑之处了。”
　　朱五绝道：“到目前为止，曾经去过‘武林一条街’的人共有三个：贾弯刀、金糊涂和你，而你们三人都是在伍崇南的客栈被带走的，因此我觉得伍崇南这个人不无可疑之处。”
　　林歌道：“我也曾怀疑到他，但他言行没有一点引人启疑的地方。”
　　朱五绝道：“我还没有在客栈住过一夜，今晚我住入，不知会不会碰上那种怪事？”
　　林歌道：“那长孙义是前车之鉴，所以你最好不要单独睡一个房间。”
　　朱五绝笑道：“我倒想去‘武林一条街”见识见识，反正我这身武功也没甚么了不起，卖了何妨！”
　　林歌道：“万一他们不只要你的武功，还要你的命呢？”
　　朱五绝道：“今晚你不要睡觉，一旦发觉我被带走，你便可喑中尾随。”
　　林歌苦笑道：“长孙义投入客栈的那一夜，我原也打算一夜不睡监视到底，谁知后来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朱五绝道：“证明中了某种药物。”
　　林歌道：“可是我仔细检查过所有的饮食，都未有发现有药物啊。”
　　朱五绝道：“你已是老江湖了，难道还不知江湖上的鬼城伎俩多得很，有些药物无色无味，根本尝不出来。”
　　林歌道：“这样好了，等下回到大理，咱们先在街上填饱肚子，回到客栈后，甚么也不要吃，看还会不会岀怪事。”
　　朱五绝道：“好！就这么办。”
　　两人回到大理时，正是，入夜时候便去了一间小馆子里填饱肚子，然后才回客接。
　　掌柜伍崇南看见他们一起回来，很高兴的迎上来问道：“林老弟，今天由午这位朱壮士来找你，我吿诉他你可能去了点苍山，你们是不是在山上遇见的？”
　　林歌点头道：“正是。”
　　伍崇南四望一眼，压低声音道：“有没有找到？”
　　林歌道：“找到了三具尸体。”
　　伍崇南吃了一惊道：“三……三具尸体么？”
　　林歌道：“是的，一个老和尚“一个老道士。还有一个是俗家青年，即为住在我房间对面那个长孙义！”
　　伍崇南大惊失色道：“我的天！他们三人被……被人杀害了？”
　　林歌黙点头，略述经过情形，忽然笑问道：“伍掌柜，在下能否与令媛见面谈谈？”
　　伍崇南一怔道：“甚么？”
　　林歌微笑道：“你有一个女儿名叫伍莺莺，长得很标致，不是么？”
　　伍崇南脸色一变道：“你听谁说？”
　　林一歌道：“听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有这么的一个女儿。”
　　伍崇南表情变得十分尴尬，搓着手叹道：“唉，这叫我怎样说呢！家丑不可外扬，那丫头……太叫我伤心了！”
　　林歌道：“怎么呢？”
　　伍崇南欲言又止，最后拉了林歌走去无人角落，向他附耳说了一阵，林歌听得眉头一皱，点了点头，未再与他交谈，即与朱五绝回到自己房中。
　　店小二跟入房中，替他们点上灯火，然后问道：“二位客官还没吃过饭吧？要吃些什么请吩咐，小的替你们去办。”
　　林歌道：“我们吃过了，甚么都不须要。，叫你时再来好了。”
　　店小二应是退去。
　　朱五绝等小二退去之后，便指出自己的房间给林歌知道，原来他的房间就在长孙义那一间的右边，由林歌的意口望过去，可以一目了然。
　　林歌道：“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跟我同睡一房以策安全。我对设饵跟踪已毫无信心了。”
　　朱五绝道：“不如此，如何能够找到那‘武林一条街’？”
　　林歌道：“只要它是存在的东西，迟早一定能够找到。”
　　朱五绝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低声问道：“刚才那姓伍的跟你说些什么？”
　　林歌低声答道：“他要求我不吿诉任何人，可是我当然没瞒你的必要，其实这件事与我们没关系！他女儿怀孕了。”
　　朱五绝哑笑道：“女人嫁了人之后，迟早总会怀孕的，这不是甚么不可吿人的秘密呀！”
　　林歌道：“问题就出在他的女儿尚未嫁人。”
　　朱五绝一怔道：“哦，原来加此，是谁造的孽？”
　　林歌道：“你那位患肾亏的朋友。”
　　朱五绝又是一怔道：“贾弯刀？”
　　林歌道：“正是。”
　　朱五绝讶然道：“奇怪，他把人家一个姑娘的肚子弄大了，怎可不娶她，这不是太混账么？”
　　林歌道：“所以伍崇南十分恼火，他要求贾弯刀留下来，贾弯刀嘴里答允，可是过了几天竟不吿而别。”
　　朱五绝道：“这是他梦游‘武林一条街’之前的事还是之后的事？”
　　林歌道：“我没问，不知道。”
　　朱五绝骂道：“混账！混账！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一直认为他人品不错，谁知竟是个偷香窃玉的大混账！”
　　林歌道：“这也不能怪他，据我所知，这地方的男女没有严格的界限，只要男女双方彼此中意，即可相约去谈情说爱，林中跳舞，河里玩水，据说女方父母不但不反对，而且引以为荣，所以男人到了这个地方，一个把持不住，很容易会铸成大错。”
　　朱五绝道：“那也没关系，可是他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了呀！”
　　林歌点头道：“不错，如果他无意娶伍莺莺为妻，就不该跟她合好，始乱终弃是不道德的行为。”
　　朱五绝正要再说什么，忽听有人敲门，便去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五旬开外的老者，便问道：“你找谁？”
　　老者一身汉人装束，修眉朗目，手上提着一枝铁枪，气质高贵，一看即知不是平凡人物！
　　他对着朱五绝微微一笑道：“朱大侠，你不认得我了？”
　　朱五绝呆了一呆，再仔细打量对方几眼，忽然面露惊喜之色道：“你……铁枪王杨世雄？”
　　老者点头笑道：“总算认出来了！”
　　朱五绝大喜道：“好啊！十多年不见，小弟差点认不得你杨兄了，怎么忽然跑到南方来了？”
　　铁枪王杨世雄含笑道：“说来一言难尽，刚才我在街上见到你，觉得有些面熟。终于想起你是朱五绝，便进来和你相见！最近几年，你的名气愈来愈响亮，真是可喜可贺啊！”
　　朱五绝笑道：“好说，好说，沽名钓誉罢了，比不得你畅兄，听说你现在是铁枪会的会主，这才叫真抖呢！”
　　他说完了这话，便请杨世雄入房，为林歌介绍道：“林歌，这位杨兄你大概没有见过，他也是我们十大中的人物，武林中人称铁枪王，一枪在手，风起云涌，江湖上玩枪的人，没一个能够在他的铁枪下走过五招的，是位大大了不起的人物！”
　　接着，他为杨世雄介绍林歌。林、杨二人互道久仰，施礼相见，然后三人便在房中坐下来。
　　朱五绝问道：“杨兄，听说你的铁枪会在你接掌之后，已在中原武林已建立了相当大的势力，这回跑到南方来，有何贵干？”
　　——杨世雄道：“来找一个人。”
　　朱五绝道：“谁？”
　　阳世雄说道：“我们铁枪会的前任会主。”
　　朱五绝一惊道：“哦！神出鬼没董来福？”
　　杨世雄颔首道：“正是。”
　　朱五绝沉默了下来。
　　杨世雄笑了笑道：“五绝，我们也算先老朋友了，你不必客气，心里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我杨某人不会介意的。”
　　朱五绝一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在自从杨兄接掌枪会后，已完全洗去昔日的污点，神出鬼没董来福以前所作所为，可以不必再提啦！”
　　杨世雄转对林歌笑道：“林大侠。关于我们铁枪会以前的一切，你知道么？”
　　林歌摇头表示不知道。
　　杨世雄道：“那么让杨某人吿诉你好了，我们铁枪会创始于十年前，当初创会的宗旨为反清复明，会主是家父……”
　　朱五绝插口道：“神枪手杨桐，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杨世雄道：“可惜家父壮志未酬身先死，铁枪会组织第二年便一病而亡。”
　　朱五绝又插口道：“从那以后，铁枪会便变了质啦！”
　　杨世雄叹了口气道：“继任者是‘神出鬼没’董来福，他的武功不比先父差，可惜品行不佳，他将铁枪会做为个人的势力。干出许多人神共愤之事，烧杀、劫掠、勒索、淫人妻女，几乎什么坏事都干，终于引起武林公愤。”
　　朱五绝道：“有一年，许多武林高手联合起来向董来福兴师问罪，结果被董来福杀得死的死伤的伤，他手中那枝枪端的‘神出鬼没’非常可怕。”
　　杨世雄道：“当时我正在东海一座小岛上勤练我们杨家枪法，后来学成返回中原，先父许多旧部因不齿董来福的所为，便纷纷投靠于我，立我为会主，董来福大为愤怒，便来找我比划，我们激战一天一夜未能分出胜负，董来福只好放弃了铁枪会，从此不知所终。”
　　他停顿了一下，神色微微一沉，接着道：“后来，先父一个旧部属吿诉我说先父之死，乃是中了董来福的一种毒药，那种毒药十分厉害，放在食物中根本觉查不出，它也不会立刻致人于死，中毒者只觉身子略有不舒，半年之后便渐渐形瘦骨立，终致病倒床榻，不治而亡！”
　　朱五绝道：“令尊谢世时才六十出头。他一向身体硬朗得很，传出他病逝的消息时，我也有些觉得奇怪，想不到竟是那姓董的下的毒手。”
　　杨世雄道：“我既知先父是死于董来福的毒药，父仇不共戴天，我便四出寻找他的踪迹，岂知他很会躲藏，这么多年来始终不见他出现，直到半个月前，有一位朋友吿诉我，说他曾在大理郊外见到董来福，只不过当时匆匆一瞥，他不敢太肯定，要我亲自来大理找一找看。”
　　林歌问道：“杨会主来了几天了？”
　　杨世雄道：“今天刚到。”
　　林歌道：“有没有找到董来福？”
　　杨世雄道：“还没有，我问过几个本地人，都说不知道董来福这个人。”
　　朱五绝问道：“你那位朋友说在郊外见到董来福，当时是怎么个情形？”
　　杨世雄道：“敝友当时因事欲返蜀中，于行经郊外一条溪水旁边，看见有个人蹲在溪边，不知他在干什么，因见他衣着不俗？不免多看了他一眼，那人恰好抬起头来，敝友与他照了一面，只觉他有些面善，后来才想起他有些像董来福，立刻折返该处，可惜那人已不在了。”
　　朱五绝道：“那人穿什么衣服？是汉人打扮？还是夷人打扮？”
　　杨世雄道：“是夷人打扮。”
　　朱五绝道：“既是夷人打扮？那他是住在本地不错了。”
　　杨世雄道：“所以我想董来福很可能潜居在这大理一带。”
　　林歌问道：“他今年多大年纪了？”
　　杨世雄道：“大约六十七八岁了。”
　　林歌道：“神出鬼没董来福这个人，是否也是十大中的人物？”
　　朱五绝道：“不是，不过说老实话，我自觉不是他的对手。”
　　林歌道：“这样一位人物。要他隐姓埋名一辈子洗手江湖，他必不甘心……”
　　朱五绝道：“不错，莫非‘武林一条街’即是他搅出来的名堂？”
　　杨世雄问道：“甚么‘武林一条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