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妻女困囹圄　棋王苦思索

2024-07-31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王烈不敢再说甚么，因为他知道这世界上确有不少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之辈，何况几十年前的事，他既不曾亲眼目睹，实不宜为师抱真辩护。
　　百里映红接着问道：“后来怎样？”
　　龙女道：“我丈夫坚持不要我报仇，我则坚持非报仇不可，后来……后来他忽然问我爱不爱他，我当然爱他啊！于是他提出一项折衷的办法……”
　　“甚么折衷的办法？”
　　“当时我的武功尚未大成，他认为我不可能杀死他们三人，因此要我先静下心来，勤练武功，等到我的武功达到某一阶段的时候，再与百里飞虹下一盘棋，胜了便可从百里飞虹手中取得那部‘密宗精神剑’……”
　　“洞庭君为何做此规定？”
　　“因为……因为他说我脾气坏，必得磨练到没有脾气的时候才可学习‘密宗精神剑’，而只有习成‘密宗精神剑’后，才有能力杀死赵池三人。”
　　“你答应了？”
　　“我本来不答应，可是那是他临终的要求，而且他说我若爱他，就得答应他的要求。”
　　“你丈夫这样要求，好像是另有深意吧？”
　　“不错，他是为我的安全着想，因为那部‘密宗精神剑’乃是红衣教的不传神功，是我们从红衣教的国师手中偷来的，当时红衣教发动数千名红衣喇嘛进入中原搜捕我们！这也就是我们一直匿居此处的原因！如果我不能练成‘密宗精神剑’，一旦离开此处碰上红衣教的喇嘛，那是必死无疑。”
　　“你们为何要叛离红衣教？又为何要盗走该教的‘密宗精神剑’？”
　　“因为我们两人深深相爱，若要结为夫妻，必得脱离红衣教。至于盗取‘密宗精神剑’，那是因为这门武功太神奇太厉害，练成之后，即使手中无剑，也可以‘精神力’杀人于百步之外；这种旷古未有的神技对我们的诱惑力太大了，刚好有一天我获得进入该教国师的禅房中，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便顺手牵羊把它偷了出来，然后立即动身逃回中原。”
　　“后来洞庭君有没有练成‘密宗精神剑’？”
　　“练成了，可是刚刚练成的时候，就死在那狼心狗肺的赵池的手里！”
　　王烈听到这里，还是不大明白洞庭君为何规定她要赢了百里飞虹的一盘棋后始可练习“密宗精神剑”，当下发问道：“赵池刺杀你丈夫时，你在不在场？”
　　龙女咬牙切齿道：“当时我正在练功房练功，听到百里飞虹的报告，赶入房中一看，我丈夫已奄奄一息，而赵池三人业已遁去无踪了。”
　　王烈道：“在那之前，你丈夫已将‘密宗精神剑’交给百里先生收藏？”
　　龙女道：“是的。”
　　王烈道：“为甚么一定要以下棋来决定你能不能练习‘密宗精神剑’呢？”
　　龙女道：“我丈夫说我脾气暴躁，而下棋可以使我改掉暴躁的脾气；另一个理由是：‘密宗精神剑’的运用，在某些方面与棋局的变化有不谋而合之处……我丈夫是这样说的，但我至今仍想不通‘密宗精神剑’与棋功有何关连……”
　　百里映红问道：“我爹和我娘是在甚么地方结成夫妻的。后来我娘又为甚么离开了我爹？”
　　龙女冷笑道；“你娘原是我的女婢，她年轻时长得非常美丽，你爹爱上了她，我知道他们相爱后，便成全了他们，让他们结成夫妻。不过……哼，我让她嫁给你爹的目的是要她偷取那部‘密宗精神剑’，不料她竟未照我命令行事，所以我恨透了她！”
　　百里映红道：“你恨我娘未遵照你的命令偷取剑谱，因此要杀死我娘；我爹才将我娘悄悄送出鬼风港，是么？”
　　龙女点头道：“不错，她逃离鬼风港时，已有孕在身，后来就生下了你。”
　　百里映红道：“如今我娘怎样了？”
　　龙女道：“我把她囚禁起来了。”
　　百里映红道：“我爹知道这事么？”
　　龙女道：“我告诉他了，我要他交出‘密宗精神剑’，便释放你娘，谁知你爹竟是一副铁石心肠，任我怎么威胁，居然毫不动摇心志。”
　　百里映红道：“你有没有想到：假如你丈夫泉下有知，他一定很伤心！”
　　龙女眼睛一瞪道：“伤心甚么？”
　　百里映红道：“伤心你的仇恨之心太强烈了。”
　　龙女大怒道：“住口！要是我杀了王烈，你伤心不伤心？”，
　　百里映红一时为之语塞。
　　王烈开口道：“你已派你的棋女杀死了赵池的两个儿子，这还不够么？”
　　龙女恨声道：“不够！我要他们三人的命！我要亲手杀死他们三人！”
　　王烈道：“那你为何不去执行？”
　　龙女道：“他们三人都承继了我丈夫的一身武功，我必须练成‘密宗精神剑’之后，才能杀死他们！”
　　王烈道：“为何不向棋王强取？”
　　龙女又咬牙切齿道：“他顽强得很，死都不肯交出剑谱，我又不知他将剑谱藏在何处。不过……他说只要我能赢得他一盘棋，便愿交出剑谱。”
　　王烈道：“我去劝劝他如何？”
　　龙女冷笑道：“劝他交出剑谱？”
　　王烈点头道：“是的。”
　　龙女道：“你能说动他？”
　　王烈道：“也许。”
　　龙女想了想，摇头道：“不，我不上你的当！”
　　王烈道：“怎说上我的当呢？”
　　龙女一哼道：“你想骗我，藉此脱身，打谅我不知道？”
　　王烈笑了笑道：“百里姑娘的母亲在你手中，我若欺骗你，岂不害死了她？”
　　龙女又想了一会，斜目瞅了百里映红一眼，忽然桀桀发笑道：“好，我放你过去他那一边，你去劝劝他，要是他肯交出那剑谱，我立刻释放他的妻女，要是他不接受，你得乖乖回到我这边，否则我便杀死这丫头！”
　　王烈点头道：“一言为定。”
　　龙女便向身边的花小蝶说道：“小蝶，你带他过界去吧！”
　　花小蝶应了一声，便从上方扔下一条粗绳，示意王烈沿绳攀爬上去。
　　王烈转对百里映红道：“你安心在此等着，不管成不成，我一定回来陪你。”百里映红点了点头。
　　于是，王烈攀着粗绳爬上地牢的上方，这时候他和棋后的距离只有数尺之近，但是他不敢猝然出手攻击，因为，怕万一失手反害死了百里映红母女，而且，当他再度接触到棋后的目光时，不禁打了个寒噤，觉得她的目光太可怕了，那实在不是人的目光，而是野兽般的目光，令人为之不寒而栗。
　　“请随我来。”
　　花小蝶提着灯笼转身走去。
　　王烈随后跟上。
　　穿过一条又一条的洞道，最后来到了所谓的“楚河汉界”，花小蝶在溪水边上站住，一指对面道：“那边便是棋王的地界，你涉水过去，在对面那面峭壁上敲击三下，自然有人会领你去见棋王。”
　　王烈道了谢，随即涉水渡过溪流，走到对面的峭壁下，检起一块岩石，在峭壁上敲了三下。
　　“甚么人？”
　　峭壁内传出喝问声。王烈大声道：“我是王烈，请容许我去拜见你们棋王！”
　　“等一等。”
　　过了约莫一刻时，峭壁突然向右移开，出现一个洞道的入口，两个青年手提灯笼站在洞内，其中一人道：“进来吧！”王烈举步入洞。
　　两个青年转身领路，在洞道里面拐弯抹角走了一会，最后进入一间布置精美的洞室中。
　　棋王就坐在洞室中的一张石床上。
　　他似乎早已获悉王烈和百里映红落入棋后手中，此刻潇面严峻，一见王烈进来，立刻冷冷说道：“我曾经一再告诫你不许再到鬼风港来，你也亲口保证绝不再来，如今怎么又来了？”
　　王烈向他行了礼，然后答道：“请原谅小可的失信，由于慧圆女士落入棋后手中，令媛为了救母，不得不来，而小可对此亦不便袖手不管，因此也不得不来。”
　　棋王冷然道：“她落入棋后手中，我早已知道了。”
　　王烈道：“阁下不想救她？”
　　棋王道：“不是不想而是办不到。”
　　王烈道：“她是你的妻子，你拼了命也要救她回来才对呀！”
　　棋王道：“问题在于：我即使拼了命，也救她不回。”
　　王烈道：“为甚么？”
　　棋王道：“因为自从先师亡故之后，我便与她划分界限，她在她那一边开辟出许多错综复杂的洞道，而且处处布置机关陷阱，除非她愿意让我过去，否则我绝对无法闯过那些机关陷阱。”
　　语声一顿，接着沉声道：“我不是怕死，但是我若死了，不仅我的门下要遭殃，而且整个武林也要遭殃，有许许多多的人会惨遭杀害！”
　　王烈心惊道：“怎么说呢？”
　　棋王道：“因为她已是一个丧失人性的疯婆子！”
　　王烈道：“她虽然满怀仇恨，可是看来神智还很正常，不像个疯婆子啊。”
　　棋王冷冷一笑道：“你对他了解不多，所以有此看法……”
　　王烈问道：“她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人？”
　　棋王缓缓道：“她年轻的时候，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因此先师对她一见倾心，而她对先师也爱之入骨，可是当他们逃离红衣教回到中原结为夫妻之后，先师渐渐发现了她可怕的一面，她虽然深爱先师，但却不是个温柔的女人，她脾气暴躁，心狠手辣，有好几次仅因别的女人多看了先师一眼，她就将那几个女人的眼睛挖了出来。”
　　王烈吃惊道：“她醋劲这么大？”
　　棋王点头道：“不错，总之她虽然深爱先师，却不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因此先师为了避免她杀人，同时也为了逃避红衣教的追捕，便与她定居在这洞庭湖下的地穴之中。”
　　王烈道：“后来呢？”
　　棋王道：“先师收了四个徒弟，一个是师抱真、一个是仇元凯、一个是赵池、一个是我，我们四人跟随先师习武，先师对待我们很好，但是她就不一样了，由于她脾气暴躁，稍不如意便对我们施加辱骂，在她的心目中，我们不是先师的传人，而是她的奴才，她完全没有把我们当人看待。”
　　王烈道：“这很痛苦。”
　　棋王道：“是的，我们很痛苦，但是为了习得绝世武功，我们只好忍耐……”
　　王烈道：“请容小可打岔一下吗？”
　　棋王点头道：“好，你说。”
　　王烈道：“他们当初脱离红衣教的原因是甚么？”
　　棋王道：“他们在红衣教中相识，双方一见生情，先师原是个孤儿，从小被红衣教收养长大，他对佛教不感兴趣，觉得人活在世上应该多多追寻快乐，所以当他与龙女相识生情后，两人便计划脱离该教，这本来没有甚么不对，但龙女却瞒着先师偷了该教的‘密宗精神剑’，先师起初不知道，直到他们回到中原，龙女将剑谱交给他时，他才知道此事。”
　　王烈道：“令师没打算将它送还给红衣教？”
　　棋王道：“没有，一来因为龙女坚持不肯，二来‘密宗精神剑’对一个习武之人的诱惑力太大了，先师便在那种情况下研习完成。”
　　王烈问道：“当时她没跟着练么？”
　　棋王道：“没有。”
　　“为甚么？”
　　“因为先师发现这门剑法太过厉害，练此剑法之人若是心地不太善良，后果便不堪设想，因此就不让她练习。”
　　“她肯听从？”
　　“是的，她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唯独对先师言听计从。”
　　“令师有没有将‘密宗精神剑’传授给你们四人？”
　　“没有，因为当时我们还不到可以研习该剑法的程度，而且龙女也一再反对先师将该剑法传授给我们四人，理由是她气量狭窄，只希望她丈夫成为天下唯一拥此绝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