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2025-04-09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慈航下院一如往昔一样，清净无声，周围的竹叶籁籁，反倒助长了那份寂然。
停在慈航下院不远的林中，田无水停下了脚步。
红线回头问道：“近乡情怯？”
田无水沉重地说道：“红线，不能怪我有得失心，如果我失去这次婚姻，那将是我终生无法弥补的憾事！”
红线说道：“上官如雪主要是对你有一分内疚……”
田无水叫道：“那是没有道理的事！太迂！太……古圣先贤告诉我们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又告诉我们若溺授之以手。如雪为什么这一点道理想不通？”
红线说道：“人最怕的是钻到牛角尖去！龙飞又何尝不是一样？如果他能想透，又何必如此？”
田无水闻言大惊说道：“红线！你的意思如雪和龙飞一样，回头无望了？”
红线正色说道：“不要把得失心看得如此之重，你要相信一点，姻缘本是前生订，是夫妻，分不开的，如果没有缘分，勉强撮合也是枉然！”
正说着话，突然有人从竹林深处，缓缓而来。
田无水一见，立即说道：“孤云师太！我们久违了。还认识我吗？”
来的正是慈航下院的孤云师太，她拿着一柄拂尘，单掌立胸说道：“田施主！你果然来了！你真是信人！”
田无水说道：“我当然要回来的，我未过门的妻子留在慈航下院，当然要回来。我还要特别感谢师太的指点迷律，请到一位是我未婚妻子最能信服的人，前来说服她。”
孤云师太的眼光停在红线的身上。
田无水立即说道：“我来为你们二位引见，这位是我特地邀请前来的红线姑娘。”
孤云师太口喧佛号，微微弯腰为礼，口称：“欢迎施主莅临慈航下院。”
红线还没有说话，田无水抢着说道：“师太！就请你带我们前去见过宝院的住持，让我们和我未婚的妻子相见吧！”
孤云师太沉声说道：“田施主！你来得迟了！……”
田无水一听顿时为之一愕。但是，立即他就吼叫了起来：“你说什么？是我们来迟了吗？当初冰心师太亲口许下的，给我三个月的期限。为了赶在限期以前来到慈航下院，我们是披星戴月，露宿餐风。提早了不少日子，来到了慈航下院，你们竟说我来迟了？你们是何用心？一个出家人，莫不以慈悲为怀，方便为本，你们这样成心破坏别人的婚姻，你们的慈悲心何在？”
孤云师太很平静地等田无水把话说完，才缓缓地说道：“田施主！你为何如此的急燥？你是误会了！”
田无水急燥地叫道：“是我误会了吗？你们明明与我约定三个月的期限。如今我在限期之前赶到，却又说我来迟了。你说，这是我误会？还是你们存心不良？”
红线此时接着说道：“无水！你太急了！你让这位师太说完才下结语。”
田无水急道：“红线！她们明明是存心不良！”
他哀痛地说道：“当初我是多么哀求，偏偏不给我机会，说什么要等三个月再来。如今我来了，又再度地刁难，说我来得迟了。红线！你看他们的存心是多公险恶！”
红线说道：“无水！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急燥是徒然无益，何况事情并没有弄清楚。”…
她向孤云师太点头为礼说道：“师太！请你谅解！田兄的心情是沉重的，从三个月的煎熬，到千里迢迢的跋涉，他的忍受，已经超越了常人，人在急燥的时侯，难免言语要逾越分寸，师太！你方才说来迟了，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些。”
孤云师太垂下拂尘，双手合掌说道：“施主！贫尼不会责怪田施主的语言失礼，他的心情我们是可以了解的。主要还是没有等到我说清楚，贫尼说二位来迟了，那是说上官如雪姑娘在三天之前……”
田无水急不可待地抢着问道：“三天前她怎么样了？”
孤云师太说道：“三夭前她受了重伤……”
田无水急得大叫。
“慈航下院是一处与世隔绝的清修之地，为什么如雪会受到重伤？这分明是你们捣的鬼！”
红线立即说道：“无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这位师太分明是位高人，慈航下院既然是高人清修之地，怎么可以用捣鬼二字来诬蔑人？”
她转向孤云师太点头说道：“师太！上官如雪三天前身受重伤，想必是一次十分的意外。但不知现在何处？她的伤势如何？能不能引导我们去看看？”
孤云师太合掌依然说道：“上官姑娘身受重伤的事；确是十分意外，敝院的住持也感到非常的遗憾，说实话，贫尼并不责怪田施主，三个月的焦急与奔波，却换得如今这样的结果，任何人遭到这种情况，都会感到伤痛的。”
她微微地一声叹息。
“关于上官姑娘受伤的经过，是说来话长。这样吧！贫尼这就引导二位前去看望上官姑娘！”
田无水早已经急得五内如焚，如果不是红线在当场，他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可是，突然他又变得十分冷静，上前拦住孤云师太说道：“孤云师太！我还有两件事要问你。”
孤云很冷静地望着他。点点头说道：“请问！”
田无水问道：“师太！你一开始就说我们来迟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来得早了，就可避免如雪受伤吗？”
孤云师太很快而且很断然地说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如果你们二位能早来三天，上官姑娘就可以免去这一次的灾难！”
田无水问道：“这话怎么说？”
孤云师说道：“我已经说过，关于上官姑娘受伤的事，说来话长，你是要在这里说？现在就说？还是回头再说？”
田无水还没有说话。红线就说道：“师太！请你现在就带我们去看上宫姑娘，其他的话等回头再说吧！”
田无水仍坚持说道：“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
红线倒是很意外地站往，在她的记忆中，田无水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拒绝她的意见。
田无水不是一个鲁莽的人，虽然跟前他正为上官如雲的事在烦燥，也不致如此。只有一个理由：他问孤云师太这个问题，是很重要的问题，关系到某样的了解。
红线没有说话，她甚至让开两步，让田无水走近孤云师太，问个明白。
孤云师太很平静地说道：“如果施主不愿意早些看到上官姑娘，那就请问吧！”
田无水果然走上前一步问道：“请问师太！此地是万篁山的进山处，距离慈航下院少说也还有七八十丈开外。请问师太！你无缘无故不会离开慈航下院，你来到这里做什么？”
孤云师太没有想到田无水会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一时楞往，答不上话来。
红线当然也没有想到田无水会问对方如此的问题，不过红线心里立即有一个重要的启示，她对田无水能在哀痛的时候，提出这样的问題，不禁暗暗佩服。
田无水一见孤云师太答不上来，便说道：“请问师太！这样一个任何人都可以答得出来的问題，师太却迟迟不能作答，是有特别的原因吗？”
孤云师太已经回过神来了，立即说道：“万篁山是慈航下院的万篁山，我为什么不能出来走走？几十丈方圓我都不能动弹，那不是修行，那是坐牢。田施主！你这个问题问得贫尼太奇怪，奇怪得令我一时无法回答！”
田无水摇摇头说道：“孤云师太！是你当初提醒我寻找上官如雪最钦敬的人来劝她，你是对我有恩的人。况且，师太是有道德的高人，你不擅于撒谎！
红线一直站在一旁，静悄悄地望着他们二人。
孤云师太迟疑了一下，终于点点头说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偶尔走出慈航下院，四下走动，并不影响修持。如果说今天出来还有什么其他原因，那是看看你有没有准时回到慈航下院来……”
田无水长长地“啊”了一声，并没有立即说话。
孤云师太说道：“上官姑娘伤重，如果你们再不来，恐怕你们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田无水点点头说道：“谢谢师太的关心！没有其他的原因吗？比仿说，受了某种特殊原因的胁迫，或者还有什么身不由己的原因……”
孤云师太已经恢复到正常，她沉着脸色说道：“施主！你是真是如此的想吗？”
田无水说道：“不是我这么想，而是我从一些不合常情的事物上，引发我要如此的想。既然如此，就请师太带领我们去看着上官如雪的伤势。
孤云师太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虽然那只是她的一点很自然的反映，但是。她的心胸如此一个起伏，却落在一旁冷眼观看的红线的眼里。
红线觉得孤云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从她的眼神和举止上来看，她是一位很有修持的比丘尼，而且人也很正派，没有任何一点邪气。
这样一个人为何会说谎？红线确定她是说了谎。
一个平常不说谎的人，一旦说了谎，她的眼神首先就瞒不了人。
只有一种情形，她受了胁迫，正如田无水所说的。但是，她怎么会受胁迫？这与田无水和红线，根本扯不上关系的。除非……
红线心里一惊，立即紧跟上两步，靠近田无水的身边，故意大声说道：“无水！但请放心！有孤云师太这样的高人，如雪的伤应该是不妨事的，有道是：吉人由有天相。”
她在说话的同时，伸手在田无水的手掌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田无水若有所觉，微微一点头。
红线在说完了话之后，立即又低低地说了两个字：“小心！”
田无水自然能体会，立即大声说道：“但不知如雪是伤在何处？红线！你身上的灵药，对于任何伤害，都可以药到病除，看来我们來得并不晚！”
孤云师太忽然停住脚步问道：“请问施主！你的药真的是这么灵验吗？”
红线见机应变地道：“虽然不敢说是任何病是药到病除。差不多的外伤、内伤，毒伤，或者是重病，服用我的药，可以很快地痊愈！在武林中走动的人，都应该有灵验的药，随身携带才對！”
孤云师太似乎对红线的话，听得很仔细，突然她站住脚，对红线和田无水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走出竹林，穿越那一片草地，孤云师太原本走得很快的步子，突然变得慢下来。
田无水紧跟在后面问道：“请问师太！你出来等我们是从今天开始的呢？还是两天前，或者是三天前。”
孤云师太突然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
田无水立即问道：“师太有难言之隐？或者是根本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了。”
田无水问得有些咄咄逼人。
红线明知道田无水出奇的冷静，一扫开始时候那份急燥，那是因为他发觉到其中是有原因，决不是孤云师太所说的那样单纯。但是，他对于田无水那样紧迫追问，反倒对孤云师太有些不忍。
红线正想劝说一句，突然，慈肮下院里传出来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慈航下院是比丘尼清修的庵堂，哪里有这样男人大笑之声？
红线刚说得一声。
“无水！小心有变！”
他的言犹未了，只见慈航下院的大门突然大开，从门里面走出来三个人。
前面是两个瘦子，长得又高又瘦，脸上皮包骨，深凹的眼睛，有几分象是骷髅。穿着一身道袍，被风一吹，飘飘不沾肉似的。两人手里各拄着一根青竹杖，至少有五尺长。那宏亮有力的笑声，就是从这两个弱不禁风的人嘴里笑出来的。
在这两个瘦子后面跟着的正是从百花洲败走的沈又林，从魏州来的爪牙。
孤云师太沉声说道：“二位没有遵守你们的诺言。”
那个瘦子说道：“你自己分明有心拖宕，骗人都不会，拖拖拉拉到现在，是你自己不愿意履行诺言，你还说什么？”
另一个瘦子笑呵呵地说道：“本来我们只是想省事，现在我看不必了！让我们亲自动手解决，叫人更舒坦些。不过，孤云！我们就不能履行我们说过的诺言了！”
孤云师太急得叫道：“你们了……”
她忽然回身对田无水红线合掌低头说道：“孤云惭愧！对二位打了诳语，那是因为……”
红线立即挥手说道：“师太不必说了，这其中的情形，我大致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请你暂避一边，我们来处理这件事。”
红线走上前几步，对沈又林说道：“这又是你捣的鬼吗？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百花洲的教训还不够吗？”
沈又林似乎还有一些惭愧，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个瘦子笑呵呵地说道：“红线！你应该知道，田大人对于你，已经到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等到亲手将你碎尸万段，是不会了的。这回你在他面前装也不行了！”
红线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二位是……”
田无水在一旁说道：“看他们两个人的穿着形状，使我想起传说中的火焰山双魔。”
瘦子笑道：“不错，算你还有一点见识，我们正是火焰山的火焰双魔。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名头，不如乖乖地束手就缚，在解往魏州的途中，我们不为难你们。否则，你们就有罪受了。”
红线问无水。
“他们的特长是什么？是擅长用火器吗？”
田无水摇头说道：“很惭愧！我只听说他们是弟兄二人，为人手段十分狠毒，至于他们到底有些什么厉害看家本领，并没有听说过，因为他们在江湖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外走动了。”
火焰大魔笑道：“你说的对了！没有人能知道我们，那是因为凡是与我们动手为敌的人，没有能活着回去。”
火焰二魔笑呵呵地说道：“要避免受罪，只有一个办法。束手就缚！”
田无水朗声说道：“你我无怨无仇，无端淌这次浑水，我看你们是恶贯满盈，死期到了！”
他一拔剑抢两步上前。
红线在后面轻声叮嘱说道：“小心他们的青竹杖！”
田无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大魔敞声大笑。他已经把红线的话听得清楚，立即说道：“怕我们的竹杖吗？好！我就用一双肉掌来对付你，让你们开开眼界，知道什么是武林绝学。”
只见他将青竹杖随意往地上一捅，无声无息地入地尺余。然后他一捲大袖，露出瘦骨如柴的手臂，和一双干枯如鸡爪的手掌。
那一双手除了瘦干之外，就是一个“白”字，白得令人觉得那不象是人的手，令人恶心，令人害怕。
大魔将双手挥动了几下，只只听得噼啪地响了一阵，雪白的一双干枯的手掌，突然间仿佛是肿胀了起来，比起原来干枯有如鸡爪的形状，越发地令人可怕。
红线立即想起一件事。
“有人炼白骨劝，掌涵寒气，如果中掌受伤，会让人感受到澈骨的冰寒，直至抖颤而死！”
她连忙上前对田无水说道：“无水！你下去，让我來接这第一掌！”
田无水立即说道：“不可以，是对我没有信心了还是……”
红线说道：“他们找的是我不是你！”
田无水叫道：“到万篁山慈航下院来是因为我，不是由于你！”
红线顿了一下说道：“并不是我对你没有信心，因为有些人炼成的异功魔力，不是普通武功所能对付的！好吧！我为你掠阵护法。你要小心对方的那双手掌。不要顾虑，用剑去对付她！”
田无水抢先出来的时候，已经拔剑出鞘。但是，此刻他忽又纳剑入鞘，双手将剑交给红线，说道：“即使我真的不敌，我也不能用兵刃去斗他的一双肉掌，那样我没办法站在江湖上面对任何人！”
红线沉重地接过宝剑。只是重复地说一句：“小心他的手！”
田无水坦然上前，这一会工夫，对方的手肿胀得发亮，而且发红。
那是一种鲜红，象是一双血掌，看上去已经不象是人的手，倒象是一双剥了皮的大猩猩的爪子，所不同的是没有鲜血淋淋，而是肿亮肿亮的。
田无水看在眼里，也有几分心惊。
他忍不住问道：“你那是一种什么功夫？”
大魔哈哈笑道：“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因为凡是见到我这双手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的。”
田无水淡淡地说道：“你已经说过了！我也听到了。”
大魔说道：“今天包括那尼姑在内，你们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田无水不屑地说道：“我不是吓着长大的，尽在说些大话做什么？告诉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邪功。”
大魔笑道：“这叫‘血掌流丹’，你知道吗？”
田无水倒真的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大魔笑着继续说道：“不要急！等你快要死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这‘血掌流丹’的妙处。现在开始前来领死吧！”
田无水知道对方这一双手掌，不比寻常，他格外的小心。全神贯注，将全身功力，运集到两只手臂上。
双方站定，相距只有五尺。
大魔先发动攻势，跨上前一步，双掌内圈，倏地向外一翻，掌分左右，朝着田无水拍来。
田无水不敢轻易硬接，一侧身，左掌相机一隔，格住大魔的左臂，右手转掌为削，斜切大魔的左侧身腰。
田无水这一削之势，用了八成真力，虽然力不足以开碑，象大魔这样削瘦的身体，如此一削之下，恐怕就要骨拆神摧。
没有料到大魔一个电旋转身，不但让开田无水的一掌，而且人在如此一旋之下，已经贴近了田无水的身盾，右掌一挥而出，击向田无水的后背。
田无水一个健步，向前一冲，右脚刚一柱地，蓦地一个翻身，左脚飞起，闪电旋踢，正好迎向大魔的右掌。
田无水的脚下，穿的是一双牛皮快靴，底上钉了三排铁钉。
如此飞旋上踢，至少有几百斤的力气。
这样踢中手掌，血肉之掌是承当不起的。
只听得“叭”地一声，手掌与脚掌正好接了一招。大魔似乎是吃了亏，剧收右掌，人向后一退。
田无水一招得手，回身反扑，再度飞腿，一连追踪连环，踢出三脚，又快又准，完全是照准着大魔的一双手掌踢来的。
大魔不敢硬接，一连退了好几步。
田无水收住身形，站在那里问道：“你的‘血掌流丹’也不过如此，这样打下去，后果你是应该知道的。”
大魔站在那里，脸上的颜色，越发苍白得怕人。
田无水说道：“说吧！你将冰心师太和上官姑娘怎么的了？快说，要不然下回我就不会再留余地。”
大魔忽然呵呵大笑道：“姓田的！你休要得意，我说你是个没有见识的人。你要看到那个叫冰心的尼姑吗？可以，待回头我就把你送到里间，和她睡在一起！”
田无水大怒，骂道：“该死的东西！你是在找死！”他抢上去，逼近大魔，双掌如飞，一抡攻出五招，连抓连拍，无不抢攻的是大魔的致命之处。
红线忽然叫道：“无水！要多用你的脚！”
田无水正好在这时候，攻出一招惊涛拍岸“，那是一种连续的招式。快而且一连数击，攻的是大魔的前胸。
红线如此一叫，田无水心头一惊，招式未老即收，一挫腰，一双掌撤回，正准备一个倒翻，用飞出的双脚，回踢。
但是，已经晚了一瞬。
大魔已经双掌演出一招：“推窗望月”，人的上身微向后仰，正好避开对方總攻击，双掌正好及时推出。只听“啪，啪”一连两响。
双方如此手掌接实，立即优劣分明。
大魔脚下桩步浮动，登、登，登，一连几步，退到五尺以外。
而田无水站在那里，纹风不动。
田无水忍不住笑道：“你这样的功夫，还要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之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浑身一个冷颤，叫道：“哎呀！我的手好烫！”
田无水甩着手，头上立即冒出汗来。
红线一见大惊失色，飞身上前，一把拉住田无水问道：“无水！你是怎么了？”
田无水一直在甩着手，叫道：“红线！我的手！我的手！”
红线抓住他的手臂一看，只见田无水的手掌，已经变得血红。
红线用手抓稳田无水，再用手去试试，立即觉得烫得吓人，他的一双手，就象是一炉火。
她忽然想起，一出手，便点住田无水的昏睡穴，拖着田无水拖回原来的地方，叫道：“孤云师太！设法去取一碗水来。”
孤云师太上前说道：“施主！我们住持和上官姑娘，跟这情形一样，中了掌毒……”
大魔站在那里轻松地说道：“这个尼姑也跟你一样，自作聪明，不忍心看到她们痛苦，点了她们的昏睡穴，结果……”
红线抢着问道：“结果怎么样？”
大魔呵呵笑道：“结果人是没有叫唤。可是‘血掌流丹’的火毒，慢慢地从手掌烧到了肩膀，还有两天。只要烧到内腑，就算大罗神仙，也束手无方了！”
红线依然对孤云说道：“这里你熟，不知庵里，何处可以取得一确水来……”
二魔站在那里笑道：“不要紧，我们很好说话，绝不拦住你们，去！取水去！看看水来又有什么妙方！”
红线说道：“师太！既然如此，就请你快去取水来吧！”
孤云师太点点头，匆匆绕开，去取水去了。
红线很沉着地问道：“你们究竟要打算怎样？”
大魔笑道：“这时候问这种话，岂不是没话找话说吗？”
二魔说道：“只要你乖乖束手就缚，让我们点中你的穴道，我们不对你下毒手，也不为难你，只要把你解送到千里之外的魏州，交给田大人，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放心！”
红线看到孤云师太手捧着一个水盂，匆匆地从庵侧出来。
她点点头说道：“包括田无水在内吗？”
大魔忽然说道：“就是他不行，名单上有他。”
红线摇摇头说道：“真不懂，照你们二位的名头和功力看来，分明可以逍遥江湖，为什么要听田承嗣的使唤？”
二魔说道：“红线！错的是你！人生一世。为的是什么？吃喝玩乐，锦衣玉食，呼奴喝仆，一呼百喏，想什么有什么，能有这样的生活，比起漂泊江湖，又是如何了？”
红线哦了一声，说道：“原来二位是被田承嗣用财富享受所收买了！”
二魔说道：“货卖识家，说我们被收买，也没有关系。”
红线微微笑道：“这倒是江湖上很少听到的啊！出自二位之口。真是令人意外。”
她这时候已经从孤云手里接过盂，对二魔点点头说道：“你们就是要我束缚，换句话说，要活捉着我回去送给田承嗣。对不对？”
大魔说道：“你记住这点就好了！”
红线也说道：“希望你们也同样地记住这点，你要的是活红线，不是死尸首。因为田承嗣亲自要将我千刀万刮，他才称心，如果你们带回去的是一具死尸，恐伯你们荣华富贵，吃喝玩乐，就要落空了！”
大魔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线微笑说道：“什么意思也没有，就是要你们对我要客气，不要逼我。听到没有？你们的荣华富贵。各种享受。完全在我是死是活！”
二魔伸手拦住大魔的咆哮，对红线点点头说道：“红线！你少在那里弄鬼。我们弟兄二人让你知道，‘血掌流丹’只是我们厉害的武功之一，还有更多的奇功异宝，只要我们一出手，你就必败无疑。你少打歪主意！”
停在慈航下院不远的林中，田无水停下了脚步。
红线回头问道：“近乡情怯？”
田无水沉重地说道：“红线，不能怪我有得失心，如果我失去这次婚姻，那将是我终生无法弥补的憾事！”
红线说道：“上官如雪主要是对你有一分内疚……”
田无水叫道：“那是没有道理的事！太迂！太……古圣先贤告诉我们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又告诉我们若溺授之以手。如雪为什么这一点道理想不通？”
红线说道：“人最怕的是钻到牛角尖去！龙飞又何尝不是一样？如果他能想透，又何必如此？”
田无水闻言大惊说道：“红线！你的意思如雪和龙飞一样，回头无望了？”
红线正色说道：“不要把得失心看得如此之重，你要相信一点，姻缘本是前生订，是夫妻，分不开的，如果没有缘分，勉强撮合也是枉然！”
正说着话，突然有人从竹林深处，缓缓而来。
田无水一见，立即说道：“孤云师太！我们久违了。还认识我吗？”
来的正是慈航下院的孤云师太，她拿着一柄拂尘，单掌立胸说道：“田施主！你果然来了！你真是信人！”
田无水说道：“我当然要回来的，我未过门的妻子留在慈航下院，当然要回来。我还要特别感谢师太的指点迷律，请到一位是我未婚妻子最能信服的人，前来说服她。”
孤云师太的眼光停在红线的身上。
田无水立即说道：“我来为你们二位引见，这位是我特地邀请前来的红线姑娘。”
孤云师太口喧佛号，微微弯腰为礼，口称：“欢迎施主莅临慈航下院。”
红线还没有说话，田无水抢着说道：“师太！就请你带我们前去见过宝院的住持，让我们和我未婚的妻子相见吧！”
孤云师太沉声说道：“田施主！你来得迟了！……”
田无水一听顿时为之一愕。但是，立即他就吼叫了起来：“你说什么？是我们来迟了吗？当初冰心师太亲口许下的，给我三个月的期限。为了赶在限期以前来到慈航下院，我们是披星戴月，露宿餐风。提早了不少日子，来到了慈航下院，你们竟说我来迟了？你们是何用心？一个出家人，莫不以慈悲为怀，方便为本，你们这样成心破坏别人的婚姻，你们的慈悲心何在？”
孤云师太很平静地等田无水把话说完，才缓缓地说道：“田施主！你为何如此的急燥？你是误会了！”
田无水急燥地叫道：“是我误会了吗？你们明明与我约定三个月的期限。如今我在限期之前赶到，却又说我来迟了。你说，这是我误会？还是你们存心不良？”
红线此时接着说道：“无水！你太急了！你让这位师太说完才下结语。”
田无水急道：“红线！她们明明是存心不良！”
他哀痛地说道：“当初我是多么哀求，偏偏不给我机会，说什么要等三个月再来。如今我来了，又再度地刁难，说我来得迟了。红线！你看他们的存心是多公险恶！”
红线说道：“无水！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急燥是徒然无益，何况事情并没有弄清楚。”…
她向孤云师太点头为礼说道：“师太！请你谅解！田兄的心情是沉重的，从三个月的煎熬，到千里迢迢的跋涉，他的忍受，已经超越了常人，人在急燥的时侯，难免言语要逾越分寸，师太！你方才说来迟了，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些。”
孤云师太垂下拂尘，双手合掌说道：“施主！贫尼不会责怪田施主的语言失礼，他的心情我们是可以了解的。主要还是没有等到我说清楚，贫尼说二位来迟了，那是说上官如雪姑娘在三天之前……”
田无水急不可待地抢着问道：“三天前她怎么样了？”
孤云师太说道：“三夭前她受了重伤……”
田无水急得大叫。
“慈航下院是一处与世隔绝的清修之地，为什么如雪会受到重伤？这分明是你们捣的鬼！”
红线立即说道：“无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这位师太分明是位高人，慈航下院既然是高人清修之地，怎么可以用捣鬼二字来诬蔑人？”
她转向孤云师太点头说道：“师太！上官如雪三天前身受重伤，想必是一次十分的意外。但不知现在何处？她的伤势如何？能不能引导我们去看看？”
孤云师太合掌依然说道：“上官姑娘身受重伤的事；确是十分意外，敝院的住持也感到非常的遗憾，说实话，贫尼并不责怪田施主，三个月的焦急与奔波，却换得如今这样的结果，任何人遭到这种情况，都会感到伤痛的。”
她微微地一声叹息。
“关于上官姑娘受伤的经过，是说来话长。这样吧！贫尼这就引导二位前去看望上官姑娘！”
田无水早已经急得五内如焚，如果不是红线在当场，他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可是，突然他又变得十分冷静，上前拦住孤云师太说道：“孤云师太！我还有两件事要问你。”
孤云很冷静地望着他。点点头说道：“请问！”
田无水问道：“师太！你一开始就说我们来迟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来得早了，就可避免如雪受伤吗？”
孤云师太很快而且很断然地说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如果你们二位能早来三天，上官姑娘就可以免去这一次的灾难！”
田无水问道：“这话怎么说？”
孤云师说道：“我已经说过，关于上官姑娘受伤的事，说来话长，你是要在这里说？现在就说？还是回头再说？”
田无水还没有说话。红线就说道：“师太！请你现在就带我们去看上宫姑娘，其他的话等回头再说吧！”
田无水仍坚持说道：“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
红线倒是很意外地站往，在她的记忆中，田无水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拒绝她的意见。
田无水不是一个鲁莽的人，虽然跟前他正为上官如雲的事在烦燥，也不致如此。只有一个理由：他问孤云师太这个问题，是很重要的问题，关系到某样的了解。
红线没有说话，她甚至让开两步，让田无水走近孤云师太，问个明白。
孤云师太很平静地说道：“如果施主不愿意早些看到上官姑娘，那就请问吧！”
田无水果然走上前一步问道：“请问师太！此地是万篁山的进山处，距离慈航下院少说也还有七八十丈开外。请问师太！你无缘无故不会离开慈航下院，你来到这里做什么？”
孤云师太没有想到田无水会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一时楞往，答不上话来。
红线当然也没有想到田无水会问对方如此的问题，不过红线心里立即有一个重要的启示，她对田无水能在哀痛的时候，提出这样的问題，不禁暗暗佩服。
田无水一见孤云师太答不上来，便说道：“请问师太！这样一个任何人都可以答得出来的问題，师太却迟迟不能作答，是有特别的原因吗？”
孤云师太已经回过神来了，立即说道：“万篁山是慈航下院的万篁山，我为什么不能出来走走？几十丈方圓我都不能动弹，那不是修行，那是坐牢。田施主！你这个问题问得贫尼太奇怪，奇怪得令我一时无法回答！”
田无水摇摇头说道：“孤云师太！是你当初提醒我寻找上官如雪最钦敬的人来劝她，你是对我有恩的人。况且，师太是有道德的高人，你不擅于撒谎！
红线一直站在一旁，静悄悄地望着他们二人。
孤云师太迟疑了一下，终于点点头说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偶尔走出慈航下院，四下走动，并不影响修持。如果说今天出来还有什么其他原因，那是看看你有没有准时回到慈航下院来……”
田无水长长地“啊”了一声，并没有立即说话。
孤云师太说道：“上官姑娘伤重，如果你们再不来，恐怕你们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田无水点点头说道：“谢谢师太的关心！没有其他的原因吗？比仿说，受了某种特殊原因的胁迫，或者还有什么身不由己的原因……”
孤云师太已经恢复到正常，她沉着脸色说道：“施主！你是真是如此的想吗？”
田无水说道：“不是我这么想，而是我从一些不合常情的事物上，引发我要如此的想。既然如此，就请师太带领我们去看着上官如雪的伤势。
孤云师太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虽然那只是她的一点很自然的反映，但是。她的心胸如此一个起伏，却落在一旁冷眼观看的红线的眼里。
红线觉得孤云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从她的眼神和举止上来看，她是一位很有修持的比丘尼，而且人也很正派，没有任何一点邪气。
这样一个人为何会说谎？红线确定她是说了谎。
一个平常不说谎的人，一旦说了谎，她的眼神首先就瞒不了人。
只有一种情形，她受了胁迫，正如田无水所说的。但是，她怎么会受胁迫？这与田无水和红线，根本扯不上关系的。除非……
红线心里一惊，立即紧跟上两步，靠近田无水的身边，故意大声说道：“无水！但请放心！有孤云师太这样的高人，如雪的伤应该是不妨事的，有道是：吉人由有天相。”
她在说话的同时，伸手在田无水的手掌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田无水若有所觉，微微一点头。
红线在说完了话之后，立即又低低地说了两个字：“小心！”
田无水自然能体会，立即大声说道：“但不知如雪是伤在何处？红线！你身上的灵药，对于任何伤害，都可以药到病除，看来我们來得并不晚！”
孤云师太忽然停住脚步问道：“请问施主！你的药真的是这么灵验吗？”
红线见机应变地道：“虽然不敢说是任何病是药到病除。差不多的外伤、内伤，毒伤，或者是重病，服用我的药，可以很快地痊愈！在武林中走动的人，都应该有灵验的药，随身携带才對！”
孤云师太似乎对红线的话，听得很仔细，突然她站住脚，对红线和田无水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走出竹林，穿越那一片草地，孤云师太原本走得很快的步子，突然变得慢下来。
田无水紧跟在后面问道：“请问师太！你出来等我们是从今天开始的呢？还是两天前，或者是三天前。”
孤云师太突然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
田无水立即问道：“师太有难言之隐？或者是根本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了。”
田无水问得有些咄咄逼人。
红线明知道田无水出奇的冷静，一扫开始时候那份急燥，那是因为他发觉到其中是有原因，决不是孤云师太所说的那样单纯。但是，他对于田无水那样紧迫追问，反倒对孤云师太有些不忍。
红线正想劝说一句，突然，慈肮下院里传出来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慈航下院是比丘尼清修的庵堂，哪里有这样男人大笑之声？
红线刚说得一声。
“无水！小心有变！”
他的言犹未了，只见慈航下院的大门突然大开，从门里面走出来三个人。
前面是两个瘦子，长得又高又瘦，脸上皮包骨，深凹的眼睛，有几分象是骷髅。穿着一身道袍，被风一吹，飘飘不沾肉似的。两人手里各拄着一根青竹杖，至少有五尺长。那宏亮有力的笑声，就是从这两个弱不禁风的人嘴里笑出来的。
在这两个瘦子后面跟着的正是从百花洲败走的沈又林，从魏州来的爪牙。
孤云师太沉声说道：“二位没有遵守你们的诺言。”
那个瘦子说道：“你自己分明有心拖宕，骗人都不会，拖拖拉拉到现在，是你自己不愿意履行诺言，你还说什么？”
另一个瘦子笑呵呵地说道：“本来我们只是想省事，现在我看不必了！让我们亲自动手解决，叫人更舒坦些。不过，孤云！我们就不能履行我们说过的诺言了！”
孤云师太急得叫道：“你们了……”
她忽然回身对田无水红线合掌低头说道：“孤云惭愧！对二位打了诳语，那是因为……”
红线立即挥手说道：“师太不必说了，这其中的情形，我大致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请你暂避一边，我们来处理这件事。”
红线走上前几步，对沈又林说道：“这又是你捣的鬼吗？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百花洲的教训还不够吗？”
沈又林似乎还有一些惭愧，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个瘦子笑呵呵地说道：“红线！你应该知道，田大人对于你，已经到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等到亲手将你碎尸万段，是不会了的。这回你在他面前装也不行了！”
红线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二位是……”
田无水在一旁说道：“看他们两个人的穿着形状，使我想起传说中的火焰山双魔。”
瘦子笑道：“不错，算你还有一点见识，我们正是火焰山的火焰双魔。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名头，不如乖乖地束手就缚，在解往魏州的途中，我们不为难你们。否则，你们就有罪受了。”
红线问无水。
“他们的特长是什么？是擅长用火器吗？”
田无水摇头说道：“很惭愧！我只听说他们是弟兄二人，为人手段十分狠毒，至于他们到底有些什么厉害看家本领，并没有听说过，因为他们在江湖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外走动了。”
火焰大魔笑道：“你说的对了！没有人能知道我们，那是因为凡是与我们动手为敌的人，没有能活着回去。”
火焰二魔笑呵呵地说道：“要避免受罪，只有一个办法。束手就缚！”
田无水朗声说道：“你我无怨无仇，无端淌这次浑水，我看你们是恶贯满盈，死期到了！”
他一拔剑抢两步上前。
红线在后面轻声叮嘱说道：“小心他们的青竹杖！”
田无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大魔敞声大笑。他已经把红线的话听得清楚，立即说道：“怕我们的竹杖吗？好！我就用一双肉掌来对付你，让你们开开眼界，知道什么是武林绝学。”
只见他将青竹杖随意往地上一捅，无声无息地入地尺余。然后他一捲大袖，露出瘦骨如柴的手臂，和一双干枯如鸡爪的手掌。
那一双手除了瘦干之外，就是一个“白”字，白得令人觉得那不象是人的手，令人恶心，令人害怕。
大魔将双手挥动了几下，只只听得噼啪地响了一阵，雪白的一双干枯的手掌，突然间仿佛是肿胀了起来，比起原来干枯有如鸡爪的形状，越发地令人可怕。
红线立即想起一件事。
“有人炼白骨劝，掌涵寒气，如果中掌受伤，会让人感受到澈骨的冰寒，直至抖颤而死！”
她连忙上前对田无水说道：“无水！你下去，让我來接这第一掌！”
田无水立即说道：“不可以，是对我没有信心了还是……”
红线说道：“他们找的是我不是你！”
田无水叫道：“到万篁山慈航下院来是因为我，不是由于你！”
红线顿了一下说道：“并不是我对你没有信心，因为有些人炼成的异功魔力，不是普通武功所能对付的！好吧！我为你掠阵护法。你要小心对方的那双手掌。不要顾虑，用剑去对付她！”
田无水抢先出来的时候，已经拔剑出鞘。但是，此刻他忽又纳剑入鞘，双手将剑交给红线，说道：“即使我真的不敌，我也不能用兵刃去斗他的一双肉掌，那样我没办法站在江湖上面对任何人！”
红线沉重地接过宝剑。只是重复地说一句：“小心他的手！”
田无水坦然上前，这一会工夫，对方的手肿胀得发亮，而且发红。
那是一种鲜红，象是一双血掌，看上去已经不象是人的手，倒象是一双剥了皮的大猩猩的爪子，所不同的是没有鲜血淋淋，而是肿亮肿亮的。
田无水看在眼里，也有几分心惊。
他忍不住问道：“你那是一种什么功夫？”
大魔哈哈笑道：“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因为凡是见到我这双手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的。”
田无水淡淡地说道：“你已经说过了！我也听到了。”
大魔说道：“今天包括那尼姑在内，你们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田无水不屑地说道：“我不是吓着长大的，尽在说些大话做什么？告诉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邪功。”
大魔笑道：“这叫‘血掌流丹’，你知道吗？”
田无水倒真的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大魔笑着继续说道：“不要急！等你快要死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这‘血掌流丹’的妙处。现在开始前来领死吧！”
田无水知道对方这一双手掌，不比寻常，他格外的小心。全神贯注，将全身功力，运集到两只手臂上。
双方站定，相距只有五尺。
大魔先发动攻势，跨上前一步，双掌内圈，倏地向外一翻，掌分左右，朝着田无水拍来。
田无水不敢轻易硬接，一侧身，左掌相机一隔，格住大魔的左臂，右手转掌为削，斜切大魔的左侧身腰。
田无水这一削之势，用了八成真力，虽然力不足以开碑，象大魔这样削瘦的身体，如此一削之下，恐怕就要骨拆神摧。
没有料到大魔一个电旋转身，不但让开田无水的一掌，而且人在如此一旋之下，已经贴近了田无水的身盾，右掌一挥而出，击向田无水的后背。
田无水一个健步，向前一冲，右脚刚一柱地，蓦地一个翻身，左脚飞起，闪电旋踢，正好迎向大魔的右掌。
田无水的脚下，穿的是一双牛皮快靴，底上钉了三排铁钉。
如此飞旋上踢，至少有几百斤的力气。
这样踢中手掌，血肉之掌是承当不起的。
只听得“叭”地一声，手掌与脚掌正好接了一招。大魔似乎是吃了亏，剧收右掌，人向后一退。
田无水一招得手，回身反扑，再度飞腿，一连追踪连环，踢出三脚，又快又准，完全是照准着大魔的一双手掌踢来的。
大魔不敢硬接，一连退了好几步。
田无水收住身形，站在那里问道：“你的‘血掌流丹’也不过如此，这样打下去，后果你是应该知道的。”
大魔站在那里，脸上的颜色，越发苍白得怕人。
田无水说道：“说吧！你将冰心师太和上官姑娘怎么的了？快说，要不然下回我就不会再留余地。”
大魔忽然呵呵大笑道：“姓田的！你休要得意，我说你是个没有见识的人。你要看到那个叫冰心的尼姑吗？可以，待回头我就把你送到里间，和她睡在一起！”
田无水大怒，骂道：“该死的东西！你是在找死！”他抢上去，逼近大魔，双掌如飞，一抡攻出五招，连抓连拍，无不抢攻的是大魔的致命之处。
红线忽然叫道：“无水！要多用你的脚！”
田无水正好在这时候，攻出一招惊涛拍岸“，那是一种连续的招式。快而且一连数击，攻的是大魔的前胸。
红线如此一叫，田无水心头一惊，招式未老即收，一挫腰，一双掌撤回，正准备一个倒翻，用飞出的双脚，回踢。
但是，已经晚了一瞬。
大魔已经双掌演出一招：“推窗望月”，人的上身微向后仰，正好避开对方總攻击，双掌正好及时推出。只听“啪，啪”一连两响。
双方如此手掌接实，立即优劣分明。
大魔脚下桩步浮动，登、登，登，一连几步，退到五尺以外。
而田无水站在那里，纹风不动。
田无水忍不住笑道：“你这样的功夫，还要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之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浑身一个冷颤，叫道：“哎呀！我的手好烫！”
田无水甩着手，头上立即冒出汗来。
红线一见大惊失色，飞身上前，一把拉住田无水问道：“无水！你是怎么了？”
田无水一直在甩着手，叫道：“红线！我的手！我的手！”
红线抓住他的手臂一看，只见田无水的手掌，已经变得血红。
红线用手抓稳田无水，再用手去试试，立即觉得烫得吓人，他的一双手，就象是一炉火。
她忽然想起，一出手，便点住田无水的昏睡穴，拖着田无水拖回原来的地方，叫道：“孤云师太！设法去取一碗水来。”
孤云师太上前说道：“施主！我们住持和上官姑娘，跟这情形一样，中了掌毒……”
大魔站在那里轻松地说道：“这个尼姑也跟你一样，自作聪明，不忍心看到她们痛苦，点了她们的昏睡穴，结果……”
红线抢着问道：“结果怎么样？”
大魔呵呵笑道：“结果人是没有叫唤。可是‘血掌流丹’的火毒，慢慢地从手掌烧到了肩膀，还有两天。只要烧到内腑，就算大罗神仙，也束手无方了！”
红线依然对孤云说道：“这里你熟，不知庵里，何处可以取得一确水来……”
二魔站在那里笑道：“不要紧，我们很好说话，绝不拦住你们，去！取水去！看看水来又有什么妙方！”
红线说道：“师太！既然如此，就请你快去取水来吧！”
孤云师太点点头，匆匆绕开，去取水去了。
红线很沉着地问道：“你们究竟要打算怎样？”
大魔笑道：“这时候问这种话，岂不是没话找话说吗？”
二魔说道：“只要你乖乖束手就缚，让我们点中你的穴道，我们不对你下毒手，也不为难你，只要把你解送到千里之外的魏州，交给田大人，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放心！”
红线看到孤云师太手捧着一个水盂，匆匆地从庵侧出来。
她点点头说道：“包括田无水在内吗？”
大魔忽然说道：“就是他不行，名单上有他。”
红线摇摇头说道：“真不懂，照你们二位的名头和功力看来，分明可以逍遥江湖，为什么要听田承嗣的使唤？”
二魔说道：“红线！错的是你！人生一世。为的是什么？吃喝玩乐，锦衣玉食，呼奴喝仆，一呼百喏，想什么有什么，能有这样的生活，比起漂泊江湖，又是如何了？”
红线哦了一声，说道：“原来二位是被田承嗣用财富享受所收买了！”
二魔说道：“货卖识家，说我们被收买，也没有关系。”
红线微微笑道：“这倒是江湖上很少听到的啊！出自二位之口。真是令人意外。”
她这时候已经从孤云手里接过盂，对二魔点点头说道：“你们就是要我束缚，换句话说，要活捉着我回去送给田承嗣。对不对？”
大魔说道：“你记住这点就好了！”
红线也说道：“希望你们也同样地记住这点，你要的是活红线，不是死尸首。因为田承嗣亲自要将我千刀万刮，他才称心，如果你们带回去的是一具死尸，恐伯你们荣华富贵，吃喝玩乐，就要落空了！”
大魔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线微笑说道：“什么意思也没有，就是要你们对我要客气，不要逼我。听到没有？你们的荣华富贵。各种享受。完全在我是死是活！”
二魔伸手拦住大魔的咆哮，对红线点点头说道：“红线！你少在那里弄鬼。我们弟兄二人让你知道，‘血掌流丹’只是我们厉害的武功之一，还有更多的奇功异宝，只要我们一出手，你就必败无疑。你少打歪主意！”
相关热词搜索：千里红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