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4-09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又是一个突然……
只听得一阵呼啸的风声，只看到两只如飞如电的黑影。
接着就是哎呀两声，两个人倒在双鹰僧的身上，两个人事中的宝剑，被两只巨大的鹰，抓在爪下。
双鹰僧有些厌烦之意，双手一抬，两个人堂堂七尺之躯，像是一种衣裳样的飞出堂下，象是两块石头样的落在地上。
人是气绝了，而且是满脸爪痕，七窍流血。
两柄宝剑被两只老鹰一松爪，摔在地上。
两只鹰落在双鹰僧的肩上，四只光芒并射的鹰眼，盯着田承嗣。
田承嗣的脸灰白了。
他毕竟是威镇一方的节度使，他衡量自己是绝对跑不掉的。他坐在那里，努力沉住气说道：“大师！你这是做什么？”
双鹰僧微微一笑，很轻松地说道：“出去！不要惊吓了田大人！”
那两只鹰低叫一声，展开大翅，在堂上回旋地飞了一圈，突然双翅一掠，疾如闪电流星，掠飞堂外。
双鹰僧向田承嗣说道：“禽兽误解了人意，它们以为大人要伤害我，所以扑下来救我。其实他们那里知道：我为大人立了大功，说什么大人也不会杀害于我，如果任意杀害功臣，以后大人怎样统领军民！”
田承嗣顺着说道：“是啊！那两鹰是误会了。”
双鹰僧说道：“只可惜白白送掉了大人的两名得力护卫。”
田承嗣说道：“那也只能说，是他们习艺不精，怨不得别人了。”
他故意岔开话头。
“大师不是要有所说明么？何不趁此就说！”
双鹰僧指着红线说道：“我并不是替她求情，如果我真的替她求情，我就不会将她来送给大人？”
田承嗣啊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不是替她求情，那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双鹰僧说道：“我因为感念大人慨然助我十万担粮食，在我认为一张藏宝图，实不足以答谢大人。正巧，这张藏宝图是持在她——红线的手里……”
田承嗣不禁点点头。
双鹰僧说道：“我知道人人与红线，有一段仇恨，急急乎要得之而心，所以，我才将她擒来，献给大人！”
田承嗣说道：“我说过，这是你为老夫立了大功一件，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双鹰僧说道：“大人可知道红线跟我的关系吗？”
田承嗣讶然问道：“大师。你是说红线跟你有亲属的关系吗？”
双鹰僧说道：“她的师父跟我是同门师兄弟，我是她的师伯。”
田承嗣望着双鹰僧，简直不相信他说的话。
一个同门师伯，将自己的师侄擒来向官府邀功，这是不可思议的事，这是江湖上的大忌，尤其像双鹰僧这样的高人，他将因为这件事，在江湖上无法立足，甚至无法做人！
双鹰僧为什么要这么做？
双鹰僧笑笑说道：“大人一定怀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田承嗣说道：“我不懂你们武林中的规矩。”
双鹰僧说道：“武林中的规矩也和一般的规矩一样，一样的重视伦理关系。”
田承嗣说道：“我不明白你说话的意思。”
双鹰僧说道：“以一般伦理关系，红线是我的师侄，我不应该将她送到大人这里请功。”
田承嗣说道：“可是你已经将她送来了！”
双鹰僧说道：“我已经说过，感念大人义助粮食十万担，我有理由要为大人效劳！为大人消除心头的积愤，在心理上解除一个难解的死结。”
田承嗣没有说话。
他的心里在想：“这不是废话吗？既然口口声声要为我消恨雪仇，又为什么要阻止我剥她的皮呢？”
双鹰僧很严肃地说道：“偿还仇债，莫过于以自己的生命抵偿。今天红线已经送来了，我只求人人允许我一件事。让她死去，就够大人消仇的了，不必寸磔万剐才能称心！”
田承嗣说道：“你的意思是……”
双鹰僧说道：“死！就足够抵偿一切了！足够了！这就是我为红线求的一分情！”
田承嗣看看红线呆坐在那里，再看看双鹰僧很严肃地向他合掌。——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举动，如果不是看在双鹰僧光着脑袋，他怀疑他知道不知道合掌行礼！
田承嗣想了想。
“我不能接受啊！我要亲眼看着红线一寸一寸地死在我面前。那样才能消除我心头之恨！”
但是，田承嗣虽然仇火在燃烧，他并不糊涂，他知道双鹰僧虽说是“请求”，实际上是不能不接受的。
他当然明白不接受这项“请求”的可能后果。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干了一大杯，对双鹰僧点点头说道：“好吧！大师！看在你的面子，老夫就给她一个痛快。”
他对那两个手执尖刀的大汉一颔首说道：“把她拖到堂下，砍掉她！”
两个大汉呆了半天，这会子暴雷也似地应了一声，刚要动手拖人。
双鹰僧又及时说道：“慢着！”
两个大汉那里敢伸手。
田承嗣一皱眉说道：“大师！又怎啦！”
双鹰僧说道：“既然大人接受我的意见，又何必让她吃一刀之苦！”
田承嗣此时真是啼笑皆非，没妤气地说道：“你到底要怎样？”
双鹰僧说道：“让她死在我的手下吧！大人！你要的是一条人命，现在我就让她把命交给你！”
说着话，他走下坐位，来到红线面前，对着红线缓缓说道：“红线！了却一段怨恨的债，也算是了却一桩事！你休要怨我这个做师伯的，如果你今天不死，你和田大人之间，永远难得平息自己的斗争，成全了吧！”
这一段话，红线只能听不能说，瞪着眼睛，眼睛里流露着的是平和的光芒！
双鹰僧突然一伸手，按住红线的后心，红线浑身一颤，立即鼻孔和口角流出血水……
红线的眼睛闭上了，但是，人坐在地上并没有倒下去。
双鹰僧手掌一撤，神色十分黯淡，朝着田承嗣一合掌说道：“善哉！善哉！一切怨恨，从此一笔勾销。”
这一切都在田承嗣的眼里。
田承嗣没有说话。
田承嗣是有心计的，纵然他找不出任何理由双鹰僧要来故意骗他，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怀疑。
“红线是真的死了吗？”
他这样想是有他的道理的。
因为，双鹰僧这么做，有些反常。田承嗣的经验，凡是反常的事，都是值得怀疑的。
双鹰僧看了他一眼，说道：“请问大人！此地可有医道高明的大夫？”
还真的就有，原来田承躯嗣体肥胖，身上长了湿疮，时常痒，而且，他有气喘的毛病，所以，在他身旁随时都有医生随侍在侧。
田承嗣回头看了一下。
从侍女后面出来一位大夫。
头戴桶子巾，身穿道袍，微有髭须，长眉细目。
双鹰僧指着红线说道：“请大夫去验一下她的生死！”
那位大夫想必是亲眼看到双鹰僧那一掌的结果，他还没有走近红线，只微微弓下腰去扫了一眼，便说道：“重力震断心脉，肺腑移位，以致七孔流血而死！”
双鹰僧说道：“大夫要不要仔细地再看看。”
那大夫冷冷地说道：“我行医二十余年，自幼熟读脉案，击疾尚可以把脉何况是看一个死于非命的人！”
双鹰僧合掌转向田承嗣说道：“大人都已经听到了！”
田承嗣此时脸上也稍有惊讶之色。他还是在意外地看件事。一个同门师伯，为了取好于别人，亲手杀死同门的侄，这在武林中是一件罕见的事！
双鹰僧合掌依然地说道：“八万担粮食想必即刻上路，藏宝图尚请大人收藏当，我要向大人告辞了！”
田承嗣连忙说道：“大师！你要留下来，替我训练铁营护卫，那怕是半年八个月，老夫一定有重酬！”
双鹰僧说道：“大人！人与人一切都是缘份，我必须要在此刻，向大人告辞！至于大人的铁营护卫……”
他的眼神掠过红线，又对田承嗣点点头说道：“红线一死，大人在心里的大敌已除，大恨已消，从此可以过得平安愉快，有现在的铁营护卫，也就足够了。如果大人恨意未消，就容易树敌太多，即使有太多的护卫，又何济于事？”
双鹰僧的话，说得非常清楚。
“如果碰到我这样的敌人，有再多的护卫又有何用？”
田承嗣是聪明人，岂有听不出双鹰僧的话外之音，是有警惕的用意在内。
他默然了！
双鹰僧说道：“大人此次捐出十万担粮食，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说到此地，田承嗣老脸也为之发烧。
如果没有邓通的藏宝图，他会为北方的饥民送去十万担粮食吗？
如果没有双鹰僧如此超神入化的武功，使他自己感觉到生命欠缺保障，他会实践诺言吗？
但是，如今双鹰僧将一切功德，加诸田承嗣身上，使这位老谋深算、老奸巨滑、阴狠毒辣的田承嗣，无法不高兴，无法不生善念。可见得劝人为善，也是一项功德。
“大人明鉴：只要心里平安，就能安乐如恒。我下次再来魏州时，要与大人痛饮几杯！”
他说着话，走到红线身旁，他双手将坐在那里的红线，轻轻地托起。
红线此刻血流已止，双目阔紧，面色祥和，就如同已经睡熟了的一般。
双鹰僧将她放在原先运来的木箱子里，再将箱子盖上，双手扛起，肩在身上，转身对田承嗣说道：“我知道龙涛有一个墓在魏州大校场附近，恳请大人再赐一块地，让红线就埋葬在她师兄附近吧！”
田承嗣大惊问道：“龙涛是红线的师兄吗？”
双鹰僧点点头说道：“他们都是我师弟的门人！”
田承嗣不仅有了叹息之意。他便说道：“大师！一切由你决定吧！要不要老夫派人帮忙？”
双鹰僧说道：“多谢大人！让我一锄一铲将红线埋起来吧！也聊表我的一点欠疚之意。无论是为了什么，她总是死在我这个做师伯的手下。”
他深深地躬身为礼，偌大的一个木箱子，抗在肩上，似乎若无其事。
再转身时，大踏步走出厅堂。
在躺出堂门之前，双鹰僧再次回身说道：“大人！心灵的平安，才是真正的快乐，权位、名利、财富，不是不可追求，而是不要刻意追求，天必祐大人！村野的人，直言献曝，请大人多思！”
他说完话便迳自走了。
这次事情给田承嗣的影响是深远的。
田承嗣着实地安静了一段时期，给中唐保持了一段时期的安静太平。后来的变局，那也就不是田承嗣一个人所能左右的了！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中唐时期藩镇安顿了一段时日，竟是一两位山野中人的贡献！
这些当然史书上没有记载，但是，四千年的历史，究竟可信的程度如何？对于“事”的记载。又能记载多少？以皇帝为中心的事，记载的已挂一漏万了，何况是民间？没有记载的，也就无法说它不真实。
慢说中唐时期的事，就是眼前的事，大众传播媒介是如此的发达，我们对于周遭的事，又能知道多少？
我们读史，知道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确实曾有一段肘期的安份，收敛了扩张的野心，由于红线盗盒在先，又由于双鹰僧借粮于后，着实影响了他。这种影响当然历史上是没有记载的。但是，谁又能否定它的存在呢？
只听得一阵呼啸的风声，只看到两只如飞如电的黑影。
接着就是哎呀两声，两个人倒在双鹰僧的身上，两个人事中的宝剑，被两只巨大的鹰，抓在爪下。
双鹰僧有些厌烦之意，双手一抬，两个人堂堂七尺之躯，像是一种衣裳样的飞出堂下，象是两块石头样的落在地上。
人是气绝了，而且是满脸爪痕，七窍流血。
两柄宝剑被两只老鹰一松爪，摔在地上。
两只鹰落在双鹰僧的肩上，四只光芒并射的鹰眼，盯着田承嗣。
田承嗣的脸灰白了。
他毕竟是威镇一方的节度使，他衡量自己是绝对跑不掉的。他坐在那里，努力沉住气说道：“大师！你这是做什么？”
双鹰僧微微一笑，很轻松地说道：“出去！不要惊吓了田大人！”
那两只鹰低叫一声，展开大翅，在堂上回旋地飞了一圈，突然双翅一掠，疾如闪电流星，掠飞堂外。
双鹰僧向田承嗣说道：“禽兽误解了人意，它们以为大人要伤害我，所以扑下来救我。其实他们那里知道：我为大人立了大功，说什么大人也不会杀害于我，如果任意杀害功臣，以后大人怎样统领军民！”
田承嗣顺着说道：“是啊！那两鹰是误会了。”
双鹰僧说道：“只可惜白白送掉了大人的两名得力护卫。”
田承嗣说道：“那也只能说，是他们习艺不精，怨不得别人了。”
他故意岔开话头。
“大师不是要有所说明么？何不趁此就说！”
双鹰僧指着红线说道：“我并不是替她求情，如果我真的替她求情，我就不会将她来送给大人？”
田承嗣啊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不是替她求情，那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双鹰僧说道：“我因为感念大人慨然助我十万担粮食，在我认为一张藏宝图，实不足以答谢大人。正巧，这张藏宝图是持在她——红线的手里……”
田承嗣不禁点点头。
双鹰僧说道：“我知道人人与红线，有一段仇恨，急急乎要得之而心，所以，我才将她擒来，献给大人！”
田承嗣说道：“我说过，这是你为老夫立了大功一件，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双鹰僧说道：“大人可知道红线跟我的关系吗？”
田承嗣讶然问道：“大师。你是说红线跟你有亲属的关系吗？”
双鹰僧说道：“她的师父跟我是同门师兄弟，我是她的师伯。”
田承嗣望着双鹰僧，简直不相信他说的话。
一个同门师伯，将自己的师侄擒来向官府邀功，这是不可思议的事，这是江湖上的大忌，尤其像双鹰僧这样的高人，他将因为这件事，在江湖上无法立足，甚至无法做人！
双鹰僧为什么要这么做？
双鹰僧笑笑说道：“大人一定怀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田承嗣说道：“我不懂你们武林中的规矩。”
双鹰僧说道：“武林中的规矩也和一般的规矩一样，一样的重视伦理关系。”
田承嗣说道：“我不明白你说话的意思。”
双鹰僧说道：“以一般伦理关系，红线是我的师侄，我不应该将她送到大人这里请功。”
田承嗣说道：“可是你已经将她送来了！”
双鹰僧说道：“我已经说过，感念大人义助粮食十万担，我有理由要为大人效劳！为大人消除心头的积愤，在心理上解除一个难解的死结。”
田承嗣没有说话。
他的心里在想：“这不是废话吗？既然口口声声要为我消恨雪仇，又为什么要阻止我剥她的皮呢？”
双鹰僧很严肃地说道：“偿还仇债，莫过于以自己的生命抵偿。今天红线已经送来了，我只求人人允许我一件事。让她死去，就够大人消仇的了，不必寸磔万剐才能称心！”
田承嗣说道：“你的意思是……”
双鹰僧说道：“死！就足够抵偿一切了！足够了！这就是我为红线求的一分情！”
田承嗣看看红线呆坐在那里，再看看双鹰僧很严肃地向他合掌。——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举动，如果不是看在双鹰僧光着脑袋，他怀疑他知道不知道合掌行礼！
田承嗣想了想。
“我不能接受啊！我要亲眼看着红线一寸一寸地死在我面前。那样才能消除我心头之恨！”
但是，田承嗣虽然仇火在燃烧，他并不糊涂，他知道双鹰僧虽说是“请求”，实际上是不能不接受的。
他当然明白不接受这项“请求”的可能后果。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干了一大杯，对双鹰僧点点头说道：“好吧！大师！看在你的面子，老夫就给她一个痛快。”
他对那两个手执尖刀的大汉一颔首说道：“把她拖到堂下，砍掉她！”
两个大汉呆了半天，这会子暴雷也似地应了一声，刚要动手拖人。
双鹰僧又及时说道：“慢着！”
两个大汉那里敢伸手。
田承嗣一皱眉说道：“大师！又怎啦！”
双鹰僧说道：“既然大人接受我的意见，又何必让她吃一刀之苦！”
田承嗣此时真是啼笑皆非，没妤气地说道：“你到底要怎样？”
双鹰僧说道：“让她死在我的手下吧！大人！你要的是一条人命，现在我就让她把命交给你！”
说着话，他走下坐位，来到红线面前，对着红线缓缓说道：“红线！了却一段怨恨的债，也算是了却一桩事！你休要怨我这个做师伯的，如果你今天不死，你和田大人之间，永远难得平息自己的斗争，成全了吧！”
这一段话，红线只能听不能说，瞪着眼睛，眼睛里流露着的是平和的光芒！
双鹰僧突然一伸手，按住红线的后心，红线浑身一颤，立即鼻孔和口角流出血水……
红线的眼睛闭上了，但是，人坐在地上并没有倒下去。
双鹰僧手掌一撤，神色十分黯淡，朝着田承嗣一合掌说道：“善哉！善哉！一切怨恨，从此一笔勾销。”
这一切都在田承嗣的眼里。
田承嗣没有说话。
田承嗣是有心计的，纵然他找不出任何理由双鹰僧要来故意骗他，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怀疑。
“红线是真的死了吗？”
他这样想是有他的道理的。
因为，双鹰僧这么做，有些反常。田承嗣的经验，凡是反常的事，都是值得怀疑的。
双鹰僧看了他一眼，说道：“请问大人！此地可有医道高明的大夫？”
还真的就有，原来田承躯嗣体肥胖，身上长了湿疮，时常痒，而且，他有气喘的毛病，所以，在他身旁随时都有医生随侍在侧。
田承嗣回头看了一下。
从侍女后面出来一位大夫。
头戴桶子巾，身穿道袍，微有髭须，长眉细目。
双鹰僧指着红线说道：“请大夫去验一下她的生死！”
那位大夫想必是亲眼看到双鹰僧那一掌的结果，他还没有走近红线，只微微弓下腰去扫了一眼，便说道：“重力震断心脉，肺腑移位，以致七孔流血而死！”
双鹰僧说道：“大夫要不要仔细地再看看。”
那大夫冷冷地说道：“我行医二十余年，自幼熟读脉案，击疾尚可以把脉何况是看一个死于非命的人！”
双鹰僧合掌转向田承嗣说道：“大人都已经听到了！”
田承嗣此时脸上也稍有惊讶之色。他还是在意外地看件事。一个同门师伯，为了取好于别人，亲手杀死同门的侄，这在武林中是一件罕见的事！
双鹰僧合掌依然地说道：“八万担粮食想必即刻上路，藏宝图尚请大人收藏当，我要向大人告辞了！”
田承嗣连忙说道：“大师！你要留下来，替我训练铁营护卫，那怕是半年八个月，老夫一定有重酬！”
双鹰僧说道：“大人！人与人一切都是缘份，我必须要在此刻，向大人告辞！至于大人的铁营护卫……”
他的眼神掠过红线，又对田承嗣点点头说道：“红线一死，大人在心里的大敌已除，大恨已消，从此可以过得平安愉快，有现在的铁营护卫，也就足够了。如果大人恨意未消，就容易树敌太多，即使有太多的护卫，又何济于事？”
双鹰僧的话，说得非常清楚。
“如果碰到我这样的敌人，有再多的护卫又有何用？”
田承嗣是聪明人，岂有听不出双鹰僧的话外之音，是有警惕的用意在内。
他默然了！
双鹰僧说道：“大人此次捐出十万担粮食，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说到此地，田承嗣老脸也为之发烧。
如果没有邓通的藏宝图，他会为北方的饥民送去十万担粮食吗？
如果没有双鹰僧如此超神入化的武功，使他自己感觉到生命欠缺保障，他会实践诺言吗？
但是，如今双鹰僧将一切功德，加诸田承嗣身上，使这位老谋深算、老奸巨滑、阴狠毒辣的田承嗣，无法不高兴，无法不生善念。可见得劝人为善，也是一项功德。
“大人明鉴：只要心里平安，就能安乐如恒。我下次再来魏州时，要与大人痛饮几杯！”
他说着话，走到红线身旁，他双手将坐在那里的红线，轻轻地托起。
红线此刻血流已止，双目阔紧，面色祥和，就如同已经睡熟了的一般。
双鹰僧将她放在原先运来的木箱子里，再将箱子盖上，双手扛起，肩在身上，转身对田承嗣说道：“我知道龙涛有一个墓在魏州大校场附近，恳请大人再赐一块地，让红线就埋葬在她师兄附近吧！”
田承嗣大惊问道：“龙涛是红线的师兄吗？”
双鹰僧点点头说道：“他们都是我师弟的门人！”
田承嗣不仅有了叹息之意。他便说道：“大师！一切由你决定吧！要不要老夫派人帮忙？”
双鹰僧说道：“多谢大人！让我一锄一铲将红线埋起来吧！也聊表我的一点欠疚之意。无论是为了什么，她总是死在我这个做师伯的手下。”
他深深地躬身为礼，偌大的一个木箱子，抗在肩上，似乎若无其事。
再转身时，大踏步走出厅堂。
在躺出堂门之前，双鹰僧再次回身说道：“大人！心灵的平安，才是真正的快乐，权位、名利、财富，不是不可追求，而是不要刻意追求，天必祐大人！村野的人，直言献曝，请大人多思！”
他说完话便迳自走了。
这次事情给田承嗣的影响是深远的。
田承嗣着实地安静了一段时期，给中唐保持了一段时期的安静太平。后来的变局，那也就不是田承嗣一个人所能左右的了！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中唐时期藩镇安顿了一段时日，竟是一两位山野中人的贡献！
这些当然史书上没有记载，但是，四千年的历史，究竟可信的程度如何？对于“事”的记载。又能记载多少？以皇帝为中心的事，记载的已挂一漏万了，何况是民间？没有记载的，也就无法说它不真实。
慢说中唐时期的事，就是眼前的事，大众传播媒介是如此的发达，我们对于周遭的事，又能知道多少？
我们读史，知道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确实曾有一段肘期的安份，收敛了扩张的野心，由于红线盗盒在先，又由于双鹰僧借粮于后，着实影响了他。这种影响当然历史上是没有记载的。但是，谁又能否定它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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