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伤药毒药妙招　武小郎死又生

2023-03-15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点击：

　　扈五娘听得一呆，再看这五个恶汉身边搁着刀，心中顿觉不对劲了。
　　扈五娘再细看，这五个恶汉的打扮，想了又想她终于想到了，忻州飞龙山庄的武士们就是他们这种打扮模样。
　　扈五娘更在这些人的说话中听出是外地口音，于是，扈五娘提高警觉了。
　　五个大汉围桌吃，每人啃了一只大肥鸡，二锅头喝了五斤多，猜拳行酒令闹到二更天还未罢休。
　　扈五娘示意两个伙计，也通知灶上伙计，暗中准备家伙，万一这五个人找麻烦，大伙听号令……杀……。
　　扈五娘亲自提了酒壶侍候着，此刻，酒馆中的酒客早他娘的吓得不见了。
　　忽听一个凶汉仰着赤红的大脸，吼道：“伙计。”
　　两个伙计齐应声，走到那恶汉身边。
　　“爷，你吩咐。”
　　“关门。”
　　“咱们开酒馆，这里还有各位客人，关门干什么。”
　　“叭。”
　　“哎哟。”
　　恶汉忽然出掌，那说话的伙计挨了一巴掌。
　　“你打人呀。”
　　“叫你关门你关门，小心老子宰了你。”
　　“好，关门。”
　　伙计忙把门关上，就在这时候，另一恶汉把刀一抡间，单刀扎在桌面上。
　　“老板娘．你过来。”
　　扈五娘吃吃笑。
　　“哎哟，爷们莫非吃醉了，发酒疯呀。”
　　那恶汉伸手，一把揪住扈五娘。
　　“娘的老皮，你应该明白的。”
　　“我……明白什么呀。”
　　“前几天咱们有五位大爷受了伤，这事你没忘吧。”
　　“没忘呀，我还把我珍藏的伤药拿出来治他们的伤，我救了他们呀。”
　　“娘的，那是什么药。”
　　“那是最好的刀伤药。”
　　“那是叫人慢慢死的毒药。”
　　“这是那个嚼舌根浑蛋乱说的，刀伤药就是刀伤药．为什么是毒药，我为什么害他们，无仇无怨的。”
　　又一怒汉刀头指着扈五娘的胸口，叫道：“老板娘，咱们也是不相信，可是忻州城最有名的大夫，他说的，他说那刀伤药中有毒药，人家是大夫．行医四十多年了，什么药也知道，你承认吧。”
　　“我承认个屁，你们听大夫的，他骗你们，他在整人，整你们久了为银子。”
　　那恶汉吼道：“兄弟们，咱们本来是不多言的，宰了人回去，如今同这臭女人磨什么舌根呀。”
　　扈五娘一看这五个恶汉酒足饭饱要动刀就大叫道。
　　“喂，你们敢在西风镇杀人呀。”
　　“忻州城爷们照样也杀人。”
　　扈五娘又叫：“天下真的大乱了吔。”
　　那恶汉一手抓扈五娘，另一手举刀。
　　“天下早就大乱了，老子砍死你。”
　　扈五娘也发了狠，把右膝一曲猛一撞，顶到那恶汉的叉阴卵上。
　　“哦。”
　　大汉吃不消一声叫，扈五娘可也闪过一刀砍，她挣脱了那大汉的手疾翻身。
　　“伙计们，抄家伙，他们吃了酒不给银子，还要在咱们店中行凶杀人呀。”
　　扈五娘叫的声音大，那当然是有原因的。
　　扈五娘的后院住了关家母女二人呀，听武小郎提到过．关家母女也会武，虽然不打算叫关家母女出手·可也得示警叫二人知道前面动了刀。
　　就在这时候，另外四个恶汉齐声吼：“杀。”只不过三个伙计出刀迎上了。
　　扈五娘回身小桌后，很快的抽出两把尖刀，也有个恶汉往她扑来，二人不打活，立刻狠干起来。
　　双方交上手，飞龙山庄五人立刻明白一件事，他们太过轻敌了。
　　原以为小酒馆没什么，小人物而已，而他们又是飞龙庄的武士，可怎么会想到这个老板娘有本事。
　　双方杀得凶，那个挨了一记膝头倒地的怒汉也站起来了，他大骂。
　　“娘的老皮，老子挖出你的心泡酒吃。”
　　他叫着挥刀疾上，两个人杀一人，而且是两个大汉合杀扈五娘一个女人。
　　三招不到，扈五娘已是披头散发险象环生。
　　就在这时候忽的一张凳子飞起来，“咚”的一声砸在那恶汉的身上，真重，砸得那人往地上歪去。
　　于是，二门传来一声高吭的吼叫：“都住手。”
　　刹时间屋内静下来了，只因为这一声吼叫虽是娘们腔，可也震得人们耳朵不舒服。
　　五个恶汉看过去，只见二门后走出两个女人来，一老一少两个很体面的女人。
　　是的，关夫人与关小月二人出来了。．  关夫人冷冷叫道。
　　“看你们一身打扮，官不官民不民，竟敢来此杀人，你们大概不在乎王法了。”
　　有个附近怒汉嘿然，道：“那里来的臭女人，敢插手飞龙庄的事情，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关夫人手指门外，道：“想打架门外土坡去，别在这儿动刀子，我婆子奉陪，走。”
　　她声色俱厉，五个恶汉却都吃吃一笑，又听那汉子尖吭的一声吼叫：“什么东西，这儿没你的事，滚开。”
　　关夫人伸手筷子筒内抓了一把竹筷子，她对扈五娘与三个伙计，道：“站在我身后，且看他们怎么杀人。”
　　扈五娘也为关夫人的这种气度，架势，口吻暗在心中喝彩，不由移到二门后。
　　关小月双手握刀守一边，光景是这母女二人把事情揽下了。
　　五个恶汉也非弱者，更不会昕这关夫人一个女人的穷嚷嚷，当先一人厉吼一声。
　　“老子砍了你。”
　　他举刀架足势，举大步一跨来到关夫人面前。
　　“喂。”
　　“唷。”
　　只见那汉子的右臂举得高，却在肩窝处被一支竹筷扎中，深有三寸。
　　一寸也叫人吃不消，那人被扎往后退，另外四个大汉看着惊怒交加。
　　关夫人手上举着一把筷子，另一手挟着了竹筷准备打出手了。
　　忽的，一个恶汉暴出一腿，把一张桌子直往关氏母女二人踢去，桌势甚急．逼得关夫人也暴闪。
　　于是，便是那挨了一记竹筷的凶汉也挥刀杀上来了。
　　关小月舞刀拦杀，关夫人举筷疾上，二门的扈五娘与三名伙计再一次的杀上去了。
　　这个小酒馆并不大，一时之间人满为患，刀光闪闪，足踢刀砍，吼喝不断。
　　关夫人被一个大汉逼的来不及打出手中竹筷，她忿怒的抓起一张凳子干上了。
　　有个怒汉厉声笑：“兄弟们，如今屋内三个女人呀，便是老的也够瞧，这女的长得更是俏，今夜快活了。”
　　另外四人吃吃笑，齐声回应：“快杀呀，三个女的留活的。”
　　有两怒汉已把三个伙计杀得往二门后院闪退着，这光景很明显，二人打算把三个伙计砍死在院子里了。
　　三个伙计乃是来自横山小头目，武功自是比不过这两个飞龙山庄杀手。
　　三个伙计危在旦夕了。
　　屋内一旦空出空间来，关夫人展开了身法闪跃在桌子之间，她打出了两支竹筷，其中一支扎入追过来的怒汉嘴巴上，另一支距离远，被那汉子闪过＿『。
　　挨扎的怒汉脸上带着竹筷子还出刀，而且好像非砍了关夫人方消恨的样子。
　　这时，小市街上来了辆驴拉车。
　　黑夜里仔细看，赶车的是一位俏姑娘，小皮鞭忽然指向前方右手的小酒馆。
　　“刘了，到了，大婶呀就是这一家。”
　　她叫着又抖缰，口中发出：“吁，吁。”
　　车停了，从车上跳下的是四个女人，不错，四女分别是花夫人、吕玉凤、吕玉娇与宋月儿。
　　四个人刚下车，花夫人已发觉酒馆之内传来砰砰打斗之声。
　　花夫人大怒：“快抄家伙，有人在屋内行凶。”
　　三个女子拔刀，花夫人一脚踹开了店门，发出砰的一声响，那门被她踢得飞出两丈远。
　　立刻问，屋内的一室，打斗的双方看过来，三个恶汉已嘿然叫起来。
　　“好呀，咱们要抓回去的美女又送上门来了。”
　　原来那恶汉见过宋月儿，只不过吕家姐妹更加的美，看得三人哈哈笑。
　　花夫人已举着手上月牙厉叫一声：“杀了他们。”
　　就在这时候，二院中传来一声大叫：“哎唷。”
　　扈五娘一听是她伙计挨了刀，回手就往二院中杀去，那关夫人回身打出三支竹筷，扎得院中两个恶汉厉叫一声如狼嗥。
　　于是，双方又展开了大战。
　　刚才是个扯了个平局，如今来了花夫人四女，情况立刻改变了。
　　先是，花夫人迎上一个怒汉，那大汉拿刀杀一半，早被花夫人以护手阻住，花夫人错身以肘暴顶，直把那大汉顶得往墙边去，早被宋月儿反手一刀刺死在地。
　　另外两个大汉被吕氏姐妹与关小月杀得只有招架之功，从二门挨了竹筷的两个大汉要往门外冲出去，大门已被花夫人踢开，不料关夫人的动作快，一扑拦住二人。
　　“留下命来。”
　　到了这时候，几个恶汉方才知道不对劲了。
　　扈五娘一怒又杀进门，她尖声叫。
　　“一个也不放过。”
　　花夫人旋身疾杀，一个大汉肠子也被挖出来了。
　　女人发了狠，再厉害的男人也畏三分。
　　女人要拼命，阎王也绉眉心。
　　屋子里几个人呀，管她老也好美也罢，动上了刀子就不提别的了。
　　“杀。”
　　关小月见一个怒汉撞过来，一刀削在大汉的脖子上，就听啾声起处，大汉的头几乎被削断。
　　关小月在大汉标血中，一跃退到二门边，她怕人血染上身，多恶心。
　　吕氏姐妹原来也有功夫，姐妹二人把个大汉堵在屋子一角杀得大汉身上冒血。
　　于是，花夫人奔过来了。
　　遥遥又是两支竹筷打出来，那面，扈五娘已自一个大汉的胸口上拔出了尖刀。
　　“唷。”
　　这是五个大汉中最后一人的尖嗥，那宋小月的刀抵进了一个大汉的肚子里她就是不拔出来。
　　宋小月嗔目咬牙，就如同他被困在忻州城花花宾馆中那股子怨气，尽情的在此一刻爆发出来了，渲泄出来了。
　　一场杀戮终于结束了，扈五娘几乎瘫倒在地上，她还是呼叫：“救我的伙计呀。”
　　二院巾一个伙计走进来。
　　“老板娘，老王死不了啦，你放心。”
　　关夫人已伸手向花夫人招呼。
　　“我姓关，大刀关胜是我男人……。”
　　花夫人听的动容：“唉呀，老姐呀，我是花荣妻子呀，我们……。”
　　老姐二人拥一起，各自唏嘘不巳。
　　关小月与吕氏姐妹，还有个宋月儿，四人也围住了快要脱力的扈五娘，几个人扶着扈五娘坐在椅子上。
　　扈五娘见地上又是死人又是血，她又叫：“快把死人弄出去山里埋了。”
　　灶房伙计，手上仍然握着两把切菜刀，他与另一伙计走出来，二人一身也是血，想是也受了伤。
　　“老板娘，咱们这就把尸体抬出去。”
　　花夫人指着门外，道：“门外有一辆驴车，咱们坐车来的，快把尸体抬上车去山中抛掉。”
　　两个伙计齐动手，把五具尸体匆匆忙忙抬上车，街那头已传来三更梆子响。
　　酒馆的大门由关小月几人再扶正了关起来，大家在屋中重相见，各自有一番不同的遭遇。
　　遭遇不同，目的一样，金人入侵，家乡是呆不下去了，只因为辽人曾吃过梁山好汉们的大亏，如今他们的天下，为怕辽人报复才走他乡。
　　大家围在桌边，最后一个心愿是重振当年梁山好汉们的义气，竖起“替天行道”大旗，再干一场惊天地泣鬼神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几个女人比男人还要勇气百倍。
　　门外面传来车轮声，五具尸体运走了。门内由吕氏姐妹宋月儿，关小月四少女动手打扫着，地上的血迹也冲洗干净。
　　这时候扈五娘也喘过气了。
　　扈五娘挽挽袖子下灶房，她乐得直笑。
　　“今天我弄几样拿手菜，姐妹侄女们大家一起喝个痛快再说。
　　花夫人道：“五娘，你这儿有地方睡吗，咱们有七个女人呀。”
　　“咱们后面睡大炕，三个伙计叫他们睡前堂，放心啦，赶着天明了．我命他们去多买几床老棉被。”
　　一时之间，都笑了，笑得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