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代剑神

2024-08-04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点击：

　　展玉麟一剑划出，已见对方飞身跃起，接着便看到魏万里脱手掷剑而出。
　　他凛然道：“双飞剑！”
　　脚下一移，欲待闪退而开。
　　哪知魏万里这一手“双飞剑”绝技，果不同凡响，他把双剑掷出，空着的两只手，已迅快地合掌一拍。
　　他的手臂比普通人要长出数寸，这一弓身合掌拍出，刚好把展玉麟的长剑夹住。
　　展玉麟欲待退身闪开，回剑自保，才发现长剑已被对方双掌夹住。
　　他心头一凛，正想放开手中长剑，但两枝飞剑，一左一右，已射到他的身上。
　　这些变化都是一刹之间的事，朱化武还站在数尺之外，已见到展玉麟身中双剑，大吼一声，跌倒于地！
　　鲜红的血液，迅速地从展玉麟的伤口流出，染得他半边衣衫都变为殷红。
　　这种鲜明的情形，映在朱化武的眼里，使得他全身一阵颤动。
　　顿时，他那被禁制的意志，已经挣脱了控制，整个人清醒过来。
　　他只是呆了一呆，便听到魏万里大叫道：“哈哈！老夫把鼎鼎大名的金鹰大侠解决了！”
　　朱化武大吼一声，冲了前去，长剑一挥，斜劈过去……
　　他这一剑满含着悲愤的力量，剑气之盛，使得魏万里骇得全身都已发软。
　　他哪里会想到朱化武会突然向自己出手？叫了一声道：“朱护法，你……”
　　话刚出口，无情的剑气已袭上身来，他那硕壮的身躯，活活地被劈成了两半，当场死去。
　　朱化武一剑杀死魏万里，脸色变得铁青，站在那里呆了一下，赶紧一掷长剑，扑到了展玉麟的身边。
　　展玉麟右肩插着那枝短剑，左肋被长剑洞穿，躺卧在地上，脸色都在发青。
　　他抬眼看到朱化武一剑杀死魏万里，心中的那份感受真不知是苦是乐。
　　朱化武伏在他的身边，额声道：“展兄，你你怎么啦？”
　　屐玉麟微微一笑，道：“我很好，朱兄，你你终于能够明白过来了，我……我很高兴。”
　　朱化武的眼泪都忍不住流了下来，道：“展大哥，我不知道我在做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展玉麟道：“没有关系，你……你……”
　　他觉得喉咙上好像有一只手在紧紧地扼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朱化武只见他在这一会儿工夫，嘴唇已变为铁青，脸上也冒出黑气，不禁骇然道：“大哥，你……你中毒了？”
　　展玉麟的喉结移动了一下，从嘴里迸出两个字：
　　“解……药！”
　　朱化武愣了一愣，道：“解药？”
　　他恍然大悟，道：“唉！我真该死，怎么忘了魏万里的剑有毒？”
　　他赶紧把展玉麟放了下来，跑到魏万里的尸体旁，仔细地搜索解药。
　　魏万里一个身子被劈成两半，五脏内腑一齐露了出来，鲜血把卧身附近的地面都染成一片殷红，真是惨不忍睹。
　　朱化武一生杀过不少人，眼见魏万里这种惨状，依然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忍住了扑鼻的血腥，伸手探进魏万里的怀里找了一会儿除了找到几两碎银之外，又搜到了两个小瓶子。
　　那两个瓷瓶都染满了鲜血，朱化武也分不清是不是解药。
　　他把瓷瓶擦了擦，走到展玉麟身边，只见就这一会儿夫，展玉麟的右手已肿得像冬瓜样，连脸孔、嘴唇都已浮肿起来。
　　他叫了两声，不见展玉麟回答，犹疑了一下，忖量：
　　“如今事情紧急，他已在生死之间，不管这两个瓶里是不是解药，都只有试一试了。”
　　这个念头映入脑际，他只觉握着瓶子的手都在颤抖。
　　他不敢再迟延下去，打开瓶塞，把两个瓷瓶里的液体，都喂进展玉麟的嘴里。
　　展玉麟依然紧闭双目躺在那儿，朱化武默然等了一会儿，也不知他会不会活转过来。
　　他暗忖：
　　“我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把他送进城去，找个大夫替他治伤……嗯！听说丐帮有不少解毒的灵药，此刻丐帮帮主既然就在城里，不如把他送交丐帮帮主……”
　　他把展玉麟抱了起来，找到一匹马，骑了上去，缓缓地策马进城。
　　虽然他知道展玉麟需要争取时间来医治伤势，然而展玉麟身插双剑，也不能颠动，否则流血更多，伤势恶化，更加危险。
　　因此就这么一点路程，他骑着马足足走了约半个时辰，才进了城。
　　他这副模样，刚一进城，便引起不少人的注意，那些老百姓更是哗然惊叫，纷纷走避。
　　朱化武脸色非常沉静，凝目注视，到处搜索叫化子，却倏地发现自己马匹前后，渐渐围上了许多叫化子，反而那些老百姓被隔得远远的。
　　他拉了拉缰绳，目光一闪，在四周的丐帮弟子身上扫过，沉声道：“在下朱化武，要求见贵帮之主，有事相商。”
　　这句话一完，顿时有一个中年化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抱拳道：“原来尊驾是潜龙堡朱堡主，不知找敝帮帮主，有么要事？”
　　朱化武道：“在下是受朋友所托，欲见贵帮帮主……”
　　那个中年叫化道：“请问朱堡主，贵友是……”
　　朱化武道：“敝友展玉麟……”
　　他这句话未及说完，那个叫化子已问道：“朱堡主，展大侠此刻在哪里？”
　　朱化武苦笑一下，道：“在下所抱的便是展大侠！”
　　四周的叫化子全都听得清楚，顿时一片哗然惊叫，立刻有人跑去黄鹤楼通报云若飞了。
　　那个中年叫化脸色大变，望着满脸浮肿，血污满身的展玉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天才失声道：“什么？这位便是展大侠？”
　　他口吃地道：“他……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朱化武道：“展大侠是被……”
　　他正不知该如何解释下去，已见到一个很高很高的老叫化飞奔而来。等到那人行近，他才看到那个老叫化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叠在一起的。
　　天地二老飞奔而来，朱君右骑在上面，老远便看到朱化武带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坐在马上，他还不知道那人便是展玉麟。
　　因为朱化武的潜龙堡远离中原，他又很少到中原来，以致朱君右并不认得他。
　　朱君右老远便嚷道：“展老弟，展老弟呢？”
　　朱化武见到那些丐帮弟子见到两个怪异的老叫化赶来，纷纷让开，心知他们定是帮中的领袖人物。
　　他在马上抱拳道：“在下朱化武，请问两位是……”
　　朱君右道：“哦！原来是朱堡主，我们是天残地缺两个老怪物！”
　　朱化武愣了一下，不知武林中何时出了天残地缺两个怪物，
　　还没来得及开口，朱君右已道：“朱堡主，我们展老弟呢？”
　　朱化武道：“展大侠身受重伤……”
　　朱君右大惊道：“什么？你说展……”
　　他看到展玉麟那副凄惨模样，已经说不下去了。
　　朱君右愣愣地望了展玉麟一下，怒吼道：“是谁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朱君右大叫一声，怒目望着朱化武，厉声道：“朱堡主，莫非是你……”
　　朱化武见到他们这副神态，再看一看围在四周的丐帮弟子，心知若不解释清楚，马上便会跟丐帮起冲突，引起大误会。
　　他苦笑了下，道：“两位前辈，展大侠武功盖世，岂是在下所能够抵挡得了？”
　　朱君右道：“那么他是如何会伤成这个样子？你说。”
　　朱化武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心知朱君若是过分关怀展玉麟，这才没有顾到礼节。
　　他抱拳道：“此事说来话长，请二位快把大侠带去治伤，他身中剧毒，必须先行解毒才行，至于详细情形，在下会向贵帮帮主解释……”
　　朱君右哦了一声，大声叱道：“陈功，何至铭，你们还不快把展大侠抬到黄鹤楼去，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那两个中年叫化听到吩咐，欲待上来抬起展玉麟，朱化武已拦阻道：“两位兄台，展大侠身受重伤，千万不能随便移动，还是让在下把他送去……”
　　朱君右见到两枝剑插在展玉麟的身上，心想也对，于是道：“朱堡主，请你送展兄弟到黄鹤楼去，我们帮主在那儿……”
　　朱化武道：“两位前辈，展大侠的伤势非同小可，不但内腑受伤，并且还中了毒，必须先去请大夫来为他医治，否则延迟下去……”
　　朱君右怒道：“他跟我们是兄弟一样，我们还会没想到这点？你快一点……”
　　朱君左道：“老二，别发脾气，对人家朱堡主客气点……”
　　他抱拳道：“朱堡主，失礼了，我这兄弟就是这个脾气，其实我们很关心展大侠，他……”
　　他一想起展玉麟的伤势，便觉喉咙里好似塞了一块石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朱化武见到他的神情，轻叹一声道：“唉！展大侠仁义为怀，为了武林……”
　　他这句话未及说完，四周的叫化子已哄然道：“好了！帮主来了，帮主来了。”
　　朱化武凝目一看，只见一个紫膛面孔，身材魁梧的中年化子，带着七八个老叫化，飞步行了过来。
　　朱化武没想到丐帮的帮主竟然如此年轻，他从对方那恢宏的气度和坚定而自信的目光看出，眼前这个丐帮帮主，的确不同凡响。
　　那些围在四周的丐帮弟子，一见云若飞带着帮中几位长老而来，纷纷走让开去。
　　云若飞大侠急行，远远便望到朱化武直着腰杆，坐在马上，所谓英雄相惜，他一见朱化武，便已有了好感，抱拳道：“尊驾便是潜龙堡朱堡主吗？在下云若飞，久仰大名……”
　　朱化武抱了抱拳，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一个白发白衣，面色雪白，似雕像样的女子，如飞穿过云若飞的身边，扑到了他的面前，道：“我的大哥呢？他在哪里？”
　　她的形貌怪异，话声清脆，却又行动如风，来到了朱化武的面前，就像是突然出现的幻像，使得朱化武都为之迷惑不已。
　　他愣了一下，仔细地再看了看她，才发现这并非是幻影，而是一个真实的白发少女站立在自己的面前。
　　雪姬不见他回答，立刻就望到了满身血污的展玉麟，她睁大眼睛，惊愕地望着他，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道：“大哥！”
　　她顾不得展玉麟一身血污，抱住了他，道：“大哥，你……你怎会这样……”
　　朱君左就立在她的身边，赶紧加以拦阻，道：“雪姑娘，展大侠身受重伤，千万不能动他。”
　　雪姬叫道：“朱大哥！你还不快带大哥去治伤？他……”
　　她把展玉麟抱下马来，交给朱君左，立刻便转身凝望着朱化武，道：“是你把我大哥害成这样子，你赔命来……”
　　话声未了，她左手一拂，身形如电飞掠而起，朝朱化武扑去。
　　朱化武根本没弄清楚雪姬是什么来历，只见她睁着一双莖洁清澈的黑眸，怒视着自己。
　　他正想要加以解释，雪姬已飞身扑了上来，那只如同雕塑的玉手才一出现他的眼前，一股寒气迅速地向朱化武袭来。
　　朱化武全身起了一个轻颤，心头大惊，知道自己无法抗御这种骇异的奇功。
　　他出自本能地弓身跃起，腾空斜射而出。
　　雪姬的玄冰功已经发出，怎能让朱化武走避开去。
　　她单掌在马背上一按，嘴里发出一声低叱，紧追着朱化武而去。
　　可怜那匹活生生的健马，在她一掌按下之际，连嘶声都未发出，便僵直地跌倒在地面。
　　云若飞飞步掠身过来，一见那匹活泼鲜跳的健马倏然倒地，全身的灰毛凝结上一层白霜，不禁为之骇然。
　　他只是这么犹疑了一下，已见到朱化武从一个丐帮弟子的手里夺过一枝青竹棒。
　　雪姬形似电闪般扑了过去，朱化武一扬手里的青竹棒，布起一层森严的剑幕，护住了全身。
　　但听一阵嗤嗤之声，雪姬发出的玄冰功，击在对方的剑幕之上，丝丝的白气弥漫开去，使得站在朱化武身外数尺的丐帮弟子，都禁受不起，连续倒下了几个。
　　云若飞这是第二次见到雪姬使出玄冰功来，他不敢用空手去阻挡雪姬，一抽青竹棒，使出一式“狗卧西庭”，竹棒一弹一压，向雪姬左手按去，一面扬声道：“雪姑娘，你停下来……”
　　雪姬一招没有得手，欲待再度发掌，已被云若飞的竹棒所阻。
　　这打狗棒法乃是丐帮镇帮的绝艺，虽说近些年来，已没有一人能够学全这九式棒法，可是云若飞身为帮主，却已学会了七招之多。
　　他这一式“狗卧西庭”，乃是使的“压”字诀，突然出击，饶是雪姬武功高强，也被逼得她没法出手。
　　雪姬挪开数尺，怒道：“云帮主，你……”
　　云若飞见她脸色雪白，秀眉高挑，眼中射出愤怒至极的神色，连忙一收竹棒，微笑道：“雪姑娘，你误会了，伤害展大侠的，并非是朱堡主。”
　　雪姬道：“你怎么知道？”
　　云若飞道：“此事非常清楚，假如展大侠是被朱堡主所害，他为什么多此一举，还要把展大侠送来武昌？”
　　雪姬想了一下，道：“是呀，你为什么要把我大哥送回来？”
　　朱化武道：“因为展大侠对我太好了，我……觉得必须要把他送来……”
　　他侧首道：“云帮主，展大侠身受内外重伤，再加上中了剧毒，你若不快点替他去毒疗伤，恐怕……”
　　云若飞道：“朱堡主说得极是，我们得赶快替展大侠治伤才行。”
　　他话声稍顿，道：“雪姑娘，你现在该晓得朱堡主并非坏人了吧？来，我们先回黄鹤楼去……”
　　雪姬摇头道：“不，我要替大哥报仇，是谁把他伤成那样子，我要把那些人一齐杀死……”
　　朱化武见她说话时神色吓人，眼中发出凶煞的光芒，不由得心里跳了一下。
　　他定了定神道：“雪姑娘，那些人都已经死了，都是被展大侠亲手杀死的。”’
　　雪姬怔了一下，问道：“他们都是谁？”
　　朱化武不知眼前这个白发少女跟展玉麟究竟是什么关系，虽觉得她的言词之间，充满了咄咄逼人之态，却因为心有内愧，只得忍耐下来。
　　他望了望云若飞一眼，道：“这些人说起来都是江湖一流高手，其中有怪面猿王魏万里，阴阳童子钟芜君，碧螺岛主袁玄机……”
　　他提到袁玄机时，倏然想起多三公曾经说过：上次他们押解展玉麟回无定山，遇上一个白发魔女，结果被她救走之事。
　　他深深地望了雪姬一眼，暗忖：
　　“他们所说的那个身具怪异武功的白发魔女，就是这个雪姑娘了，看她的情形，似乎是跟展大侠的感情很好……”
　　这个意念很快地在他的脑海中一掠而过，他接下去又道：“至于另外一个幽谷神魔多三公，雪姑娘曾经遇见过……”
　　雪姬一怔，道：“我曾经遇见过？”
　　她随即便想起了多三公和袁玄机来，尖声道：“原来又是那两个坏人？他们……”
　　她睁大了眼睛，道：“他们都已经死了？都是我大哥杀死的？”
　　朱化武默然地点了点头。
　　雪姬颔首道：“我知道大哥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她初出江湖，不知道那四个人在武林中的声誉有多高，只是认为理所当然。
　　可是云若飞和其他丐帮的弟子听到了展玉麟独自一人，单身搏杀这些绝代魔头、一流高手，齐都为之目瞪口呆。
　　云若飞吁了口气，有些不相信地道：“朱堡主，那些人真的都死在展大侠的剑下？”
　　其实说来，阴阳童子钟芜君是被朱化武杀死的，但他那时正在催眠状态，出自于内心深处的对钟芜君的厌恶，这才挥剑将他杀了。
　　朱化武在醒来之后，只见到钟芜君的尸体，不知是自己下的手，还以为是遭展玉麟杀死的。
　　若是以严格的说法，阴阳童子钟芜君若非被展玉麟击得身受重伤，朱化武也不致那样轻易便将他杀死。
　　所以阴阳童子之死，应该算是展玉麟动手的。
　　他虽最后杀死了魏万里，但几致展玉麟于绝地，又何足道哉？
　　朱化武有些伤感地道：“他们都是死于展大侠的掌下，我想假如展大侠带着长剑，也许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展大侠的剑法已经天下无敌，带不带剑，对他并没什么分别，不过若带有长剑，情势自然对他有利得多……”
　　云若飞轻叹一声，道：“展大侠本来是带着长剑的，不过他的剑却留在蓝衫客翟军的身上，被他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