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影之毒

2024-08-04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点击：

　　就在这时，孟飞灵发出一声长啸，运剑飞身，已从展玉麟身后斜扑而至。
　　点苍剑法以空灵轻捷，变幻莫测出名，孟飞灵身为点苍门下第一高手，自是更为熟练，他这一剑出自点苍“射日剑法”中的“后羿射日”之式，连人带剑，如同一道长虹，经天而至，犀利之极，人未扑到，急厉的剑气已涌上展玉麟的身体。
　　展玉麟左剑沉落，预备一剑便将刘彪杀死，不料孟飞灵剑出如电，竟然已经及体而至，匆忙之间，他已顾不得杀敌，先求自保，但见他身体微弓，右手短剑一划，左手短剑反掠直上，双剑交错而过，布起一层剑幕，护住身躯。
　　他这一式“铁翼蔽空”，乃是金鹰剑法中惟一的守式，端的森严之极，双剑交扬，叠出层层剑浪，有如层层坚岩壁垒，使人难以突破。
　　可是孟飞灵到底不愧点苍第一高手，功力深厚，剑法精湛，加上他是蓄劲攻来，那股犀利的剑气，几至无坚不摧的地步，与展玉麟刹那之间的变式相较，自是占上不少优势。
　　两柄短剑叠出的剑墙一形成，孟飞灵的长剑便已攻到，只听“铮铮”两声轻吟，那股疾射的剑气已将展玉麟的守势攻破，三枝剑刃相触，顿时全部断去。
　　孟飞灵手腕一震，长剑只剩下半截握在手里，他那急射之势也受到了阻挡，身形一缓，落下地来。
　　双脚刚一触及地面，他立即吸了口气，剑招一变，运用他所占得的那一丝先机，一式“三日经天”，就用那半截断剑向展玉麟攻去。
　　哪知他剑式刚刚一变，却见到出现在眼前的展玉麟竟然变了一个样子，完全不是方才那玉面朱唇，神情潇洒的中年人，而是一个光头无发，满脸黄斑的怪人。
　　这等突然的转变，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顿时使得他的神情一怔，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敢情他跟黑煞毒神北来之际，刘彪曾经给他服了一种辟除百毒的药物，以防止施放毒物之际会伤害到他，是以他没料到展玉麟在用真气护身，冲进桃花瘴毒后，由于发须无法受到真气保护，而全部脱落。
　　陡然之间，他竟见到一个人变了模样，由一个英俊的中年人变成如此一副丑陋的样子，怎不使他为之吃惊。
　　由于这份惊讶，使得他的身形一窒，手中的长剑不由得缓了一缓。
　　要知高手相争，所争的全是那一刹之间的先机，展玉麟之突然进攻，也就是要抢得先机，先把刘彪除去，才能从容对付孟飞灵，因为他的行动快捷，抢先出手，是以黑煞毒神才会在一招之内几乎丧命剑下。
　　而孟飞灵也就是趁展玉麟出手时，倏然攻击，而抢得先机，才能把对方手中的短剑削断，否则以他的内力与展玉麟相较，他是要相差一筹的！
　　此刻，他若是丝毫不留情地急攻而去，展玉麟可能会伤在他这一式“三日经天”之下，但是他却缓了一下，就这么一缓之间，展玉麟已拔出插在腰中皮带上的短剑。
　　只见他沉喝一声，眼中神光暴射，手里的短剑微微一划，从剑尖跳出一圈烁眼的剑芒，乍闪即没。
　　他没有抢身疾攻，也没有运剑如风，反而像是挽着的短剑有千斤之重似的，非常吃力地一划，这幕情景一落在孟飞灵眼里，却似看见鬼魅一般，顿时使他的脸色大变，眼中闪出惊骇的光芒。
　　他脱口惊呼一声：“剑罡！”再也顾不得出手，双臂一振，飞身急奔，想要逃走。然而他身形一动，还未奔出一步，瘦小的身躯便恍如受到无形的巨掌一击，陡地跌扑在地上。
　　他的嘴里喷出一股血箭，双眼恐怖地瞪得老大，跌落于地之后，依然挣扎着要起来，可是他双手撑住身子，嘴里只断断续续地说了两句：“你……你会……剑罡……”便已全身一软，倒地死去。
　　展玉麟在出手施出剑罡之后，便像刚刚放下扛在肩上的千斤重担一样的累，不过他仅仅只喘了两口气，便望也不望孟飞灵一眼，转身向跌倒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刘彪行去，仿佛他已经知道，只要剑罡施出，孟飞灵是必死无疑了！
　　刘彪在左臂一断的刹那，眼望金剑击落，只有闭目等死，他当时的心情，是多年以来都没有经历过了。这些年来，自他追随绿袍老祖学习毒门的百毒功之后，只有看到别人在他面前作死亡的挣扎，自己可从没有尝到那绝望的滋味。
　　当他抱着绝大的信念北上寻仇时，他的信心是何等的坚强，然而面临死神的威胁时，他又是何等的软弱，何等的惧怕。
　　此刻，多年以前置身在金鹰大侠展玉麟剑下，乞求逃得一命的苦涩滋味，又重新回萦在心底，他真愿自己能够再度逃得一命，那么他将不会再度来找寻展玉麟报仇……
　　在这一刹那，他曾有过这个意念，随着这个意念，他也泛起悔恨之极的感觉，不过这个感觉已如死神的魔爪，使得他的全身都已变得冰冷。
　　就在这份冰冷的感觉尚没有完全自心底沉落之际，他已听到孟飞灵的长喝，接着便是剑刃折断之声。
　　惊愕之中，他睁开眼来，正好见到孟飞灵丧身在展玉麟的剑罡之下。他虽非练剑之人，却也听到过剑术之中的上乘之道乃是“以气御剑”，只要练成御剑之术，可以飞剑杀人于百步之内，而这种剑罡之术，却是以气驭剑的基础！
　　展玉麟既已练成了剑罡，可见他在剑道上的修养已臻入上乘境界，全身真气即将凝结成百毒难侵的地步。
　　刘彪这次之敢来找展玉麟寻仇，全是仗着一身千奇百怪的毒功，若是展玉麟已到了百毒不侵的地步，刘彪又能拿什么来报仇？
　　是以他一见孟飞灵死不瞑目的样子，骇得心胆惧寒，再也顾不得出手伤人，抱着断臂之痛，急忙爬将起来，向广场上疾奔而去。
　　他才急奔出数步，耳边便听得展玉麟沉声大喝道：“刘彪，你若是能逃出十步之外，我展玉麟从此便在江湖上除名！”
　　刘彪身形一窒，只觉一股寒意自颈后冒起，迅速地弥漫全身，再也无法驱使他继续奔跑了！
　　他咬了咬牙，转过身来，满脸浄狞地道：“展玉麟，你不要欺人太甚，老夫跟你拼了，你也活不了的！”
　　他在说话之时，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了几个瓶子，盘膝坐在地上，扬手之际，掷出两个小瓶。
　　那两个小瓶落地即碎，从里面流出一绿一黑两液体，那绿色的液体着地之时迅速地化开，经风一吹，变成一个个绿色气泡，不住地波动，而那黑色的液体却慢慢地变成一股轻烟，凝结而起，随风摇曳，成了一团灰色的烟雾。
　　展玉麟原要飞身追赶过去，但是一见到刘彪使出这手奇妙的毒烟之术，倒使他犹豫起来。他刚才只顾运功杀敌，根本就没有顾到自己的安危，因此也不晓得整个头发都已脱落，现在他也只是在犹豫而已，不知自己使出掷剑之术，能否伤害得了盘膝而坐的刘彪。
　　他在忖思之际，刘彪已把他的形象看清楚了，展玉麟的模样顿时使得他的心理起了一阵奇妙的变化。他暗自忖思：
　　“我还以为展玉麟已经练成了百毒不侵的功夫，看来他的内力固然强劲，却不见得能抵御得了我的‘无影之毒’。”
　　忖思及此，一缕希望从他的心底升起，他已不像方才那样，急于想要逃走了。
　　他方才来时，曾施出无影之毒，把防卫金鹰堡的堡丁毒死大半，是以他能在毫无告警声中，闯进了金鹰堡来，而防守堡后的守卫，则因为距离前面太远，根本没有觉察到前面所发生的事。
　　他望着展玉麟，脸上浮现一丝阴笑，忖思：
　　“只怕现在呼延豹已经进入内室，把展玉麟的儿子擒住了……”
　　他忖思及此，已不再焦急，缓缓地打开一个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状药末，用右手敷在左肩断臂之处，然后撕下衣袍下襟，包住伤口。
　　就这一会儿工夫，他面前的那层灰色烟雾已渐渐散开，化成淡淡的白雾，笼罩着他的全身，使得他更加地怪异起来。
　　他敷好了伤，抬眼望了望展玉麟，只见对方面上现出焦急之色，似乎想要进入厅里，又想要进身攻击，正处于进退两难之际。他冷笑了笑，扬声道：“展玉麟，你要不要看看你的义弟关中坚身受老夫的金蚕蛊毒之苦？”
　　展玉麟闻声道：“刘彪，你若是敢施出诡计，我发誓一定要让你身受分筋错骨……”
　　他的话语未完，被一阵惊叫杂乱之声打断，心中不禁一惊，侧首循声望去，但见一个光头跣足，耳挂金环，身围虎皮的巨人，踏着大步，自厅里行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跟随着十多个手持兵器的堡丁，似乎像庙会时迎神样的热闹。
　　那个巨人身高九尺开外，一手持着三尖九环叉，一手挟着展慕白，阔步急行而来，他望着身后跟随的十多个堡丁，不时咧着血盆大口，发出一阵阵的狂笑，而那些堡丁却又投鼠忌器，不敢施放弩箭，只是在后追赶而已。
　　展玉麟没想到何玉芝保护着的展慕白，竟然落人那个巨人手里，他眼见展慕白双目紧闭，被夹在对方的粗壮胳膊之下，心中惊怒交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巨人大步行来，走到厅前的空地，蓦地脚下一顿，挥动长叉，晃了几下，叉上的铁环顿时发出一阵呛啷啷的急响，使得那些追近的堡丁，吓得退了开去。
　　他一见这个样子，不由得仰天一阵长笑，嘴里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他似乎很是得意。
　　展玉麟刚才暗示何玉芝离开大厅，一方面是要她保护展慕白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是要她把他挂在密室的金鹰剑取来，若是他有金鹰剑在手，再也用不着如此麻烦了。
　　他在急怒之下，再也顾不着询问何玉芝为何没有保护好展慕白，连忙定了定心，沉声喝道：“你们快与我退开！”
　　那些堡丁见到展玉麟这副样子，一时之间全都愕住了，有的人脱口问道：“堡主，您……”
　　展玉麟道：“你们快去照顾关大侠和何姑娘，此处有我在！”那些堡丁纷纷应声，欲待退下，展玉麟又想到了一事，吩咐道：“且慢，展和，你快去敲警钟，把堡里的弩箭手集中起来，用穿云弩阵围住广场，不许任何人离开本堡。”
　　他的话语中包含着悲愤之情，似有孤注一掷，与敌共亡之意，那个名叫展和的堡丁听命之下，连忙急奔而去。
　　那个巨人站在广场里，愕愕地望着展玉麟一会儿，用非常生硬的汉语问道：“你，你便是什么金鹰大侠？”
　　展玉麟此时已经定下心来，闻声颔首道：“不错，在下便是展玉麟，尊驾是神力天王呼延豹？”
　　神力天王呼延豹咧开嘴笑了下，道：“我不是尊驾，我是神力天王……”
　　他抖了抖手里的三尖叉，又道：“听说你非常厉害，你也不过跟平常的汉人一样，怎么能够杀死孟大侠呢？奇怪！”
　　展玉麟见到这个呼延豹有些憨气，心中不由萌起一丝希望，缓声道：“你能不能先把孩子放下，我们再谈……”
　　神力天王呼延豹还未答话，那坐在场中运功疗伤的黑煞毐神刘彪已一跃而起，大声道：“呼延兄，千万别把孩子放下！”
　　呼延豹见到刘彪向他奔来，大喜道：“刘大师，你还在这里，我以为你走了呢！”
　　展玉麟见到刘彪向呼延豹这边奔去，晓得若是展慕白落入他的手里，那么自己为了孩子的安全，定然束手就缚，是以沉喝一声，手中短剑脱手掷去，道：“刘彪，你给我退回去！”
　　刘彪全身带着一层淡淡的白雾，飞身急跃而来，耳听一声沉喝，便见到金光一闪，一柄金剑疾射而来。
　　他身形一沉，挥出右袖，拍出一股劲风，向短剑击去，欲待拍落那柄金剑。谁知力道刚一发出，那枝金剑仿佛通灵的金蛇，蓦地急沉，向他小腹射到。
　　刘彪早知道展玉麟十二柄飞剑暗器的厉害，却没料到对方飞剑出手竟能转变角度，几乎已到了以气驭剑的造诣，眼见金剑破空，急射而至，他赶忙吸气凹胸，身体升腾。
　　然而他由于左臂已断，一时之间还未能适应，这一斜穿掠起，因为左边不能着力，致使速度稍慢，而被那柄金剑射中左腿。
　　金剑射出的速度极快，一插进他的腿中，立即深没于内，痛得他全身一颤，真气顿泄，自空跌落下地。
　　展玉麟一见飞剑出手有效，双手起处，又拔出两柄金剑，欲待置刘彪于死命。可是他刚把短剑拔出皮鞘，耳边一声锵锵大响，劲风破刃，已朝他身后攻到。
　　他回身急旋，左手横掠，听风辨位，金剑沉处，已把呼延豹的三尖叉架住。
　　呼延豹自命天生神力，眼见铁叉被展玉麟一柄短剑架住，低吼一声，运劲于臂，想要把对方短剑挑飞。但是只听到叉上铁环发出一阵急响，铁叉依旧被架在那枝短短的金剑上，不能够移动分毫。
　　呼延豹惊诧地发出一声怪叫，嘴里咕噜了几句土话，右臂用劲，似乎不相信对方的短剑会沉重如山，非要把它挑开。
　　展玉麟见到呼延豹运劲之际，全身肌肉一阵鼓动，惟恐对方会在无意之中挟死展慕白，是以短剑一伸一撤，已放开手来。
　　就在这时，堡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急促的钟声，数十名背着弩箭的堡丁自大厅两侧蜂拥而来，绕成半弧形，把广场围住。
　　呼延豹刚一用力，便觉压在叉上的那股沉重逾山的劲道蓦然卸去，几乎使他翻身摔倒，打了个踉跄，方始站稳脚跟。
　　他怒瞪环眼，怪叫一声道：“你们做什么，不把金子拿来，是不是要打架……”
　　他的话音生硬，夹在当当的钟声里，听来格外刺耳。
　　展玉麟一时没有听清他的话，问道：“请问尊驾在说什么？”
　　“说什么？”呼延豹用土话骂了两句，道：“刘大师说只要抓住你的儿子，就会有许多金子，怎么看不到金子，反而要打架……”
　　展玉麟听他这么一说，这才了解到原来呼延豹这个浑人是受到刘彪的利诱。
　　他忙道：“原来尊驾是要金子，为何不早说呢？只要你把那孩子放下来，本堡金子多的是。”
　　“真的？”呼延豹咧着嘴笑了笑，问道：“金子在哪里？”
　　展玉麟道：“在地窖里面，你先把孩子放了，我马上带你去，随你要拿多少！”
　　呼延豹道：“真的？地窖在哪里？你带我去……”
　　展玉麟还没答话，葛然听得刘彪大叫道：“呼延兄，别听他的话，你……”
　　展玉麟大吼一声，打断了刘彪的话，扬声道：“你们用强弩与我招呼他！”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刘彪已经怪笑一声，道：“展玉麟，你现在才用弓箭，已太晚了！”
　　他在说话之际，单臂疾扬，从他的身外数尺方圆处，一波波的黑烟升腾而起，弥散开去。
　　那些堡丁听到命令，还没把箭射出，靠近刘彪身边不远的人已经连一声呼叫都没发出，便连续仆倒于地。
　　展玉麟一侧首间，正好看到这一慕怪异而悲惨的情景，他的心中急怒交加，双臂一扬，两枝短剑挟着金芒，飞进黑烟之中，向刘彪射去。
　　他手里的金剑才一脱手，陡然听得呼延豹发出裂帛似的一声怪叫，震骇之余，他连忙转过头来，只见呼延豹左手抚着肋下，展慕白不知何时已经脱身落于地面。
　　展玉麟愕了一愕，不晓得展慕白怎么会有机会出手，给予呼延豹如此重的伤害，因为他从对方掩住左肋的手掌下，看到了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呼延豹用土话骂了几句，大步向展慕白行去，举起手里的三尖九环叉，作势欲向展慕白砸下。
　　展玉麟早先不敢出手，是因为投鼠忌器之故，如今一见展慕白已经脱离对方的掌握，岂能容许呼延豹再有机会伤害到展慕白？
　　他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前窜，双手扬处，又是两柄金剑脱手飞出。在这种短距离之内，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在此，只怕也无法躲得了，何况呼延豹这种纯靠蛮力成名的外门高手？
　　但见两道金芒闪烁，呼延豹那硕壮的身躯已发出一阵震颤，他的右背和腰肋之处，已被两枝金剑射中。
　　展玉麟所用的劲道极大，这两柄金剑一射中呼延豹的身躯，顿时齐刃而入，只露出短短的一截剑柄在外，他在一颤之下，立刻便感到一股锥心的痛苦，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厉的叫声。
　　就在双剑一齐射中呼延豹的时候，展玉麟已从他的身边掠过，俯身抓起了在地上滚动的展慕白，飞身奔出丈许之外。
　　展慕白一投入父亲的怀中，马上便双手搂住了展玉麟，高兴地叫道：“爹！”
　　展玉麟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兴奋地道：“慕白，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展慕白摇了摇头，兴奋地道：“爹，你看到没有？我在那坏人身上刺了一剑……”
　　“乖儿，你怎么会有下手的机会？我倒真怕你被他夹得受了内伤。”
　　展慕白道：“那个人的力气好大，可是他一直不晓得我在运气，他还以为我昏过去了呢，其实我只是闭着眼睛等待出手的机会，所以他的手一松，我马上就拔出腰上的剑……”
　　展玉麟没有听完他说的话，道：“慕白，你快到厅里去，看我杀这两个混蛋……”
　　展慕白闻言侧首，只见那手持三尖九环叉的呼延豹全身浴血，怒目裂唇，跟一尊血神般的一步一步地行将过来。他何曾看过一个人身中数剑之后，还挺立不倒，依然满含杀气地行来？一时之间倒被吓呆了。
　　展玉麟眼见呼延豹像是凶神般而来，心中也微感惊凜，他退了两步，举起展慕白，道：“慕白，你小心了。”话声一了，他振臂一扬，运起一股内劲，已把展慕白平平稳稳地掷出丈许之外。
　　呼延豹身中三剑，缓步行来，他满脸狰狞，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凝视着展玉麟，恨不得要把对方生吞活剥，可是他还没走到展玉麟面前，便觉胸中气血上涌，身上伤痛难禁。
　　不过由于体内潜藏一股凶焊之气，使得他只吐出一口鲜血，并没有就此跌倒在地。他摇晃着巨大的身躯，又向前走了几步，沉吼一声，挥动手里的钢叉，狠猛绝伦地向展玉麟刺去。
　　他这一叉可说是竭尽全身的潜力所发出的，是以叉出之际，风声呼啸，九环急响，力道沉猛强韧之极，汇成一股莫可抵御的气势。
　　展玉麟没料到呼延豹在重创之后，仍然具有冲此神力，他眼见钢叉疾落，劲风如山涌至，不敢当其锋锐，闪身斜行，让了开去。
　　呼延豹一叉落下，见到对方闪开，左手一搭叉身，撩身进步，横扫开去。
　　环声急响，叉出如电，这最后一出竟是较方才那一式更加凶猛，逼得展玉麟再也不能退让。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拍出一股劲风，右手疾起，拔出一柄金剑，斜削而出。他这一式出手之际看似轻盈，其实全身真力已运了出来，短剑走处，剑气疾涌，在那股强劲的掌风之后，已挡住了呼延豹横扫的千钧之势。
　　呼延豹的钢叉一带，立即被展玉麟手中的金剑搭住，随着剑上颤动而出的真力涌到，他那股锐气已经无法支持。
　　就在这时，展玉麟听到展慕白叫道：“爹，小心……”
　　他闻声扬目，但见刘彪身上带着几枝箭，飞身腾跃而来。
　　匆忙之间，他也顾不得看一看那些堡丁的安危如何，手腕一翻，金剑一绞一扬，已把呼延豹手里的钢叉绞飞，向着掠空而来的刘彪射去。
　　呼延豹手里的钢叉一失，浑身的劲道仿佛就此失去，然而由于先天的彪悍之气所支持，他并没有就此倒下，双臂一合，想要搂住展玉麟，与对方同归于尽。
　　展玉麟是何等人物，岂会被对方搂住，置自己于死地？他右膝一弯，蹲身斜移，左手一掌卬在呼延豹的胸前，“啪”地一响，呼延豹发出一声惨叫，七孔流血，胸前的肋骨一齐断去，就此毙命。
　　展玉麟单臂一扬，把呼延豹那巨大的身躯击得飞起，向刘彪撞去。
　　刘彪身在空中，首先受到钢叉所阻，紧接着便是呼延豹那沉逾千钧的尸体撞将过来，若是以他的功力而言，绝难用独臂格开，只有闪避一途。
　　然而不知怎的，见呼延豹的尸体挟着一股强大的劲风撞来，却是闪也不闪，单臂一挥，便将那具硕大的尸体拍开，身形原速不变，向着展玉麟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