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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游戏风尘一傻僧
2025-09-29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群雄中除玄明道长外,对一阳道长突向独孤继承施袭的举措,多少都流露出些许的不满。
  一来由于众人并未确定突现的老人就是血手令主黄天民,听独孤继承话中有因,想从其中找出一点端儿,二来一阳道长身为一派掌门之尊,竟向一个年轻后辈出手偷袭,不独是丢华山派的颜面,也使在场之人都觉得面上无光。
  是故群雄并未如一阳道长所希冀的一鼓齐上。
  但群雄及见独孤继承竟仅以护身罡力震伤了一阳道长,方始俱各惊凛失色,又复各提聚起全副内力缓缓向独孤继承与血手令主黄天民围来。
  独孤继承又复一声厉吼:“站住!”
  声音中包含了一种极具威势的煞气,以致走在前面的群雄果真愕然停了下来!
  独孤继承凝注了血手令主黄天民一眼,见他既无责备自己之意,亦无鼓励自己之心,方才又扫视着四外的群雄说道:“血手令主黄老前辈十三年前血洗江湖,斩除的都是江湖强盗,人间败类,完全在于维护世上正义,翦暴除恶,而今日江湖劫运,诸位是否已看出与十三年前时有些不同?”
  众人对此都有同感,目前江湖间腥风血雨,一日数惊,那行凶留令的血手令主,的确与十三年前的行径有些截然不同之处。
  但并无人开口,一时目光齐都投注在独孤继承身上。
  独孤继承冷冷一笑,指指血手令主黄天民道:“在下可以告诉诸位的是:这位的确就是血手令主黄老前辈,而今日掀起江湖血劫的,却另有其人,那人只是假冒黄老前辈之名而已。”
  说着忽然一指杂在众人之中的雪山怪叟,又道:“如果众位不在,可以再问此人。”
  群雄对独孤继承之言大为动容,千百道目光立即都随着独孤继承的指点又身向雪山怪叟投去。
  雪山怪叟似乎颇为不满的瞥了独孤继承一眼,嘎哑着喉咙喝道:“你硬要拉扯上我干什么?血手令主的确是有两个,不过,不论真的假的男的女的,今日之局是要一并拿住,或者一并杀死,江湖上才能过两天太平日子……”
  接着又向独孤继承面门一指道:“还有你这个小娃儿,也必须除去,否则又是江湖上将来的一大祸患。”
  独孤继承大为震怒,暴喝一声,跟着劈出一掌。
  雪山怪叟吃过独孤继承的苦头,不敢硬接,连忙暴退丈余。
  同时立在雪山怪叟身后左右两侧之人,早被独孤继承威势所屈,见状亦各连忙闪避不迭,极其狼狈可笑。
  独孤继承见自己威力绝伦,心头颇感快意,但耳际忽听血手令主说道:“娃儿,留神!”
  独孤继承一惊,连忙转身四顾,遽见凌虚圣者司徒春悄无声息的猿臂轻抒,业已向自己右肩抓到。
  独孤继承与凌虚圣者对过一招,深知此人功力远在一阳道长及雪山怪叟之上,又见这一招诡异无比,如非血手令主及时提醒自己,势非被制于他的掌下不可。
  当下身形疾转半圈,闪过抓来之势。
  讵料凌虚圣者司徒春原势不变,身形暴进一尺,右掌五指如钩,又已抓至胸前。
  独孤继承既惊且怒,暗忖此人果是海内一奇之名,但盛怒之下,不愿再行退避,虽然凌虚圣者招式快得使他除闪避之外,似乎根本没有反击余地。
  独孤继承当下一式铁板桥,齐腰以上随凌虚圣者抓来之势向后平塌而下,但却右足同时猛力踢出,迳取凌虚圣者左腹气海穴。
  凌虚圣者初见独孤继承并不跃退,反而欲以铁板桥的功夫避开自己这一绝招,不由大喜,同时暗笑独孤继承毕竟年幼识浅,对敌经验不足。
  得意之下,不由声断喝:“小杂种,还不躺下!”
  同时,抓出的右掌一沉,紧随独孤继承平塌之势,仍向他的前胸抓来。
  但他却未料到独孤继承竟在此种情势之下,向他踢出了一脚。
  这并非凌虚圣者疏忽大意或武技造诣不深,而是独孤继承这一招大出武技常规,且是绝险之招。
  要知在施展铁板桥的功夫中,绝不可能平坦而上的身形仅靠单足支持,即使能够支持,也是至为危险之举。
  独孤继承对正面出招袭击的凌虚圣者以铁板桥的功夫让招,已是犯了武林中的大忌,使自己陷于进不能攻,退不能守的厄境。
  而且他竟又在此种厄境之中飞起一脚,简直是将自己陷入了绝境。
  因为对方已占尽先机,即使独孤继承武功再高,也必将先被凌虚圣者抓出的一招所制,就算独孤继承右脚仍能踢中对方,而那时功力已失,仍然一无作用。
  是故凌虚圣者得意的一声断喝,已是稳操胜算。
  讵料事态的变化亦像独孤继承的招式一样,出了常规,不知是独孤继承的招式快得出奇,还是怪得出奇,未等凌虚圣者掌到胸前,竟被独孤继承一脚踢在了左腹之上。
  虽然独孤继承匆促之中运聚的功力不过五成,而且在施展铁板桥的功夫之中,等于盲目出招,未能踢中穴道,但这一脚却也将凌虚圣者提聚的功力尽皆踢散。
  凌虚圣者大惊,作梦也没想到独孤继承竟然有这一套绝活。
  不料独孤继承的绝活并不是仅这一套,见他一脚踢中之后,紧跟着竟左腿一松,身躯平躺了在地下。
  凌虚圣者不由又是一怔,在他数十年的江湖经验中,的确尚未遇到过此等怪异之事。
  方自看着忽四肢仆地的独孤继承觉得稀奇,不料独孤继承又施出一招他所悟解体会而来,又加进了血手令主黄天民所授的变化诡异的一招奇学——毒蝎摇尾。
  这一招看来极似他要由地上一跃而起,并不像出招攻敌之势,凌虚圣者也就是因此才又吃了大亏。
  独孤继承素以自己揣摩研练的奇突招式傲然自得,又复加上了血手令主的玄奥变化,以致所出招式俱都是大异武林各派常情的奇诡绝异之招。
  凌虚圣者为独孤继承的奇招吸引,大为讶异出神,忽见他似是欲行跃起的身形就地一滚,却蓦然双足一先一后,疾如电掣的向他下三路踢来。
  凌虚圣者大为惊凛,不独是惊于他的着着奇招,更惊的是他那双足划空的啸风之声。
  单从那啸声听来,双足踢出之力,至少当在千斤之上,凌虚圣者对独孤继承益发大为讶然不解,他的功力招式,似是随有变化。强弱不一,虚实无定,不知武林中何以竟出了这么个奇怪的少年人物?
  但当下不敢怠慢,又连忙撤身疾退,饶是闪避得快,竟也被左足足尖扫中了臂部。
  力激撞之下,踉跄着一连摔出去了五步方才稳住身形,幸而护身罡力未被踢散尚未损及筋骨。
  独孤继承挺身而起,此际他对自己的武功亦不免有高深莫测之感,运集的功力时如长江大河,汹涌澎湃,时如高山流水,悠长连绵,而且似有两种不同的势力争先激射而出,但却不能将之完全揉合。
  独孤继承一时又不由呆呆出神。
  耳际忽又听得血手令主说道:“娃儿!当心。”
  独孤继承连忙再度转身四顾,只见茹毒教主温野昌,南海神尼了凡师太,神钩皇甫俊以及一阳,玄明两位掌门人等竟忽然联手齐至,分自左右与背后同时攻到。
  而此际血手令主黄天民反而似是被人冷落不顾,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独孤继承身上。
  独孤继承霍然转身,双掌平胸推出。
  由于攻袭而来的诸人形成了一个扇面,是以独孤继承推出的双掌一股掌力拍出之后,又复分由左右扫了回来。
  这一招并非是他既有之学,而是格于当前形势,极自然的一拍一扫。
  不料这一来竟又像奇迹一般生出了两道绝强奇猛的回旋掌力,宛如两股暴烈的旋风向众人席卷而去。
  皇甫俊、温野昌以及一阳、玄明道长等在这股劲力激流卷袭之下,一时立脚不住,被迫得后退不迭。
  当中只有南海神尼了凡师太,依然独自挺立不动,全身似是微微有些颤动,双目紧闭合,两手却在东一掌,西一掌的迎风乱挥,但看来毫无力量,不知是在搞的些什么鬼?
  忽听血手令主黄天民哈哈大笑道:“娃儿!大概你还是初次见到这宗新鲜玩艺吧!别小看她这两手,这是寒毒五阴掌。”
  独孤继承一愣,陡然大喝一声,又一连向南海神尼拍出两掌。
  掌风过处,尘沙滚滚,但南海神尼衣袂飘飘,依然巍立不动。
  独孤继承大感错愕,忽觉阵阵掌力由轻而巨,像波浪层层袭来,虽力道不猛,但却有一种刺骨的寒意,令人难耐,一时颇感惶惑,不知究应如何应付。
  忽听血手令主又大声笑道:“娃儿!发自丹田,循经静脉,束阳刚,祛阴柔,随势而出,那是什么?”
  独孤继承略一思忖,突然大声笑答道:“霹雳禅掌!”
  耳际又听血手令主笑道:“不错!霹雳禅掌专破阴寒邪毒,娃儿!这掌法不曾用了么?”
  独孤继承大喜,而此际南海神尼双掌越挥越疾,寒意逐渐加浓,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颤抖,当下略一运息,立即一声大喝,陡然又劈出两掌。
  骤闻两声暴响,有如晴空霹雳,一时山谷齐鸣,隆然震耳。
  独孤继承抬头看时,果见南海神尼被震得退后了数步,双手也停止了挥动。
  一时寒意尽消,独孤继承不由大为惊喜,他惊喜的不独是击退了南海神尼,更是因为知道了霹雳禅掌的挥击决窍。
  在鹰愁谷以及三元观中虽然他也曾发出过霹雳禅掌,但那都是在无意之中挥出,事后虽一再苦思默索,但始终未曾体会出其中决窍,此刻经过血手令主稍加指点,立即豁然贯通。
  南海神尼被独孤继承两掌震退,大为错愕,以她的身份地位,竟被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击败,实在是不可思议之事,一时恼羞成怒,突然袍袖微拂,双肩一晃,立如巨鸟展翼,腾空而起,双手劲利如钩,疾如流星般向独孤继承双肩凌空抓来。
  南海神尼的动作招式,既快且猛,使独孤继承不由也微觉惊凛,暗忖:自己如非鹰愁谷中得到血手令主的青睐,暗授功力武技,那有资格和此等武林四人出手对招?
  南海神尼来势奇快,眨眼已到,独孤继承双足扎桩站稳,上身微仰,迎着南海神尼扑来的身躯,闪电般又一连劈出了三掌。
  南海神尼自诩身手奇诡,料不到独孤继承应变如此迅速,又如此时机恰当,适巧当自己双手即将触及时挥掌劈来。
  一连三巨响过处,南海神尼凌空扑来的身形又复凌空退回五尺,落下地来,而如非她功力深厚,则难免早已伤在独孤继承的掌下。
  岭上群雄被这老少二人搅得一时不知所措,仅是独孤继承连番数次出手,已将几位顶尖的人物打得焦头烂额,无一得逞,如果那又老又丑之人果是血手令主黄天民,则岭上的一百余武林高手,既使联手齐上,看来也难讨得到便宜。
  但眼前之局却已欲罢不能,虽然到此之人用意目的不一,不过截杀血手令主的目标仍属一致,当下围聚的群雄又是一阵喧哗骚动,忽听凌虚圣者司徒春此际忽然又越众趋前,高声厉呼道:“今日之局绝难善终,何况此举关系我武林千百年来的荣辱存危,诸位在场的都是宇内四方英彦,难道咱们对付不了这一老一小!”
  在场之人何尝不知这些,但方才被独孤继承连续的威势所慑,以致都有进退两难之心,此刻经凌虚圣者司徒春奋臂一呼,沉落的情绪又复逐渐高涨起来。
  凌虚圣者见众人已被这几句话说得动容,又复扯着喉咙大喊道:“朋友们,一齐上,死活不拘,今日务要翦除这武林中的两个祸害!”
  原来凌虚圣者在岭上群雄之间,算得是地位尊崇,声望极高之人,方才独孤继承当众一番折辱,早已存了再度拚死一搏之心,否则不但无法再在武林中立足做人,连一世英名也将尽付流水。
  当下首先又复向独孤继承一扑而上,掌足兼施,一口气攻出了五招。
  在场群雄呼啸一声,百余人立刻一拥齐上。
  除凌虚圣者、南海神尼、茹毒教主温野昌,以及一阳玄明道长等受过独孤继承殴辱之人扑向独孤继承外,其他大部之人则多拥向血手令主天民。
  原因是对这个又老又丑,且并未表现如何惊人奇技的老头儿,虽然知他不是平庸凡俗之辈,但仍无人愿意相信他就是血手令主黄天民。
  独孤继承显露的几手武功已有巧夺天地造化之妙,令人咋舌不已,是故众人奔向血手令主,反而存了舍难就易之心。
  独孤继承摒息凝神,奋力迎敌,更不敢存丝毫疏忽大意之心。
  围攻之人虽多,但一来慑于独孤继承威势,不敢硬攻硬上,二来独孤继承不但招数奇诡绝异,使人看不出点门径路数,连内力也时刚时柔,忽强忽弱,毫无固定的章法,根本找不出破解之术。
  独孤继承被困核心,身形飘忽若风,东闪西移,一任群雄四面进逼,竟不能沾到他一丝半缕。
  忽听一阵哈哈大笑之声,夹杂在群雄的愕然惊呼之中,有如巨钟长鸣,特别突出震耳。
  独孤继承一面出招拒敌,一面藉机向一边望去,只见包围在血手令主周围之人,围成了一个团团大圈,但此际却在纷纷后退,而且内圈之人,已有数人滚在地上,但仍在尽力向外滚爬,形状狼狈已极。
  而血手令主黄天民战武的站在中间,似乎根本动也未动。
  独孤继承几乎忍不住要笑,那情形像极了他记忆中的一幅图画,仿佛是叫什么钟馗捉鬼图,血手令主目光威棱,神骏昂扬的站在中间,正是那图上的钟馗,而连滚带爬的四周群雄,则像极了那群小鬼。
  原来众人倚恃人多势众,且在武技上各有精辟专长,不难将这丑老头儿一举成擒。或是格杀当场。
  由于围扑的人数众多,只能由围在内圈十余人先行同时出手。
  但仅这十余人中,已包括了衡山,长白二派的掌门,与三位帮主在内,俱是武林中鼎鼎大名之辈。
  十余人同时的攻势,威力何啻疾风骤雨,山崩海啸,如非由于血手令主复出江湖,这批武林高手绝难同时聚集一处,更不会有如此空前绝后的一击!
  这确是武林中千古难见的一场拚搏。
  但血手令主黄天民除了炯炯的目光与澎涨如鼓的长衫,显示他已提聚起了功力以外,却神定气闲的傲然而立,对这十几位高手电光石火的威猛攻势置若罔闻。
  围攻的群雄都是久经大敌之人,对血手令主的行径虽感讶异,但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对,是故仍然迅如闪电般的联攻而到。
  不料未等到攻入血手令主身畔,递出的招式却突如撞在了一道同墙铁壁之上。
  众人招式俱是全力而发,且在那种迅捷无比的速度之下,经这一强猛的反撞,其后果是不难想像的。
  围在后圈的群雄,见前面之人未经接触到血手令主就立刻被血手令主的内力反弹了回来,方才真正大惊失色,看来此人是血手令主,已然毫无疑问。
  但此时情势已不容有所抉择,不论后果如何,必须拚斗到底。
  是故众人一声暴喝,除却已经受创者之外,仍然一拥齐上,拳脚刀剑齐出。
  不料此次虽未像上次那样被血手令主的内力震得七歪八倒,但当众人扑到之时,血手令主黄天民却像幽灵般的忽然失去了踪迹。
  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在那样多的江湖高手围困之下,犹如困在数层大网之内,且在众目交注之下,怎会一下子失去了踪迹,难道他有升天入地之能?
  众人四面搜索,大感困惑。
  忽听一声震耳的笑声响处,血手令主高大的身影,此刻原来竟挺立在五丈多高的一株白杨之上。
  血手令主徐徐收笑道:“我已经说过,如果我脾气未改,今天红枫岭上之人,无一能逃得出去。老夫不愿轻杀无辜,尔等不可迫人太甚······”
  说着忽然叹息一声,又道:“老夫久已归隐林泉,本不愿再行涉足江湖,但今日江湖杀劫重启,老夫不得不出来收束此事······”
  未待血手令主说完,忽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冷冷叱问道:“好一片冠冕堂皇之言,难道除了你黄天民之外,又出了另一个血手令主?那些无辜被杀之人不是出于你那双血腥之手?”
  血手令主身形蓦然而下,但快速的程度令人目不暇接,仅见黑影一闪,人已站在发问这人面前。
  同时近乎抚慰的答道:“你说的不错,是出了另一个血手令主!······”
  接着又是一串洪钟的大笑。
  但笑声中却似乎充满了无尽的抑郁,沧凉!
  他缓缓举起双手,自嘲般的笑道:“老夫这双手的确当满过无数血腥,但那是十三年前······而且,老夫所杀都是罪迹昭彰,十恶不赦之人,但是······”说着又复叹息一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老夫自也不能例外,当年也并非全无劣迹······”
  雪山怪叟倪一瓢在群雄之中也是颇负盛名的一时之选,此刻忽然摇摆着枯瘦如柴,高达丈二的身子,越众趋前,扯嘶哑的喉咙问道:“尊驾往昔之事,世间自有定评,但目前假冒尊驾大名大肆诛屠之人,手段之毒辣,江湖谈虎色变,尊驾十三年前且为维护人间正义,诛除跳梁小丑,而对目前巨恶大奸,何以竟袖手不问?”
  言辞间似是对武林祸福至为关切。
  独孤继承虽仍在与凌虚圣者、南海神尼等人交相缠战,但对血手令主这边的谈话,却非常注意静听,此时听到雪山怪叟之言,不觉要失笑。
  独孤继承对雪山怪叟潜入鹰愁谷中的企图,至为明了,而此际听他关心江湖安危的堂皇之言,不由大为恶心,同时,对一般江湖人物,也有不少的厌弃鄙视之感。
  围攻独孤继承的凌虚圣者、南海神尼、一阳玄明道长等人也为血手令主黄天民对众人的谈话所吸引,虽然并未停止与独孤继承的拚搏,但已是虚应其事,形成了两相对持之局。
  血手令主黄天民对雪山怪叟的问话似是认为理所当然,当下惨淡的一笑,道:“阁下说的不错,这件事我不能不管,无论从那一方面说来,我都不能置身事外。”
  凌虚圣者倏然撇开独孤继承,跃至血手令主之前大声喝叱道:“老匹夫,休要花言巧语,伪装善良之人!”
  接着转向围在四周的群雄喊道:“诸位休要为他的片面言辞所动,须知月来江湖道上处处杀案都留有他那独门标帖血手令,如今他却宣称与之无关,这岂非欺人之谈!”
  说着又向群雄扫视一周,问道:“在场的诸位之中,虽不能说已网尽天下群雄,但都是当前武林中的一时之选,试问那一位能假造出他那独门标帖血手令来!”
  众人嘿然不语,自然没人能假造得了,那是黄天民的独门功力。
  凌虚圣者无人答言,冷冷一笑,又尖刻的接下说道:“纵然有之,也必是与他有着相当密切关系之人……”
  说到这里却忽又岔开说道:“不过,依愚意观之,目前重启江湖杀劫之人,除开他之外,再没别人。”
  狠狠的一指血手令主,冷冷又道:“他凶残之性难改,十三年的隐居生活使他不由寂寞,目前他已过足了杀人之瘾,再当众宣称他出头干预此事,好在十三年前的凶名,宇内无人不知,然后随便他说在那里已翦除了那重启江湖杀劫之人,反正无人能知,无人能问,说不定仍然有人感激他是乱世豪杰,苦海慈航。这是极端卑鄙的欺世盗名之术!······”
  血手令主一直勉强按捺怒气,此际似是再也忍耐不得,陡然沉雷般的一声大喝道:“住口!”
  随着双目神光暴射,逼视着凌虚圣者叱道:“莫非你料定了我今天不能杀你么?”
  接着左掌闪电般向凌虚圣者面前劈去。
  凌虚圣者见血手令主劈来之势威猛快速,不觉大惊,但那种奇快极强的掌力既不能硬接,又不能躲闪,一时惊险万状。
  骤闻一声轰然巨响,一股灰尘起处,夹杂着指尖大小的碎的石四散横飞。
  原来血手令主天民劈出的一掌是击在凌虚圣者面前尺许之处的一块二尺见方的山石之上。
  经这一击,那块山石应手碎为颗颗石粒,大部分向凌虚圣者飞去。
  虽然这些碎石并不能将全力戒备的凌虚圣者击死击伤,但胸腹四肢被击中的十余处,也自疼痛异常,有裂肤刺骨之感。
  凌虚圣者踉跄着退后三步,虽然吃了一记大亏,但侥幸留得命在。
  但凌虚圣者所说的这一番话,却也起了极大的作用,仿佛句句都是含情顺理之言,是以人人对血手令主黄天民仍然是敌意。
  血手令主冷哼一声,扫视着四面群雄说道:“不论他这番话该不该说,老夫仍饶他不死,不愿与之计较。
  好在这场江湖杀劫三日之后即将结束,到时自必对武林之中有交代,是是非非,善善恶恶一切自有公评,即便武林朋友对黄某不能谅解,老夫亦愿那时当众了断,任天下武林朋友公议。
  但现在我要问的是:少林寺悟因大师与目前掀起江湖杀劫之人已订于七月七日在大散关前作生死之搏,天下武林中关心江湖安危的朋友,不论是愿与黄某为友为敌之人已纷纷在大散关集中,何以诸位却跑到这出川的门户红叶岭来?”
  群雄无人应声。
  血手令缓缓道:“也许诸位动机不同,用意不一,但目标却是一样——要在七月七日之前杀掉黄某。……”
  忽然声色转厉,大声喝问道:“谁自信是黄某的对手?”说毕,大步往前走去。
  高大的身形,凛凛的目光,有如岳移山动,使当路之人不自觉的纷向两侧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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