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本着慈悲心　左右做人难

2024-07-3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金糊涂呆了。
　　在这之前，他想出了许许多多搪塞的理由，就只没想到他们竟会派人去少林寺监视自己的行动，而自己未去少林寺已被他们派去之人查个一清二楚，还有甚么说嘴的呢？
　　老人见他已哑口无言，才嘿嘿笑道：“金糊涂，你可以走了！”
　　金糊涂好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神情沮丧已极，自我解嘲的扭扭嘴道：“甚么意思？”
　　老人道：“街长有令，恢复你自由之身。”
　　金糊涂道：“我女儿呢？”
　　老人狞容一笑道：“这还用问么！”
　　金糊涂慌了，忙道：“慢着，我……我……罢了！我承认刚才说的都是假的；请去吿诉街长：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将智空禅师的首级带来便是。”
　　老人道：“你以为街长有这么大的耐性？”
　　金糊涂低头道：“我错了，希望街长原谅我这一次，只要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将智空禅师的首级带来复命，绝不食言。”
　　老人神色冷峻的注视着他，过了好一会，才问道：“你这一个多月都在哪里？干些甚么7”
　　金糊打垂头丧气道：“在下不敢隐瞒，这一个多月，在下一直在到处寻找‘武林一条街’，希望能救出小女，可是，眼看期限到了，我怕街长下令杀害小女，只得编造谎言……如今既被查出，我自知错了，只求再给我一次机会，为了救我女儿，他奶奶的，我金糊涂只好豁出去啦！”
　　老人道：“好吧，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时限是半个月，过了第十五天，如果没有智空禅师的首级，你女儿就死定了！”
　　金糊涂大喜道：“谢谢！谢谢！”
　　老人问道：“见到林歌没有？”
　　金颙涂摇头道：“没有，在下也在找他，始终不知他去了何处！他也还没交差么？”
　　老人冷哼一声道：“不错，街长交给他的使命，他根本没去执行，现在他们的期限也快满了，我就不信他如此不重视儿子的性命！”
　　金糊涂默然不语。
　　老人道：“还有那朱五绝，他的任务只完成了十分之一，忽然也没了消息……哼，你们若以为街长好玩弄，那就大错特错了！”
　　金糊涂道：“就这么一次，下次不敢啦。”
　　老人道：“你还有甚么话要说？”
　　金糊涂问道：“阁下能代表街长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老人点头道：“能！街长爱才若渴，很希望你能诚心诚意加入‘武林一条街’，因此吩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金糊涂道：“是，是！能否赐吿阁下大名？在‘武林一条街’担任何职？”
　　老人一笑道：“我是少林和尚。”
　　金糊涂一怔道：“你……你是少林和尚？”
　　老人道：“若干年前，老夫曾在少林寺落发出家，只因寺中规律太严，我吃不了那种苦，乃又下山还俗……”
　　语声一顿，又道：“老夫再吿诉你一件事，当年我还是少林和尚时，天天见到智空方丈，所以我对他非常了解，你可不能弄个假人来骗我啊！”
　　金糊涂心头一阵抽紧，忙道：“不敢，不敢。”
　　老人道：“你留在这房中，明天一早才可离去，我走了！”
　　说毕，以和尚的姿态对金糊涂合十一礼，开门退了出去。


　　次日，金糊涂结账离店，不敢去与朱五绝等人见面，立即出城，首途少林寺。
　　他现在只有在心里祷吿，希望昨夜守在洛阳古栈外面的尚寝姑娘能顺利的跟踪那老人，进而发现“武林一条街”的所在地，如此或能扭转乾坤……同畤，他希望朱五绝能派人将一切情况通知自己，因此他故意慢慢而行，第一天中午只走了五六十里，来到偃师县城，即进入一家酒馆打尖。
　　偃师是一座古城，音年武王伐纣，于此筑城息偃戎师，因以为名。
　　金糊涂在酒馆中独坐一隅，慢慢喝着二窝头，一面注意观察出现在自己四周之人，因为他断定“武林一条街”必然会派人跟踪监视自己的行踪，而在此种情况之下，朱五绝或那些姑娘如不查而轻率现身与自己相见，那就糟了。
　　不过，他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直到快要酒足饭饱之际，忽见一个小叫化闪入酒馆，逐一向座中食客乞讨；金糊涂发现他在乞讨时有意无意的瞄了自己几眼，心知有异，当下不动声色的等着他过来向自己乞讨。
　　不久，小叫化果然趋至他的座前，伸由双手乞求道：“大爷行行好，大节量大福大……”
　　他的掌心上，托着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白纸！
　　金糊涂掏出几个小钱放入他掌心，顺手拿起那小方块的白纸，很巧妙的纳入袖子里。
　　小叫化连连哈腰称谢，又转去向别的食客行乞，后来才被堂倌赶出去。
　　金糊涂不敢立刻取出白纸来看，继续吃食，将桌上的酒菜吃光之后，才付账而出。
　　然后，出城上路。
　　这是一条官道，四野广阔，是跟踪者最不易隐藏的地方。
　　金糊涂四望一眼，见附近无人，才取出折纸展开来看！
　　一、昨夜与你见H的老人是城隍庙的庙祝。
　　二、请注意一个年约三十岁的汉子，他长着一对招风耳，，他在跟踪你。
　　看了白纸上这两行字，金糊涂感到傍徨了，暗忖道：“武林一条街既然派人尾随，那么我到达少林寺后的一切行动自然也瞒不过他，既然如此，我还去少林寺干么？可是，我若是不去，他一定会报吿上去……”
　　这是个很头痛的问题，为了救女儿，他甚么都可牺牲，可是要他去杀害少林方丈智空禅师，说甚么也下不了手……女儿不能死，智空禅师不能杀，想弄个假首级又显然骗不过武林街长，这该如何是好？他一边走一边想，走到一处树林夹道之处，忽然折身钻入林中，隐去不见……
　　过了约莫二刻时之久。来路上来了个招风耳的汉子，这汉子走到树林边，忽然住足抱着肚子道：“他妈的，怎么忽然肚子疼了？”
　　一面说，一面解裤带走入林中，假装要出恭的样子。
　　但是，进入林中后，他并没有解裤蹲下，双手提着解松了的裤子在林中转来转去，看样子是在挑一个“理想”的地方，其实一对贼眼却在瞟来瞟去！一他在寻找金糊涂！
　　“喂，你在找甚么啊？”金糊涂忽然在他身后出现。
　　招风耳的汉子冷不防骇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是金糊涂，忙道：“我肚子疼，要出恭……你老兄是谁？在这林中干甚么？”
　　金糊涂笑道：“咱们殊途同归。”
　　汉子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问道：“你……你说甚么？”
　　金糊涂道：“我刚刚也在此出恭。”
　　汉子“哦”了一声，提着裤子走去一边蹲下，口中喃喃骂道：“他妈的，只不过吃了几块肥肉，肚子就疼起来了。”
　　金糊涂站着不走，含笑问道：“你贵姓？”
　　汉子道：“我姓李。”
　　金糊涂道：“干甚么的？”
　　汉子含糊道：“在城里干活……”
　　“哪个城？”
　　“偃师县城呀！”
　　“你要回城去？”
　　“不是，我娘生病，回家去看看。”
　　“你家在哪里？”
　　“咦，老兄问这些干么？”
　　“不能问么？”
　　“素昧生平。”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何况你我同在一处林中出恭也算有缘，大家应该认识认识。”
　　“哦……”
　　“你家在哪里？”
　　“在前面不远的李家村上。”
　　“真巧，我也要去李家村，咱们一道走吧。”
　　“不不不，你老兄先行，我出恭很慢，要个把时辰才能完毕。”
　　“不妨，我等你。”
　　汉子一听，表情更加不自然，为了表示不愿与金糊涂同行，故意冷下面孔。
　　金糊涂笑道：“你是李家村的人，一定知道李大善人这个人，他最近身子骨还好么？”
　　汉子淡淡的答道：“还好。”
　　金糊涂哈哈大笑起来。
　　汉子面色一变道：“你笑甚么？”
　　金糊涂笑道：“笑你太嫩！”
　　汉子瞪目道：“甚么意思？”
　　金糊涂道：“看你的模样好像也练过几年武功，可惜智力不高，我只不过轻轻搔你一下，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汉子情知已被识破，连忙起身要打紧裤带。
　　金糊涂脸色一沉道：“蹲下去！”
　　汉子愕然道：“甚么？”
　　金糊涂目中迸现杀气，冷冷道：“你还没解出，站起来干么？”
　　汉子徉装怒道：“暧暧，你这人、怎么了？肚子是我的，我解得出解不出与你何干？”
　　金糊涂厉声道：“蹲下去！”
　　汉子当然知道他是谁，也当然知道他的能耐，一见他声色俱厉，满面杀气，心中一怯，不敢反抗，又蹲了下去。
　　金糊涂展颜一笑道：“这就对了，你该知道我金糊涂的脾气，只要乖乖听话，便可少受痛苦。”
　　汉子哭丧着脸道：“老兄，我可没有得罪你，我身上也没多少银子，总共只有一两七钱，这还是向我东家借来的，要给我娘治病，你行行好，高抬贵手，千万不要——”
　　金糊涂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再说下去，我割下你的舌头！”
　　汉子顿时噤若寒蝉。
　　金糊涂问道：“城隍庙那位庙祝叫甚么？”
　　汉子还想装蒜，但见金糊涂目光严厉如刀，只得要求道：“金……金大侠，你让小的站起来说话好么？”
　　他光着屁股蹲在地上，甚觉尴尬。
　　金糊涂冷冷道：“回答了我一些问题，我自然会让你起来。”
　　汉子一脸苦涩道：“那……那庙祝姓易，是前几个月才到洛阳的，小的也不知道他的底细，只知他武功很高，一到洛阳，就把我们老大制服了。”
　　“你们老大是谁？”
　　“洛阳一霸范大海，我是他的手下，叫李兔儿。”
　　“那么，你老大应该知道那姓易的底细吧？"
　　“他也许知道，但他守口如瓶，只一再吩咐我们几个兄弟要老老实实接受那姓易的老庙祝的差遣。”
　　“姓易的要你跟踪我，怎縻交代？”
　　“他说你要去少林寺杀人，要我暗中尾随，随时将你的行动报吿上去。”
　　“如何报吿上去？”
　　“飞鸽传书。”
　　“鸽子呢？”
　　“我藏在那边的树林中。”
　　“起来。”
　　“是。”
　　汉子如闻大赦，起身束好裤带，但一对贼眼瞟来瞟去，似乎想夺路而逃。
　　金糊涂冷笑道：“想逃走么？我让你先跑出百步再追你，要是追不上，我金剑葫芦客五个字让你倒写，不祸若被我追上，那么我就要你那对招风耳！”
　　汉子低头不语。
　　金糊涂道；“你真叫李兔儿？”
　　汉子点点头道：“是的。”
　　金糊涂道：“你带了几只鸽子？”
　　李兔儿道：“五只。”
　　金糊涂道：“走，去拿过来。”
　　李兔儿举步前行，走到前段树林中，从草下取出一个竹编笼子，笼中果然有五只信鸽。
　　金糊涂把竹笼子接过来，笑问道：“刚才你叫我‘金大侠’，这表示你已知道我是谁，是么？”
　　李兔儿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