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地藏王庙前　少侠斗四女

2024-07-31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那景锦城忽然想起刚才百里映红解开札萨克的穴道之事，这时忍不住问道：“百里姑娘，在下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同意么？”
　　百里映红笑了笑道：“你可以问，但我未必能够回答。”
　　景锦城道：“刚才在下发现那札萨克和四棋女的武功是同一路数的，后来再听札萨克之言，我们可以断定棋王棋后是来自西藏红衣教之人……”
　　百里映红道：“那又怎样？”
　　景锦城道：“你能够解开札萨克受制的穴道，而且王兄得自令堂传授的‘蝴蝶十八变’也使四棋女十分惊奇，因此我想，令堂可能与棋后有很深的关系，不知令堂有没有告诉你——”
　　百里映红截口道：“没有，我娘没有告诉我甚么，我甚么都不知道！”
　　景锦城笑道：“对不起，在下动问此事并无一丝歹意。”
　　百里映红一笑道：“不要紧，我不会怪你的。”
　　景飨转对王烈问道：“王兄，你对此事的看法如何？”
　　王烈默然半晌，才含笑答道：“不错，百里姑娘的家传武功，的确有许多与西域武学相同，刚才百里姑娘也同小弟谈起此事，小弟可以奉告的只有一句话：百里姑娘确实不知原因！”
　　景锦城道：“王兄不是很想知道棋王棋后的来历底细么？我想百里姑娘的母亲一定可以满足你心中的好奇！”
　　王烈道：“是的，可惜百里姑娘的母亲不在这里，而且目前最紧要的也不是解开棋王棋后之谜，而是救师姑娘脱险。”
　　景锦城耸耸肩道：“好，此事暂时不谈，以后再说吧。”
　　王烈发现大家都对自己和百里映红投来疑惑的眼色，为恐他们心生误会，便又说道：“诸位，关于棋王棋后等等，小弟所知不会比诸位多出多少，而今天咱们大家在一起，最大的目的是救出师素贞姑娘，希望诸位能一本初衷，莫为他事分心才好。”
　　卫见贤听了这话，忙道：“王兄说的不错，关于棋王棋后的种种，咱们其实也无力过问，别的不说，就以刚才那四位姑娘的武功来说，我们旋风八骑实在相差她们太远，刚才要不是她们手下留情，我们只怕要开得灰头土脸了。由此看来，棋王棋后的武功必已达到出神入化之境，我们想过问他们的事，何异痴人说梦！”
　　王烈笑着道：“卫兄此言只说对了一半。”
　　卫见贤微微一怔，道：“王兄此言怎讲？”
　　王烈道：“小弟以为武功之高低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地位，正如金钱不能代表人的地位一样；我们的武功虽然远不及人，但只要有正义感，肯为道义牺牲，仍可赢得世人的钦佩。”
　　卫见贤点头道：“正是。义侠交友，纯心做人，留正气给天地，遗清名于乾坤，总比那些恃技凌人之辈要好得多了。”
　　王烈含笑道：“正是此意。”
　　于是，大家不再计较百里映红的身世，转而商讨如何营救师素贞，不久东方已现鱼肚白，王烈见四女未返，便与百里映红辞别了众人，上马离开地藏王庙，向云溪金龙堡赶去……
　　这天晌午，两人已赶到金龙堡，王烈向看守大门的堡丁说明来意，堡丁认得他是王烈，便进入堡中通报，不久出来见他的却是金龙堡主仇元凯的大弟子文震宇。
　　文震宇一脸冷冰的问道：“王捕头再度驾临敝堡，不知有何贵干？”
　　王烈拱手一礼道：“很抱歉又来打扰，在下想再见仇堡主一面烦请——”
　　文震宇不待他说完，便立刻打断他的话道：“对不起，家师心情不佳，不愿见客！”
　　王烈笑了笑，说道：“令师这样说的么？”
　　文震宇道：“不错！”
　　王烈道：“请去转告令师：这是礼貌的拜访，在下非见他不可！”
　　文震宇道：“家师谢绝访客！”
　　王烈道：“任何人都不接见？”
　　文震宇道：“正是！”
　　王烈道：“包括官府的人？”
　　文震宇冷笑道：“请勿拿官府二字来吓唬我们，区区一个捕头，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王烈哈哈笑道：“我王烈是个小小的捕头，仇堡主自然不放在眼里，我说的官府，指的是长沙知府的荆大人——要是荆大人到访，不知仇堡主是否也要拒绝接见呢？”
　　文震宇面色微变道：“若是荆大人到访，家师自然要接见，幸好阁下不是荆大人！”
　　王烈说道：“我虽然不是荆大人，但是我有把握可在三天之内将荆大人请到此处。”
　　文震宇冷冷一笑道：“敝堡没有犯法，即使请个王爷来，我们又何惧之有？”
　　王烈道：“私自掳人不算犯法么？”
　　文震宇一哼，道：“我不懂你在说甚么？”
　　王烈道：“我说的是师素贞。”
　　文震宇道：“她杀害敝堡少堡主，如果你要谈王法的话；她是杀人犯！”
　　王烈道：“不错，但杀人犯应由官府来处置，私人不能动刑。”
　　文震宇满面怒容的凝视着他，沉声道：“王烈，你把事情扯得太远了，你如今已不是太原捕头，拿官府来威胁我们岂不可笑？”
　　王烈笑道：“不错，我已非官府捕快，我也希望师素贞的事情能够私了，所以我才想再与令师谈谈，但是如果不获令师接见，我只好动用官府的力量，也许贵堡不怕官府的力量，但官府的力量却可使人身败名裂。”
　　语声一顿，又道：“那位铁面无私的荆大人对在下十分赏识，我请他来，他一定来！”
　　文震宇沉脸不语，但看得岀有些气馁了。
　　原来，一般武林中人向来是不把官府放在眼里的，但是金龙堡却不同。
　　金龙堡乃是当今武林的名门大派，金龙堡主仇元凯向以正人君子自居，而且声望极隆，像他这样的人，由于爱惜名声，反而不敢与官府对抗，王烈深知个中微妙，故搬出官府来逼使他们就范。
　　文震宇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等着，我再去为你说说看。”
　　语毕，转身而去。
　　百里映红觉得王烈搬岀官府来压迫金龙堡，未免有失英雄本色，见文震宇转身入堡，便轻轻碰了王烈一下，低声道：“你好没来由，干么拿官府吓唬他们？”
　　王烈轻笑一声道：“你不知道，仇元凯是武林巨擘，脾气倔得很，像他这种人物，你即使搬出齐天大圣他也不怕，但是一提到官府或王法，他就不能不顾忌，因为他很爱惜名誉，不愿被官府指为犯法的人，为了见他一面，我只好出此下策，其实我根本不认识那位荆大人。”
　　百里映红噗哧一笑，说道：“你很滑头。”
　　王烈耸耸肩道：“你要这么说也可以，我王烈本非侠客，不过是个小小的捕头罢了，要是不运用一些手腕，怎能与势力强大的金龙堡对抗？”
　　百里映红听了这话，便更靠近他一些，表示自己并未瞧不起他，暗示他不要介意。
　　王烈却颇有感触的叹了口气道：“真的，你想想看，我不是甚么了不起的青年，这回为了替师素贞平反寃情，竟与金龙堡和百剑堡发生冲突，而这两个堡乃是雄踞武林的两股大势力，别说我没有力量与他们周旋，即使把我祖父请岀来，也一样力有未逮。”
　　百里映红道：“不要这样说，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其实我知道你绝不是滑头的人，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王烈笑道：“我没有生气，我只要你明白我不是那种被人人崇拜的侠客，我是个很平凡的人，若论武功，我替仇元凯或赵池提鞋都不配。”
　　百里映红不觉把手勾上他的臂弯，轻轻的说道：“你说过的，一个人武功的高低并不能代表他的地位，而你现在过问的事已远远超过你本身武功所能解决的范围，这正表示你有过人的勇气。”王烈又轻叹一声道：“话虽如此，没有过人之技，光是勇气十足也不能办好事情！对了，改天有时间，我们一同来研究一门剑法。”
　　百里映红听得一呆道：“一门剑法？你是快刀王烈，你擅长的是刀法，怎么也想练剑？”
　　王烈微笑道：“谁规定练刀的人就不能改练剑？”
　　百里映红道：“当然可以，可是……你有剑谱么？”
　　王烈点了点头道：“有，我有一部剑谱。”
　　百里映红问道：“哪里来的？”
　　王烈正要回答，看见那文震宇已从堡内走出，便说道：“此事以后再说，现在先办正事要紧。”
　　那文震宇大步来到他们跟前，冷冷说道：“家师已经同意接见二位，请随我来吧！”
　　语毕，转身走去。
　　王烈对他的傲慢无礼并不在乎，当即与百里映红随后跟入。
　　三人走到堡中的前厅，文震宇才侧身让至一边，道：“请！”
　　王烈和百里映红举步跨入厅上，只见金龙堡主仇元凯神情冷峻的站在他的座椅前，王烈便上前行礼，然后介绍百里映红与他认识。
　　仇元凯没有把百里映红放在眼里，如刀目光只钉在王烈的脸上，以冷峻低沉的声音道：“王世兄，听小徒说，你拿官府来压我？”
　　王烈拱手道：“仇堡主言重了。”
　　仇元凯冷笑道：“难道不是么？”
　　王烈道：“晩辈此来是礼貌拜访，令高足却不肯引见，晩辈不得已才说了那种话，还望仇堡主海涵。”
　　仇元凯轻哼一声道：“你把长沙知府搬出来，颇出老夫意料之外，为甚么你不搬出令祖‘快刀翁’呢？”
　　王烈听他出言无状，心中大怒，哈哈大笑道：“仇堡主此言差矣！我祖父年事已高，早已不过问武林是非，他老人家怎么肯过问这鸡毛蒜皮大的事呢”
　　仇元凯受不了这句话，面孔一阵胀红，勃然大怒道：“你是说：令祖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王烈笑了笑道：“不敢，晩辈行道江湖，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想连累他老人家，希望仇堡主把晩辈当作王烈，不要视我为‘快刀翁’的孙儿。”
　　仇元凯面上肌肉跳动着，表情严厉地这：“王烈，你太狂妄了！”
　　王烈岸然道：“好说，晩辈乃武林末学，十个王烈也不敢在仇堡主面前卖狂，只因素知仇堡主为人正直肯讲道理，因此才敢上门求见，若有失礼之处，晩辈这厢向仇堡主赔个不是。”
　　说罢，深深一揖。
　　仇元凯满面怒色道：“你有话就快说吧！”
　　王烈道：“听说师姑娘已落入仇堡主手中，晩辈特来求情。”
　　仇元凯道：“谁看见了？”
　　王烈道：“晩辈的几个朋友亲眼目睹师姑娘为贵堡门下所擒。”
　　仇元凯道：“那么，老夫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那几位朋友看错了！”
　　王烈道：“没有这回事？”
　　仇元凯道：“不错！”
　　王烈笑道：“敝友清清楚楚的看见贵堡的‘金龙七英’押解师姑娘返回贵堡，这种事怎么假得了呢？”
　　仇元凯板着冷面孔道：“老夫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还有别事么？”
　　言外之意：如无别事，你可以请了。
　　王烈正色道：“仇堡主请听晩辈一言，杀人不过头点地，师姑娘已许诺于分娩过后便来向仇堡主领罪，这个要求并不过份，仇堡主侠誉极隆，素为武林同道所敬仰，难道……”
　　仇元凯截断他的话，以近乎喝叱的声调道：“你住口！”
　　王烈面色一寒，说道：“师姑娘容或该死，她腹中之子却不该死，仇堡主还请三思！”
　　仇元凯双目怒瞪，咬牙切齿道：“你只知道同情她，你有没有想到仇香是老夫的独子？你要老夫同情她，有谁来同情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