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衣女逞威　喇嘛僧被捕

2024-07-31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狄葆一拍桌子，道：“对，咱们十三个人一起去，要是他不肯释放师姑娘，咱们就闹他一个天翻地覆。”
　　康从义一拳落到桌子上，沉声道：“正合我意，咱们就这么办！”
　　王烈低头想了一会，才抬头笑道：“诸位古道热肠，小弟十分敬佩，不过兹事体大，金龙堡势力极强，堡中高手如云，咱们十余人只怕还不足以与他们对敌……”
　　康从义一怔，目露疑色道：“王兄的意思是？”
　　王烈知他误解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康兄请勿误会！为了救师姑娘，小弟单独一人都敢与他们金龙堡闹翻，现在的问题是：金龙堡并非绿林黑道，仇堡主为人亦颇正派，而且师姑娘杀死他的儿子仇香毕竟也是个事实，他要为子复仇并无不对，咱们实无兴师问罪之理，因此小弟想先单独入堡与仇堡主恳谈一下，希望他不要在师素贞分娩之前处死她，要是仇堡主同意了。咱们便不必兴师问罪。”
　　康从义道：“要是他不同意呢？”
　　王烈道：“那么，咱们便可尽一切能力抢救师姑娘出来。”
　　康从义道：“王兄的意思是先礼后兵？”
　　王烈点头道：“正是。”
　　康从义道：“这样也好，但万一仇堡主不肯接受你的要求，立刻处死师姑娘呢？”
　　王烈道：“仇堡主大概不会这样做，他会先盘问师姑娘杀死他儿子的原因，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一件事，未得答复，他不会立刻处死师姑娘。”
　　康从义道：“但是，师姑娘杀死仇香当然有原因，她没有不说明的理由吧？”
　　王烈道：“我猜她不会说出来。”
　　康从义问道：“为甚么？”
　　王烈不答，举杯道：“来，咱们喝酒，要是诸位不反对的话，咱们一个时辰后出发，这样明天中午便可赶到云溪金龙堡。”


　　一个时辰后，十三骑一起驰骋出城，连夜赶向云溪金龙堡。
　　将近三更时分，王烈发现坐骑已疲，刚好发现路旁附近有一座古庙，便下令停止前进，一起入庙歇息，等坐骑体力恢复再走。
　　十三人在古庙前下马，各将坐骑拴好，司徒皓第一个跨入庙中，不料刚刚一脚跨入，忽听他大叫一声，身子猛可往后弹退，跌在庙口的空地上！
　　王烈大吃一惊道：“怎么回事？”
　　他一步跳过去，一眼瞥见司徒皓右胸口钉着一把飞刀，始知他遭到狙击，不禁又惊又怒，大喝道：“何方鼠辈暗器伤人，给我滚出来！”
　　大家一见司徒皓中了飞刀，纷纷掣出兵器，准备应变。
　　但怪的是庙中却无一无动静。
　　王烈见司徒暗中刀颇深，心知须得赶快抢救，当即将他抱离庙口，轻轻放落地上，急问道：“司徒兄，你觉得怎样？”
　　司徒皓面色惨白，苦笑一声道：“被那棋王说对了，被那棋王说对了。”
　　王烈想起那船家说的话，而如今司徒皓果然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刀，不由得心头一凛，对棋王的预卜先知深为骇异。
　　他接着想到棋王要船家转吿司徒皓“准备刀伤药”的话，忙又问道：“司徒兄身上有刀伤药么？”
　　司徒皓道：“没有。”
　　他的头上开始冒出冷汗，剧痛使他的面色起了阵阵痉挛。
　　王烈连忙大声道：“诸位，你们谁带有刀伤药，快拿来救司徒兄！”
　　“我有。”
　　康从义跑了过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磁瓶，拔去瓶塞，倒出一些药粉在手上，蹲下道：“这是上好的白药，可以止血止痛，你先服下一些。”
　　司徒皓张口服下白药时，忽听那庙门口传来一声锐响，原来景锦城和卫见贤企图冲入庙中，忽然又有一把飞刀射出，所幸他们已有提防，飞刀被景锦城的长剑磕落。
　　王烈怕他们有失，忙道：“百里姑娘，你快过来一下！”
　　百里映红正要冲入庙中，闻言便知王烈要自己去照顾，当即转过来道：“我来照顾，你快去看看，那家伙的飞刀力道极强，不是等闲之辈，你要小心。”
　　王烈点头表示明白，拔出七星宝刀，一个箭步跳到庙门口，厉声道：“庙中的朋友，给我滚出来！”
　　漆黑的庙殿上仍无动静。
　　王烈冷笑道：“好，你不出来，我进去！”
　　正要举步入庙，忽听庙殿上有个人开口冷冷道：“贫僧在此庙过夜，不喜有人打扰，要命的快快远离此处。”
　　王烈忽然一怔，失声道：“你是出家人。”
　　庙中人冷冰冰地道：“不错。”
　　王烈胸中怒火更炽，骂道：“好个野和尚，既是出家人，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发刀伤人？”
　　庙中人道：“贫僧要安安静静的在此歇息，谁敢进来打扰，贫僧就对他不客气了！”
　　语气粗获野蛮，一点不像一个出家人，倒像是生性凶暴，杀人不眨眼的黑道魔头！
　　王烈想不通江湖上为何有这种蛮不讲理的野和尚，心中至为愤怒，当下不再开口，举步跨了进去。
　　“嗖！”
　　一把飞刀，如电而至！
　　王烈已有准备，一听刀声，立即将身一侧，同时横刀磕出，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很准确的将飞刀疏落地上，但是一股巨大的冲力，却将他震退两步，一条手臂也被震得发麻，七星宝刀险险脱手落地。
　　这一接触，试出了对方的功力，不禁使他大吃一惊，暗忖道：“我的天！这野和尚好雄厚的功力，怪不得司徒皓躲不开他的袭击，我要不是已有准备，只怕也难免伤在他飞刀之下……”
　　思忖一闪而过，他立刻倒地一滚，滚入庙殿，滚到供案的左方！
　　殿中很黑喑，但仍隐约可见殿中的一切景物，敢厦这是一间地藏王庙，由于年久失修，已是破败不堪，几尊神鬼塑像有的断头有的缺臂，看上去好像置身于十八层地狱，令人毛骨悚然！
　　王烈测出野和尚是在庙殿的右方，因此他滚到左方，利用供案掩护身子，然后慢濯的探头，向对面望去。
　　不错，野和尚就在殿右的壁下，他是个中年和尚，身材粗壮雄伟，虽是剃光头，却有满嘴的黑胡子，他盘膝跌坐于殿壁下，一脸阴沉！
　　王烈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中原人，但使他吃惊的是这个番僧身受重创，他的，一条左臂齐肘而断，断腕包扎着厚厚的布条，而布条已被鲜血湿透，看样子他惨遭断臂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天！
　　此刻，番僧的右手上又掣着一把飞刀，双目射出可怕的慑人光芒，含怒瞪视藏身供案后的王烈，好像一头负隅顽抗的野兽，随时准备与人同归于尽。
　　王烈看清他的情况之后，心中甚为惊疑，便开口问道：“你是西藏的喇嘛？”
　　番僧满面敌色，冷冷答道：“如果你们不是那老婆子派来的人，那就不用多问，赶快离开这里就是了！”
　　王烈一听就知他正遭受到一批人的追杀，只不知所谓“老婆子”究系何人，乃又问道：“你所说的老婆子是谁？”
　　番僧寒脸不答。
　　王烈道：“你听着，我们不是老婆子的人，你伤了我们一个同伴，要是你不说明白，今日之事不易善了，所以你最好解释一下。”
　　番僧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贫僧要不是断了一臂，不立刻把你们踩成肉酱才怪！”
　　王烈哈哈一笑道：“别拿话来唬人，我王烈不吃这一套。”
　　番僧一怔道：“你叫王烈？”
　　王烈笑道：“你听过么？”
　　番僧道：“贫僧听说太原有个著名的捕头名叫王烈，据说他是‘快刀翁’的孙儿！你就是那个王烈么？”
　　王烈道：“正是区区在下。”
　　番僧面上的敌意消褪了不少，微微一笑道：“这么说，你不是那老婆子的人了，贫僧很抱歉误伤了你的朋友。”
　　王烈挺身站直，问道：“能不能请教你的法号？”
　　番僧道：“贫僧是红衣喇嘛，职称扎萨克……”
　　语至此，就没有再往下说。
　　王烈没有去过西藏，不过曾认识一些五台山的僧侣，听他们说过西藏的喇嘛，略知西藏喇嘛分为红衣派与黄衣派，其爵秩有十数等，最尊者为国师，其下有禅师、扎萨克大喇嘛，副扎萨克大喇嘛、扎萨克喇嘛、大喇嘛，副喇嘛、闲散喇嘛等；这时一听对方是扎萨克，便知他的地位中等，当下又问道：“尊驾远来中士，受伤断去一臂，可愿说明原因？”
　　扎萨克沉吟有顷，答道：“贫僧奉国师之命前来中士办一件事，前天在洞庭湖上……”
　　说到此处，又住口不言，似乎不想多说。
　　王烈一听“洞庭湖”三字，立刻连想到那位“棋后”，不由心头一动道：“你在洞庭湖上碰到了那个老婆子，结果被砍断一只手？”
　　扎萨克默然不语。
　　王烈又问道：“那个老婆子是不是‘龙女’或名叫‘棋后’的老妇人？”
　　扎萨克面色一变道：“你也知道‘龙女’这个女人？”
　　王烈很高兴终于又见到了一个清楚“棋王棋后”底细的人，闻言立刻点头道：“是的，在下知道一些。”
　　扎萨克目光一凝道：“你跟她是何关系？”
　　王烈道：“没有任何关系，要谈关系的话，倒是那位棋王！”
　　扎萨克忽然截口道：“你胡说，棋王死亡已二十多年，你怎么可能与棋王有关系？”
　　王烈微愕道：“棋王眼下活生生的居住在洞庭湖下，在下前天还与他见过面，怎说他已死亡二十多年？”
　　扎萨克摇头道：“不可能！你见到的人一定不是棋王，我们得到的消息十分正确，棋王已于二十多年前被人杀死了。”
　　这时候，原在庙外的卫见贤和康从义等人听到王烈与扎萨克的交谈，看出双方已不会再起冲突，便纷纷围聚到庙门上，听他们讲话。
　　王烈怕他误会，忙道：“他们都是在下的朋友，我们都不是棋王或棋后的人，尊驾可以放心——尊驾说棋王已于二十多年前被人杀死，可是在下明明见过那位棋王呀。”
　　扎萨克冷笑一下道：“他也自称是‘洞庭君’么？”
　　王烈道：“他虽未承认，但也没有否认，我看他是棋王没错，因为他曾与棋后下过棋。”
　　扎萨克问道：“你见到的棋王多大年纪？”
　　王烈道：“大约四十来岁。”
　　扎萨克笑道：“这就是了，你见到的人不是我所说的‘棋王’，真正的‘棋王’死亡已有二十多年之久了。”
　　王烈惊骇已极，暗忖道：“不错，传说棋王棋后即是‘洞庭君’与‘龙女’，他们是一对夫妻，而我所见的‘棋王’是个中年人，他不可能是那个白发苍苍的‘棋后’的丈夫，但是，如果那个中年人不是真正的‘棋王’，那么他是谁呢？”他提出了这个问题。
　　扎萨克道：“贫僧也不知道他是谁，前天贫僧到达洞庭湖时。只见到那位‘棋后’，未见到那位所谓的‘棋王’。”
　　王烈问道：“尊驾奉国师之命远来洞庭见‘棋后’，为的何事？”
　　扎萨克没有回答。
　　王烈道：“不能说么？”
　　扎萨克道：“是的，不能说。”
　　王烈道：“在下与‘棋王棋后’，也有小小冲突，要是尊驾愿意说明，需要在下——”
　　扎萨克截口道：“谢了，我们不需要别人帮忙。”
　　王烈道：“尊驾此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扎萨克摇摇头。
　　王烈道：“任务未了，尊驾又失去一只手，如今作何打算？”
　　扎萨克沉默了片刻，才答道：“贫僧明日将动身返回西藏……”
　　王烈道：“然后呢？”
　　扎萨克道：“一切听凭国师定夺。”
　　王烈道：“你们是怎么跟‘棋后’结上梁子的？”
　　扎萨克道：“未便奉吿。”
　　王烈道：“有件事情，在下愿说给尊驾听一听，那‘棋王棋后’，每年在鬼风港进行。一场棋战，双方使用活人来当作棋子。”
　　扎萨克道：“此事贫僧知悉。”
　　王烈问道：“他们为甚么要进行那种别开生面的棋战？”
　　扎萨克摇头道：“贫僧不知，我们对此也不感兴趣。”
　　王烈追问道：“你们对甚么事会感兴趣？”
　　扎萨克脸色微沉道：“你不必多问，贫僧不会吿诉你甚么的。”
　　王烈道：“那么，关于他们的来历，雅驾能否说一说？”
　　扎萨克道：“他们是叛徒！”
　　王烈道：“何谓叛徒？”
　　札萨克道。“叛徒二字你不明白？”
　　王烈道：“意思就是他们早年曾是红衣喇嘛的信徒，后来背叛逃来中原？”
　　扎萨克道：“不错。”
　　王烈道：“喇嘛教乃是佛教的支派，它是一种宗教，任何人可以信仰，也可以不信仰，应该谈不上背叛两个字吧？”
　　扎萨克道：“你不懂。”
　　王烈道：“请教。”
　　扎萨克道：“真对不起，详情未便奉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