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棋艺不如人　连番遭败北

2024-07-31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王烈伸手摸摸其中一个中年大汉的全身，看出他是后颈中掌而昏厥的，心想这四人刚才与她正面为敌，而她却能一掌砍中对手的后颈，由此可知她的身法一定异常神妙，心中更为惊异，忍不住道：“慧圆女士，你好厉害啊！”
　　慧圆微微一笑道：“没甚么，是他们武功不济，不是我武功高强。”
　　她接着转对女儿百里映红说道：“红儿，去提一桶水来，先把一个救醒，好让王捕头盘问他们的来历。”
　　百里映红应了一声，入屋提出一桶清水，往其中一个大汉的面上一冲！那大汉登时苏醒过来了。
　　王烈便把七星宝刀抵上他的心口，冷冷道：“这位朋友，你要死还嗫要活？”
　　那大汉默然有顷，才答道：“要死。”
　　王烈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不想回答我任何问题，是么？”
　　那大汉道：“是。”
　　王烈不料他态度竟然如此强硬，一时倒为之束手无策，只因他目前的身份仍是太原府的捕头，不能随便杀人，对方直截了当的表示宁死不回答任何问题，他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过，他对付歹徒已有丰富的经验，当下笑了笑道：“很好，你既然不怕死，当然也不怕断手缺足，。现在我先要你一条胳臂！”
　　说罢，慢慢举刀，做势要砍断他的一条胳臂。
　　慧圆忙道：“且慢！”
　　王烈回头望她。，问道：“女士有何指教？”
　　慧圆道：“妾身已皈依我佛，此处虽非佛门之地，却是我一片清净之土，我不希望见到血腥。”
　　王烈闻言放下宝刀，说道：“女士请听我一言，这些人要杀我，毫无疑问是要阻止我追查一件谋杀案，换言之这些人必与谋杀案有关，因此我必须逼他们供出身份来历，此为破案契机。”
　　慧圆神色冷漠地道：“你要怎么处置他们，我都不过问，只不准在此伤人。”
　　王烈道：“女士的意思是要小可带他们离开此地？”
　　慧圆点头道：“是的。”
　　王烈皱眉道：“可是……小可体力未复，如何能够带走他们四人？”
　　慧圆道：“我们母女可以帮忙，你打算送他们去何处，我们便帮你送到何处。”
　　王烈想了想，道：“小可打算送他们去归来山庄，但此处距归来山庄有百余里之遥，咱们三人押着他们四人走百余里路只怕不甚方便吧？”
　　慧圆道：“有个办法：你体力未恢复，还要静养两天，不如由小女去归来山庄通知师抱真，请他派人来接去这四人，如此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王烈看了百里映红一眼，有些不放心道：“万一令媛在路上遇上阻碍，她有能力自保么？”
　　慧圆道：“除非遇上顶尖高手，否则不会有多大问题。”
　　王烈道：“往返约两天的时间，在这两天内，如何处置这四人？”
　　慧圆道：“把他椚细绑起来，囚禁在屋后那间柴房里便了？。”
　　王烈觉得这是唯一可行之策，乃回望百里映红问道：“百里姑娘，你可愿帮小可这个忙？”
　　百里映红点头道：“好的，听说师抱真是当代最了不起的人物，我早想去拜访拜访他，今天正好藉此得偿宿愿？。”
　　王烈欣然道：“那么，小可先向你谢了！”
　　百里映红笑道：“应该我向你道谢才是，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单独出过远门，这回总算……”
　　慧圆神色一严，截口道：“红儿，你去便去，切记不可在路上惹出事端！”
　　百里映红道：“是啦！是啦！”
　　慧圆道：“你回房打点一下，立刻上路去吧！”
　　百里映红应了一声，高高兴兴的进入屋里打点行装去了。
　　慧圆随亦入屋取出一捆麻绳，将四个中年大汉一一捆绑起来，然后分两次将他们四人拖入屋后一间柴房中，为恐他们醒后挣断绳子逃走，又然了他们的昏穴，让他们睡觉。
　　这时候，百里映红已打点好了行装，便拜别母亲，上路去了。
　　王烈自服下那碗汤药之后，腹痛已减轻不少，只是全身仍无力气，慧圆要他回房躺下，他不放心囚禁在柴房中的四个中年大汉，坚持要在柴房中看守，慧圆只好也到柴房相陪。
　　这天中午，她又煎了一碗汤药让王烈服下，到了这天下午，王烈腹痛已消失七八，同时感觉体力已渐渐在恢复，心中十分感激，再度向她致谢。
　　慧圆微微一笑道：“不用客气；不过我倒想知道你此次追查的所谓谋杀案的详细情形，你可愿意说给我听听么？”
　　王烈对她们母女也怀着很大的好奇心，心想与她深谈之后，说不定她也会提起她们母女在此“隐居”的原因，于是便从师素贞与赵南星私奔开始说起，将所有经过情形一一说出，只略去师素贞失身于仇香的一节不提，然后便说到自己昨天去田家追查而被下毒之事，最后说道：“虽然师姑娘否认杀死赵南星，但在未有确证之前，小可仍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昨天小可在田家的中毒，以至今天这四人的追杀小可，已可证明赵南星确是死于别人之手，与师姑娘无关。”
　　慧圆惊讶道：“这么说，只要问出这四人的身份来历，便可明白杀害赵南星的凶手是谁了？”
　　王烈点头道：“是的。”
　　慧圆含歉道：“很抱歉；妾身已皈依佛门，不愿见到血腥，不能让你在此拷问他们，希望你不要见怪。”
　　王烈说道：“不敢，女士救我一命，恩同再造，小可已是感激不尽了，哪敢责怪。”
　　话声一顿，接着乘机问道：“女士带发修行，与令媛定居在这荒僻之地，是不是有……”
　　慧圆摇摇头道：“妾身之事，不足为外人道。”
　　王烈道：“小可是希望能有效劳之处，以报答救命之恩……”
　　慧圆又摇头道：“谢谢，我们母女很好，并无任何困难。”
　　王烈心想她必是遇人不淑，被男人抛弃了，因此便看破红尘，带着女儿在此处隐居……这使他想起了师素贞的遭遇，但师素贞的情况比她更惨，她杀死仇香，又背了个杀害赵南星的黑锅，她的命运将来又是怎样呢？
　　为此，他不禁长叹一声道：“这世界真是不公平……。”
　　慧圆问道：“何事不公平？”
　　王烈道：“小可觉得男女之间很不公平，男人可以吃喝嫖赌而无事，但女人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太不公平了。”
　　慧圆目光一凝道：“你指的是谁？”
　　王烈道：“师素贞。”
　　慧圆听了展颜道：“你很有同情心，将来嫁给你的姑娘一定很幸福。”
　　王烈虽是“老江湖”，但一触及男女之情，脸皮也是很嫩，面色一红道：“那里，小可不学无术又爱管闲事，将来哪位姑娘跟了我，一定有苦头吃。”
　　他接着道：“女士身手高强为小可生平仅见，不知女士系出何门？”
　　慧圆微笑不答。
　　王烈道：“小可想向女士打听两个神秘人物的底细，以女士之技艺，或许知道他们的来历！您知道‘棋王棋后’这两个人么？”
　　慧圆脸色遽变道：“你……你……说甚么？”
　　王烈道：“洞庭湖中有座小岛，名叫鬼风港，那岛上看似无人居住，其实却有两位神秘人物隐居，男的自称‘棋王’，貌似中年却说已有一百二十岁以上；女的称为‘棋后’，是个白发老媪。他们似敌似友，手下各有十几个青年男女，令人百思不解的是他们竟以手下之人当作棋子，在那岛上下棋……”
　　接着便说到自己受白牡丹之要求，去那小岛上救人，白牡丹不幸反而被擒去等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慧圆在听他陈述的时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心中震惊已极。
　　王烈发现她的表情与赵池和师抱真听到棋王棋后的事时一样，便知她必知棋王棋后的底细，不禁暗暗称奇道：“真是怪事，他们好像都知道棋王棋后的底细，何以我从来没听人说过呢？”
　　他接着便问道：“女士想必知道他们的来历底细，可否说给小可听听？”
　　慧圆本来满面惊骇之色，听了王烈这么一问，立刻整容恢复常态，摇了摇头道：“妾身已是世外之人，早已不过问武林是非，你所说的棋王棋后之事，妾身还是头一次听到，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来历底细呢？”
　　王烈苦笑道：“请恕小可直言无忌，我看女士的表情，分明知道他们底细，要是女士肯为小可一道，让小可救出那白牡丹两位姑娘，便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
　　慧圆神色一冷道：“妾身确实不知此事，你要我怎么说呢？”
　　王烈怕她翻脸，忙道：“是，请恕小可唐突之罪，今后再不提此事了。”
　　谁知慧圆虽不喜欢回答，却很喜欢发问，听了王烈的道歉，微微一笑道：“你说的那个‘棋后’，她大约多大年纪？”
　　王烈道：“她有满头银丝，看样子最少也有八十岁了。”
　　慧圆又问道：“容貌如何？”
　　王烈道：“脸上没有多少皱纹，衣饰极为高贵华丽，要不是已有满头白发，实在看不出她已经是个年高八十以上的老妇人。”
　　慧圆道：“她与那位‘棋王’下棋时，脸上的表情如何？”
　　王烈道：“很严肃。”
　　慧圆道：“还有呢？”
　　王烈道：“对不起，当时距离稍远，小可没看得很清楚。”，
　　慧圆道：“你还记得那盘棋么？”
　　王烈点头道：“还记得。”
　　慧圆忽然一语不发走出柴房去了。
　　王烈呆呆望着她出去，心中疑云丛生，暗忖道：“这女人问了许多‘棋后’的问题，毫无疑问必知‘棋王棋后’之事，可惜她却守口如瓶……奇怪，为甚么凡是知悉‘棋王棋后’的底细的人都对他们二人的故事三缄其口呢？”
　　正在百思不解之际，忽见慧圆又走回柴房，手上捧着一个棋盘，她将棋盘放在王烈面前的地上时，王烈才看见棋盘上的红黑双方三十二颗子已经布好，心知她要自己覆盘给她看，心中更是惊异。
　　慧圆含笑道：“妾身亦好奕棋，虽已遁入空门，对此仍有浓厚兴趣，王捕头请将他们当日所下的情形覆一遍给妾身看如何？”
　　王烈当然是满口应允，当即“炮二平五、马八进七”的覆盘起来。
　　当覆到红方最后一着“炮七平五”时“，盘上的情形是黑方死了车马炮和三卒，红方死了双车双兵，黑方略显不利，但红方困死了双车，攻击力也打了折扣，距离胜负仍甚遥远。
　　慧圆全神贯注的看完了最后一着棋，双目仍然凝注在棋盘上，思考良久之后，才抬头笑问道：“就只下到这里为止？”
　　王烈道：“是的，当时小可算定黑方会走‘炮五进三’吃掉红方中炮，因不忍见那些青年男女无端牺牲性命，乃现身喝止，不料喝声一落，就有一颗烟幕弹在那大棋场上爆炸……”
　　慧圆微微一笑道：“你能看出黑方下一步棋是‘炮五进三’，足见你的棋力也不弱。”
　　王烈道：“那里，小可的棋力与那位‘棋王’相差太远了，否则后来也不会惨败。”
　　慧圆道：“当然，你的棋力与那位‘棋王’可能还有一段距离，但我看你也有中上棋力了。”
　　王烈反问道：“女士也认为黑方下一步应该走‘炮五进三’么？”
　　慧圆颔首道：“是的，这是必然的一步棋，不拼掉红方的中炮，黑方就要陷入非常不利的局面了。”
　　王烈再问道：“依女士的看法，这盘棋若是继续着下去，胜负谁属？”
　　慧圆道：“黑方多死了两个卒子，局势较差，但红方已无强大的攻击能力，故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和棋。”
　　王烈道：“下到和棋时，双方可能已伤亡惨重了吧？”
　　慧圆道：“不错。”
　　王烈乘机问道：“他们双方以活人来当作棋子，可以解释为是一种丧心病狂的疯狂行为，但是那群青年男女又怎么肯从容为他们的棋赛而死呢？”
　　慧圆道：“这个……妾身亦想不通，也许……也许……唉！这的确是不可限议之事！”
　　王烈道：“两国交兵，官兵为国捐躯是大忠大勇的行为，没有人敢批评他们的死不太值得，然而他们只是在下棋，他们使用一般棋具照样可分胜负，凭甚么要拿活人来当棋子？”
　　慧圆默然不语。
　　王烈又道：“如今黑牡丹和白牡丹已落入他们手里，两位活蹦鲜跳的姑娘眼看也要没命了！女士，你是佛门中人，佛门中人应是慈悲为怀—一”
　　慧圆的表情又现冷峻，冷冷截口道：“妾身对他们并不解，你要妾身负起这个责任么？”
　　王烈道：“小可……”
　　慧圆又打断他的话道：”好了，不谈这些事情，咱们来下一盘棋如何？”
　　王烈颇感啼笑皆非，道：“下棋，是一种战斗，女士既已遁入空门，何以对战斗杀伐仍有兴趣？”
　　慧圆道：“棋，蕴含人生哲理，不能只视为战斗杀伐。”
　　王烈道：“可是它的最终目的是胜利，女士对胜利……”
　　慧圆不待他说完，就瞪他一眼道：“闲来无事想跟你下一盘棋玩玩，那来这许多说嘴？你到底下是不下？”
　　王烈忙道：“下！下！下！不过小可棋力拙劣，女士要让小可甚么？”
　　慈圆道：“不让。”
　　王烈道：“人家那位‘棋王’让我一车，女士怎可不让？”
　　慧圆道：“我就是不让！”
　　王烈心中暗觉好笑，心想输给她一盘又算得了甚么，于是点头道：“好，小可领教女士的棋艺便了，。但下得不好，请勿见笑。”
　　当下两人重新将棋子布好，由王烈拿黑棋，正要“炮二平五”的时候，慧圆忽然限止道：“慢着，妾身还有个主意。”
　　王烈微怔道：“何事？”
　　慧圆道：“下棋若不赌些输赢就没意思，咱们来赌些输赢吧？”
　　王烈笑道：“赌甚么？”
　　慧圆道：“你赢妾身一盘，妾身便传授你一门武功！”
　　王烈已知她身怀奇学，闻言大喜道：“好啊！”
　　慧圆一笑道：“但若是你输了呢？”
　　王烈说道：“小可听凭女士的处置便了。”
　　慧圆看了那四个中年大汉一眼，微笑道：“你输一盘，妾身便释放一人！”
　　王烈吓了一跳道：“不，别的甚么都可以，放人却是万万不可！”
　　慧圆板起脸孔道；“王捕头，妾身于你有救命之恩，你现在又在妾身居处做客，一切应由妾身来做决定才是。”
　　王烈发慌道：“可是，他们四人是小可破案的关键，怎么可以释放啊？”
　　慧圆道：“不愿意他们被释放，你就得用心下棋，重视胜负！”
　　王烈呆然道：“你……你这个赌注，目的就是要小可用心下棋？”
　　慧圆微微颔首道：“是的，这样才能很快提高你的棋力。”
　　王烈道：“不成，他们是重要的人证，小可不能拿他们做赌注！”
　　慧圆冷冷一笑，说道：“他们四人是妾身捕获的，妾身要放他们回去，你无权干涉！”
　　王烈皱眉道：“女士救小可于前，复助小可于后，如今怎突然改变态度了？”
　　慧圆道：“妾身并未改变态度，如果有人来救他们，妾身仍站在你这一边。”
　　王烈道：“既然如此——”
　　慧圆道：“妾身知道他们对你很重要，因此要你拿他们来做赌注，这样你在与妾身对奕时才会全力以赴，妾身的用意仅止于此而已！”
　　王烈道：“输一盘放一个？”
　　慧圆道：“对。”
　　王烈道：“下几盘？”
　　慧圆道：“四盘。”
　　王烈道：“要是小可拒绝，女士便要立刻放他们回去？”
　　慧圆道：“不错。”
　　王烈苦笑道：“阿弥陀佛，菩萨有灵的话，他会生气的。”
　　慧圆微笑道：“菩萨若生气，他就不是菩萨了。”
　　王烈叹道：“女士这样喜欢下棋，何不索性去洞庭湖找‘棋王’下棋？”
　　慧圆怒道：“少噜嗦，你到底下是不下？”
　　王烈察言辨色，心知这个赌局避免不了，只得伸手到棋盘上下出了第一步棋。
　　他比较熟悉的战术是中炮，故第一步棋是炮二平五，拉中炮开局。
　　慧圆不加思索，立刻应以马八进七。
　　王烈马二进三
　　慈圆车九平八？
　　王烈车一平二。
　　慧圆马二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