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孤舟划波　怒屠海氏二兄弟　结伴突袭　恶斗喇嘛俩凶僧

2025-07-31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蓝天白云，海鸥戏浪。
　　一艘快船，上载六人，划波前进。
　　六人是，钻天鹞子江剑臣、秦岭大煞左青龙、二煞尤白虎、三煞钱朱雀、四煞侯玄武，和江剑臣十三年前开恩收留的侍女郭霓裳。
　　所谓开恩，因郭霓裳是奸阉魏忠贤的头号帮凶五毒神煞的二女儿，也是十三年前协助郭虹裳刀杀两位副主考、拐走老驸马冉兴独生儿子冉伯常的主犯之一（事详《五凤朝阳刀》第八部）。
　　四煞中，数三煞钱朱雀机灵乖巧、口齿伶俐，也数他对齐六最有好感。仗着他们四兄弟最受江剑臣的宠爱，刚咂巴两下厚嘴唇，江剑臣早开口道：“朱雀，你肚子里的话，最好还是别说出！”
　　钱朱雀尴尬地搓了一下大手。
　　憨大性直的老四侯玄武他可不管那一套，开口就说：“三叔，相打无好手，相骂无好口。耳听是虚，眼见是实，你老人……”
　　不容侯玄武向下说，江剑臣早截断他的话头寒声道：“这些还要你教我！”
　　侯玄武直了直脖子说：“反正你老人家不能全信那封射入岛内的书信。”
　　晶琼的信，果然按时射进了石城鸟，果然惊动了江剑臣，晶琼果真有两下子。
　　郭霓裳从旁瞪了侯玄武一眼。
　　早在十三年前，郭霓裳初投江剑臣时，自负年轻貌美、艳绝人寰，确实怀有献媚争宠江剑臣之心，也确实认为自己准能做到。
　　入岛之后，郭霓裳失望了，知道任何女人，就让她美如天仙，也绝对取代不了侯国英在江剑臣心中的地位，包括被害的李文莲、死去的女幽灵吴艳秋。她才心灰意冷，放弃了原打算。
　　随着胡眉、耿月二人的离开，郭霓裳独处江剑臣的春风化雨中，不仅邪念全消，侍奉江剑臣如尊长，还蒙江剑臣传了她不少武功。
　　目光如电的江剑臣，哪能瞧不出郭霓裳的小动作，暂装视而不见。
　　四煞轮换把桨，速度骇人听闻。
　　当顶的秋阳，虽不如冬天的阳光可爱，却把人晒得懒洋洋的。
　　因此，江剑臣闭目入睡了。
　　郭霓裳贴身随侍江剑臣，至今将近十四年，对主人的触觉灵敏自然深知。明知江剑臣在船身摇晃，和秋阳暖照之下极容易睡熟，她还是耐心约等半个多时辰，方才移坐到左青龙的旁侧。
　　左青龙按胡眉居长，耿月为次，郭霓裳排行老三的称号，低喊道：“三妹妹，不是大哥我的心眼多，是龙宛君的私自离岛太可疑！”
　　偷偷瞥了一眼熟睡的江剑臣，左青龙接着说：“射进岛内的那封信，不知是谁玩的把戏，三妹妹知道信中所写的内容吗？”
　　郭霓裳应了一声：“知道！”
　　不等左青龙在问，郭霓裳自动接下去：“写信人高就高在一不隐瞒自己的姓名，二不讳言她和齐六的渊源，三请主人替她作主。”
　　左青龙忙问：“她是谁？”
　　郭霓裳低声答道：“写信人是镶黄旗统帅的女晶，大哥知道，主人始终不肯踏入江湖一步，是遵守十三年前的誓言，记得扬州失陷，清兵大肆烧杀奸淫头三天，主人不吃不睡，在屋内不停脚地低头漫步三昼夜。”
　　语转凄凉流泪道：“吓得我和主母都哭了，幸亏当时老夫人健在（江剑臣之母杨碧云，死于顺治六年秋），主人方才稍进一点饮食。哪容许自己的徒弟跟清军一旗统帅之女有牵连。”
　　听得左青龙点点头。
　　听得钱朱雀忧心如焚。
　　听得侯玄武硬把木桨塞给了大师兄，贴着江剑臣的脚下跪倒。
　　江剑臣睁眼笑骂道：“无用的东西，你就不会换个方法帮齐六？”
　　言下之意，不啻明白告诉侯玄武，想帮齐六光凭跪求不行，得另筹良策。
　　硬直有余、机警不足的侯玄武，嗫嗫喘嚅道：“你老人家这是说……”
　　江剑臣欠身拉他起来，笑道：“玄武，你知道人为什么只生一张嘴？”
　　侯玄武道：“自然知道！”
　　江剑臣道：“说给我听听！”
　　侯玄武傻笑道：“老天爷让人只生一张嘴，是怕粮食糟蹋得太多！”
　　江剑臣道：“错了！”
　　侯玄武一怔：“错了？”
　　侯玄武稀奇道：“请三叔指教！”
　　江剑臣道：“上天安在人们头部上的，除去嘴巴是一张，其他诸如眼、耳等器官，每样是两个。其用意就是让人多看、多听、少说话，你小子就是不懂得多看看！”
　　侯玄武毕竟没有憨实心，立即恍然大悟道：“你老人家是让我查看昨夜那条船？”
　　江剑臣抬手朝前一指道：“还不给我把船划快点，你这个笨小子！”
　　侯玄武疾闪双目，果然发现在前面的海域上，正有一条快船在飞速行驶。
　　同样发现前面有船的左青龙和尤白虎，贯足内力，双桨翻飞，破浪直追。
　　前船再快，也抵不上秦岭四煞中的二人操桨，果在临靠码头之前追上了。
　　码头上人声嘈杂，船夫们忙碌万分。码头长约三里，比镇寨围墙还高。
　　钱朱雀取得大哥同意后，头一个跳上了岸，毫不迟疑地直趋前船。
　　两个黑衣佩刀人伸手一拦，阻住去路道：“对不起，请留贵步！”
　　钱朱雀诚心前去找事，淡淡一笑道：“怎么？不想让爷们上船？”
　　两个黑衣佩刀人脸一寒，伸手拔刀。
　　舱内走出一个褐衣半百老者道：“咱们正在停船卸货，万一船上伙计手下有闪失，真要碰着你这位朋友，岂不显得我们太失礼！”
　　钱朱雀不温不火道：“不要紧，我会多加小心。请问，你们这船快不快？”
　　褐衣老者失口道：“快！”
　　钱朱雀单足一点船头道：“好极了，这船我借用一下！”两个黑衣佩刀人早就火撞当顶，其中之一厉吼道：“我看你是找死！”
　　钱朱雀把脸一沉，虎目中冷电倏现，一字一顿说：“这船老子要定了！”
　　好家伙，刚才还说借，现在又说要。
　　褐衣老者的脸色也一变，冷冷说：“反了天啦，你是存心生事！”
　　钱朱雀阴然怪笑道：“存心也好，无意也罢，如果没有三分颜色，老子也不敢开染坊。你老小子不服气，何不称称老子的斤两。”
　　这话太噎人，本来不愿多事的褐衣老者冒火了，疾叱一声：“收拾他！”
　　话没说完，钱朱雀双臂陡展，化为野马分鬃，两个黑衣人全被他震飞落水。
　　褐衣老者虽早看出钱朱雀不凡，也万没想到对方随意一挥，就将自己两个同伙震下水去，毫无挣扎的余地，连忙去抽肩后长剑。
　　钱朱雀虎躯暴旋，侧身一招横肘盘扎，正好捣在对方的小腹下。一声闷哼，褐衣老者两手捧腹蹲下了。
　　没容钱朱雀抢步进入船舱，突从般舱内闪出两个身材相当魁伟，长相异常酷似，眼芒精光直射，掩口八字胡须，清一色身穿玄衣，肋下佩剑，脚登快靴的黑脸怪客。
　　钱朱雀知是主要人物出现了。
　　右侧黑脸怪客冷冷吐出一句：“朋友，你不觉得欺人太甚吗？”
　　钱朱雀张牙舞爪道：“怪哉，弄了半天，老子变成欺人太甚了！”
　　两个黑脸怪客双双稳住马步。
　　郭霓裳相继跳上船来道：“三哥，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欺侮你？”
　　钱朱雀直眉瞪眼道：“事情毁就毁在你身上，幸亏我有两把刷子。”
　　郭霓裳故作一怔：“这话咋说？”
　　钱朱雀双脚乱跳道：“要不是你让我来借船，我那会儿几乎让人给宰了。”
　　郭霓裳粉面一寒：“真有这回事？”
　　钱朱雀用手向前一指道：“你不会睁眼查查吗，明摆着五虎群我一只羊。”
　　左侧黑脸怪客，这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虽然年近不惑、仍堪称为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两弯新月样的秀眉，覆着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看人时妩媚得让人销魂，迷蒙得让人荡魄，挺拔小巧的鼻子，丰润鲜艳的樱唇，转身举步的姿式，宛如仙女步云端，轻柔、俏丽、妩媚全占了。
　　黑脸怪客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逐渐闪现出凶芒，喝道：“你是扈少夫人郭霓裳？”
　　郭霓裳十四年前确实当过扈青云的有名无实妻子（详见《五凤朝阳刀》第八部）。
　　郭霓裳也最怕有人触及她这块十四年前的伤疤，玉面寒如冷冰道：“我是郭霓裳，但我不是扈少夫人。十四年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黑脸怪客不理郭霓裳，贼眼霍霍地盯向二人身后，直到确实认定郭、钱二人没有帮手时，方才阴然诡笑道：“妙！妙！妙极了！”
　　三个“妙”字入耳，蓦地将郭霓裳推回十四年前，闪动一双美眸，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一连盯了两遍，直到确实认出二人是谁后，方才笑出声来道：“好！好！实实在在好极了！”
　　一个说妙，一个说好，证明互相认识。
　　黑脸怪客狞然大笑道：“郭霓裳，看样子，你也认出大爷是谁了？”
　　郭霓裳“呸”了一声，叱道：“就凭你们，还敢张口闭口称大爷！”
　　黑脸怪客冷笑道：“十年风水轮流转，大爷哪会永远屈居人下！”
　　郭霓裳一面示意钱朱雀暂缓下手，一面激怒对方道：“话是不错，可染缸哪会出白布，就让你能说下大天来，还是海二的孙子。”
　　原来这两个黑脸怪客，老大海忠孝、老二海忠道，乃前明成国公府老家人海二的两个孙子。其父海东青，充任过朱纯臣的侍卫，先遭缺德十八手李鸣生擒，后被朱岫霞暗地杀死。
　　早在崇祯没有缢死煤山前，成国公朱纯臣就暗地投降了多尔衮。海忠孝、海忠道兄弟二人，自然也跟随朱纯臣归附了清王朝。
　　郭霓裳的那番话，果真把海孝（海中枭）给激火了，怒声叱出一句：“郭霓裳，老子不否认十四年前确实迷上过你这臭婊子。”
　　错了错牙齿怒声说：“可你这臭婊子却把身子献给了江剑臣，如今落在海大爷我的手里，看老子一夜能折腾你多少回。”
　　别有用心的郭霓裳还能忍受，三煞钱朱雀两眼喷火了，紫藤软棒颤抖如灵蛇，遍袭海中枭胸前的幽门、伏免、天池三穴。
　　也难怪海中枭这小子现在狂，确实今非昔比了，锵的一声剑吟，寒芒顿闪，专门迎向钱朱雀袭来的棒身，打算一剑削断它。
　　好个钱朱雀，肩头一抖，棒端突然下垂，避开对方一削之势，改点对方关元穴。
　　海中枭撮口怪吼，剑芒大炽，陡地施展出掘坟剜尸、血刃断尸、挖心残尸三剑，招式诡异，凌厉惊人，硬把钱朱雀逼下船去。
　　郭霓裳乃五毒煞郭云朴的二女儿，武功得自家传，原本就不低，何况现在的她，一声刀啸，悍然无畏地迎了上去。
　　常言道：打虎还是亲兄弟。被人喊成海中盗的海忠道，也长剑出鞘，声似龙吟，和其兄站成犄角，打算以多胜少，双战郭霓裳。
　　一刀在手的郭霓裳变了，变得从一个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一转而为杀人的女巫，船上顿时散飘着死亡的气息，令人心悸。
　　岸上的秦岭四煞刚想冲上去相助，江剑臣不光伸手阻止了他们，并低声告诉他们：“霓裳外表娇柔怯弱，内实孤傲冷峻，最听不得别人喊她扈家少夫人，让她发泄一下子也好。”
　　秦岭四煞乃当年宇内三豹之一许啸虹的及门弟子，见识自然超人一等。大煞左青龙不无担心说：“三叔，海中枭刚才那剑法……”
　　不容左青龙向下再说，江剑臣早轻声一笑说：“我知道那三招剑法乃当代两大邪恶之一邢思（行尸）所传，霓裳足能对付。”
　　海中盗一扑而上，出手就是法场斩尸、断魂裂尸、血匕分尸三剑，比其兄海中枭更为歹毒阴狠，真能分裂人尸。
　　果如江剑臣之所言，郭霓裳对付这六招歹毒阴狠的办法是，人动刀不动，抢在剑芒临身之前，电闪掠避，短刀始终横握着。
　　直到海氏两兄弟六击无功后，郭霓裳方才清叱一声：“小心了！”
　　刀光一闪，势如电闪雷击，劈风声惊心动魄，向前斜拂挥出。
　　嗷的一声嚎叫，海中枭踉跄后退，腰腹间血如泉涌，湿透衣裤。
　　手足连心，海中盗错牙如磨，怒扑而上。剑发如虹，一招狂犬争尸，攻向郭宽裳的右肋背，身如狂风，剑快似电，意在断魂。
　　郭霓裳娇躯左旋，看来并不快，却恰到好处地险险避开那一剑。
　　海中盗咬牙拼命，一声低吼，剑影翻腾，排山倒海地压向郭霓裳。
　　江剑臣只说：“此人不可留！”
　　郭霓裳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奴婢知道。”刀光疾闪，势如天雷下击。
　　尤白虎刚脱口一声：“血屠三式！”
　　海中盗早一头栽出去三四步，喉部、左胸、右肋，一片猩红向外冒。
　　码头上一阵大乱。
　　郭霓裳弯腰一把提起重伤未死的海中枭，甩手抛给尤白虎，趁势一式穿花掠影，飞回自己的船上，快船迅疾离开了这座小码头。
　　钱朱雀一竖右手大拇指：“三妹这一手，硬是胜过我们四个大男人！”
　　郭霓裳白了他一眼道：“还不快给俘虏点穴止血，等候主人问口供。”
　　海中枭震于江剑臣的声威，毫无隐瞒地供出了一切，听得江剑臣暗暗心惊。
　　原来，早在去年秋天，身任洛阳巡抚的朱纯臣，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捉住江剑臣的盟兄贾佛西，反倒死了戚方、侯媛两个帮手，和朱湘臣那个亲兄弟，更恨贾佛西和阚红梅了。
　　更让他骑虎难下的是，多尔衮除三令五申要他立即铺获贾佛西和冉伯常之外，还威胁说要提参他，弄得朱纯臣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只好豁出大量金银，聘请帮手。
　　有钱能买鬼推磨，重赏之下有勇夫，皇天不负苦心人。最终竟让朱纯臣聘请到了两大邪恶之一的邢思，和勾结上了镶黄旗统帅鳌拜。
　　邢思和姜诗（僵尸）虽被黑道人物号称为两大邪恶，其实年纪全都没有超过五九，崛起江湖同样是在十年内。
　　后来，朱纯臣通过鳌拜，假借替晶琼实施为渊驱鱼妙计，暗派心腹死士海氏两兄弟，妄图伺机掠劫郭霓裳，用她勾出扈青云，有了扈青云，不怕找不到他的姨表兄弟冉伯常。
　　想不到，反而断送了海氏兄弟两条命。
　　问出口供之后，江剑臣先打发秦岭四煞驾船返回石城岛，只带郭霓裳一人向京城进发，去追捕江枫和齐六。
　　俗话说，无针不引线，无线难牵连。江剑臣来到京郊的驿站，自是先去拜见妻子侯国英的第二个师父悟因师太，理所当然地会见到号称血溅红的谢剑鸿，哪能找不到六指金环，血溅红和悟因师太自然替齐六向江剑臣求情，并派人知会了吴菊和古月蓉。
　　江剑臣来得正是时候，赶到黑龙潭后时，恰好碰上银插手怒叱蓝芙蓉跟齐六有暖味，听得江剑臣双眉悒结，自对齐六有了先入之见。接下来，是齐六使诈伤了蓝四尺，更引起江剑臣的极大不满。
　　最能激怒江剑臣的，是齐六和躯体几乎完全裸露的苗女金花，在对敌时的擦肩贴背，互为关顾，交替掩护，而苗女金花偏又妙目勾魂，流波送媚，更促使江剑臣的气不打一处来。
　　郭宽裳几次想向齐六示警，却被江剑臣阴沉着的脸色吓住了。
　　迟至最后，江剑臣虽在银插手的剑拔弩张之下现身，但深知主人脾气的郭宽裳，早看出江剑臣绝对不会伸手管，甚至不让她伸手。
　　其实，郭霓裳哪里晓得，根本不须江剑臣伸手，只要江剑臣往当场一站，就等于伸手管了这码子事，也助长了齐六的豪气和声威。
　　别看金、银双插手在南七省内能狂上天，闽南蓝氏家族的声威，最近十年确也如同日当午，作为蓝氏家族二号人物的蓝天星，还是不敢面对先天无极派，特别是不敢面对江剑臣和武凤楼。
　　江剑臣丝毫也不理会扑跪在自己身前，伏地不敢抬头的齐六。
　　尽管如此，银插手蓝天星还是投石问路道：“在下蓝天星，偏居闽南，久仰江三侠的威名，惜乎无缘得睹丰采，蓝某在此拜见了。”
　　江剑臣连忙止住道：“同属武林一脉，蓝二庄主又何必客气！”
　　蓝天星还想再次开口。
　　随侍江剑臣身后的郭霓裳，头也不回地冷然说：“我家主人最讨厌从背后偷袭的人，也从不给这种人物留活路，你要小心了！”
　　了字还在郭霓裳的齿缝间未吐，人已倒射出去，娇躯重新翻回时，在她那把尺二短刀尖端上，出现淡淡血光，煞是让人心悸。
　　看得蓝天星悚然一惊。
　　是呀，身边跟随的侍女，都厉害到这般地步，其主人更难想象了。
　　聪明如齐六，哪能看不出这是郭霓裳在敲山震虎，替自己助威。
　　银插手蓝天星语音苦涩道：“江三侠，请恕在下冒昧，齐六可是令徒？”
　　江剑臣埋然道：“我与其父确是故交，也确有收他作为关门弟子的承诺，只差没有正式拜师入门了。阁下何来如此一问？”
　　银插手直了直脖子说：“齐六与闽南蓝氏家族有梁子，只是……”
　　江剑臣挥手打断他的话头说：“蓝二庄主多虑了，江某人从不护短。”
　　听得蓝天星脸色一喜。听得苗女芳颜大变。听得郭霓裳满面忧色。
　　唯一不变的是齐六，他知道师父是在考验他，下决心力斗银插手。
　　饶让如此，老奸巨滑的蓝天星还是四面见光、八面见线地向江剑臣拱手为礼，扣死江剑臣不能伸手相救，方才转身面对齐六。
　　齐六首先摘掉乌芒夺命环，弯腰交给郭霓裳，请她暂替自己保管。
　　苗女金花刚惊叫一声：“你这简直……”简直是啥没说出，就被郭霓裳给劝阻了。
　　齐六接着又缓缓解下龙舌剑。
　　想不到这次开口的，竟是劝阻金花不要多嘴的郭霓裳，她说：“齐六兄弟你走眼了，蓝天星虽被号为银插手，其实他的那副手套是白金精丝编成的，其作用绝不低于刀和剑。”
　　话音未全落，忽有一人阻止道：“三姐不必多言，赶快过去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