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见色不迷 坐怀不乱真君子 化仇为亲 豁达大度女丈夫
2025-07-31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雄太岁在自己这条练子枪上,浸沉足有二十年,确实有独到的功夫,手腕一沉一抖,表面像似施展的点手唤罗成,抽回练子枪,实则练子枪让他一沉一抖,陡地化为一招龙卷天柱,缠住齐六的双膝。
  一击得手,雄太岁喜出望外,哪肯再让齐六挣脱,招出顺手牵羊。
  可以世上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者何其多,雄太岁他也不想想,齐六真这么好对付,能够活到现在吗?也轮不到他雄太岁大抖威风呀!
  接下来的是齐六被他顺手牵羊牵过来,可雄太岁却让齐六用左肘狠狠捣了一家伙,就差没把右边的肋骨全捣断,尖嚎一声栽翻了。
  齐六撇嘴笑道:“雄太岁,就让你他妈的是块铁,也搪不住老子这招霸王肘。”
  瞟眼看了看天色,约摸卯时将过,齐六索性搬块石头,大马金刀地坐在雄太岁对面,道:“雄太岁,看长相你小子少说也有四十大几了,江湖饭吃得准不少,听没听说过我师哥是李鸣,知不知道李鸣是审问口供的老祖宗?”
  吓得雄太岁一哆嗦。
  齐六三不管地拿过对方一只手,用自己的拇食两指搶住对方右手的大拇指。
  尽管雄太岁狂呼哀叫:“饶我!”喀嚓一声,雄太岁右手拇指的骨节,还是被六指金环给捻碎了。
  疼得雄太岁连声惨嚎,连声哀求饶命。
  尽管那样,齐六还是抓起雄太岁的那只左手,照方抓药铪住大拇指。
  李鸣的这一招真灵,根本无须审问,雄太岁自动一碟子一碗朝外端,也不管用没有用,凡是他能想起来的,几乎无所不招。
  从雄太岁招出的供词中,齐六意外知泄露此地机密,造成无边血腥的,是他的仇人之女龙宛君,正是南宫桂无心泄露的。
  得知龙宛君投靠了费杨古,齐六的心顿时一沉,真怕她连江枫也一齐出卖了。
  尽管齐六曾被江湖人诬之为复仇溅血,狠辣嗜血,实则心肠很仁慈,弯腰托起雄太岁,将他托到黑龙潭畔,并留给他五十两银票。
  雄太岁在庆幸自己性命得保之余;感恩泄露出龙宛君住在费杨古府邸。
  齐六反复掂量之后,终于决定暂时不动龙宛君,迅疾报给掌门师兄武凤楼。
  未正不到,六指金环就赶到扈蓉儿那处郊外别宅,远远望见疼爱自己的小师姐吴菊,正紧紧倚偎着掌门大师兄,并肩散步。
  齐六心中一喜一凛:喜的是痴心暗恋掌门大师兄的小师姐,终于有情人成为眷属;凛的是将会受到掌门大师兄的严厉训斥。
  一震之下,齐六陡地脚步傻了下来。
  身为一派掌门的武凤楼,尽管昨晚对齐六没加申斥,那是碍于瘸郎中在场。
  同样一眼瞧见六指金环的吴菊犯难了。
  内心极为惶恐的齐六,一声不响地跪于道左,俯首垂目,领受门规。
  吴菊也早从武凤楼脸色逐渐严厉上看出,掌门师兄绝对轻饶不了齐六。
  别看吴菊从十三四岁,就特别获得武凤楼的怜爱,此时此刻,也吓得美眸连旋。
  从来都是谦谦君子、谦谦儒雅的武凤楼,变了,变得宛如司法官吏。
  眼睫毛都会说话的吴菊,抢在武凤楼之前沉声道:“齐师弟,还不过来领责!”
  妙就妙在领责之前加喊一声齐师弟。
  齐六自然知道,这是小师姐豁出去自己受责,霸王硬上弓地强行给自己奠定身份,对其良苦用心,齐六感激得热泪盈眶。
  抹了把眼泪,齐六连忙膝行到掌门大师兄武凤楼的身前跪好。
  想不到吴菊也紧傍着齐六跪下来,开口第一句:“吴菊为齐师弟罪犯三款。”
  武凤楼跟齐六全部一怔。
  吴菊接口道:“第一,身为先天无极派门下,不该被北荒一娶掠走。”
  废话,一个刚刚几岁的毛孩子,不甘心被人掠走行吗,除非不想活。
  吴菊道:“第二,虎牢关发现死而复活的邱龙吟,又悟出是北荒一毒使的奸,理应当面质问叶梦枕,进而脱离师徒关系,可他齐六没做到。”
  也是废话,早在齐六跟邱龙吟恶战虎牢关之前,叶梦枕就被阴海棠掠入睿亲王府。
  吴菊最后说:“别人诬你齐六,不承认自己是先天无极派的门下,你因何不反驳,不更正,嘴可是长在你齐六自己的身上。”
  更是废话,别人诬齐六,别人是谁,向谁反驳,又向谁去更正!
  吴菊也真会做戏,随着那句“嘴可是长在你齐六自己的身上”之后,霍地站起,指着齐六跺脚道:“我义父身为当代武林第一人,难道他老人家非得收你齐六这个徒弟?是先天无极派后继无人?是李鸣师哥不配传我义父的衣钵,是早就声威赫赫的曹玉、秦杰硬想找个师叔喊?”
  一股脑儿把火发完,吴菊方才转对掌门师兄说:“大师哥,你可得好好审审他!”
  武凤楼瞪了她一眼,暗想,所有的话都叫你一人全包了,我还拿啥审问他。
  齐六乘机将画眉山刚刚发生的惨事,据实报给掌门师兄武凤楼。
  事情牵连上了龙宛君,连虎头追魂的儿子燕悲歌都脱不了关系,吴菊不好多嘴了。
  武凤楼早在弱冠前,都敢一人一刀对抗魏忠贤,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没有经历过。当机立断限令齐六,两天之内生俘龙宛君。
  理由是,一定要从龙宛君嘴里挖出,此事是否与燕悲歌有关,龙宛君是否出卖了江枫。并严厉规定不准齐六找帮手,防止消息外传。
  齐六除去恳求小师姐,将自己奉命去找博尔济砚、巧遇鳌拜之女晶琼、晶琼答应代救扈蓉儿和病孤去刺富寿等一切详情,转告给古月蓉,方才转身自去。
  吴菊立即埋怨武凤楼,道:“龙宛君乃江准钓客之女,身手本来不弱,凭她的聪明和巴结,说不定练过燕悲歌的掏手心,何况还有费杨古在护着她,杀死尚且不容易,生俘岂不更困难?”
  武凤楼先把吴菊扯进树林,轻揽其肩低叹道:“小菊子,愚兄不是为难齐师弟,我这是乘机让他立大功,他也只有溅血多立功,方可得到三师叔的宽恕,必要时你可以暗助他。”
  吴菊眨了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分明对大师哥刚才那句“方可得到三师叔的宽恕”持有异议,道:“难道……我义父真会狠下心?”
  武凤楼将手向下一滑,改楼吴菊的楚腰说:“武林中最忌讳弃师另投师,退一万步说,就让齐师弟一徒双投之罪可免,但他扬言不认师尊的大罪,焉能不究!何况他还当着现任黑风峡主吴觉仁的面,信口雌黄地不敬师。”
  吴菊脸色大变道:“大师哥,我不信吴大伯会在义父面前告齐六的状!”
  武凤楼连连摇头道:“菊妹妹,你太不了解吴大叔,他老人家平生只敬重三师叔一个人。依我看,齐师弟斩断他一只左,他可以不追究,对齐师弟人前不敬三师叔,肯定不会放过。”
  吴菊忽然挣脱武凤楼的怀抱,质问道:“大师哥,你许过我永远喊我小菊子!”
  武凤楼先是一怔,然后轻声笑道:“许是许过,但我不能老被你小菊子。”
  吴菊重新贴近对方低声说:“我要你永远这样喊,一直喊到我的头发白。”
  魏银屏的逝世,确给武凤楼带来无法形容的悲哀,也确实剥激得武凤楼心如死灰。可十多年来,武内楼也同样没有忘记段前这位小师妹。
  面对吴菊的如梦似幻眼神,武凤楼顿感时光倒流十三年;幻觉中似乎自身仍在寂寂茅庵前,一个十三四岁、美艳绝伦、清丽出尘的小女孩,映着淡淡的月光,俏生生地站在那,正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自己,耳畔也像传来小菊子脆声嫩气的呻吟道:“唉哟,你要再不放下我,可真把我的骨头挟断了,到那时侯,我可得要赖跟你吃喝一辈子……”
  可怜的吴菊从十三四岁就喜爱大师哥,痴心苦等十三年,终于有肩皆并,无影不双了。错不是武凤楼坚持要替魏银屏守三个月的心丧,他们二人,昨天晚上早就鸳鸯交颈、欢如鱼水了,林外人影一晃,进来的是快刀哑阎罗,和号称痫郎中的化南庭。
  早从小师妹口中得悉一切的武凤楼,脱口问了一句:“扈蓉儿脱险了?”
  从来脸庞浑如铁板一块的快刀哑阎罗,破例面色凄惋,道:“天柱奉命回禀武掌门,人是脱险不假,但随即失去她的踪迹。”
  武凤楼神情一震:“言九鼎呢?”
  脸庞早又成为铁板一块的哑阎罗,连连顿足道:“没有言九鼎,扈蓉儿焉敢失踪!”
  化南庭接口叹道:“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变成流落他乡的伤心人,情之一字,误人匪浅,江枫这小子难辞其咎呀!”
  女人毕竟同情女人,吴菊一把抓住化南庭,硬往瘸郎中身上贴膏药,道:“这事理应归你瘸大叔,快去郑亲王府找江枫!”
  化南庭有些不情愿地皱了皱酒糟鼻,抿了抿大马牙,道:“郑亲王府我敢去,瘸大叔三字不好听,请你另外差别人,大叔我不伺候!”
  吴菊笑得花枝乱颤,道:“不说别的,要论诈、骗、拐、蒙、坑,一溜鬼吹灯,数你瘸大叔最在行,你瘸叔不去让谁去?”
  要说化南庭也真贱,上来他还端架子,后来被吴菊糟塌一顿,反倒高高兴兴走了。
  吴菊挽紧武凤楼的膀臂,一边走一边说:“大师哥,义父最近会不会来京城?”
  武凤楼满怀孺慕道:“估计他老人家会来,但绝对不会进京城!”
  吴菊臻首一歪:“大师哥,你呢?”武凤楼眼圈一红道:“我也是的。”
  吴菊连忙道:“原谅我,大师哥,原谅小菊子说话太不小心了。”
  武凤楼停下脚步道:“先帝(指崇桢)刚愎自用,薄情寡恩是不假,可始终对愚兄宠信有加,何况我们还是叙过口盟的结拜兄弟。”
  重又缓缓举步道:“因此,我不愿进京城,更不愿凭吊他的自鲨处。”
  吴菊低声道:“大概义父跟李鸣师哥,全都有此同感,你说是不是?”
  武凤楼刚答了一声:“是!”
  易钗而弁、从玉美人摇身一变成为美少年的古月蓉,突然赶来了。
  别说吴菊,就连为人拘谨、素性持重的武凤楼,都特别喜爱古月蓉。
  古月蓉这小妮也真逗,长袖一甩,像模像样地深深打了一躬。
  武凤楼深为抱愧说:“愚兄空为一派掌门,反把你推上风口浪尖!”
  古月蓉自幼钦佩武凤楼,连忙含笑劝解道:“掌门师兄不忘故旧,更令我等钦敬。月蓉受命来此,日夜如履薄冰,切盼领受教诲!”
  难得古月蓉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面对声威震华夏的传奇人物武凤楼,不仅言语中规矩,举止上也落落大方,委实不同凡响。
  吴菊从旁不掖不藏说:“大师哥久病新愈,愚姊理应陪侍,龙宛君抱恨投靠费杨古,时刻威胁齐六和江枫,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古月蓉绽唇倩笑道:“二姐放心,弟媳改装就是想亲自去安排!”
  款款说罢,撮口一声唿哨,唤来扈蓉儿那匹长有近丈、高约七尺、通体无杂毛、顾盼神骏、颜色鲜艳欲滴的胭脂虎宝马。
  如箭在弦,武凤楼先道一声:“且慢!”然后指着吴菊道:“你去吧!”
  掌门师兄有话,吴菊翻身跨上马背,一抖丝缰,驰向京城永定门。
  驰近南郊,前面闪出一片竹篱茅舍,旁侧的白衣大士庵堂内,隐隐传来一阵木鱼声。
  吴菊甩镫离鞍,跳下马来,手牵胭脂虎,岔入去大士庵后的小路。
  忽有一个黑衣老妇人,从树后一闪而出,峙立在小路正中间。
  来到切近,吴菊方才看清拦在路中的黑衣老妇长相,只见她头发虽似霜染,躯体仍很健康,脸庞略现老迈,风韵依稀尚存……
  适巧此时,那匹胭脂虎一声低嘶,吸引得对面那位黑衣老妇目光一聚。
  一再注目之下,吴菊不光从黑衣老妇两道秀眉带煞、一双凤眼含威上,断定她是一个性情暴烈、不能容物、心胸极为狭窄的人,也蓦地猜出,黑衣老妇是三十年前一代杀星血溅红谢剑鸿。
  看得吴菊柳眉一轩,也看得吴菊眉头悒结,缓缓松开了马缰。
  黑衣老妇可不像吴菊对她那么和气,出口就是一句:“你是吴菊?”
  换成别人,以吴菊的刁蛮狂傲,准会回她一句:“你是血溅红?”
  性情暴烈的血溅红,认定吴菊无言就是默认,接下来一句:“你想嫁给武凤楼?”
  再不堪忍受,为了不给大师哥惹麻烦,吴菊还是强自隐忍了。
  血溅红的第二句话更难听:“小燕子不能要你这个娘,你也不配己!”
  虽然事不过三,吴菊还是检衽为礼:“请谢前辈,恕吴菊失礼,错在吴菊从前无缘拜见,至于你老人家的提问,吴菊情愿逐条回答!”
  血溅红道:“讲!”
  吴菊故意不答一,答第二道:“不是吴菊想要嫁给大师哥,而是义父作的主。”
  血溅红双眉一剔:“是不是江剑臣作的主,我会查清楚,你晓不住我。”
  吴菊道:“三,小燕子要不要我这个娘,关键在于大师哥。吴菊配不配当这个娘,关键也在于大师哥。谢老前辈,你说是不?”
  血溅红一顿之后暴怒道:“因何不回答我所提问的第一?”吴菊笑道:“前辈早知道我叫吴菊。”
  谢剑鸿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吴菊真听话,随即答了一声:“晚辈吴菊。”
  有气无处出的血溅红,鸡蛋里头挑骨头说:“凭你保护不了小燕子!”
  吴菊话音转冷道:“前辈如何知道?”血溅红冷哼道:“想当然耳!”
  吴菊道:“请前辈指明。”
  血溅红道:“事情明摆那儿,凭九幽黑姬和女幽灵,能传给你些什么?”
  一句好话三冬暖,恶言冷语六月寒。撇开九幽黑姬不说,吴菊可跟女幽灵吴艳秋亲如骨肉,她绝不能容忍别人对义母不敬。
  当即放下脸来道:“前辈可想试试?”
  血溅红摇头道:“凭你吴菊,还不配接老身我的追魂五煞手!”
  吴菊有意激之道:“晚辈舍命陪君子!”
  轮到血溅红不堪容忍了,一横自己用作拐杖的铁棍道:“认识此棍吗?”
  吴菊点点头。
  血溅红道:“说说看!”
  吴菊用充满敬仰的口气道:“三眼神煞罗盘古老前辈的撼天震地棍。”
  血溅红先脱口一句:“算你有些眼力。”然后左手抓棍身,右手握棍头,双手朝相反方向一拧,从棍身之中抽出一柄奇形怪刃来。
  原来握在血溅红手中这柄怪刃,全长三尺六寸,明合天罡三十六之数,宽有两寸八分,暗隐二十八宿之机,通体墨黑,冷森尖锐,一面是刀,一面是锯,略一挥动,闪闪映射厉芒。
  吴菊当然知道它就是三眼神煞赖以成名的冷艳锯,缓缓抽出了短刀。
  吴菊手握的短刀,跟义父江剑臣那把一模一样,也是刀刃特薄,薄得像一张纸,刀背很厚,厚得几乎不合比例,刀尖微,非常适合切、割、削、挑,确是一把屠人的尚好利刃。
  这一回轮到血溅红脸色一凛,以她的经验和阅历,吴菊既教舍弃惯使的蕉叶剑,改用一尺二寸的短刀,肯定学会了冷焰刀法。
  事实不能怪吴菊,怪血溅红不该活中涉及女幽灵,局面哪能不僵。
  双方缓缓向前推近。
  突从路左传来一个粘粘糊糊的声音说:“谁敢欺负我的小莫子?”
  话没有落音,又有人接口道:“没见过你这么说话的,该说淮敢欺负我们的小菊子!”
  路右侧有人不依道:“没见过你们这样劝架的,谢家妹子准生气!”
  随着话音,路左走出抬手不空郝必醉,和八变神偷任平吾二人。
  路右侧走出来的是生死牌尚天台。
  吴菊心说:这倒好,江枫的四大靠山到齐了,这架肯定打不成。
  血溅红气得骂大街:“你们三个老不死的要是没钱打酒喝,血溅红情愿认倒霉。谁要不长眼睛假掺和,姑奶奶马上宰活人。”
  八变神偷吹胡子瞪眼道:“血溅红,你这是一棍打八家,老子我偏帮小菊子。”
  抬手不空帮腔道:“吃人家的嘴软,我老人家自然得帮老偷儿。”
  血溅红的火气再大,也让三位老人七搅八闹缠昏了,冷哼一声想退走。
  郝必醉阻住去路道:“想打就打,想走就走,那可不行,也得问问人家小菊子。”
  吴菊真怕激怒了血溅红,转过头埋怨三位老人道:“俺娘俩的事情,用不着你们瞎掺和,说不定我会认她老人家作干娘哩。”
  半天没说话的生死牌插口道:“认干娘,谁花钱请我们三人喝喜酒?”
  吴菊更会凑趣,不光掏出二十两银票交给郝必醉,还弯腰说了一声:“请!”
  郝必醉倚老卖老道:“我老人家成天夸你小菊子,想不到连帐你都不会算,添上十两正好逢三进一十,偏让我们三二六剩二。”
  血溅红心玄被拨动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她和吴菊无冤无仇,如今撕破脸皮,为难吴菊,一是心疼义女魏银屏病死,二是关切小燕子太甚,人家吴菊不光一再容忍,还借机示意取代魏银屏认自己作义母,叫她血溅红还有何话说!
  三位老人更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生死牌更是霸王硬上弓地大喊:“吴菊,还不快行大礼拜义母,义母的陪嫁礼物准是追魂五煞手。”
  吴菊应声屈膝,行了大礼。
  回过味来的血溅红,,果真把破门拘魂、剪肢截腿、三星夺命、四煞屠人、五鬼分尸,五招追魂五煞手传授给吴菊,正式认作干女儿。
  从睚眦相对,到女孝母慈,虽犹如上演了一幕滑稽闹剧,总算一天云雾皆消,也幸好还来得及抢在病孤下手之前,赶到显亲王府。
  晶琼果真说到做到,凭着她那闭月羞花的容貌,不光把好色如命的富寿迷得昏头转向,借着她爹那镶黄旗统帅的财势,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连被多尔衮强行霸占的博尔济锦氐(富寿之母),也请准多尔衮回来主持婚礼,护卫增加了不少。
  吴菊此来,一是阻止师弟齐六冒险,二帮病狐姚叶刺杀显亲王富寿,三仗没有人能认识她,比六指金环更加容易混入。
  晶琼和齐六约定下手时间在申正,吴菊申初混入显亲王府。
  平常人家还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何况当今皇上的嫡亲侄儿娶王妃,而王妃的娘家又是手握兵权的一旗主帅,贺客自然众多。
  吴菊正愁无处去找齐六。
  突然有一个身穿号衣、肋下佩刀、年在三旬以上的贼眉鼠目人,贴近了她。
  吴菊可不吃这一套,她早在十三四岁时,就对三教九流,无所不知,江湖门槛,样样皆通。举凡那些当面打招呼,背后捅刀子,阴手甩暗器,擦肩下绊子,鞋嵌金蝇珠,袖藏珍珠泪,喊打抬空手,抚鬓扬灰沙等等,更加滚瓜烂熟,哪怕一个小人物。
  出奇的是,那贼眉鼠目人贴到一定距离,压低声音说:“小人叫曹七!”
  名字一入耳,吴菊知是齐六派来的。
  曹七打过招呼,方敢贴近了些,仗着贺客众多,不致露出马脚,塞给吴菊一个纸团说:“事情有变,多尔衮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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