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欣逢故剑 十年风水轮流转 喜见旧雨 相识何如不相识
2025-07-31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六指金环咬指惊心晶琼的篡夺手段阴狠,密谋智计阴沉,为求今夜救出扈蓉儿,不客他齐六不答应,万般无奈,只好连连点头,并乘机谎称自己是受扈尔江的委托,来救扈蓉儿。
  喜得晶琼闪电般地搂住齐六的脖子,一连亲了他好几口,方才松开。
  今非昔比的晶琼,虽仍旧寄居在国舅府,早变成颐指气使,一呼百诺了。
  极富心计的晶琼,为了不让齐六接近博尔济砚郡主,她自己钻进马车前,硬逼齐六乘马伴随她,一齐直奔显亲王富寿的府邸。
  距离富寿府邸不远,晶琼才吩咐停下马车,探出头来,改口喊六哥,满包满许说:“我许给六哥的准办到,哪怕晶琼只剩下半口气;可你今晚一定替我雇妥人,一准明天申时左右去宰……”
  依着齐六,还想在府邸外面接应扈蓉儿。
  晶琼轻摇螓首苦笑道:“晶琼再傻,也不会自己断送自己,称说对不?”
  话外之音,是救不出扈蓉儿,等于自己斩断跟六指金环之间的联系。
  齐六这才不得不一再叮咛之后离开,披着满身月光,赶往火焰帮的秘舵。
  火焰帮设在京师的秘舵,是现任帮主,也是齐六的第三个妻子南宫桂开辟的。
  齐六沿着一条盘曲小径,登上一座土丘,穿过几株古松,跨进建在土丘顶上的那座六角小亭,在亭内石桌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
  土丘南面,是一片浓绿草地。再向南走,才是通往秘舵的小门。
  直到确信附近无人,六指金环方才弹地而起,扑进小门,身下再弹,腾身跃入。
  门里是一片占地极广的花园,虽然极具楼阁之胜,但却寂无人迹。
  齐六悄悄穿过一处石栏曲折的小桥,贴附在迎面那座叠石玲珑的假山上。
  除远外传来起更声,除假山之上的十几棵苍松,虬枝迎风不时发出的阵阵松涛声,四下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齐六这才施展乾坤旋,轻灵巧妙地掩入假山半腰的那处洞口。
  入口处虽然矮窄,缩颈俯身,尚可行进。弯腰行不多时,通道更形狭窄,除非来人身具锁骨缩筋软功,绝对无法入内半步。
  再往前走,才是一条可容双人并行的通道,空气也转为流畅了。
  手刚搭上小门,齐六就觉察出里面有人,开始还认为是一把抓在内。
  哪知,推开小门一看,歪身斜卧在那张卧塌之上的,竟是一个身穿黑色软绸劲装、腰束同色丝巾,柳腰细得只有一把粗,满头秀发,乌黑油亮,松松挽成一束,垂披在双肩之后,鬓角巧簪一朵白绒花,由于黑白太分明,衬托出她的那张蛋形俏脸,娇艳如花,柔嫩欲滴,下穿黑皮蛮靴,床头横搭一件黑色斗篷。
  无须仔细辨认,齐六早认出她是分手将近一年的病狐姚叶。
  不必倾听瞧看,齐六早看出她是在故意装睡,盼望自己贴近她。
  记忆之门打开,顿时在六指金环眼前叠现幻出病狐姚叶好几幅画面。
  其一,是姚叶手捧茶壶,向自己艰难举步,茶壶递给自己后,就累趴在床前不动了。
  其二,是姚叶精神萎靡,瘫软不堪,一阵挣扎,竟将内衣提升到腰胸以上,不仅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肤肌,也露出她的那对丰满乳房。
  其三,是姚叶身穿黑色雁翎绉的旧衣裤,衣服虽不特别,也没有搽一点胭脂粉,衬着她的那身雪白的肌肤,反而透出她的淡淡憔悴和妩媚,更能令人怜惜。
  其四,也是最后一幅画面,是姚叶拼命扑出救自己,以后从腰到臀部,被凶手一招斜切莲藕划开了,鲜血染红了她的半截娇躯。
  心潮阵阵起伏,齐六怔然呆立了。
  忽见病孤姚叶两眼之上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接着颗颗晶莹泪珠,顺腮流下。
  齐六内心再不想招惹她,第一,不能甩手就走,第二需要人手,去杀显亲王富寿。
  尽管这样,齐六还是呆立移时,方才摇头苦笑,伸手扯起来姚叶。
  早就存心勾引齐六的病狐狸,其所以退避三舍、心灰意冷者,那是她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实在不如南宫桂远甚,方才忍痛割舍。
  如今的情况不同了,随着南宫桂的容颜被毁,也随着她由暗化明地充任了火焰帮的副帮主,自会重新激发起得到齐六的野心。
  但她病狐忘记了一条,顶顶重要的一条,是她姚叶背叛了白蔷薇,顶顶要命的是白蔷薇又是六指金环齐六的堂堂正正原配妻子。
  病狐姚叶很有分寸,除去反手握住齐六的手腕外,甚至连依偎一下都没敢。
  对于故旧从来不动心眼的齐六,开口头一句:“姚姐,现在能否找到裘正义?”
  跟齐六动上心眼的姚叶试探道:“能不能告诉愚姊,为何寻找他?”
  齐六毫不隐瞒地告诉了姚叶。
  时刻都想讨好齐六的病狐,哪能放过这种好机会,拍了拍齐六的手背,柔声说:“放心吧,找不着一把抓还有我,保险事情办不砸。”
  这话不假,堂堂正正分堂口的大掌舵,无论功力、机智,自比裘正义要高得多。
  病狐眨了眨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对齐六说:“一把抓出没的几个地方我清楚,为能尽快找到他,只好撇下你一人孤单呆在这,省得他回来再走了。”临走前,硬逼齐六上床休息。
  齐六哪能想到这是病狐姚叶的一招栓马桩,硬是把自己栓在这里动不了。
  成天在刀口上舔血,在抢尖下打滚的六指金环,再不屑文士骚客们的临风洒眼泪、对月长叹吁,毕竟也有七情六欲,自会触景生情。
  开始,先一眼瞥见那张八仙桌,再看那两把木靠椅,最后一眼盯上那间小厨房,蓦地忆起头次进入此处时,是南宫桂亲手从那间狭窄的厨房里端出一碗清蒸鸡,一碗红烧鱼,一碗回锅肉,一碗虎皮蛋,外加一碟醋炮韭菜绿豆芽,和一碟切得比头发丝还要细的咸菜丝。
  齐六至今还记得酒是陈绍和女儿红,饭是南宫桂亲手烙得葱花酥油饼。
  后来二人结成连理,齐六还不时对南宫桂唠叨:“此生只求长吃葱油饼,菜也仅只醋炮韭菜绿豆芽,余愿足矣!”惜乎南宫桂不在。
  常言道:欢娱嫌夜短,愁闷恨更长。天快三鼓,齐六久候裘正义和病狐姚叶不至,方才脱去外衣暂睡,继之而来的,是沉沉大睡。
  留芳千古的汉寿亭侯关云长,尚且大意失过荆州,何况六指金环。
  就因为此处秘舵绝密,铁定不会有人潜入,才使六指金环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加上他眼巴巴地等候到三更,方才疲困交加入睡。
  比用尺量还要准,齐六沉睡不久,病孤姚叶就鬼魅似地出现了。她是出去寻找过一把抓,也确实找到了裘正义,不同的是,她不仅没把真情告诉他,反而使裘正义去了别处。
  烛影摇红下,寂寂长夜中,情有独钟的病孤姚叶,恨不能一头扎入齐六怀内。
  按说也实在不能过分苛责病狐,俗话都有“月里嫦娥爱少年”之说。
  可怜孤芳自赏,空闺独守,年华虚度二十八九的病孤姚叶,自从去年在古彭九州第一楼,火辣辣地爱上齐六,后虽一度灰过心,可一旦死灰复燃后,其火炽的程度,自比以前更甚。
  反复思考,一再掂量,直到把樱唇咬出血来,病狐还是解衣上了床。
  别看姚叶被人呼为病狐,更别看姚叶的自负狡诈机警过人,但她还是低估了齐六。
  要知道,齐六乃是北荒一毒一手教成的,而灵敏、机警、诡异、狡诈,更是北荒一毒的专长。齐六虽不诡异狡诈,却极其灵敏和机警。
  因此,齐六刚一触碰到姚叶那滑不留手的迷人玉体,就蓦地一下子清醒了。
  斗室之内的烛光虽然不太亮,无奈病狐的肤肌,却晶莹如白雪。
  说他可笑,齐六倒没吓得闭上眼,却把刚刚潜入厨房的二人吓闭了眼睛。
  潜入厨房之内的二人,右侧一个年近四旬,面白如玉,长眉入鬓,目朗似星,掩口微髭,身材修长,一袭青衫,潇洒儒雅。唯一不足的是,双眉紧紧悒结,形容异常憔悴。
  下首是一个头戴瓜皮小帽、身穿玄缎面夹袍的瘦小干枯瘸子,生得半截眉,斗鸡眼,酒糟鼻,四方口,大马牙,脸皮焦黄,颧骨高耸,说得玄乎上,瘦得只剩下一把皮包骨。
  一身青衫的那人,空着一双手;瘦小干枯的瘸子,肩头背着一个药箱,药箱上贴有一张长纸条,上写“十治九不活”,右肋之下,支着一根乌光油亮的铁虎撑。
  俗话说,棋高一着难对奕。从齐六、姚叶至今没察觉有人潜入这一点,足证隐身厨房之内的两个人身手超绝。
  病狐再想撕破脸皮俯就齐六,甚至躯体半裸,毕竟还是云英未嫁身,一旦要她真正肉帛相见,她那具不听指挥的娇躯,没来由地抖颤了。
  好就好在她这抖颤上,厨房内支着虎撑的那个瘦小干枯瘸子,才把右手让人难以觉察地从虎撑把手之上移开。
  唯一头大如斗的是齐六,面对病狐让他心颤的妖媚,令他怜惜的憔悴,加上目睹姚叶晶莹如冻玉、柔嫩如疑脂的玉体,神魂哪能不荡,腹下竟然灼热,甚至周身都起了异样的变化。
  瘦小干枯的瘸子嘴角一搐,早被身穿青衫的那人伸手将他的嘴捂住。
  不想功亏一篑的病狐,明着抬起双手去捂脸,暗里甩脱披在肩上的衣衫,并还语带呻吟地低泣道:“看我这份窝囊相,以后有何脸面去见人!”
  在病狐,这算霸王硬上弓,也等于明白告诉齐六,不如此她实在没脸活。
  在齐六,却宛如一盆冷水当顶浇,倘要如此,又有何脸面去见别人。
  这就叫车到山前必有路。心念电转之下,齐六陡将双臂一民,既把痴狐抱进了怀内——当然无可避免地触摸了她的肌获,也乘机出指点了姚叶的垂穴,刚要替病狐重新穿整衣衫。
  瘦小干枯瘸子脱口一声:“好险哪!”然后才抹了一把冷汗走出。
  六指金环惊呼一声:“化先生!”
  瘸郎中化南庭轻声低笑道:“瘸子恭喜你小子,由衷地贺喜你小子!”
  示意齐六扯条被子给姚叶盖好,瘸郎中用深沉的语音低褐道:“齐六,快来拜见你那掌门师兄!”
  说实在的,从打见到小师姐吴菊,六指金环就时刻巴望着拜见掌门师兄武凤楼,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尴尬的时刻碰见他。
  此时的齐六,恨不能地上裂开一条缝。
  尽管六指金环再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该来的还是要来,武凤楼还是从厨房内走出。
  错不是有瘸郎中化南庭在侧,齐六怎么也不肯相信,跟前这位衣着俭朴、儒雅沉静的青衫文士,会凭着一口五凤朝阳刀,力斗一毒、二客、三僧、四煞、五鬼、六怪、七凶、八魔等数十名凶神恶煞,硬把奸阉魏忠贤送往断头台的传奇人物武凤楼。
  武凤楼是何等胸襟,不仅不怪罪齐六的失礼,反主动低唤一声:“齐师弟!”
  蓦地一股暖流,从脚下涌泉一直上升到当顶百会,齐六扑地面跪。
  武凤楼弯腰去扶。
  瘸郎中从旁阻止道:“入门大礼,万不可废,请武掌门居中高坐。”
  齐六不傻,知道化南庭正在暗中帮助他,只要师兄肯接受他的大礼参拜,就算是齐六举行过入门仪式,促使师父江剑臣无法不承认和不答应。齐六膝行向前,流泪参拜掌门人。
  武凤楼亲自扶起齐六说:“石窑医隐金爷爷是咱们师祖的老朋友……”
  顿了顿,指点着化南庭对齐六说:“咱们弟兄不能喊他瘸郎中!”
  瘸郎中故装发火道:“好个武凤楼,嘴头上说不能喊我瘸郎中,最终还是喊我瘸郎中,你武大掌门可别忘了,随我去见你的干岳母。更别忘了,我已经让一刀准前去通知你的小师妹。”
  齐六知化南庭嘴中所说的干岳母,即魏银屏的师父谢剑鸿,就是远在三十年前,就被人视为绝代煞星的血溅红。这位老人家曾在城南大士庵内给六指金环留过字束,惜乎缘悭一面。
  化南庭所以被人喊成谐音话难听,是他大半生从来没说过一句中听的,就连药箱上的招牌,写的都是十治九不活,难得他跟齐六这么对心思。就拿他强催武凤楼去见血溅红来说,其目的也是替齐六解围,因为床上还躺着个躯体半裸的病狐狸,这老小子还不露痕迹地让武凤楼自己证实齐六的不好色。
  伴随武凤楼出了通向秘道的小门,化南庭附在齐六的耳畔低语道:“病狐狸的才智,确堪独挡一面,你最好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就因为有了这份救护情谊,齐六才不惜溅血拼命,力斗穿心一刀,营救化南庭。
  送走了掌门大师兄,齐六果真接受了化南庭的劝告,难得为是,齐六不光敢紧紧依偎着病狐这位如花美眷,轻揽着姚叶融手让人心颤的温香柔体,并还愣敢给病狐揉开了被点的穴道。
  一年前,齐六就拿病狐跟他自己新婚妻子白蔷薇作过比较,得出结论是:论美,白蔷薇的确称得貌如天仙,美绝人寰,无奈芳年未满十八岁;论丰满,讲娇艳,比妖媚,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病狐狸,更何况病狐狸至今还是女儿身。
  醒转过来的姚叶,见齐六不仅拥揽贴紧自己,并还目不旁舜地看着自己,满怀激动之下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良久之后,病狐才平静下来。
  齐六脱口问了一句:“姚姐,你承不承认我齐六从来不说谎?”
  姚叶虽然一怔,最终还是轻轻答出“承认”二字,并还呆望着齐六。
  齐六接道:“我想告诉姚姐一件事!”
  姚叶极不情愿地瞪了齐六一眼道:“晚一会儿不成吗?你也真是的!”
  意思是,埋怨齐六不珍惜春宵一刻千金价。齐六执拗道:“兹事特大,非说不可!”
  病狐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齐六不慌不忙地说出一句:“姚姐,我刚从咱们屋内送走两个人!”
  两朵红云,浮上双颊,姚叶羞得几乎抬不起头来说:“他二人真该死!”
  齐六一怔:“姚姐猜出是他们?”
  姚叶恨声道:“不用猜,我也知道是他俩!”齐六稀奇道:“姚姐真敢断定是他们?”
  经过互相问答,病狐脸上的红潮已退,纤手轻抚着齐六的脸腮说:“除去一刀准和一把抓两个浑小子,谁会一头闯进这座秘舵内。”
  证实病狐姚叶想岔了,六指金环握住姚叶的双腕道:“不是他俩!”
  病狐一怔:“那还有谁?”
  齐六道:“一个是当代神医瘸郎中。”
  霍地从六指金环的把握中挣托双手,死命捂住自己的脸颊说:“羞死人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六指金环强行分开病狐的双手,肃声说:“姚姐,你万万想不到陪同瘸郎中化南庭来此的是哪个!”
  说到最后,齐六的脸色凝重了。
  惊得病狐脱口问出:“究竟是谁?”
  六指金环用极力苦涩的声腔说:“来人是小弟的掌门大师兄!”
  脸色一下子变成惨白,娇躯索索直抖,几乎被吓成瘫痪的病狐姚叶,老半天方才带着哭声说:“我的天,我该死,这可怎么得了呀!”
  齐六默然不语。
  病狐比齐六还要沉不住气,挣着要去穿衣服,像被蝎子螫了一口似的。
  齐六双臂一紧,低声叹道:“天塌自然有地接,你又何必临讨抱佛脚!”
  经此一吓,病狐盼望得到齐六的色心没有了,坚持穿衣服开此地。
  如此一来,反使齐六深感内疚,为求自己良心无愧,更加紧了姚叶。
  可叹姚叶空自号称病狐狸,却中了痫郎中的敲山震虎计,致准机会,选在齐六越搂越热烈,越抚摸越火炽的时候,反而出指点了齐六。
  尽管病狐痴心暗恋齐六近一年,尽管齐六给她脱过衣,疗过伤,敷过药,像眼下距离这么近,这么毫无顾忌地端详齐六,实在还是第一次。
  主意打定,穿整衣服,拍开齐六的昏睡穴改点软、哑二穴、呆呆观看。
  她眼内的齐六,身高八尺,猿臂蜂腰,发黑如墨,束披肩后,浓眉斜飞入天苍,宛如两柄倒挑的钢刀,一双乌黑深沉、冷酷锐利的大眼睛,说玄了,简直像两弯深不见底的寒潭水,隐隐闪射出透人心肺的寒芒,肤色虽然不太白,却晶莹如象牙鼻如通天玉柱,下配两片弧线鲜明的嘴唇,全部五官汇合起来,自然形成一种独特的孤傲、冷漠、挺拔和坚毅的形象。
  看得病孤冷汗淋漓,凄然对齐六说:“像你这种百年不见的武林奇英,我是不该妄想得到你,你给我的足够了,我会对得起你。”
  边说边退向小门,又死命盯了齐六两眼,推开小门,闪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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