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回　怪卜寻仇　怒施锁喉三残扎　菊英护短　笑挥素手破弩弓

2025-07-30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静听齐六把话说完，朱凝玉的面容反倒趋为沉静，低喟一声，摇头道：“齐六，你至今仍然不懂得女人，别看你已经有过三个！”
　　齐六错不是关心武戈的生死，以他的狂傲生性，虽在十人匣诸葛连珠快弩的监视下，他早不甘屈服地豁出死命外闯了。
　　朱凝玉吃准了这一点，不惜浪费唇舌，语转低沉道：“齐六，我说你不懂得女人，你肯定服气。那好，我来问你，设若朱凝玉开始就拼死拼活纠缠你，你肯不肯跟我千里迢迢去长白？”
　　问得齐六一怔。
　　朱凝玉接口幽幽道：“至于你所说的第二个理由，更加不能成立，因为我不光极为关心你的安危，并且决心同你生死与共。你当不会忘记，哪一次溅血拼搏，我朱凝玉没陪在你的身旁？”
　　问得齐六张口结舌。
　　朱凝玉语音一岔，声音凄凄楚楚道：“我不否认对你齐六挖空心思，要尽花招，套用你一句话，说到底，统统是不想让你离开我。”
　　齐六真怕自己那颗铁心。最终被朱凝玉的炽烈感情所燃化，迅如电光闪石火地扶起受伤倒地的武戈，想一闪扑进附近的草丛。
　　朱凝玉身化乘龙引凤，阻住去路，咬牙道：“你真想逼我射死你？”
　　突从草丛之中传来一声娇笑道：“朱帮主，你也太小瞧我们师弟了！”
　　话音还在摇曳、吴菊早俏生生地出现在六指金环齐六的上首。
　　朱凝玉真没有想到，她自己会像俗话所说的“路边说话，草丛中有人在偷听”，羞怒交加之下，怒叱一声：“添上你吴菊也是白搭！”
　　吴菊不热不凉地回了一句：“我不信！”
　　朱凝玉再不情愿招惹竹、菊二女，无奈眼下势成骑虎，按照以往指挥十八名白衣女弩手的手势，纤手陡地上扬，然后狠狠地向下一劈。
　　要说吴菊的蓦然出现，是朱凝玉做梦也没想到，那么她这次向十八名女弩手的发号施令，得再加上一个更字，才合适。
　　因为随着她的纤掌向下一切，身后那十八名端连珠快弩的白衣少女，竟齐崭端地失手抛去所端的弩匣，齐崭崭地全部倒在地上。
　　一旁，比狐狸还要狡滑的蓝七寸，连忙拧身窜向附近那片草丛。
　　吴菊楚腰轻折，玉手斜扬，两粒体积极小的珍珠泪，奇准无比地一粒击中蓝七寸的哑穴，另一粒嵌入蓝七寸的笑腰穴。
　　举凡练武之人，无不知道笑腰穴乃人身麻穴之一，它在软腰肋骨末端，适当肾脏位置，如被击中，立即狂笑不止。
　　令人忍俊不止的是，吴菊偏偏同时封死了蓝七寸的哑穴，硬叫蓝七寸笑不出声来。
　　只见他僵立草丛之前，肚子一凸一凹，连连起伏，开始两鬓冒汗，后来热气蒸腾，开始脸色惶恐，后来变为凄厉，最后转成狰狞。
　　机诈凶狠的朱凝玉，也被蓝七寸的惨烈景象吓得双腿一软。
　　吴菊示意齐六挟起武戈先撤，本人却声音一变，咄咄逼人道：“朱凝玉，你好好听着，朱言诛虽确为齐六、南宫桂所杀，但他却死有应得，因为他背叛了长白朱家的誓言，充当多尔衮的爪牙，替九门提督满手腥张目，死了活该！”
　　辞锋一转，直接指向朱凝玉道：“就拿你朱凝玉来说，为了巩固长白之地位，更为了扩大地盘，不惜掀起来滔天巨浪，造成没完没了的杀劫，甚至不择手段，甘为虎狼同穴，看在大师哥（指武凤楼）曾欠过你父一点旧情，今天到此为止，其他事宜，吴菊会让大师哥亲来处置。”
　　世间有些事，往往就能那么邪。齐六拼死解决不了的事情，吴菊只消几句话就迎刃而解了。娇躯一拧，弹射而起，追向齐六。
　　另处草丛之中的女魔王，长长吁出一口气，松开抓住吴竹的那只手。
　　朱凝玉确不愧为长白帮的女中枭杰，一眼就能瞧出她的十八名白衣女弩手，被吴菊举手之间，全部用珍珠泪击中昏穴。幸好吴菊心存仁慈，下手极有分寸，触穴而解。
　　日送朱凝玉垂头丧气地带走十八名白衣女弩手，吴竹方才搀起义母侯国英。
　　二人下得山来，侯国英早一眼瞥见六指金环正诚惶诚恐，跪在道旁。
　　女魔王快步赶去，轻喝：“起来！”
　　齐六连忙叩头道：“弟子该死，无知犯上，叩请师娘严加惩处！”
　　侯国英明知这是吴菊替齐六出的主意，只要过了她女魔王这一关，哪怕江剑臣的怒火三千丈，六指金环也不会再被师父逐出门墙。
　　当下又好气又好笑地低喝：“菊子过来！”
　　吴菊笑得花枝乱颤，央告道：“女儿这些鬼把戏，哪能瞒过娘的法眼！”
　　侯国英强白忍住不笑道：“你这小东西倒干脆，没经审问全招出！”
　　小菊还真逗，故意仿照女庭王当年易钗而弁时的功架，先作揖、后磕头地求饶道：“娘！不是女儿吹捧您，小师弟犯的错误，除非你老人家挺身而出多多担待，谁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吴竹也跟着齐六、吴菊跪下叩头帮腔说：“小师弟稚龄失去父母，怪可怜的，除去你老人家，连掌门师兄也不敢硬求我义父。”
　　女魔王绷紧面容道：“你们这是硬赶鸭子飞上架，钉子还得娘去碰。”
　　听出侯国英的话音业已活动，师姐弟三人不约而同地重新磕起头来。
　　女魔王这才吩咐师姐弟三人站起来。
　　悔恨无极的六指金环，等竹、菊二女站起来后，又单独磕了三个头。
　　吴菊急忙问道：“根据娘的观察，义父他老人家会饶恕两个师弟吗？”
　　女魔王一脸愁容说：“先天无极派自开山祖师常不醒，迄今五岳三鸟师兄弟，无不对色杀二戒持之最严。齐六、江枫两个小畜生，全都触犯这两戒，江枫比齐六更严重。就让齐六有情可原，但半年之内，三易其妻，光这一项罪名轻则废其武功，重则立即处死。”
　　听得竹、菊二女花容惨变。听得齐六垂下了脑袋。
　　女魔王心中有些不忍道：“为今之计，除去叩请天山三公硕果仅存的沈师叔，会同现代掌门凤楼徒侄，去找剑臣求情外，别无良策。”
　　这句话触动了吴竹的灵机，为了打破刚才的闷葫芦，拼着接受义母责备，贸然道：“你老人家刚才还说义父传话，派菊妹前去服侍大师哥，何不让齐六师弟乘机陪同，叩请沈师祖出山。”
　　侯国英先投给吴竹一瞥嘉许的目光，嘉许她对小菊子的无私疼爱和关切。
　　吴菊宛如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颤声反问一句：“让……让女儿去服侍大师哥？”
　　后面那个哥字，几乎低得让人听不清楚，粉面也飞起一片酡红。
　　女魔王侯国英鼻头一酸，凄声道：“银屏命苦，先为凤楼优郁成疾，后被单独监禁两年，种下病根，医药难治。去冬发作，今春加剧，耗尽了风楼的心血，终于一病不起，抛夫撇女而逝了。”
　　竹、菊二女听说魏银屏业已病逝，娇躯颤抖，花容惨淡，相拥而泣。
　　齐六也洒下了几滴英雄泪。
　　侯国英暂时不去劝说竹、菊二女，正颜厉色地低喝了一声：“齐六！”
　　齐六应声过来，屈膝跪下。
　　候国英叹道：“师娘为了你和江枫绞尽脑汁，费尽唇舌、到处求人，替你们两个该死的奴才求情。无如你师父（指江剑臣）不仅一贯严于律己，对子侄门徒也要求极苛，你师父经常告诚李鸣说、本门的三规六戒，首推色戒，不管是谁，凡经违反，一律严惩，绝不姑息。因此，你和江枫目前万万不能让剑臣碰见，以免他在暴怒之下，宰了你们！”
　　侯国英越说越气，话音也越来越高。
　　惊得竹、菊二女，连忙停止哭泣，擦干净眼泪，一齐跑了过来。
　　女魔王这才勉强捺按住自己的激动心情，岔开话题道：“银屏的撒手人，对凤楼刺激极大，日夜不眠不休，坐对棺木发呆……”
　　听到此处，首先惊叫失声的是吴菊。
　　女魔王乘机发话道：“凤楼的安危，关系先天无极派至巨，剑臣对此，优心如焚，亲自修书一封，责令菊子星夜前去服侍此行由齐六伴送，一是专程拜见掌门大师兄，二是死活也要请出沈师爷（天山胖公沈公达），只有他老人家的话，剑臣才肯听从。”
　　话锋转向吴竹道：“竹子，你先替齐六把那颗鹤涎参果送给温塔石，会同洪赤练，沿途护送南宫桂入关，然后迅速返回石城岛。”
　　打发走了吴竹，暂命武戈倚石调息。
　　女魔王这才把吴菊、齐六唤到一侧，细语道：“早在清军入关前，你们的掌门师兄武凤楼，就将杀人如麻千里空老人和贺兰双觑等人的遗骸，运回兴庆府（银川市）故乡，葬之于笔架峰下，银屏遗言求葬一起。”
　　关切武凤楼特甚的小菊子，早急不可待地追问：“大师哥现在哪里？”
　　女魔王道：“你大师哥目前寄居在石窟医隐首徒华南庭家中，但有一点，青藏三凶和岷山二恶皆是惨杀千里空老人的主凶巨恶，齐六又阴差阳错地娶下青藏大凶的独生女胡玉月。”
　　吴菊忙替齐六辩解道：“三凶两恶算不得元凶，元凶巨恶该是峨眉派。”
　　一句话提醒了女魔王，压低声音对二人说：“娘在离开石城岛之前，孙子羽向我密报说，玄阴教获得多尔衮的资助而复兴，总舵设在京城，地址至今不详。秦岭四煞三次夜探摄政王府邸，都没查找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齐六刚想说出江枫在京城的秘密，吴菊子早冷哼一声，接口道：“这就叫斩草不除根，来春必发芽。据女儿和竹姐探悉，唆使威逼阴阳两极葛伴月（谐音各伴月）东山再起的，是已故蛾眉掌教司徒平的四子司徒秀，外号人称飞天玉鼠。这个该死一万次的狗羔子，曾向江湖道上扬言，为了报雪全家和舅父、妗母的仇恨，他自己不惜入地狱，甚至不惜坠入十八层。”女魔王嘉许道：“这个消息很重要！”
　　吴菊语音较低道：“消息是红毛狮王装师伯的女儿告诉佟铁的，她的二哥裘正义（绰号一把抓）误打误碰，姘上一个玄阴教中的女香主，无意获悉真正的玄阴教主，不是葛伴月，而是自夸一剑见红的司徒秀。也是他指使葛伴月，暗地投靠阿济格并假借传教淫媚功夫为名，取悦巴结摄政王爷多尔衮，方才互相勾结的。”
　　静静听毕，女魔王侯国英的脸色转为严肃道：“菊儿，整个先天无极派，皆系多尔衮的眼中钉。娘和石城岛，更是他们的肉中刺。此次西去，齐六可顺便找一找裘氏三兄妹，山海关有人接应你们。”
　　吴菊含泪拜别了女魔王，在六指金环的陪伴下，连夜奔向山海关。
　　路上，吴菊向齐六审问道：“把你窝在心中的秘密完全告诉我！”
　　别看吴菊只比齐六大两岁，六指金环打心眼里怕她这位聪明人里头挑出的聪明人，忙把自己酒楼无心遇江枫，巧逢八变神偷任爷爷，路碰六指追魂久师伯等详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气得吴菊踹了他一脚，埋怨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湖涂虫，竟敢隐瞒这么大的机密消息。依我看，你这一年多的江湖白闯了。”
　　齐六替自己辩解道：“是任爷爷严嘱小弟，不准对别人乱讲的。”
　　吴菊这次虽没踹他，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记住！瞒天瞒地，不能瞒师父！”
　　最后那个“父”字，是在两三丈外传来的。
　　齐六知小师姐是在考察自己脚下功力，当即展开了凌虚踩云的步法。
　　饶让六指金环内力精湛，轻功超绝，就连他擅长的那套凌虚踩云步法，也是得自边塞异叟沙里金的遗传，可就是赶不上师姐吴菊。
　　当晚落店，吴菊就把义父江剑臣传给她的一气凌波浑元步，传给齐六。
　　以齐六目前的成就，不论什么功夫，只须记热口诀，很快就能精通，何况凌虚踩云和一气凌波，都是以气为主，自然殊途同归。
　　尽管吴菊表面经常踹踢齐六，骨子里却疼他如幼弟，一路行来，亲如同胞。
　　依着六指金环，想买两匹脚力极健的好马，供作代步，省得劳累师姐。
　　吴菊反倒踹他一脚说：“懒鬼，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练习一气凌波浑元步，什么时候你能追上我，方才准许你购买马匹。”
　　为了不让师姐吴菊失望，齐六铁下心来，拼死练习一气凌波浑元步。
　　有道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山海关遥遥在望时，齐六终于追上了师姐吴菊。
　　吴菊也真够雷厉风行的，接着传授移形换位，规定齐六入京前、必须练好。
　　直到此刻，齐六这才明白，小师姐宁愿自己陪着吃苦，也盼望自己尽早精通先天无极派的本门功夫，好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先天无极派弟子，望着师姐疲乏而苍白的俏脸，两只大眼泛红了。
　　按女魔王侯国英的吩咐，吴菊、齐六姐弟俩，黄昏进入了山海关。
　　捧命在此接应他们的，是风流剑客晏日华续娶的妻子谈琵琶。
　　谈琵琶十六岁嫁给晏日华，十七岁产子夭折，被当时的代理岛主侯国荣选作江枫的乳娘，江枫和她也真有缘分，娘俩简直亲如骨肉。
　　江枫离出偷跑快一年，谈琵琶足足瘦掉了十斤肉，死缠硬磨，方才获准离开石城岛，单枪匹马一个人，潜行进入山海关城内插桩。
　　比风流剑客年轻二十岁的谈琵琶，至今芳年刚满三十五，天生一双使人心荡神迷的大眼，两腮印有一对不时浅现的小酒窝。
　　尽管她没打扮成浓装艳抹，衣服也穿得合体新鲜，再加上那副大浮大凸的迷人身段，极其诱惑人的魅力，煞是扎眼惹火。
　　时间赶得也巧，谈琵琶刚分别把吴菊、齐六引进各自的房间，店小二就来喊进餐。
　　三人所住的客找，属山海关铺面最大、字号最老的同源茂，饭厅设在前面。
　　谈琵琶天生尤物，扭腰摆臀在前引路，吴菊、齐六在后跟随，相偕跨入饭厅。
　　三人找了一张比较干净的桌子就座，店伙送上来杯筷和几样精美酒菜。
　　俗语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酒菜和杯筷刚一上桌，谈琵琶先伸手抢过来酒壶，尽管她的年纪比吴菊、齐六大得多：但她始终都以属下的身份自居，抢着斟酒。
　　此刻的六指金环，虽不必像初出道那样经常眼观六路，颍频耳听八方，但经验阅历促使他，每到一个生僻的所在，都先作一番巡视。
　　哪料到不巡视还好，略一巡视，就发现饭厅坐有不少江湖人。
　　隔壁的桌子上，坐有一个四旬上下，压耳一撮黑毛的雄伟汉子。在一撮毛汉子的连边桌子上落座的，是个骨瘦如柴、尖嘴猴腮的年轻人。
　　靠近窗下的那张桌子上，坐着一位艳光照人的妩媚少妇，陪她坐在下首的，是一个身穿葱绿色劲装，看上去聪明机警而又俏皮伶俐的女婢，桌子上放着两个长形包袱，举动斯文。
　　最使齐六扎眼的，是一个连鬓络腮虬须大汉，凶猛宛如下山猛虎。
　　让齐六不屑一顾的，是和连鬓络腮虬须大汉同席的，竟是一个油头粉面、生有两只金鱼眼睛的黄色旗装少年，身侧还侍立着两名亲随，四个带刀护卫，明显属于难缠难虑的皇室贵族一型。
　　齐六瞥了一眼，刚想收回目光。
　　忽见那位旗装少年大睁两只金鱼眼，色迷迷地死盯了谈琵琶一阵子，先冲那位骨瘦如柴、尖嘴猴腮的年轻人一招手，后朝谈琵琶指了指。
　　那位尖嘴猴腮的年轻人还真听吆喝，当即站起身来，右腿前跨。
　　跟尖嘴猴腮年轻人连边相坐的一报毛汉子自言自语：“最好他娘的安分些，也不撤一泡尿照照自己，也配出去惹是生非吗？”
　　一边说，一边向齐六扫了一眼。
　　那位旗装少年不高兴了，瞪眼怒喝一声：“曹七，你敢抗令？”
　　姓曹行七的尖嘴猴腮年轻人，神色一变，几步来到旗装少年桌前。
　　旗装少年抬手指了指谈琵琶，下令道：“去！去唤那个花不溜丢的娘们来斟酒！”
　　虬须大汉开口阻止道：“世子殿下，咱们来此不是逛妓院，千万不可生事！”
　　齐六心中一动，因为他曾经从八变神偷任爷爷的口中获知，目前在十多家亲王的子弟中，只有睿亲王多尔衮长子多尔博，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儿子富尔敦，顺治的大哥豪格之子富寿，礼亲王代善之子萨尔察和武英郡王阿济格之子阿尼达等钦封的世子。
　　旗装少年好像对虬髯大汉略有顾忌，神情暖昧邪笑道：“我阿尼达今天在走桃花运，想不到在这么偏僻的客栈中，会碰上这么个花不溜丢的俏娘们，这样的便宜要不捡，我就枉自号称花花太岁了。”
　　虬须大汉再次劝阻道：“世子殿下，对方不只是花不溜丢的俏娘们！”
　　阿达尼哈哈大笑道：“你是说，那俏娘们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
　　虬须大汉连连点头。
　　阿尼达脸上的淫邪笑容更炽道：“贺老大，论功夫你是不含乎，玩女人你可差远了，这方面我有老经验，身上长刺的娘们我压多了，开头或许不顺当，可入了港准比别的女人更带劲！”
　　瘦猴曹七挤眉弄眼帮腔道：“我不信你贺大叔见了这等货色不淌口涎水！”
　　虬须大汉低喝：“世子殿下，别忘了我们这趙是干什么来的！”
　　瘦猴曹七早朝谈琵琶招手吆喝道：“喂！快过来给世子殿下斟酒！”
　　齐六皱了皱眉头。
　　谈琵琶左手按实桌面，刚想振腕用手中的锡酒壶抛砸阿尼达。
　　吴菊阻止道：“算了！”
　　谈琵琶长发怒甩，恨声道：“不行！我非屠了那个旗装小子不可！”
　　吴菊说了一声：“不值得！”
　　吧的一声巨响，是那位世子殿下拍桌子的声音，他瞪着一双金鱼凸眼怒喝道：“俏娘们你是没长耳朵？还是真的不好意思？”
　　瘦猴曹七也狗仗人势道：“俏娘们，你能让世子殿下瞧着惹火，那是你的天大福气，你能给别人斟酒，就得给世子殿下斟！”
　　谈琵琶气得再厉害，在没获准吴菊的同意前，只好咬牙切齿干瞪眼。
　　倒是坐在窗下的那个绿衣女婢看不下去了，扭头向那位妩媚少妇请示道：“小姐，那两只野狗太可恶，请允许奴婢过去捅两刀。”
　　齐六一怔暗想：这女婢说话这般凶，居然开口闭口捅活人。
　　妩媚少妇轻喝：“不准放肆！”
　　绿衣女婢火更大，气息咻啉咻顿足道：“小姐，这怎么能叫放肆，奴婢一定能料理得很妥当，保险连一点麻烦都不留，让我去吧！”
　　齐六心下忖道：听口气这绿衣女婢的身手还不弱，我倒要瞧瞧。
　　呼的一响，武英郡王的狗子阿尼达再次发火道：“叫你过来你敢不过来！”
　　话未落音，突有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说：“看把你急的，我这不是来了吗？”
　　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答话的一不是谈琵琶，二不是那位绿衣女婢，反是那位妩媚风流的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