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九回　险遭不测　齐六屈服连珠弩　横生巨变　蓝煞暴戾自嚼舌

2025-07-30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六指金环惊怒交加的厉嘶，既像狮吼虎啸，又似豹嘶狼嚎。他原想旋身扑回，立毙朱凝玉于掌下，但他随即又改变了主意。
　　因为齐六知道，心计深沉、诡诈难测的朱凝玉，既敢把南宫桂毁成这般模样，必然有所倚恃。再说，她也不会憨着脸儿等在外面。
　　从来心硬如铁的齐六，如今目睹南宫桂脸上横七竖八的伤痕、被残去一耳、裁断拇指的惨状，不仅眼眶赤红，也决心非血屠朱凝玉不可！
　　可怜南宫桂，由于长期瘫、哑二穴被点，虽被伤成这般模样，并经齐六拥之入怀，为其解开穴道，不光站立不稳，老半天方才哼出声音。
　　陡听厉弩断魂在外冷笑道：“谷某亲奉帮主之命，恭请齐少侠偕南宫小姐登车！”
　　煞心早就沸腾的齐六，想将南宫桂放开。
　　忽听南宫桂附在他的耳边断续道：“背……我……出去！”
　　齐六一想也是，南宫桂伤成这样，一个几岁的毛孩子，都能置她于死地，就让自己能杀尽谷子寒这一帮人，也是得不偿失。
　　直到齐六背负起南官桂，闪出小屋外，方才佩服南宫桂的远见卓识。
　　原来，崎立院中不仅有厉弩断魂谷子寒，还有十八名白衣少女，每人一双纤纤玉手上，都平端着一匣诸葛连珠快弩，指向屋门。
　　向来胆比天大的齐六，心头也落地一惊，刚才倘若不听从南宫桂的话，贸然外闯，不光杀不成朱凝玉，自己还得被攒射成为刺猬。
　　厉弩断魂招了招自己的两条手臂，阴笑道：“姓齐的，老朽别无所长，唯对附在两臂之上的四具弩筒有信心，何况周围还有我专门替帮主培养的十八名弓弩手，咱们谁也别想在谁的眼里揉沙子。”
　　又贼又滑的厉弩断魂，吃准心高性傲的齐六咽不下这口气，故意以言激之，只要能将齐六激怒出手，立即射死齐六，还不落任何包涵。
　　内力比一般女人精湛的南宫桂，经过短暂的调息，业已能够断续讲话了。
　　当下，忙不迭地贴在齐六耳边断续道：“为了我……忍气……离开！”
　　齐六寒声道：“谷子寒，为你们帮主着想，你还是下令将我们二人搁在这。”
　　谷子寒道：“不管怎么说，你齐六也替敝帮出过死力，帮主不肯那么做！”
　　齐六笑道：“朱凝玉真不怕放虎归山？”
　　谷子寒道：“别说帮主她敢，连老朽我都不怕你的报复。因为你齐六再厉害，五十步以外你也送不了我的终，我却能在百步左右断送你。不信，咱们这就试试，看是真是假。”
　　南宫桂哪里肯让齐六去塌这个台，强忍伤痛接口道：“我们愿意登车！”
　　别看厉弩断魂嘴上说得那么狂，但他也知道真要想把齐六搁在这，不光那十八名白衣少女最少也得损失一半，他自己准得先搁在这里。
　　最让齐六心神一凛的，停放在五柳居店后的那辆马车，仍是巽亲王府的那辆。显示这一切的一切，都和那位辅国公满达海有关。
　　在十八名白衣弩手的监视下，齐六虽然悬心武戈，也只好先抱南宫桂上车。
　　蓦地一声厉笑，声如狮吼，一个蓝衣少年，身材瘦长，肤色微黑，神情彪悍，目光如炬，从马车厢内一跃而下，逼向齐六。
　　齐六眼光一岔，突见那位蓝衣少年的右手挥入胸前的兽皮之中，暮地一抖之下，刷的一声，一片银光耀眼，现出来一条兵刃。
　　凭六指金环的阅历之广，还是头一次见识这种奇形怪状的凶器。
　　只见这件兵刃，通体碧蓝，形如怪蛇，长约四尺，首尾皆与蛇形无异，只是在蛇口之中，却吐出约有七寸长短的一截枪尖，其白如雪，闪闪放光，看起来锋利无比，极为吓人。
　　半天没有开口讲话的南宫桂，密向齐六低语了一句：“他是蓝七寸！”
　　蓝七寸长笑如注，右腕略一甩动，刷的一声，那条形状诡异的蛇形软枪，整个缠绕在他的右腕上，七寸枪头，微垂腕下，左右晃动，银光四射，给人以恶战即将开始之感。
　　厉弩断魂谷子寒像对这位蓝七寸极为尊崇，双手高拱：“一切仰仗二位了！”
　　齐六一听还有一位，连忙闪目搜寻。
　　在谷子寒的挥手命令下，那十八名训练有素的白衣女弩手，随他一齐撤走。
　　南宫桂乘机向齐六低语道：“此人姓蓝行七，出身于闽南蓝氏家族，其父蓝天云，江湖人称金插手；二叔蓝天星，人称银插手，皆是江湖上唯一不服令师江剑臣的武林怪枭。当年蓝天云曾向我爹爹示意，要聘我作他的子媳。”
　　齐六知道，大麻烦又来了。
　　南宫桂接着说：“此贼由于自己姓蓝，又大排行居七之故，独出心裁地打造了这条蛇形软枪，还在那条七寸枪尖上淬有剧毒……”
　　齐六一面提神戒备，一面微哂道：“因此，才被人喊为蓝七寸！”
　　蓝七寸阴恻恻地怪笑道：“齐六，算你小子说对了，七爷这就拿你小子祭一祭我的这条蓝七寸，为所有江湖道上的同源除害！”
　　齐六岔开话题笑问道：“蓝老七，你不是还约有一位帮手吗？”
　　蓝七寸说道：“你知道更好！”
　　齐六道：“但不知此人是谁？”
　　蓝七寸冷冷道：“到时候自知！”
　　齐六笑道：“何不请出来见见！”蓝七寸傲然道：“用不着！”
　　齐六故意问出一句：“为什么？”
　　蓝七寸道：“凭七爷的这身所学，打发你小子足够，不须烦劳别人！”
　　南宫桂见缝插针地说：“蓝七寸，你别自吹自擂了。别说你一个蓝七寸，再添上一条洪赤练，也敌不住我大哥的凌空断肠十三剑。”
　　一听蓝七寸约来的帮手，竟是师父北荒一毒叶梦枕曾一再叮嘱自己必须提防、回避和不可轻敌的五个人物之一——洪赤练，六指金环神色一变，情知眼下必有一场凶杀恶斗。
　　南宫桂的语音未落，右侧突然传来一阵凌厉的衣襟破空声。
　　紧接着，一个身穿红衣、肩披同色斗篷、面色赤红如火、年在而立左右、形貌狰狞的怪异凶人，宛如一朵红云，飘到二人身前。
　　红衣人落地，长身，桀桀怪笑道：“南宫桂，光凭说大话，绝对挽救不了你和齐六的命运。洪某想见识见识你的血屠十五式！”
　　齐六在三房妻子当中，最为敬重南宫桂，也数她被自己连累得最惨，哪肯让她忍吞这种窝囊气！松开自己搭在乌芒夺命环上的左手，霍地抽出龙舌剑，叱道：“你洪赤练还是先尝尝断肠十三剑！”
　　谁都知道，身受北荒一毒十二年栽培的六指金环，他最凌厉和凶狠的杀招，都在那只乌芒夺命环上。齐六这一故意不用乌芒夺命环，比劈脸揍洪赤练十八个大嘴巴，还要让他难堪。
　　蓝七寸抢上两步，振腕一抖，将那条蛇形软枪，甩在齐六面前，冷哼道：“姓齐的，谁的眼里也揉不进一粒沙子。你跟南宫挂这臭女人的心思我明白，主要怕我们兄弟二人一齐上！”
　　南宫桂阻住齐六，不让他发话，冷然向蓝七寸道：“蓝老七，亏你还敢说出光棍的眼里揉不进沙子这句话，难道姑奶奶还不清楚，你们两个是什么德行，还是老着脸皮一齐上吧！”
　　俗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南宫桂的这句“还是老着脸皮一齐上吧”。确实把洪赤练给骂火了，塌肩卸下了自己的兵刃。
　　那是一条通体紫红、闪射厉芒、长约四尺、前面是月牙形的怪刀，望去极为锋利。
　　齐六一眼就可以认出，它是江湖上极为罕见的怪刃——凤翅铛。
　　极富心机、素有女诸葛之称的南宫桂，早瞧出蓝七寸狡诈、洪赤练狠毒，蓝七寸阴沉、洪赤练火爆。因此，抢在这个节骨眼上冷声说：“洪赤练，我们久仰你一身绝技，得过苗疆异人真传，早想瞻仰了。”
　　与此同时，突有一溜寒芒，撤出一片银雨，自侧面袭向南宫挂。
　　齐六肩头一振，掌中的龙舌剑刚要点出，却让南宫桂给阻止了。
　　一道紫红色的光芒一闪，场子上响起一片金铁交鸣声，出手的是洪赤练。
　　蓝七寸的瘦长身影，被震得凌空一溜翻滚而出，足有两丈多远。
　　再看洪赤练，一横自己掌中的凤翅铛，宏声道：“我洪赤练乃是一条钢铁硬汉，你蓝七寸千万别丢我的人，我要单独斗齐六。”
　　一见对方坠入南宫桂的圈套，六指金环陡将龙舌剑一举，明着是一式举火烧火，暗喻对洪赤练的称赞。
　　想不到一贯火爆凶狠的洪赤练，脚下一式跨虎登山，斜着迈出一步，一横自已的凤翅铛，身形一矮，并还说出一声：“得罪了！”
　　就在这三个字方离口，他整个人倏地拔起，手中的凤翅铛，就着一道极为劲疾的紫红厉芒，压向六指金环当顶的百会穴。
　　齐六塌腰横移，手中的龙舌剑斜着点出，虚指洪赤练的下落处。
　　洪赤练长笑如吼，半空一个云里翻，飘向齐六侧后，一领凤翅铛，化为浪送孤舟，推向六指金环的右肘，部位正是魂门穴。
　　齐六一拧腰，身形暴转，剑出指天说地，上点洪赤练的右腕寸关，迫他撤招，下罩洪赤练肋下空门，硬迫他出招架剑。
　　洪赤练脱口赞出一个“好”字，身随声落，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箭射出，用白鹤单展翅的手法，一挥凤翅铛，上划齐六的太阳穴，下砸六指金环的左肩胛，也是一招两式，其凌厉凶狠，似乎还在齐六之上。
　　六指金环开始凛然，也后悔自己不该过于托大，没用乌芒夺命环，限于龙舌剑的既轻且短，确实不好跟对方的凤翅铛硬接硬碰。
　　百忙中身化移星换斗，掌中剑突然改为颠倒乾坤大九式中的银河倒挂。
　　好个武功精湛的洪赤练，竟然在暴然遭受宇内第一神剑创研的颠倒乾坤大九式剑招下，还能将掌中的凤翅铛，冒险化成一招四头浪！
　　铮的一声金铁交鸣，交手双方，错身而过，分别峙立在场中。
　　洪赤练原来赤红如火的脸上，登时变成了紫羊肝，涩声向出一句：“齐六、刚才你我错身而过时，你本能乘机划裂我空门大开的右肋！但你却白白放弃了，你这是故意示惠于洪赤练！”
　　齐六大笑道：“洪赤练，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齐六会上你这骄放大当吗？”
　　洪赤练正色道：“齐六，希望你也睁开眼睛看看，我洪赤练虽不敢自夸是大智若愚，但起码还没有憨得不透气，刚才错身……”
　　齐六脚下一点，弹身而出，起落之间，已欺近洪赤练的右侧，一招颠倒乾坤大九式中的日月倒悬，撩向对方丹田，既凶又狠。
　　情况逼使洪赤练不得不将言语中断，危急间用了一招大趴虎，猛扑地面，方才险险地闪躲开，可他抢在双膝黏上地面的一刹，掌中的凤翅铛却以韦陀挥杵的夺命杀招，反撩齐六的下阴。
　　高手对敌之际，走了空招，也就等于失招，因为对方谁都不会手下留情。
　　齐六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在一招递空之后，顿时知道不妙，换了别人准顾不得再化别的招式，但他却能借身形前探，足尖暴点地面之机，幕地施展乾坤旋，并乘机用上颠倒乾坤大九式中最为凌厉的三招杀手锏之一——周天旋度。
　　饶让洪赤练功力精绝，应变神速，连忙贴地翻滚，旋出去三步。
　　无奈六指金环的龙舌剑，已经够上尺寸，一下扫裂洪赤练的右胯。
　　洪赤练也真有股子狠劲，在右胯受伤的不利情况下，硬还能咬紧牙关，横身再旋，手中的凤翅铛，当即回袭一招浪赶船。
　　按说齐六在剑伤洪赤练之后，本该顺理成章地趁势向前蹿出，也正好闪避开洪赤练的这招浪赶船，但他却故使身形微滞。
　　说时迟，当时快，随着丝的一声轻响，衣襟被凤翅铛的月牙尖子扯下来一片。
　　双方拼搏至此，连在一旁观战的南宫桂和蓝七寸都觉得咬指寒心。
　　不等六指金环的龙舌剑返回，洪赤练早把手中的凤翅铛抛落，狠声道：“齐六你这算什么？”
　　齐六装作不解道：“怎么啦？”
　　洪赤练顿足道：“谁叫你故将身形微滞，诚心让衣服被扯破？”
　　齐六故意装憨讹人道：“放你小姨子的五香屁！老子我会那么憨？”
　　洪赤练弯腰拣起地上的凤翅铛，向身后一挂，扭转身形就走。
　　齐六横身阻住去路，语出真诚地说道：“洪赤练，齐六决不骗你，你小子确实是我六指金环的最大劲敌。要是老子没有学会马外公的颠倒乾坤大九式，光凭我以前的两把刷子，还真不容易收拾你！”
　　听得洪赤练神色大变，语音嗫嚅地问出一句：“马神剑是你外公？”
　　南宫桂极为自傲地抢答道：“武林中谁不知道神剑醉仙翁是女魔王侯国英的义父，而女魔王又是我大哥的师娘，不喊外公喊什么？”
　　洪赤练凶性尽敛、锐气全消地问出一句：“你真练成了颠倒乾坤大九式？”
　　齐六不苟言笑：“洪赤练，你小子又没吃你娘的憨奶，我齐六的人缘再好，再有人借我八个胆，也不敢这么瞎吹邪侃胡乱吨！”
　　洪赤练光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声：“说得也是！”紧着抢步趋前，纳头就拜！
　　齐六脱口而出：“这如何使得！”连忙屈下一膝，双手扶起洪赤练。
　　危险一过，南宫桂精神一散，又昏了过去。回头再找蓝七寸，早已不见。
　　一向惯以凶横、泼辣、胆大著称的洪赤练，在发觉失去蓝七寸和南宫桂昏死后，脸色刷的一变，岔声说出一句：“随我来！”人已向前窜去。
　　齐六情知有异，身形一塌，改将南宫桂抱在怀内，循迹跟踪快步追去。
　　一前一后飞驰约有个多时辰，拐入一条石头铺成的道路。
　　道路至此，大有改观，沿路两侧，种植着清一色的高大杨树，杨树的阴影，覆盖着打磨得平直光滑的青石板，洪赤练的脚下，突形轻捷。
　　齐六边驰边打量。
　　只见道路两边，虽有几个小村落，但住户却七零八落，相隔也远。
　　另外沿途行来，满目荒芜，很少见到有种植庄稼的地方。
　　齐六正自忖测思解，在前引路的洪赤练早就奔入一座大宅门内。
　　那是一圈高大石头围墙所环绕的一处不小宅院，两扇黑漆大门敞开着，展现出院内宽广的草坪，和一些建造精巧的房廊、亭、阁。
　　齐六驰至宅前，放下南宫桂。
　　洪赤练早从宅内迎了出来，然后折身前引，穿越两进院落和一处月亮门，最后停脚在一座颇具规模的小楼前，低声向齐六道：“进去！”
　　说罢，仍然在前引路。
　　齐六只好点了点头，抱着南宫桂，随后跟入。
　　才一入内，齐六就感觉楼内有一种阴沉沉的气息，心下不禁一沉。
　　洪赤练暗地一再示意齐六，不必多疑。
　　进门是间宽敞的大厅，四壁全是青色的巨石砌成，极为坚固，室内插有两盏巨大的灯笼，天虽早已黄昏，室内看来尚很光亮。
　　室内的摆设，却很为简陋。
　　只听洪赤练扬声向楼上叫道：“老爷子，我已遵命将齐少侠和南宫桂姑娘请到！”
　　随着话音，楼上响起一个又干又哑的嗓音道：“快请他们上来！”
　　齐六抱着南宫桂登上二楼，跨入厅堂，入目之下，登时一愣。
　　原来二楼厅堂，跟楼下不大相同，说玄乎点，还真称得上富丽堂皇四字。
　　其实，真让六指金环发愣的，是在一张极为考究的锦榻上，坐有一位貌相诡怪的老人。
　　这老人身穿锦衣，猿臂鸢肩，满头须发，大半斑白，两道寿眉，分向眼角下垂。
　　更奇怪的是，这老人的面色鲜红，狮鼻海口，满嘴獠牙，两耳垂轮，色如朱砂，又长又厚，全身衣履整洁，几乎不着点尘。
　　此际，他那一双眯缝着的鹰样眼睛，睁阖之间，厉芒闪闪，隐现凶光。
　　锦榻的旁侧，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两个四旬上下的黄衣人。
　　其中之一，身材高大，满头白发，短额阔嘴，双耳招风，状极吓人。
　　其中之二，也生得豹头环眼，身高体伟，大手大脚，虎势生生。
　　一见六指金环傲不为礼，凛然峙立，两个四旬上下的黄衣人脸色不由一狞。
　　锦榻之上的老人摇头阻止，转向齐六冷声说：“想不想请我医治好你怀中的姑娘？”
　　换在平常，以六指金环的傲首天外，绝对不肯容忍这位怪异老人的厉色冷言；如今不同的是，一是南宫桂伤得极重，急需检查医治，二是被怪异老人话中那“医治好”三字所打动。当下，强忍怒气，点了一下头。
　　怪异老入掀开锦榻上的垫褥，取出一张字笺，递给六指金环。
　　六指金环低头查看自己怀中的南宫桂，满打满算不到两个时辰，业已二目塌陷，樱唇泛紫，气息微弱，娇躯颤抖，似将垂危。
　　惊得齐六双腿发软，几乎跌坐在地面上，强自支撑着接过字笺。
　　只见上面写道：“立契人齐六，现因亲人垂危，拜求神医救治，病人脱离危险，愿去采摘一物。恐后无凭，立约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