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七回　冥冥察知　一妇三夫含羞草　凛凛窥破　三雕一箭断肠花

2025-07-30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由于齐六骂得花梢，追问得俏皮，大厅中顿时响起一片嘲笑声。
　　一气三分迷的申腾空，厉喝了一声：“鼠辈找死！”踏中宫撞向齐六。
　　功力稍次的人，看不出厉害，实则申腾空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齐六只要一闪，他就会乘机扑袭朱彤阳，而遮在长白一尊身前的朱欺雪三姐妹，绝对挡不住他的搜魂夺魄手。
　　吓得朱彤弓躯体一软，几乎瘫坐地上，宛如又几乎被射中一次百脚金蜈燕尾针。
　　关心朱彤阳的贺客，全都吓出声来。
　　只有朱凝玉神色未变，卓立未动。
　　贼滑奸诈的申腾空，早在撞出之初就提聚起全身功力。果能如其所愿，齐六只消一闪，身后的长白一尊就立即陷入他的掌风笼罩下。齐六若敢硬碰硬，也会让他的搜魂夺魄手撕碎。
　　连朱凝玉也没想到，他一向视为功力通玄、倚为最大靠山的齐六，会在申腾空的两手箕张、拢指成爪和裹有阴森寒气的掌风逼袭下，不敢硬接硬抗，右肩一引，忙不迭地向右侧旋闪。
　　申腾空高兴得长笑如枭，指风大炽，认准朱彤阳是死定了。
　　殊不知六指金环向右避闪，一是故意骄敌，给申腾空老贼以错觉，二是借旋身之机，便于发挥自己碎骨肋上的威力。
　　先是喀嚓嚓骨碎声响，后是申腾空一声闷哼，接着摔出去八尺。
　　齐六退在朱凝玉的身侧，方才冷声喝道：“姓申的，因你居心险诈和歹毒，杀之诚不为过。无奈今日是义父诞辰，便宜了你。”
　　被捣断了四根肋骨的申腾空，疼得脸色惨白，栽倒就昏了过去。
　　朱凝玉美眸一旋，发话道：“六哥的话对，今天确实不宜溅血。来人！”
　　随着她一声号令，两位扮成下人的分舵头目闪进厅内，俯首听令。
　　朱凝玉吩咐道：“速辅一辆马车，再派两个下人，送申老先生回去。”
　　申腾空要不是断了四根肋骨，疼昏在地，宁愿当场撞死，也不肯被抬上马车。如此一来，不光跟头栽得更大，人也丢得更狠。
　　全厅的贺客，错不是亲眼目睹，谁都不会相信号称搜魂夺魄无形手的申腾空，会半招不到，被一个小他三十岁的年轻人重创。
　　刹那之间，整个大厅变得鸦雀无声。
　　刚才被申腾空喝止的那批贺客，连忙趋步前来，分成四行，躬身施礼。
　　朱凝玉纤手一抬，指点着一个年近四旬、懒散无力的人冷笑道：“商二当家的，家父可无福消受你们丧门三杀手的大礼呀！”
　　朱凝玉石破天惊的一句“丧门三杀手”，确比春雷还要震耳。
　　齐六的锐利目光，随着朱凝玉纤手所指的方向一瞥，只见那人外表虽然不俗，人却像沉睡三天三夜方醒，懒懒散散的没一丝精神。唯一让人岔眼的，就是这位先生的两只手，始终都是笼在袖内。
　　姓商行二的那人尴尬地佯笑道：“朱四小姐说哪里话来，老帮主乃辽东巨鼎，长白一尊商二后生晚辈，理当有此一拜。”
　　朱凝玉倩笑如花道：“那我们真该多多感谢商二当家的了！”
　　姓商行二的那人行礼转身欲去。
　　朱凝玉晃身阻住他的去路，冷冷道：“长白帮在关外安窑长达四代，难道说连仇人朋友都分不清，那我们岂不早就被人并吞了。”
　　姓商行二的人明显故装糊涂道：“四小姐的话，商二听不懂。”
　　朱凝玉冷笑道：“商二当家的硬说听不懂，我朱凝玉干脆告诉你，今天要是没有我义兄六指金环在场，你们早就十万两白银到手了。”
　　姓商行二的那人还想辩解，朱凝玉业已指名道姓说：“商雁鸣，好汉作事好汉当，你敢说没接多尔衮十万两银子的花红？长白朱家再怕事，也不会让你离开这。”
　　丧门三杀手之一的商雁鸣，一面移动步眼，寻找撤退的机会，一面笑道：“朱凝玉，老子们小看了你，算二太爷白来了趟。”
　　齐六斜跨三步，接替了朱凝玉的位置，冷笑道：“你这趙没白来。”
　　商雁鸣故意一证道：“啥意思？”齐六盯住对方道：“问你自己。”
　　商雁鸣脸色一狞道：“齐六，丧门三杀手不好惹，何必做得太绝。”
　　齐六道：“别人含乎你们丧门三杀手，齐六不在乎，抽出手来。”
　　说来也怪，双方说僵到这种地步，商雁鸣的两手始终还在袖内。
　　朱凝玉从旁点醒道：“六哥，跟丧门三杀手这群无懒决不能存厚道。还不赶快摘下你的乌芒夺命环。千万别耽误咱家招待宾客。”
　　齐六知道，朱凝玉这是让自己硬逼对方抽出手来，以便知己知彼。
　　商雁鸣吃的是碗暗杀饭，从不跟人一刀一枪对着干。因此，他们哥儿仁的武功深浅，师门来历，一向不被人知，今日算被逼上梁山。
　　就在六指金环的手向下一垂之际，商雁鸣的两只手，突从袖内抽出。
　　看得最清楚的，得数六指金环和朱凝玉。原来商雁鸣的十根指头，又尖又细，简直跟年轻少女的纤纤玉手没两样，显得诡异。
　　尽管看出商雁鸣的双手诡异，六指金环还是不想占他的便宜，也没摘下乌芒夺命环。
　　商雁鸣脱口一声：“齐六你要当心些！”双手慢慢抬起，右手平举，左手向前弯曲，双手之间的距离，虽不过一尺左右，却是一上一下，好像能把六指金环的周身上下全罩住。
　　珍珠滚玉盘毕竟识货，脱口惊叫一声：“九幽手——穿心一刀的同门！”
　　商雁鸣低叱一声：“识得老子出身，更加饶你们朱家不得。”
　　齐六冷嘲道：“刚才还想龟缩后退，如今反而大言欺人，别不要脸了。”
　　商雁鸣一扫刚才龟缩示弱之态，脸色陡变狰狞，阴森森笑道：“你小子懂得什么！截止目前，还没有人知道我们哥儿仁的出身来历，因而不肯暴露武功。活该你小子命短，撞上了要命的阎王。”
　　齐六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老子要像你所说的那样窝鬟，世上早就没有齐六了。爷们我是遇见君子讲仁义，碰上恶人动血腥。咱们别光说不练耍嘴把式，还是手下见真章。”
　　好厉害的丧门三杀手，肩没见动，脚下未移，十指如钩，早上抵咽喉，下及小腹。
　　这一招端的阴毒无比，十指所向，全是齐六的前身要穴，煞是赫人。
　　齐六哼了一声，人早旋到商雁鸣的右侧稍后，全场贺客，竟没看出他用的什么身法。
　　商雁鸣一面向旁侧闪避，一面失声惊叫：“你施展的竟是乾坤旋！”
　　齐六笑道：“算你姓商的说对了。”
　　商雁鸣脸色迭变，冷笑如泣，切齿道：“大不了商二跟你同时咽气。”
　　声落，咬牙振臂。身前顿时幻现出左四右五九只爪影，罩向齐六。
　　齐六吃亏吃在没摸清对方的底细，为自身安全，只好暂时吸胸后退。
　　抢得这一刹的时机，商雁鸣原式未变，冒险变为一式倒撞金钟。
　　等齐六察觉上当，商雁鸣早逃出了大厅。
　　厅外空有那么多长白属下，愣没有一人敢出手拦截，任其逸去。
　　在眼下这种风云变幻、敌友难辨的情形下，六指金环哪敢追击！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朱凝玉自亦有鉴于此，故意娇喝：“饶他一条狗命。”
　　经此一来，所有的贺客，俱皆老老实实入席，日落西山，尽欢而散。
　　齐六始终清楚，南宫桂所以能失手遭擒，跌翻在朱家三姊妹手中，说穿了，纯属非战之罪，乃是怕造杀孽连累齐六。又不敢在京师重地施放歹毒火器，否则，光凭一兜烈焰弹和雷火珠，就足以挡退敌人。齐六为此无时不觉得有愧于心。
　　如今好不容易溅血拼命，总算替长白帮暨朱凝玉出了死力，也确保长白一尊朱彤阳安然无恙，是理直气壮地要求释放南宫桂的时候了。
　　事与愿违，齐六一连两天，都没有看见过朱凝玉的影子，包括吃饭的时候。
　　开始，六指金环还不在意；一直候到了第四天，齐六不光急成了热锅台上的蚂蚁，也没有一天晚上不阖眼就梦见到南宫桂。
　　第五天一大早，齐六实在不堪忍受了，径直去找二当家的朱彤弓。
　　得到的答复是，长白一尊瘫痪，朱凝玉正式出任帮主，百业待兴，劝他再候两天。
　　说得玄乎点，最后这两天，齐六简直是在油煎火燎的焦灼中度过的。
　　第七天吃过晚饭不久，一身征尘、面容憔悴、衣襟染血、疲倦不堪的朱凝玉，一头撞进齐六的住处。
　　满腔怒火的六指金环，反倒为之一怔。朱凝玉扑到床上就不想动弹了。
　　齐六无奈，只好将她扶正倚好，又亲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朱凝玉接过茶杯，宛如大旱三年，方才盼到甘霖，一气饮干，示意再倒。
　　齐六一连递给她三杯茶水，朱凝玉意犹未足，干脆要过茶壶，喝得涓滴不剩。
　　看到这种情况，饶让齐六急得嗓子眼冒火，也不好出口先提释放南宫桂。
　　喘了半天，朱凝玉方才坐正身躯道：“人常说，没有家鬼，引不来外鬼，这我早就有了预感；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根子竟然是插在我的长白老窝，为首的还是喝长白乳汁长大的韩羞草。”
　　稍微对长白帮熟悉的人，谁都听说过韩羞草这个特殊身份的女人。
　　齐六临出师门，北荒一毒叶梦枕曾经一再告诫他，辽东方面需要小心提防三个人，其中就有韩羞草。另外两人，一是已经死在南宫桂剑下的尺半追魂朱言诛，一个是风雨青龙之师一刀穿心金传新。
　　韩羞草的身份所谓特殊，原因是她远在二十多年前，就仰慕朱彤阳的武功，又贪婪朱家的富贵，在探知朱家缺乏子嗣后，倚仗自己芳年二九，妩媚俊俏，私自求见长白一尊，当面要求嫁给朱彤阳。
　　按说，这本该成为一段英雄美人喜结良缘的佳话。
　　哪知朱彤阳半生精研星相，从韩羞草的桃花眼、水蛇腰、坐摇膝、行悬踵和全身媚骨上，断定她性必淫荡妖冶，借口白发红颜难为偶，拒之于门外。
　　想不到半年以后，长白一尊依之为左右手的三当家，被江湖道上尊为一杵震八荒的朱佩，竟娶了韩羞草作为续弦夫人。
　　开始，长白一尊还深感不妥。后来竟证明朱彤阳两眼无光，相人失误，韩羞草循规蹈矩，操持家务，除节日喜庆外，足不出户。
　　最让朱彤阳悔恨不迭的，是韩羞草天生宜男，替朱佩连生三子。
　　长白一尊为表自己的歉意，亲自考验过韩羞草的武功后，委任她为内总管。
　　难得她赤胆忠心，任劳任怨，长达十年之久，没出一丝差错。
　　更加悔恨的朱彤阳，再次晋升她为四当家。
　　朱凝玉看出齐六久久陷入沉思，碰了他一下道：“这女子的心计真深沉，她硬能一猛子潜入水底二十年，连我爹都被她欺骗了。”
　　齐六轻喟道：“韩羞草何止骗了你们！”朱凝玉道：“六哥也琢磨到了？”
　　齐六道：“以韩羞草的心地深沉和狡诈，加上身居四当家和内总管的高位，一定收买笼络不少心腹爪牙，这次你像吃大亏了。”
　　朱凝玉切齿道：“说来六哥也许不信，我这次吃的是暗亏。”
　　齐六一惊：“你遭受了偷袭？”
　　朱凝玉恨声道：“不是偷袭，而是伏击。”齐六道：“你见没见到韩羞草？”
　　朱凝玉道：“我连盛京都没到，哪会见到那个该死的践女人。”
　　齐六道：“令尊寿诞那天，她以何种借口没来长白总舵拜寿？”
　　朱凝玉道：“说来更会出你意外，是我亲自传谕她不来参加的。”
　　齐六道：“为什么？”
　　朱凝玉道：“怪我自作聪明。”
　　齐六“噢”了一声说：“你是怕她从中滋事，给入侵之敌以可乘之机？”
　　朱凝玉叹道：“谁知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话锋一转，推推齐六道：“你快去找我二叔，让他亲自把两袋干粮、四袋水，分别放在咱们二人的马匹上，咱们这就动身。”
　　齐六微现迟疑。
　　朱凝玉早面现凄楚道：“我虽一介女流，自信尚能言出如坐。我亲口答应你释放南宫桂，绝对不会反悔。你真忍心乘机迢我就范？”
　　齐六只好默然。
　　二人抢在定更之前，悄悄离开了长白总舵，抖缰纵马驰向盛京。
　　好在二人胯下的马匹，皆系摄政王多尔衮从千万匹好马中精先出来的大宛良种，次日黄昏，就赶到位于苏子河左岸的赫图阿拉城。
　　此城是努尔哈赤建立后金政权所筑的第一座都城，又称兴京，为清初关外三大都城之一。后来，康熙皇帝有五言诗一首曰：“霭霭兴王地，风云莫可攀，蒙洄千曲水，盘迭百重山，”表达了对该地的推崇、和对祖业的追慕。
　　该城围山而筑，垒土为廓，三面临水，一面靠山，地形险要。
　　齐六刚想开口赞叹，朱凝玉忽从马上弹起，向左侧树林扑去。
　　齐六深知有异，刚从马背上飘落下来，脑后早传来金刃劈风声。
　　变起仓促，遭人突袭，错不是齐六久经大敌，耳目敏锐，非被一刀劈死不可。
　　由于下手偷袭的那人在身后，当场的情况是：前窜不行，左右闪避徒劳。齐六当机立断，将身子向后一贴，不光化为一式靠山背，同时还将双肘向后猛一拐，实实在在地捣在偷袭那人的左右两肋上。
　　等到朱凝玉那句“留下活口”传进齐六耳内时，那人早就断气了。
　　朱凝玉宛如旋风一样地刮回，瞥了地上死者一眼，顿足连说：“可惜！”
　　气得齐六反驳她道：“你这是可惜我没被他劈成两半，对不对？”
　　朱凝玉心中虽自悔失言，嘴上却不依不饶说：“此贼名叫韩振东，乃韩羞草的贴身随从。他的突然出现，说明韩羞草肯定也在此地。”
　　齐六冷哼一声道：“亏你还是新任的长白帮主，这也值得大惊小怪！找个地方存放马匹，入城一探即知，绝对耽误不了赶路。”
　　二人将马匹藏好，悄悄进城，找了一家小饭馆，磨蹭到了起更，方才行动。
　　朱凝玉像对此城很熟，既不奔望楼和魁星楼，也不去昭公祠、文庙、城隍庙，顺着从前的八旗街门马道，悄悄掩向努尔哈赤尊号台。
　　尊号台，俗称金銮殿，乃努尔哈赤自称开国英明皇帝，登台受贺之处。
　　齐六刚一贴近尊号台，就知二人误打误碰来对了——台周明设岗哨，暗立桩卡，并杂有不少江湖好手。说明尊号台内，必有亲王驻此。
　　六指金环附在朱凝玉的耳边悄声道：“我可不是小瞧你，干这种夜活你还欠火候。你只有马上退到安全处，使我没有后顾之忧，我才能放心大胆进去；不然，咱们算白来一趟。”
　　朱凝玉美眸一转，乖乖地退走。
　　齐六足足伏有半个更次，方才弄清桩卡位置和替换岗哨的时间。
　　二更敲过，齐六方从隐身暗处闪出，哪里黑朝哪里奔，哪里阴暗往哪里避。尽管这样，长达半个更次之久，齐六才算贴近墙根。
　　为防惊动四周桩卡，齐六只敢拔升到与墙相齐，然后平着身子滚入。
　　齐六落地就没敢再动弹、这并不是六指金环胆小怕事，而是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眼看见了摄政王爷多尔衮。
　　这还不说，紧紧偎贴在多尔衮肩不的，是一个桃花眼、水蛇腰、既风骚又妖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中年美艳妇人。
　　时值初夏，午夜晴空，钩月高悬，二人携手并肩，地上影印成双。
　　那女人语带颤音道：“想不到王爷还没忘记韩羞草，使我如在梦中。”
　　多尔衮软语温存道：“你是一株人见人爱的含羞草，也是唯一让孤获得奇情异趣的女妖精。孤王何尝不想你，是你不愿意入宫的。”
　　被多尔衮喊成含羞草的韩羞草，映着皎洁的月光，望着眼前这位身材魁伟、面如银盆、须如点漆、声威显赫的男人，动情说：“王爷心中明白，贱妾虽然嫁的是朱佩，可从来没把朱佩当男人。贱妾心目中的男人是王爷。”
　　多尔衮点头道：“这些孤都明白，何况你还替孤生下一个英雄儿子。”
　　听得齐六心神大震，暗忖：怪不得人常说，欲知心腹事，须听背后言。我要不是今晚碰巧偷听他们二人私下的谈话，哪会得知多尔衮和韩羞草之间还有这么一段隐情！怪不得这女人胆敢颠覆长白帮，原来背后有多尔衮这座大靠山。
　　忽听韩羞草急切问道：“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公开认丹儿，我可早就告诉他了。”
　　齐六由朱砂而推及到朱丹，立即悟出那位紧跟多尔衮寸步不离的红脸年轻侍卫，实际上却是多尔衮和韩羞草二人的私生子。
　　六指金环相了相地势，发现自己的潜伏处，距离这一对狗男女太远，绝不可能一扑而得。何况，他对韩羞草的武功高低不太清楚。
　　时机稍纵即逝，齐六抚摸一下自己袋内的九枚饮血环，刚想……
　　突从尊号台的暗影中，一下子闪出九条黑影，为首的正是那位红脸年轻侍卫，后随八人，清一色是黑衣骑士服装，手中倒提马鞭。
　　红脸侍卫快步走近多尔衮，附耳低语了几句，拥着多尔衮走了。
　　六指金环此来，目的只想杀掉韩羞草，替朱凝玉剪除帮内的隐患，巴不得多尔衮早早离开，带走全部侍卫，内心刚刚一喜。
　　哪想到，多尔衮刚刚离开，方才还和他情意缠绵的韩羞草，竟毫无顾忌地弹地而起，射入西侧那个海裳花形的小角门，一闪不见。
　　齐六扫视一下附近，确实证明岗哨桩卡已撤，随即跟踪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