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六回　仰观天池　力挫旋风九铁骑　俯视来敌　哂戏搜魂一怪客

2025-07-30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齐六是本着先礼后兵，方出此言，万万没想到白午阳居然答应了。
　　朱凝玉也真狠，率先跨进正红门。为防有变，齐六故意落在后面。
　　越过石碑坊，沿着甬路的宽阔大道前进。两侧排列着马、狮、骆驼等。
　　往北，地势渐高，登上一百零八磴台阶。聪明绝顶的朱凝玉，收住脚步不走了。
　　白午阳叹道：“朱四小姐，真有你的，竟能对此处了如指掌。”
　　朱凝玉微笑道：“过了石桥，就是养牲亭。多尔衮送来的八匹马，就喂养在那里。我朱凝玉胆子再大，也犯不着侵犯月牙城。”
　　齐六知朱凝玉所说的月牙城，就是埋葬努尔哈赤和皇后叶赫那拉氏的地方。
　　至此，极富心机的金蛇手，也暗暗佩服朱凝玉这妮子机警多智，考虑周密。
　　圈养马匹的栅栏，是赫珍珠亲手打开的，金蛇手白午阳留在外面。
　　齐六闪目一看，简直惊呆了。
　　因为栅栏里面，共拴有八匹高头大马，分为：白龙，赤兔，黄骠，黑炭，骅疆，菊花，胭脂，枣红，实在令人眼花缭乱。
　　又鬼又滑的朱凝玉，先用柔肩碰了齐六一下，樱唇朝那匹骅疆驹一努，她自己早旋身坐在那匹没有鞍子的黑炭骏马身上。
　　齐六正想埋怨朱凝玉不该这么小家子气，对方业已答应借马，何必如此。
　　栅门外面的白午阳早厉吼一声：“该死的丫头，你是找死吗？”
　　齐六这才悟出白午阳可能有诈，迅疾跳上骅疆驹，抖缰向栅门冲去。
　　朱凝玉比齐六黑狠，乘跨下那匹黑炭马一窜，娇躯蓦地后仰，闪避开了九阴手撤出的九阴毒砂，自己双手同时振臂一甩。
　　一片唏律律的马声哀嘶，下剩的六匹宝马全被朱凝玉五毒钉击中。
　　错不是亲眼目睹，六指金环绝不相信朱凝玉的骑术能明到如此地步。
　　两匹马活像平地卷起两股子旋风，朱凝玉愣能用右脾住马镫，身化龙宫取宝，操起预先放在一堆的两套马鞍，飞而去。
　　齐六这才知道她卸放马鞍时，早就预见到此，内心实在能不佩服。
　　双马并驰，齐六笑道：“白午阳半生诡诈，今晚跌翻在你的手下。”
　　朱凝玉切齿道：“这老小子的心太黑，他想把咱们诞入马圈，让弓弩手攒射咱们。”
　　齐六听她一句话连用两个“咱”字，顿时默不作声，抖缰纵马。
　　朱凝玉没话找话道：“喂！知道我为什么不怕白午阳的子母磷火弹？”
　　齐六道：“凛遵天山郑师祖的勒令。”
　　朱凝玉笑道：“错了，老小子是怕炸死咱们胯下乘骑的这两匹马。”
　　话锋一转问道：“你尊称天山大公为师祖？”齐六点点头。
　　朱凝玉的美眸之中，又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一直驰出五里开外，二人方才跳下马背，各自将马鞍整顿好。
　　齐六在跨上马背之前，还没忘记说了一句：“你也真能狠得下心来。”
　　朱凝玉坐稳马鞍后，方才正色说道：“当断不断，其事必变。”
　　齐六道：“话是不错，但太可惜。”
　　朱凝玉扫了齐六一眼道：“江湖传说你骄狂，嗜杀，我看不然。”
　　略微一停又道：“我要不狠心，下不了毒手，他们夫妻就会分用三匹马追赶咱们一匹马。咱们准不能按时回到长白，岂不误了咱们的大事吗？”
　　齐六听罢心想：这倒好，她逐步升级到一句话带出三“咱们”来！
　　结果证明朱凝玉所说正确，漠北双凶果未随后追来，二提前半天回到长白山。
　　可怜齐六，幼小随父逃亡，长大跟师父隐匿，出道以后，奔波劳碌。除在玉月身旁养过几天伤之外，何曾获得过一会安乐。
　　因此，跟随朱凝玉进入绵亘数里、富敌王侯的长白总舵之后，六指金环方才若有所悟，自己小妻子白蔷薇所企盼的，就是这种气势。
　　最让齐六过意不去的，是他和朱凝玉刚把缰绳交到两壮汉手内，汉白玉石砌成的巨大影壁后面，就响起了一阵杂的脚步声。
　　齐六刚跨上第一道台阶，一个七旬左右的胖肥老者，头竟深紫员外巾，身穿镶满福寿图案的对襟紫色员外大氅，脸如键盆，双耳垂轮，稀疏的几根白髯，极具富贵之相，降阶来迎齐六。
　　要不是朱欺雪、朱赛霜和朱冻玉姊妹三人，跟随在这位贵老人身后，齐六绝对不敢相信那位富贵老人，就是以高明器手法享誉辽东、和几乎死在百脚金螟燕尾针下的珍珠滚盘朱彤弓，帮主长白一尊的同胞二弟。
　　齐六此来，主要是想救出南宫桂；何况承继朱氏两家的子朱言诛，确实是被他和南宫桂二人杀死的，怎敢劳动身为白帮二当家的朱彤弓降阶相迎？神情一肃，抢登三级，深深下礼去。
　　珍珠滚玉盘也连降三阶，伸手搀扶，大笑道：“齐少侠用这种方式进长白，足证我那宝贝侄女的打算实现了。快请入厅。”
　　自从进了长白总舵，朱凝玉的神情就变为端庄肃穆了，对下人那样，对一般头目那样，对自己的二叔和三位叔伯姐妹也是那样。
　　齐六被请进大厅，一盏热茶方罢，朱彤弓就和三个女儿告退了。
　　六指金环一怔。
　　紧接着，陪侍在两侧的内外三堂执事，和赶来拜寿的各分舵头目，齐崭崭地向六指金环拱手为礼，后退三步，转身出去。
　　齐六心中一震，他万万想不倒跟他并肩驰行两千里、怕雷钻入自己怀内的黄毛丫头朱凝玉，有这等震慑群雄之威，实在想不到。
　　朱凝玉不光自己不沐浴更衣，也不让齐六暂洗征尘，马上吩咐传饭。
　　齐六心想：你也十七大八了，在路上不说，回到总舵，还是你我对脸吃？
　　等到传的饭菜送上来，齐六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根本不是那回事。
　　因为送上来的饭食，是两笼三鲜蒸饺，和三大碗热腾腾的鸡丝面。
　　朱凝玉操起筷子说：“两笼蒸饺，我吃三分之一，剩下的归你。”
　　话没说完，早夹起一个蒸饺。
　　难得的是，二人同时操起筷子，同时放下筷子，也同时咽下最后一口东西。
　　朱凝玉只悄悄说了声“跟我来”，人早从屏风的后面穿出，前行领路。
　　整整两个时辰。朱凝玉方才停止驰行，轻抬纤手，遥指远处那片热气腾腾、云雾弥漫的地方说：“那里就是天池记中所写的汤泉。”
　　齐六猜知她必有所谓，因此并不答话，继续静听，神情逐渐严肃。
　　朱凝玉两眼直视齐六道：“你说，我想不想杀死你和南官桂？”
　　齐六答出“自然”二字。
　　朱凝玉问：“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反而救你，并答应饶恕南宫桂不死吗？”
　　可惜齐六没注意到朱凝玉说到“南宫桂”三字时的神情变化。
　　齐六摇头：“不知。”
　　朱凝玉加重语气说：“简短捷说一句话，是长白帮有求于你，我更有求于你。”
　　接着朱凝玉凑近两步，低声问：“你说说长白这份基业，会不会有人眼红和垂涎？”
　　齐六道：“自然会有。”
　　朱凝玉斩钉截铁道：“不光会有，而且确实有，我跟二叔都知道。”
　　齐六脱口问出一个“谁”字。
　　朱凝玉毫不隐瞒说：“头一个，就是鳞甲龙和黑雾的师鬼不缠。”
　　齐六一震道：“还有第二？”
　　朱凝玉瞟了齐六一眼，心想：真要没有第二和第三，我才犯不上挖空心思巴结你。嘴上却说：“第二是漠北双凶的大师哥，绰号人称搜魂夺魄无形手的申腾空，此人比鬼不缠还狠。”
　　齐六内心更为震颤道：“还有第三？”
　　朱凝玉道：“当然有，并且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伙，实力也最强。”
　　看出齐六有点不信，朱凝玉干脆直言相告说：“这伙人是以乾坤一鹤萧天白内弟为首的旋风九骑，其后台，是多尔衮手下的穿心一刀。”
　　齐六异常同情道：“古人说，树大招风，名高见嫉，令尊的压力还真不小。”
　　朱凝玉道：“我父亲倒没有压力。”齐六心说：这算什么话？
　　朱凝玉纤足一顿，坦然说：“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连我二叔都不太清楚的秘密。我这是把宝押在你一人身上。”
　　这番话，在这种时候，从朱凝玉的嘴中说出，不光分量奇重，也透着诡秘。
　　不等齐六说出“请讲”，朱凝玉早眼圈通红说：“实不相瞒，我父在半年以前就全身瘫痪了。”
　　炸开当顶，冒出丝丝冷气，齐六顿时生出一片怜悯之心，情不自禁地靠近她身边安慰说：“你放心，天塌下来，我齐六愿意用头顶。”
　　朱凝玉霍地推开齐六，从身上掏出一幅白绫，铺在一块大青石上，咬破中指，沾血写出：“感谢六哥援救，甘愿饶恕南宫桂。”
　　写毕，双手捧交齐六。齐六一块石头落地了。
　　朱凝玉像比齐六更高兴，一扫刚才的满脸愁容，先扯齐去看瀑布。
　　原来长白山天池北有一缺口，俗称闼门，池水经闼门外流，在三百多丈的断崖壁立处，跌水下注，宛如白练悬天，凌空而下。
　　齐六没到近前，早觉得轰鸣如雷。远远看去，真像银龙飞舞。
　　朱凝玉娇吟“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之后，笑道：“长白瀑布，不只一处，另外还有岳桦瀑布和梯云瀑布，无一不是飞珠喷沫，龙腾虎跃。寿诞过后，小妹陪你去看。”
　　说罢，拧身向上攀登，点苍苔，踏危岩，形如一只灵敏轻捷的小猫。
　　齐六见她攀登的方向，竟是位于长白山主峰——白头山顶的天池，不由略微迟疑。
　　朱凝玉早在上面向他招手。
　　六指金环无奈，只好随之柔升。
　　开始，齐六真没把朱凝玉放在眼里，后来二人距离明显拉长，齐六这才醒悟，从青龙桥到返回长白总舵前，朱凝玉这嫂子始终都在隐瞒她的真实功力。心中一气，脚底下施展开凌踩云步。
　　这套妙绝武林的轻功，是边荒异叟沙里金所遗传，连叶梦枕都只练到七成，而齐六竟练到九成以上，真捷如飞鸟，快如灵猿。
　　上升未及一半，齐六早远远撇下朱凝玉，独自一人，向池方向攀登。
　　天池乃中国与朝鲜的界湖。池周奇峰十六。在群山环抱的火山口上，汇泉而成，水澄黛碧，呈为盆状，池水终年外流不息。
　　齐六甫登伊始，就感觉有些不对。
　　借静候朱凝玉之机，屏息默察四周，感觉告诉齐六，四周隐藏有人。
　　齐六故意踱到池边，俯首观看，瞧出天池内壁为白色浮石和粗面岩石所组成，极像一只鬼斧神工琢成的玉碗，蔚为奇观。
　　池中波平如镜时，悬岩峭壁，倒映其中，千姿百态，风光山色，怡人胸怀。
　　历尽凶险血腥场面的齐六，从打登上白头山顶，就没放松过警惕。再加上朱凝玉迟迟不上来，更悟出此来必有所谓。在俯首下望的一刹间，早将乌芒夺命环移到探手可及的部位。
　　事实证明，齐六不是庸人自忧。
　　蓦地，从两根石笋之后，分别射出一条人影，暴扑六指金环。
　　齐六脸都没转，双肩一抖，双臂一分……
　　两下金铁交鸣声和兵刃落地声，夹杂着两声厉喙——扑上来的两个偷袭者，右侧那人被龙舌剑截去一只手腕，连同一口鬼头刀。
　　左侧的那人，从肩头至紧握鬼头刀的手背所有皮肉，全被乌芒夺命环一刮而落，疼得这小子跌翻在地，一个劲儿嚎叫不止。
　　忽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称赞：“好，好干净利索的手法！”
　　齐六旋身转脸，闪目望去。
　　刚看清距离自己两丈左右的九个黑衣骑者排成雁翅形，眼前人影一花，朱凝玉早宛如小鸟依人似地偎贴在齐六的肩下。
　　九个黑衣骑者，虎踞中间位置上的，是个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身高八尺、肤色微黑、年约四十三四的中年人。
　　峙立在黑衣中年人两侧的，清一色是二十七八岁的阴鸷年轻人。
　　齐六马上清楚这批人就是朱凝玉提到过的旋风九骑，不知为何多了两个。
　　朱凝玉寒声发话道：“道上传言，风雨青龙对下宽厚，极肯护短，今天怎么睁眼瞅着自己的属下挨宰而不闻不问呢？”
　　齐六心想：你这不是在当面扇风雨青龙的耳光吗？反正，惹毛了这批凶神恶煞，有我齐六替你去拼命。
　　风雨青龙岳下峰任她讽刺调侃，丝毫也不动容说：“朱四小姐，旋风九骑和贵帮皆在辽东地面上混饭吃，谁都有本难念的经。别说摄政王爷的谕旨我们不敢违，就连我师父的话，我也只能听。”
　　朱凝玉打断风雨青龙的话头说：“姓岳的，亏你还有脸说咱们两家同在辽东混饭吃，平日里井水又不犯河水，因何如此相逼？”
　　风雨青龙苦笑道：“朱四小姐，岳某多次求见令尊，都被你和令叔一口回绝。我也曾披肝沥胆地向你们解释，多尔衮谕令让在下向贵帮索取断肠刃和玉带刀，是促令咱们互相残杀。”
　　朱凝玉插口道：“你明白就好。”
　　风雨青龙接着说：“因此，在下要求贵帮先将两样宝刃献出，再由岳某负责盗回。”
　　齐六刚想说：“这未尝不是办法！”朱凝玉早一口回绝道：“那不行！”
　　风雨青龙叹息道：“我当然清楚贵帮所以能傲视江湖三十年，引起黑白两道钦敬的是令尊始终不向多尔衮屈服，无奈……”
　　语音拉长了半晌，停顿不说。
　　齐六明显看出朱凝玉的娇躯颤抖了一下。风雨青龙左侧的黑衣骑者大声说：“瓢把子，朱四小姐不开眼，干脆打开窗户说亮话，告诉她，纸里绝对包不住火，还是识相些！”
　　别看朱凝玉年仅二九，确实具有江湖女霸的胆识和风度。明知自己父亲瘫痪的消息已被对方侦知，但她却能在一颤之后，立转从容自若道：“敝帮从未讳言家父已经瘫痪半年。”
　　兵法云：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朱凝玉亲口说出父亲瘫痪，旋风九骑反倒将信将疑了。因为他们也是仅仅风闻，无法证实。
　　朱凝玉也算能拿得起，放得下。抽出自己的玉带宝刀说：“岳下峰，谁都清楚你，自从十三年前败在先天无极派现任掌门武凤楼的刀下后，又转拜辽东三金之父穿心一刀金老鬼为师。”
　　说到这，扯过身旁的齐六道：“如今咱们赌个万里江山一点红，让六哥伺候你的旋风八骑，朱凝玉亲自领教你的穿心一刀。”
　　冲朱凝玉这股子豪气，齐六虽绝对不肯让她去冒险，有心提出互换，无奈又是以一对八，岂不更险，索性一人单独会斗旋风九骑。
　　没料到朱凝玉竟一捶定音地下了赌注，说：“岳下峰，我将断肠、玉带一刀一剑，分作两次赌注，胜了拿走，败了弃尸悬岩之下。”
　　局面直转至此，齐六只好抽剑摘环，看死八名黑衣骑者，采取彼不动、己不动、彼若动、己先动的办法，替朱凝玉压阵。
　　朱凝玉那双会说话的美眸，第三次闪现出一丝异样变化，长刀云封巫峡，短刀雾锁苍山，上扫风雨青龙肩井，下划岳下峰小腹。
　　风雨青龙早在十三年前，就声威赫赫，称雄关外，何况又拜金传新为师，精研了穿心刀法，他连长白一尊都敢动，哪还在乎朱凝玉。
　　哪知朱凝玉继长刀回风扫柳、短刀流云贯日之后，双刀陡地化为武林失传已久的裂天十八刀，划空锐啸，入耳惊心。
　　可叹风雨青龙岳下峰，大意轻敌，中了朱凝玉的骄敌诡计，枉自苦心精研了十三年穿心刀法，一招未展，就被朱凝玉长刀一式裂云划天逼到了死角，短刀一招张弓射日，扎入丹田。
　　旋风九骑中另外八骑，每人左手一条三尺八寸长的马鞭，右手每人一口四尺五寸的长刀，宛如贴地卷来的八片乌云，一齐暴袭齐六。
　　齐六从朱凝玉计杀风雨青龙的阴狠手法上，早悟出她决心斩草除根。事实上也只好如此，反手一招翻叩紫府，先透胸扎死一名黑衣骑者。
　　朱凝玉比他更黑狠，长刀横划天幕，枭去一名黑衣骑者的头颅；短刀飞刃穿空，脱手射入另一名黑衣骑者的心脏。
　　几乎同一时间，齐六龙舌剑化银河倒挂，划开一名黑衣骑者的小腹，乌芒夺命环切断一人的喉管。余势未尽之下，剑化星转斗旋，削去一人的半边脑袋。场中仅仅剩下二人。
　　有道是，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剩下的两个黑衣骑者，一个梦想逃命，拼死扑向岩边；另一个人苟且偷生，抛下了鞭刀。
　　齐六明知阻止不住朱凝玉，自己又不想去打落水狗，干脆背过身去。
　　朱凝玉杀人也真够快的，两声惨嚎，几乎同时传入齐六的耳内。
　　随之而来的，是朱凝玉向他打招呼：“你看，样子都怪吓人的。”
　　齐六知道，这抛尸岩下的苦差事，非自己去干不可，只好逐个将其抛下悬岩。
　　返回总舵的路上，朱凝玉坚持要求齐六陪着她去见长白一尊。
　　齐六借口天已入夜，冒昧失礼。
　　朱凝玉干脆开门见山道：“小妹知道你时刻对我存有戒心。现在我清楚地告诉你，趁着我还没有撕开脸，你赶快去拜我爹为义父。否则，别的女人能死缠，我可更有条件粘上你。”
　　齐六真让她给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