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六回 仰观天池 力挫旋风九铁骑 俯视来敌 哂戏搜魂一怪客
2025-07-30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早在长白一尊瘫痪不久,工于心计的朱凝玉就未雨绸缪了,替朱彤阳在靠近温泉不远的悬岩偏僻处,选了个极不起眼的山洞,隐匿其中。
  齐六跨入之后,顿感惊奇。
  洞被隔成内外两间,下铺四寸厚的毡毯,洞壁贴满兽皮,除去幽静、整洁、温暖、舒适外,一切布置无不古色古香,富贵高雅。
  蓦地,里间有人由衷赞叹道:“生女当如朱凝玉,老夫实在佩服。”
  惊得朱凝玉脸色大变,作势欲扑。六指金环早先她一步抢进。
  相继扑入的朱凝玉,一眼看出,坐在她爹床前那张只有她才准落座的椅子上的,是一个商贾模样的老者,此人身材矮胖,头戴瓜皮小帽,身穿蓝色长袍,天青色马褂,正冲二人微笑。
  朱凝玉在看清那人的形貌后,活像见了凶煞厉鬼,惊悸后退。
  齐六立即判定,此人准是绰号鬼不缠的桂卜南——黑雾邬云的师父。
  鬼不缠凄然一叹,伸手摸了摸朱彤阳的脸颊道:“一代英雄,憔悴至斯!”
  朱凝玉再想前扑,又被齐六阻止了。鬼不缠盯了齐六一眼:“你是齐六?”齐六傲然答道:“不错。”
  鬼不缠问:“是你杀死我的两个徒弟?”齐六索性点了点头。
  朱凝玉在一旁呆立着,静观事态发展。鬼不缠又问:“叶梦枕是你师父?”
  齐六道:“正是他老人家。”
  鬼不缠微笑问:“叶老毒没告诉你,见了老夫该如何吗?”齐六道:“告诉过。”
  鬼不缠笑道:“大概不会让你跟我作对吧?”齐六道:“那倒不曾!”
  鬼不缠脸色一寒,厉叱道:“那你小子还敢杀死老夫的两个徒弟?”
  齐六的声音也冷冰冰地说:“家师虽不让我跟你为敌,却没禁止杀死你的徒弟。”
  鬼不缠先是勃然欲怒,随即又转为微笑道:“齐六,打个商量如何?”
  齐六道:“你说!”
  鬼不缠道:“退出洞外,别替朱丫头卖命。杀徒之仇,一笔勾销。”
  齐六不等对方话音全落,就连连摇头。
  鬼不缠愕然道:“你不愿意?”齐六道:“是的。”
  桂卜南真不愧号称鬼不缠,撇下齐六不管,转向朱凝玉道:“朱四小姐,令尊处在桂某探手可及的险地,你愿不愿意跟老夫谈谈?”
  俗话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可叹一向以机警诡诈著称的朱凝玉,反被鬼不缠胁迫得一连答出:“晚辈愿意听从桂老当家的垂示。”
  鬼不缠为能加重对朱凝玉的威胁,左手故意轻轻捶击着朱彤阳的后背说:“条件不苛刻。交出断肠刃和玉带刀,然后跟随老夫走。”
  朱凝玉咬牙切齿道:“鬼不缠,这等苛刻条件,亏你有脸讲得出口。”
  鬼不缠道:“我说这等条件不苛刻,是有道理的,摄政王爷自从王妃死后,至今未续,早就看中了你。答应我的条件,不光可以做王妃,断肠刃和玉带刀照样还是你们朱家的。你想对不?”
  朱凝玉斩钉截铁道:“我死也不会屈服。”
  鬼不缠阴笑道:“如此说来,朱彤阳岂不是有女不如无女了吗?”
  朱凝玉顿时口噤。
  鬼不缠一字一顿说:“老子从一数到三,朱彤阳也只能活到那时刻。”
  齐六也一字一顿道:“不等你从一数到三,身上必定嵌满饮血环。”
  鬼不缠奸笑道:“齐六,就让你的九枚饮血环能够喝干老夫身上的血,别忘了明天就是朱彤阳的八十大庆,长白帮上哪再去变个寿星来!”
  双方缠斗至此,齐六才确实品味出鬼不缠阴险毒辣和狡诈。
  从来都是骑在别人脖子上的朱凝玉,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血色。
  洞外突然传进一个迷迷糊糊、塌塌软软的声音:“鬼不缠,咱们也打个商量如何?”
  朱凝玉入耳就觉得口音很熟。
  齐六精神一振,左手平着向自己肩头一比划,暗中示知朱凝玉,来人是他们在酒楼上巧遇的那位矮胖老人,劝慰她静观其变。
  没想到,刚才还趾高气扬、胜券在握的桂卜南,脸色先是一白,随之转为狰狞,最后鬓角竟然冒出汗珠,叹气道:“桂卜南在听!”
  洞外那人还是用迷迷糊糊的声腔说:“我的条件简单,只要你双脚一挪走出来,我就马上把你的独生儿子还给你。”
  不等鬼不缠开口,洞外那人用不容登疑的强硬口吻说:“你们双方听清楚,谁听我老人家的,我就偏向谁。现在桂卜南在前,你们在后,一齐走出来。”
  事情真就那么奇,连号称鬼不缠的桂卜南也乖乖地离开朱彤阳,低头讪讪走去,齐六和朱凝玉更听吆喝。
  等齐六和朱凝玉认出确实是在酒楼巧遇的那位又矮又胖的老人时,鬼不缠早从老人手上,接过去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如飞而去。
  矮胖老人留下一句:“小心鬼不缠的妻子单蟾桂,把气出在你们头上。”然后置二人深深致谢于不顾,早扑向西面的陡壁,柔升而去。
  依着朱凝玉,还想出声挽留。
  齐六早转身入洞,解开朱彤阳被点的穴道,又替他加上一件皮整,背了出来。
  一行三人,拂晓方才折回长白总舵。朱彤弓父女四人,早就望限欲穿了。
  朱彤阳被护入密室后,众人回到外间。依着珍珠滚玉盘,想请齐六入客厅。
  朱凝玉道:“不必了!”
  朱彤弓和三女儿全都一怔。
  朱凝玉沉声宣布道:“六哥已拜我爹为义父了,快给二叔见礼。”
  齐六之所以如此迁就,归就结底,终归都是为了想救南宫桂。
  朱彤弓从地上搀扶起六指金环,又和朱欺雪、朱赛箱、朱冻玉等叙过年庚。
  朱凝玉一脸愁容,向大家说:“长白帮雄踞辽东,至今已经三世。爹爹年已高迈,就让他老人家不瘫痪,密谋颠覆我们的,也大有人在。哥哥一死,结怨更多、如今只能倚仗六哥。”
  绳套束在脖子上,使齐六不得不替长白帮卖命。连老奸巨滑的朱彤弓,都暗暗佩服侄女。
  长白帮主朱凝玉三言两语,扣死了齐六,将他拴在拼命的第一级。转头安排二叔说:“马上集中总舵和各地分舵的一等好手,要他们一律换穿下人服装,暗中监视所有贺客。”
  说到这里,抓过大姐朱欺雪的玉手,低声说:“保护寿堂的重责,只好由咱们姐妹四人分担了。情况实在不利,豁出去跟他们玉石俱焚。”
  姊妹四人的八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朱彤弓多有眼色,暗中示意他的三个女儿随他退出,分头去做准备。
  朱凝玉又补充一句:“二叔,告诉你,让帐房给所有属下每人赏银一百两,头目加倍。查有漏发,我要他们几个人的脑袋。”
  朱彤弓点头,领着三个女儿出去。
  朱凝玉双膝一屈,跪在齐六脚前低泣道:“六哥,原谅我。为了长白朱家的基业,小妹只能拿你的性命作赌注,输了我陪你死。”
  话没落音,门外有入接口:“四小姐,你真会用迷魂汤灌人。”
  朱凝玉心头一能,她怎么也没料到,戒备如此森严的长白总舵,在日出东方的大清早,人家竟能如入无人之境,足见其高明厉害。
  齐六循声而看,神情顿时一呆。
  朱凝玉从齐六的脸色上可以看出,来人肯定不凡。随着齐六的目光一看,方才望见,门外站着一穿黄、一穿绿的两个淡雅丽人。
  别看朱凝玉向以姿色俏丽而自傲,殊料不须多看,一瞥之下,就深为二女的淡雅秀丽所夺,连迎两步数然道:“请恕凝玉眼拙……”
  瞟眼偷看齐六,朱凝玉心中更怔。
  想不到一向眼高于顶、从来傲不服人的六指金环,竟然双膝点地跪倒。
  两女中,黄衣丽人淡雅如秋菊,年在二十七八,迎向齐六的跪处道:“看样子,你是认出我们姊妹二人了,也知道天高和地厚了。”
  另一位绿衣丽人,雅洁如翠竹,年在三旬以上,扯了黄衣丽人一下,埋怨道:“菊妹,他也老大不小了,千万别让他下不了台。”
  名字叫“菊”的女人,冷冷道:“他敢。”朱凝玉葬地忆起二人的来历了。
  黄衣丽人忽从身后取下一个丝囊来,双手捧给朱凝玉道:“吴菊奉命恭祝朱老前辈华诞,请恕敝派掌门师兄不能亲身前来恭贺。”
  这真是人的名,树的影;一听吴菊是代表先天无极派现任掌门武凤楼前来拜寿,更知吴菊(黄衣丽人、乳名小菊子)、吴竹(绿衣丽人,乳名小竹子)皆钻天鹞子江剑臣膝下的义女。面容一肃,躬身接过贺礼,恭请入内。
  吴菊谢绝道:“先天无极派自十三年前退出武林,始终没在江湖上出现。愚姊妹虽非嫡传弟子,也绝不好公然拜寿,请多原谅。”
  话锋一转,冲着齐六低叱道:“还不赶快起来,送我们二人出去。”
  齐六是朱凝玉的大靠山,她闻言一惊。
  吴竹心软面慈,连忙安慰她道:“我们并不带走他,去去就来。”
  朱凝玉连忙称谢。
  齐六跟竹、菊二女是第二次相见了。别看第一次吴菊、吴竹只在开封信陵酒楼一现俪影,不光引起了南宫桂的注意,还被胡索一眼认出。齐六是结识南宫桂之后,方才听她提起的。
  出了长白总舵,来到旁侧山坪,六指金环重新跪倒,拜见两位师姐。
  吴菊二话没说,先踹齐六一溜翻滚,然后吆喝道:“错不是郝爷爷一再替你说好话,我顶少也得砍你十八剑,还当我义父稀罕你!”
  狠狠啐了一口,还想再踹。
  吴竹伸手阻止道:“师弟跟咱们一样,幼小失去父母,你就饶恕他的无知吧!”
  一句话说得齐六几乎落泪。吴菊也眼圈泛红。
  吴菊这才伸手扯起齐六,一面替他拍打身上的泥土,一面寒着脸说:“连宇内第一神剑马外公,都为有义父这个女婿而自傲,你竟敢逢人就声明不认师。我看你有何险面参拜掌门人!”
  吴竹扑哧一笑,揭短说:“师弟,二姐她是吓唬你。对你,她可是比谁都关心。就连义母那一关,她早暗地替你疏通几次了。”
  齐六出自内心地再次跪倒,拜见两位师姐。
  竹、菊二女共同扶起齐六,仍由吴菊开口说:“师弟,根据郝爷爷蹑迹观察所得,朱凝玉智计双绝,独断任性,让你多加小心。”
  齐六道:“郝爷爷的观察,自不会错,但朱凝玉确实有求于我。”
  吴菊轻摇螓首道:“以愚姐观之则不然,她绝对不会放弃兄仇。”
  齐六笑道:“人死不能复生,朱凝玉自当以她老爹生命为重。”
  吴菊正色道:“你千万不能存此偏见。此女狡诈多变,我敢说,她不光不会释放南宫桂,对你的索取,也绝对不至于此。”
  齐六为能说服两位师姐,探手取出那幅白绫,递给竹、菊二女。
  先接过去看的是吴竹,看过之后,未置可否,又转交给吴菊。
  吴菊只扫了一眼,就斩铁似地说:“看到此物,更能断定有诈。”
  齐六惊问:“师姐是说……”
  吴菊道:“事情明摆着,她在白绫上写的是,‘感谢大哥援救,决心饶恕南宫桂’,但她可没写明放出南宫桂,你再琢磨琢磨。”
  一言提醒了齐六,脸色气得绯红道:“小弟定不与她善罢……”
  吴菊瞪眼阻止齐六向下说,并且柔声安慰道:“师弟别火,不是没有对策,只要你借口以拜朱彤阳为义父,将白绫重新交回。以此女的机警,加上她想利用你,必会向你另作一番保证。”
  吴竹从旁补充道:“师弟,你虽没有亲手杀死朱言诛,实际等于死在你的手内。杀兄大仇,绝后深恨,朱家绝对不会善罢。因此,你的处境时刻危险,没有义父允许,我们又不敢帮你。”
  齐六道:“请两位师姐放心,小弟别的不敢说,溅血拼命,见得小少。”
  吴菊玉面一沉,叱道:“你有多大道行,我们还能不清楚!光一个穿心一刀,就足够追去你的命,何况这老贼还有三个凶狠的儿子。”
  吴竹插口道:“最难对付的,还是号称鬼不缠的桂卜南。”齐六不服道:“鬼不缠我又不是没见过!”
  吴竹道:“那是在郝爷爷的积威之下。何况他的妻子比他更难缠,因此才获得一个单缠鬼的号称,连桂卜南都怕她三分。”
  吴菊神情不无忧虑道:“朱凝玉以南宫桂作钓饵,六弟注定受制。”
  齐六默然。
  目送一黄、一绿两条倩影远逝后,六指金环方才转身走了回来。
  负责接待的,是珍珠滚玉盘的内弟沙松涛,他亲自送来一份贺客名单。
  朱凝玉细阅一遍,吩咐沙松涛循照往年的惯例安排席次,挥手令去。
  没等齐六按吴菊的密嘱,掏出那幅白绫,朱凝玉早抢先一步,说道:“六哥恕罪,并不是小妹有心窃听,而是觉得身为主人,不送实在不恭。细想起来,那样写法,怎能不让令师姐起疑心?还望六哥将白绫退还给我。”
  生性耿直的齐六,反让朱凝玉一口道破而觉尴尬,不得已拿出白绫。
  朱凝玉右手接过白绫,左手中指早塞入口中咬破,蘸血将饶恕改为放出。
  经此一来,齐六反觉过意不去。
  在此之前,江湖上早就风传有不少道上狠角,暗地图谋长白帮。因此,所来的贺客自然划分三种:一种是和朱家交谊深厚,包括那些跟朱家休戚相关、唇亡齿寒的,自然忧心如焚;
  一种是表面敷衍,暗中忌恨,暂虽无力动摇,背地常想伺机,巴不得有几个狠角出来挑头,一举摧垮长白帮,自己好能混水摸鱼;最后一种是漠不关心,坐山观虎斗,也数这样的贺客最
  多。
  总之,没有一个人是诚心前来拜寿的。
  天色正午,拜寿仪式位处中轴线上,从前往后数,设在第三进的九间大厅以内。
  司仪人一抖丹田大喝:“长白帮主朱公八旬寿辰礼仪开始,恭请贺客入厅。”
  近二百多名贺客,按顺序鱼贯而入,各找标有自己姓名的坐位落座
  司仪人高喝:“恭请寿星出堂入座。”
  随着这一声高喝,几百双锐利目光,完全集中射往摆在中间的那架锦绣屏风。对长白一尊的身体状况,谁都想先睹为快。
  随着赞礼声,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不是长白一尊朱彤阳,而是他的女儿朱凝玉。
  更出乎众人所料的,跟在朱凝玉身后的,一不是她的嫡亲二叔,二不是年纪比她大的三位堂姐,而是一位黑衣年轻人。
  谁都知道,黑白二色皆素服,依礼绝对不允许在寿堂上出现。
  贺客中有几个认出齐六的,失声惊呼:“他是六指金环齐六!”
  “六指金环齐六”六个字,宛如六声早天惊雷,震得所有贺客霍地站起。
  朱凝玉那殷红如血的樱唇旁边,顿时溢出非常好看的笑纹来。
  继之,朱凝玉向所有贺客拱手为礼道:“实不相瞒,家父因病成瘫,时已半年,有劳列位移驾到此,朱凝玉谨代家父深表歉意。”
  说完,再次施礼。
  随着话音,珍珠滚玉盘朱彤弓和他的三个女儿,共同用一张软塌,将长白一尊朱彤阳从屏风后面抬出,由齐六抱放虎皮金交椅上。
  突有一名贺客站起来向齐六喝问:“尊驾真是六指金环齐六?”
  朱凝玉抢先答道:“正是。”
  跟着又站起一名贺客,不问齐六,索性直接向朱凝玉追问:“齐六一非朱家亲丁,二非长白帮属,身着黑衣,已经犯忌,因何让他出面服侍朱帮主?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请四小姐明言相告。”
  朱凝玉颔首微笑道:“如非二位心急询问,朱凝玉早就当众宣布了。”
  第一个抢先问话的贺客,身形微欠道:“请四小姐先回答第二个提问。”
  朱凝玉轻舒纤掌,向下虚按,示意那位贺客落座,方绽唇吐出:“六哥新拜我爹为义父。”
  这真是,一言惊四座。足足半盏热茶的工夫,大厅寂静得落针可闻。
  老奸巨滑的朱彤弓,见所有贺客,皆被齐六的声威所震,冲司仪人一使眼色,司仪人乘机高喝:“拜寿开始!”
  全厅贺客,同时起立,分批向长白一尊身前拜贺,秩序井然。
  司仪人接着想喊“请贺客入席”时,突从厅外台阶上传来一声:“老夫一步来迟,还请寿星公海涵!”
  随着话音,陡地闯进一个面如姜黄、双目深陷、瘦得皮包骨头的花甲老者,身穿一袭刚过膝盖的棉袍,白袜青鞋,神情倨傲。
  饶让朱彤弓是长白帮的二当家,又被同道称为珍珠滚玉盘,脸色也顿时大变。
  朱欺雪和她的两个妹妹,刷地一齐手搭剑柄,遮护在伯父朱彤阳的身前。
  花甲老者笑道:“同为道上的朋友,因何单将老夫拒之门外?”
  齐六前跨半步答道:“老兄分明已在室内,何言拒之门外!”
  花甲老者干笑道:“你敢呼我为老兄?”
  齐六语音更冷:“四海之内皆兄弟,老兄敢说我称呼得不对?”
  花甲老人狞声道:“知道老夫是谁吗?”
  齐六说:“知道。”
  花甲老人逼近两步说:“老夫不信。”
  齐六道:“在下认识你,老兄姓申,名腾空,人送外号叫搜魂夺魄无形手。”
  申腾空道:“算你小子有眼力。”
  齐六诚心诚意耍他道:“还有人,号称你为托云拨雾摘明月。”
  申腾空颇为自豪道:“不错。”
  齐六哈哈大笑道:“纯粹是放你妈的五香八宝油盐屁!你当场摘给大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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