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二回 流言可畏 赫然震怒索子徒 污垢得洗 暗地欣慰尽绵薄
2025-07-30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图门江畔,山麓之阴,青木蔽日,红墙掩映,站立一座真武道观。
  当年与黑衣魔女邬凤仙、绿衣罗刹柳凤碧同称武林三凤的白衣文君薛凤寒,虽花甲早过,一头银丝,乍然看去衰老,但她面目姣好,仍恍若四十许人,一身罗衫雪白,更显得飘逸若仙。
  由于她望门守寡,性转怪僻,几十年如一日,脸上未挂笑容。
  难得她今天心中高兴,亲自指挥年轻道姑,采薇剥笋,准备斋饭,汲泉煮茶,招待来客。
  你道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惊动这位怪僻不近人情、心黑而又面冷、人皆望然而避之的老太婆的金身大驾?
  原来,今日专程到真武观前来拜访她的五个人,不光有泗水刘广俊生前的至交好友驼背神龙耿直、神剑醉仙翁马慕起的衣钵传人六指追魂久子伦,还有号称当代武林第一人的钻天鸱子江剑臣,及其结发妻子——女中之魔侯国英,其中身份最低的,是八爪毒龙索梦雄。
  头一个开口讲话的,是东道主人白衣文君薛凤寒,只见她不无疑惑地向八爪毒龙索梦雄问道:“齐六的武功真能高过你?”
  八爪毒龙没曾答话,先瞟了恩师六指追魂久子伦一眼、得到师父的颌首后,方才恭恭敬敬地答道:“禀姑妈,侄儿确实不及他!”
  听得白衣文君神情微怔。
  女魔王侯国英接口说道:“说来也许你老人家不相信,就连我那四个盟侄(指秦岭四煞)结成的四煞棒阵,都没能拾下他来。”
  江剑臣一听自己的妻子竟也对齐六意存偏袒,气得狠狠瞪了她一眼。
  白衣文君不依了,直言指责江剑臣道:“剑臣,守着我老人家,你小子都敢拿眼瞪国英,背地里岂不更加欺负她!国英为了嫁给你,什么样的窝慢气没受过。再说,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江剑臣赔着笑脸,连声说道:“不敢!”
  候国英原本坐在白衣文君薛凤寒的肩下,一面伸出拳头、轻轻捶薛凤寒的后背,一面娇声笑道:“你老人家冤枉剑臣了,他一向待我很好,就连江枫私逃。他都没有怪罪我。”
  白衣文甘冷哼一声道:“养不教,父之过。江权携金潜逃。到处吃喝嫖赌,那得怪剑臣管教不严,与你当娘的有什么相干!至于齐六这孩子坏到如此地步,剑臣更难逃教不严、师之隋的罪过。”
  这真是哪壶水不开专提哪一壶。
  江剑臣美如冠玉的一张脸庞。顿时寒得能刮下两三层霜求,霍地站起,恨声说:“前辈所言极是。江枫的胡作非为,齐六的残暴嗜杀,推而言之,皆江剑臣养不教、教不严所致。离开石城岛之前,我早痛下决心,亲自出马追捕,治以应得重罪。”
  别看女魔王侯国英直到二十五岁,都没穿过女人服饰,就连她的那批手下,也都以小爷称呼她,但她毕竟已产生麟儿,身为人母,虽然恨江枫,终存溺爱之心。对于江剑臣,她更是知夫莫若妻,情知丈夫只要重现江湖,江枫和齐六准死无疑。内心虽急,又不敢出面阻止,只可用眼神求助自己的师哥六指追魂久子伦。
  哪知六指追魂竟挺身站起,发狠道:“三弟,不是愚兄火上浇油,别说威震武林的先天无极正派,万难容留江枫、齐六这两个畜生,就连江湖上不成气候的弱小门派,也会清理门户,律以帮规。”
  侯国英一听,连吓加气,几乎闭过气去,不禁暗恨师哥久子伦。
  开始,江剑臣真怕妻子心疼娇儿,从中阻止;现在一见久子伦大力赞同,才心中一宽。
  素性耿直的八爪毒龙索梦雄,不光酷爱小师弟江枫,也对齐六惺惺相惜。先听江剑臣赫然发怒,早惊得全身一颤,又见师父火上加油,越发吓得六神无主,双膝一屈,想替二人求情。
  久子伦抬腿一脚,将索梦雄踢成一溜翻滚,摔落静室门外,索梦雄哪肯死心!拧身站稳,还想闯进静室,再次叩拜哀求。
  忽从静室东侧墙根,飞来一粒小石子,奇准无比地贴着索梦雄的鼻子尖擦过。
  索梦雄刚想低声咒骂,缺德十八手的掌门大弟子——人人躲秦杰,早弯腰过来,压低声音嘲讽道:“六指爷爷从来不打勤快不打懒,专揍那人不长眼,你老人家这一脚挨得真窝心。”
  索梦雄气得刚想伸手揍人,忽听六指追魂接着向江剑臣说:“三弟,先天无极派退出江湖,是你那两位师兄决定的。如今剑秋、剑飞虽已逝去,执学门户的却是武凤楼贤侄。三弟重出江湖之前,是否打个招呼?”
  索梦雄听罢,恍然若有所悟。
  人人躲秦杰凑近他的耳畔,悄声说:“瞧你刚才那一脚挨得多冤!”
  忽听江剑臣说道:“老哥哥不向小弟提醒,剑臣也会向学门徒侄说明。”
  六指迫魂接口道:“愚兄离开石城岛之前,总管孙子羽私下告诉我,银屏的旧病复发,凤楼肯定会携她东来上方净土寺,恳求石窟医隐金怀石诊治。干脆,愚兄替你跑一趟河南巩县!”
  没等江剑臣亲口答应,素杰早拉着八爪毒龙退出真武观。
  工夫不大,六指追魂久子伦、驼背神龙耿直等,果然并肩从观内走出。
  索梦雄暗暗佩服秦杰的先见之明,吃准江剑臣会赞同自己师父的提议。
  老少四人会合之后,秦杰破天荒第一次面容肃穆地跪在二位老人身前。
  六指追魂故问一声:“秦杰,此礼为何?”
  秦杰正儿巴经地磕头三个,道:“孙儿叩谢两位老人家护庇深恩。否则,在我师爷的盛怒之下,江机小叔、齐六师叔,非让他老人家正了门规不可!”
  六指追现探臂扯起秦杰,正色道:“我们老哥俩一生未出谎言,为了接受你小子的请求,破例弄虚作假,骗了剑臣。倘若江湖上传言不假,江板确实吃、喝、嫖、赌,齐六果然溅血嗜杀到时候不须你师父和师祖动手,老大非活劈你这小子不可!”
  秦杰垂手回答道:“孙儿豁出这条性命,确保江湖上传言不实!”
  嫉恶如仇的驼背神龙冷哼一声:“凭什么?”秦杰道:“凭孙子的直觉!”
  久子伦长叹一声:“但愿如此!”
  秦杰乘机说道:“新任烈焰帮主南宫桂为了援救齐师叔,一剑扎死了尺半追魂。”
  驼背神龙神情一震:“长白山朱家,两门一条根,这祸惹得够大的了。”
  秦杰继续道:“最难得的是,南宫帮主为防连累齐师叔,虽然遭受朱彤弓的三个狠毒女儿围攻,也不肯在京城滥施火器,以致落入敌手!”
  驼背神龙点头道:“想不到火神爷南宫烈,生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秦杰乘机要求道:“耿爷爷和长白朱家有旧,求你老辛苦一趟。”
  驼背神龙叹息道:“我和朱氏兄弟,虽有旧交,也不好阻止人家报杀子之仇。”
  秦杰道:“孙儿意不在此!”
  驼背神龙道:“说说你的意思!”
  秦杰道:“只求耿爷爷马上赶奔关外,告诉长白朱家,人是齐师叔杀的,并保证给他们一个了断,暂时保全南宫帮主的性命。”
  驼背神龙沉思有顷,慨然答应,并立即动身,赶奔长白山。
  秦杰转向索梦雄求道;“小侄再三思维,只有请出马太公(神剑醉仙翁马慕起)方能劝住我家师袒。烦请你老跑一趟终南,顺便寻找我那掌门师伯。”
  获得六指追魂久子伦的首肯,八爪毒龙索梦雄当即动身自去。
  老少四人,走了一对。秦杰最后向久子伦说道:“没有师父的指令,吓死孙儿也不敢擅自行动。你老人家好走,孙儿失陪了。”
  转身走出两步,又陡地折了回来,贴近六指追魂低声道:“根据胡索师弟侦察,江枫小叔的一贯行踪是,白天盘桓赌场,夜晚腻在妓院,中晚两餐,必去酒楼。要找齐六师叔,可托我干爷爷当年手下的石磊,孙儿暂不奉陪了。”
  目视秦杰的背影消逝在真武道观的山门内,六指追魂开始了京城之行。
  好在六指追魂自从当年和六阳毒煞战天雷一场血拼,同时坠落在西岳华山接天台下,伤势平复之后,就和秦岭一豹许啸虹进了孤悬海外的石城岛。别说江湖上的后起之秀,就连中年以上的武林同道、绿林豪杰,也没有几个人能认出他,所以毫无顾忌。
  进入北京九城的当天晚上,六指追魂就找到了索魂手石磊。
  石磊老人家前后追捕六阳毒煞不下三十年,自然不止一次见过六指追魂久子伦,除去尊之上座,引见了白无常迟禄,并且献茶备酒。
  喝酒中间,没等六指追魂提起六指金环齐六,索魂手反问他是否知道齐六的下落。
  六指追魂一怔。
  索魂手石磊低喟道:“属下已和六弟失掉联系近两月、也急需他的援助。”
  久子伦惊问何故。
  索魂手答道:“为了救护红毛狮王的两个儿子,由属下出面请出京师怪屠闹市操刀言九鼎,替齐六带路,极为顺利地救出二人。”
  六指追魂神色一缓道:“那不结了!”
  索魂手着急道:“救出二人之后,属下曾催促言九鼎暂时避开。”
  六指追魂道:“是得躲避,这就叫,光棍不斗势,何足为奇!”
  索魂手叹道:“言九鼎要是听话,岂不一了百了。但他胆大倔拗,硬是不躲。今天午后,突被九门提督衙署的差人逮捕锁走。”
  六指追魂一震。
  白无常插口道:“闹市操刀,人如其名,确实一言九鼎,血性交友,肝胆相照,刀压脖子,也绝对不会出卖朋友,讨好官府。”
  声犹未落,六指追魂仰面喝干了杯中酒,站起身形,一声不响地向赌场外走去。
  索魂手也跟着站起道:“此老性烈,一如当年:今晚肯定血洗九门提督府,迟二弟快带老歪躲避,愚兄跟去替他老人家把把风。”
  此时,二更刚过,街面尚有行人。六指追魂再急于去救闹市操刀,也不好施展轻功,惊世骇俗,很容易被索魂手石磊追上了。
  世上的事情,有利必然有弊。
  类如眼前的这座赫赫扬扬的九门提督官衙,职司京城九门治安,缉捕盗贼,镇压屑小,别说安分守已的老百姓,就连一般江湖大盗、黑道枭魁也望而生畏,避之唯恐不及,守卫自然松懈。
  因此,六指追捕久子伦和索魂手石磊二人,轻而易举地侵入。
  进入之后,六指追捕首先隐匿起身形,接着石磊也掩藏起行踪。
  须知轻而易举地翻入,和入内匿起身形看似矛盾,其实一点也不矛盾。实际说来,前者是钻防卫上松懈的空子,后者是严防提督大人手下的巡捕,和雇用的一大批护卫高手。
  二人借着黑影掩蔽,慢慢欺近提督官衙的二堂,贴入飞檐下面。
  通过隔扇上端的花格子,首先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片杀机隐现的堂威。
  注目再看,一张极大的公案后面,端坐着面如油粉、粗眉环眼、殿鼻狮口、头戴亮银顶子、三眼花翎、身穿官服的满守星。
  最让六指追魂和索魂手二人岔眼的,是杂在一大群差役巡捕之中的三对怪影。
  六指追魂压低声音,询问石磊:“你认不认识这六个怪异家伙?”
  石磊的声音更低道:“属下仅能认出浓眉大眼、虬发若猬、骠悍堆伟那人名叫厉师;面如瓦灰、鸱目虎吻、嘴角不时泛出阴笑的那人,是其二弟厉吼;站在二人身后,脸黄如蜡、骨瘦如柴的是他们的老三厉啸。他们祖居大西北,是继贺兰双鹰之    ,堀起江湖的贺兰三魅,想不到会被满手腥网罗麾下。”
  六指追魂久子伦刚想再问和贺兰三魅不时低声交谈的那个面色狰狞、豹眼腹鼻,颏下隆起一个极大肉瘤子的那个人是谁之际,九门提督满守星蕃地将惊堂木一震,厉声喝道:“速带劫牢杀官的谋叛正凶!”
  惊得索魂手心内一紧,暗自忖道:杀人不眨眼的满手腥。真会给言九鼎罗织罪名。凭劫牢、杀官、谋叛这三项罪名,只要触犯了一条,就是罪该砍头的滔天大罪,何况三罪全犯!
  瞟眼扫看六指追魂,突见久子伦嘴角旁的肌肉,连连抽搐不上。
  适巧这时,一阵脚镣手铐的磨擦撞击声,从左侧月亮门外传来。
  随着声音的响处,在天空一钩弯月的映照下,闹市操刀言九鼎的那身沾满油腻的旧衣虽然更破,一部绕腮虬辑更形纠结,却依然昂首阔步,裸腹露胸,神威凛凛,从容自若,毫无惧色。
  六指追魂低声赞了一句:“好样的!”
  索魂手虽是六阳毒煞的部下,但对六指追魂极为了解,知他傲骨天生,眼高于顶,一生从不轻易赞扬人,难得今晚赞扬言九鼎。
  再看言九鼎,面对九门提督满手腥,和一大批狐假虎威的差役,不仅从容自若,反倒撇嘴嬉笑道:“你们请老子到此何事?”
  满手腥啪的怒震一下惊堂木,厉声问道:“你可是杀猪剥羊的屠户言九鼎?”
  言九鼎嘴唇撇得更大道:“是我不假,但你竟然少说了一样!”
  满手腥闻言一怔。
  言九鼎纵声长笑道:“老子绰号闹市操刀,说明老子不光杀猪剥羊,只要哪个不开眼的惹毛了老子,老子还敢宰活人!”
  旁边有个差役梦想巴结上司,猛将手中的鸭嘴棍一顿喝道:“不准自称老子!”
  闹市操刀怪笑道:“老子别说在这小小的九门提督衙门,就是到了皇官大内金銮殿,老子照样自称老子,干你王八狗日的何事?”
  生性凶残暴戾的满手腥,眨眼就能活剥人,几曾受过这等污辱!挥手抽出一根竹签,吧的向下一掷,切齿道:“给我先打八十!”
  四名差股,刚从两旁向中间一逼,满手腥面色狰狞地另传口谕道:“掌刑差役听清,三棍不出血,老爷先宰你们!”
  这声血淋淋的严厉谕令,向下一传,头一个吓毁了索魂手,心中暗想:真要按满手腥的谕令办,就让言九鼎不立毙在棍下,也准得残废。两眼虽急出眶外,但见六指追魂不动,他又哪里敢动!
  随着满手腥的谕令,扑过来两名差役,伸手想把闹市操刀按倒。
  想不到闹市操刀倒喀鸣一笑,双肩一抖,震退两旁差役。自己爬在地上。
  左右两个学刑差役,齐崭崭地将一头红一头绿的鸭嘴根向上一扬。
  眼睁睁就要棍落血溅。
  陡有一名差役,从左侧月亮门踉跄奔入,连呼:“请大人暂别动刑!”
  虎踞公案后面的满手腥一愣。
  那名差役早奔进二堂,单膝点地票道:“扈府有人前来索讨言九鼎!”
  此言一出,不光满手腥如入迷雾,六指追魂也茫然不解。
  只有索魂手石磊,缓缓吁出一口气,伸手抹了一下娶角的汗水。
  满手腥脱口问了一句:“哪座扈府?”
  那名差役喘息略定,回答道:“前八旗主将扈尔汉的大将军府第。”
  落手腥脸色顿时大变,接口问道:“无用的轰才,扈府的来人是谁?”
  直到这时,那名差役方才醒悟自己禀报得糊涂,连忙回说:“是扈府小姐亲自前来!”
  听说来的是扈尔汉大将军的心肝宝贝孙女扈蓉儿,气得满手腥瞪眼骂出一句:“该死的狗东西,你办的好差水,回头再与你算帐。”
  陡从二堂阶下,传来一串脆如银铃的娇笑道:“满大人是想给我下马威吗?”
  满手腥一面抖袍整帽,迎出二堂门外。一面忙不迭地解择道:“下官不敢!都怪手下差役回话不清,有失远迎,当面恳请恕罪!”
  扈蓉儿似笑非笑地款款道:“按说,别的官儿慢待我们扈家,你满大人应该不会。因为把你从把总越级提升参将的,是我扈蓉儿的爷爷;从参将把你提作副将的,也是我家爷爷。”
  满手腥虽早就转投睿亲王的门下,变为多尔衮的心腹,但对努尔哈赤生前的爱将扈尔汉,还是不敢得罪,只好唯唯诺诺。
  扈蓉儿莲步款款,跨进二堂,轻抬玉腕,指点着闹市操刀说:“此人乃我扈府的厨下佣人,杀猪剥羊,极为得力,因何捕他?”
  一听扈蓉儿硬行指定闹市操刀是她家厨下佣人,满守星连忙说道:“小姐大概认错了,此人名叫言九鼎,外号闹市操刀。两个月前,夜入提督官衙,救走两名囚犯,并且杀死呼延三霸天和下官的副总捕头秃顶神鸠纵智,案情重大,有据可查……”
  机智多谋、舌尖嘴巧的扈蓉儿,抓住“有据可查”四字。哪肯让满手腥往下再说,立即插口说道:“只要有据可查,我就无话可说!”
  满手腥正在庆幸自己语言得当,扈蓉儿早把纤纤玉掌,伸向满手腥的身前道:“请将言九鼎犯罪证据交给我,以便带回府内,呈给我爷爷验看,免得怪我不会办事!”
  一番话,噎得满手腥张口结舌,出声不得。
  扈蓉儿娇容转寒,冷叱一声道:“满大人,扈蓉儿今年十五岁、不是没长成人的毛孩子。言九鼎劫牢、杀官、谋叛的证据。可得等到严刑逼供之后再论。满大人,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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