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落絮沾泥　功成自然身欲退　九天怒枭　夜半寻仇铩羽归

2025-07-30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贺紫烟这个名字，六指金环早在十二年前，就听亡父白马金鞭齐家良提起过，也知她是当年五色人妖贺氏弟兄的唯一幼妹，曾一度失身于阴阳教主，作过葛伴月的身旁侍妾，后被先天无极派第四代掌门人武凤楼救出苦海。不过像她这种孽海无边、回头是岸的女人，怎么会嫁给金之俊那样的叛贼！
　　贺紫烟也是久历沧桑的老江湖了，从齐六的沉吟不语中，早悟出他熟悉自己的过去。顿时苦涩地一笑道：“看样子，少侠好像听说过我贺紫烟。想问什么只管问，别怕贱妾我难为情。”
　　齐六正色道：“放下屠刀，尚能立地成佛。贺大姐幼年孤苦，陷入魔窟，自属例外。难得后来迷途知返，不知怎么……”
　　贺紫烟知齐六是想问她既然苦海回帆，怎么又贪图荣华嫁给金之俊？故意岔开话题说：“少侠是否认出我姑妈的三招拐法？”
　　六指金环齐六不得不答出：“令姑母施展的是天罗地网十八拐。”
　　贺紫烟竖起拇指，称赞道：“少侠真好眼力，我姑妈是瞎眼毒婆的二师妹。”
　　提起瞎眼毒婆史大翠，凡阅读过拙作《五凤朝阳刀》的朋友，无不熟知她是从不伤人吴仁焉（谐音无人烟）之妻，江剑臣名份上的未婚妻子吴艳秋的大嫂，豁出死命地一再反对先天无极派。
　　齐六道：“贺大姐不说，在下也早从令姑母的拐法中看出来一切，不过……”
　　齐六的“不过”二字还没落音，树林更深处早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你小子别‘不过’啦，就让你杀死姓贺的女孩子，她也不敢明白告诉你。只要你小子脚底下利索，追得上我老头子，我老人家让你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六指金环齐六是何等人物，凭从树林深处那位老人的苍老深厚声音中，就听出准是一位老一辈的奇人异士。一面挥手让贺紫烟自去，一面深吸一口真气，弹地射出，向刚才发话之处射去。
　　时值午时将到，太阳照在当头，齐六一口气蹿出树林，闪且四顾，除去朔风凛冽，透体彻骨、旷野寂寂，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齐六自悔失算，那位发话的老人肯定藏匿在树林密处，意在戏弄自己。心中一火，脱口说出一句：“怪不得古人常说，老而不……”
　　殊不料六指金环那句“老而不死是为贼”刚吐出来三个字，背后十节脊骨之下的阳关穴和软腰肋骨末端的笑腰穴，还有后背之上的志堂穴，一齐被人点中了。
　　跌翻在地的六指金环齐六，这才看清出手轻而易举就封点自己三处穴道的，是一个面色姜黄、双目深陷、颧骨高耸、两腮无肉、年纪早过古稀、一阵风就能刮倒卷走的黄瘦衰迈老人。
　　饶让六指金环目光锐利，机智聪敏，愣是没能看出老人的深浅和底细。
　　齐六当然明白，越是让人看不出来深浅，其功力越更加深不可测。
　　黄瘦老人瞟了一眼太阳，踢了齐六一脚道：“未末申初喊我老人家起来吃饭。”说完，侧卧地上。俄顷，响起呼声。
　　齐六暗笑对方年老糊涂，一连点了自己三处穴道，还让我未末申初喊他起来吃饭。吃你的大头鬼去吧，干脆，我也两眼阖上睡一会。
　　说来也真神奇，未正过后不久，齐六被黄瘦老人封闭的三处穴道，没解全部自开了。如果马上动身，去刚才经过的集镇沽酒和购买食物，返回正好将近申初时分，齐六这才赫然发现，老人会定时点穴。
　　嗜武如命的六指金环，无意之间得会这等旷世高人，哪敢再存丝毫息慢之心！一去一来，加上沽酒购买食物，才整整花费了半个时辰。
　　黄瘦老人一觉醒来，正好是未末申初。睁眼一看，摆在他身前的是一只烧鸡，四个酱肘，一包切得极薄的卤牛肉，一包油炸花生米，另外还有十斤一坛的状元红，和四张葱花酥油饼。
　　黄瘦老人喜得咧嘴一笑说：“倒头才可睡不醒，一醉方能解千愁。”
　　听得齐六心中一动，从前好像听爹爹说过，有谁最肯念叨这两句诗。
　　就在齐六陷入沉思，回忆已往之际，黄瘦老人早把十斤一坛的状元红美酒，和那只烧鸡喝干啃净了。
　　齐六的记忆之门一下子打开了，心中一动，凑上前去，蹲下身子，伸出双手，端起酒坛一晃，忙又递还给黄瘦老人说：“老人家，这里面最少剩有半斤酒，只因坛口太小，底座太大，很难喝得一滴不剩。”
　　黄瘦老人说了一声：“看我的！”左手接过酒坛一歪，右手舒指成掌，斜着往坛口内一按，坛内剩酒，竟让他按化成一股红色酒箭，喷射而出。黄瘦老人撮口连吸，直到一滴不剩。
　　齐六这才扑地而跪，叩拜道：“晚辈两眼皆盲，没能认出你老人家……”
　　黄瘦老人沉声问：“现在呢？”
　　齐六不答反而吟出：“弯弓盘马沙场上，一剑纵横武林间，何苦刀头舐鲜血，怎及出家半日间。”
　　黄瘦老人脸罩严霜说：“这是我老人家十几年前，在河北吕翁祠内念给江剑臣那小子听的。听说你这小崽子连江剑臣那样的师父都不打算认，有这档子事吗？”
　　别看齐六在别人跟前敢狂上天，也确实亲口向八爪毒龙索梦雄和胡眉、耿月等人说出不认江剑臣为师这句话；如今，面对四十年前就被武林中人称之为神剑、鬼刀、生死牌中的生死牌尚天台，只吓得噤若寒蝉，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生死牌尚天台，一脚将齐六踹成一溜十八滚，再一脚把酱肘子、卤牛肉、油炸花生米，和葱花油饼等食物，踢得满地都是，转身走去。
　　古人云：既入宝山，焉肯空手而回。
　　齐六今日是既遇真佛，那肯放过不拜？按生死牌尚天台的名望和身分，不仅跟神剑醉仙翁马慕起齐名，也和五岳三鸟之师、先天无极派第二代掌门人无极龙平起平坐。至于天山三公、八变神偷任平吾、抬手不空郝必醉等人的功力，都比他稍逊一筹，更遑论沙里金和北荒一毒师徒了。
　　六指金环吸气凝神，施展燕子三抄水轻功，第二次扑跪在尚天台的面前。
　　生死牌沉声叱道：“天、地、君、亲、师，乃人之五常。汝不尊师，早犯老夫大忌。只因看在你父齐家良的份上，方才饶你一命，已属网开三面。再敢罗嗦纠缠，触怒老夫，我这就屠了你小崽子。”转身又走。
　　齐六早从父亲嘴中获知生死牌尚天台的怪牌气，对他看不起的人，连骂都没有工夫去骂；相反的是，对谁骂得越厉害、也就越能看起谁。
　　基于此因，齐六迅疾施展八步赶蝉轻功，第三次跪拜在生死牌的面前。
　　尚天台表面上咬牙叱骂：“你小崽子竟敢跟老夫耍赖皮！”实际上踢了齐六一脚，就停下脚步不走了。
　　齐六变戏法似地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双手捧献给生死牌。
　　尚天台一把夺了过来，笑道：“怪不得俗话常说，人是苦虫，不打不成。我老人家要不狠狠地踹了你几脚，你小子准不舍得拿出这瓶玉壶春。”
　　趁尚天台拧开瓶口，对嘴狂饮时，齐六又掏出一大包卤鸡杂和四张葱油饼。
　　尚天台酒足饭饱之后，困劲又接着上来了，一睡又是将近两时辰。
　　直到酉时过后，方才醒转坐起，人也变得干脆爽快了。没等六指金环再问，主动压低声音，对齐六说：“小崽子，你要想知道是谁暗中指使金之俊上的奏折，必须答应老夫‘上不告诉父母，下不说给妻子’才行。”
　　齐六一吐舌头说：“这么隐密？”
　　尚天台正色肃声道：“这是为了保护一个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见生死牌尚天台说得这般严肃，六指金环齐六不敢再嬉皮笑脸，低声问了一句：“就是这个人暗中指使金之俊上的奏折？”
　　尚天台点了一下头。
　　六指金环竖起拇指道：“此人确实称得起顶天立地，这一招也真鲜真绝，让大清王朝世代蒙羞。快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尚天台目光一旋道：“其实，你小子半月之前，早就见过一次了。”
　　吓得齐六几乎弹跳起来，拍着自己的额头，跌足道：“我真笨呀！”
　　没见尚天台怎么动，一根食指早抵实六指金环耳后的藏血穴，道：“截至目前，知道此人底细和真正用心的，只有四个人，加上小子你，正好能凑上五人义。只要你敢泄露出去一个字，老夫就卸掉你身上一个零件。你千万给我记清楚了。”
　　齐六精神一震，立即信誓旦旦道：“孙儿在尚爷爷面前起誓，不仅绝不泄露一字，那人如有差遣，我齐六一准万死不辞！”
　　尚天台收手改抚齐六的右肩道：“纵观古往今来，一切秘谋举行大事，十九败于泄密上。可叹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当年纵横江湖，无不嬴来赫赫声威，可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八旗清兵烧杀奸淫，先是扬州十日，后有嘉定三屠，尸堆如山而无可奈何。”
　　喘过一口气来，接着说：“后来，是那人邀集了我们四个老不死的，结成一盟，专干人之不敢干、专为人之不屑为，不务虚名，专求实惠，指使金之俊上奏摺，就是其中的一件。”
　　齐六激动得一拍胸脯，说：“尚爷爷，孙儿不才，请准我入盟！”
　　尚天台目注齐六说：“小子，拿你目前的功力，天下大可去得。按你现在的名头，确实声威赫赫。可一旦加入本盟，不是老夫嘴冷，数你最不成气候，信不信在你。”
　　这话要在别人嘴中说出，齐六非气得骂大街不可。如今在生死牌的嘴中说出来，可就大不一样了。特别在尚天台报出入盟者的姓名身分时，几乎把齐六震得目瞪口呆。
　　原来，尚天台报出的第一位入盟者，就是江湖上人人侧目、武林中个个头疼的八变神偷任平吾；第二个就是杀人从来不需第二招的抬手不空郝必醉。加上尚天台老人，正好鼎足而三。
　　最让齐六惊奇的，是第四位入盟者，她竟是被人喊成血溅红的谢剑鸿。
　　此时的齐六，宁愿抛去大好头颅，洒净满腔热血，也要加入。
　　尚天台慨然说：“六崽子，老夫这一关，你算是通过了。但我们的盟约上规定，凡是加入本盟者，必须获得两位盟友推举。”
　　齐六何尝不知道，由于自己执意不认江剑臣为师，业已激起整个先天无极派和一些成名人物的反感，特别是老辈人物。
　　尚天台目注齐六有顷，狠狠地跺了一脚道：“跟我去见血溅红！”
　　齐六单膝点地，谢过尚天台。
　　此时，月黑风狂，天阴欲雪，正是江湖人物行动的大好时机。
　　尚天台在前，齐六随后，经过天桥，翻越城墙，一同来到南郊。
　　只见一片竹篱茅舍的旁侧，建有一座白衣大士庵堂，里面隐隐传来木鱼声。
　　生死牌低声说了一句：“随我来！”话落，弹地而起，飞身上墙。
　　六指金环相继腾身而起，飘落墙上后，方才看出，庵内除去三间正殿、左右厢房之外，另在殿后筑有三间低矮的茅屋，算作禅房。
　　齐六正奇怪，杀人从不眨眼的血溅红，怎会住在大士庵内。
　　陡觉身子一轻，早被生死牌将他抉入肋下，隐入庵后一片草丛内。
　　嗖！一支血红的火焰箭，蓦地从右侧升起，曳着一溜火花，射向殿后三间茅屋。
　　齐六腾身欲起，生死牌的一只大手，早压在齐六的右肩上，示意他暂时勿动。
　　再看那支火焰箭，意外地准头一失，射向庵左的一片空地上。
　　嗖，嗖，两支血红的火焰箭，同时射出，形如火蛇乱窜，比上次更为赫人。
　　这次齐六聪明了，身子伏在尚天台身边不动，悄悄摸出两枚青钱。
　　哪知，没等他用凌厉的手法打出，臂弯处的曲池穴突然一麻。
　　气得生死牌尚天台低声叱道：“现放着我老人家在这里，轮得上你小子班门弄斧吗？倘若再敢乱动，我老人家揍憨你！”
　　齐六终于老实了。
　　眼看那两支血红的火焰箭，即将射中殿后用茅草筑成的房屋。
　　陡地，一条漆黑的人影，从殿后凌空拔起，手中的拂尘一甩，正好卷住射来的两支火箭，肩部一振，将其还敬给了对方，两声惨叫响处，张弓发射火箭的两个凶徒，自食其果地反被射中，不仅贯肌入肤，连身上的衣服也被燃着，只烧得哀声嚎叫，一个劲地翻滚不止。
　　刷的一声，一条人影急射而出，破口骂出一句：“贼尼该死！”
　　声音未落，从黑暗之处又一连射出四条人影来，完全扑向庵堂。
　　直到这时，生死牌才拂开齐六臂弯上的曲池穴，道：“出去宰净他们！”
　　窝囊老半天的六指金环，这回可有地方出气了，何况他从第一个凶徒口中的那句“贼尼该死”悟出，此处就是女魔王侯国英第二个师父邬凤仙出家修行的白衣大士庵，就是不知刚才用拂尘卷住火箭的尼僧，是不是当年的黑衣魔女。
　　为证实自己不是不成气候，齐六干脆放弃乌芒夺命环和龙舌剑不用，全凭自己的断筋手和碎骨肘，血屠这批午夜现身的凶徒。
　　直到飞落在那位尼僧身前，齐六方才看清，她是一位身材修长、面容请瘦、神情端肃的暮年老尼，身穿灰布僧衣，随风飘动，隐然有一种超然出世之概，六指金环不禁肃然起敬。
　　开始，齐六还怕悟因师太不肯让自己出头，想不到她果然后退了。
　　局势是以一对五，傍侧又有一道一尼两位旷世奇人观阵，齐六的精、气、神，一下子提到了十成，决心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置后来四人于不顾，单独奔向为首的那个凶徒。
　　也是该着为首的凶徒煞星照星，一欺齐六赤手空拳，二仗己方人多势众，怪吼了一声：“小子，拿命来！”一刀劈向齐六。
　　齐六也真够凶狠的，愣政置青光闪闪的鬼头钢刀于不顾，反而踏中宫，走洪门，欺身逼进，一招双盘手，左搭对方执刀的手腕，右扣凶徒臂弯的曲池穴，同时，正好用上了怀心腿。
　　可叹为首那位凶徒，被六指金环一脚踢中前胸，不光胸骨尽折，内腑也伤成一团糟，猝然摔出去两丈，连声音他都没嚎出。
　　右侧的一名凶徒，怒吼一声：“贼痞，你胆敢杀了我的当家的！”
　　话落，人出，刀到，劈向齐六太阳穴。
　　此时的六指金环，全身完全笼罩在对方的刀光下，向前闪避，对方只消一翻把，招成推浪逐波，能把齐六斩为两截。假如后躲，对方反臂挥刀为紫虹围腰，也能收到同样效果。
　　变起仓促，别说悟因师太心头一颤，就连生死牌也脸色大变。
　　想不到，身在险地的六指金环，反倒一声狂笑，陡将身躯一斜，竟然倒向对方的怀内，一招叶底偷桃，抓住对方的前阴。
　　这帮凶徒也够凶狠的，第三位蓦地一刀，扎向齐六的后心。
　　随着齐六的第二声狂笑，陡将那招叶底偷桃一改而为灵猿献桃，把抓住前阴的凶徒，硬生生地摔向对方扎向自己的刀尖。
　　“哎呀”一声怪嚎，扑咚一声大震，第二名凶徒被自己人一刀扎成透心凉，第三名凶徒被第二名凶徒的尸体砸翻在地。
　　剩下的两名凶徒，一见形势不妙，赫得心胆皆裂，扭头想逃。
　　齐六的屠人身法，也真够凌厉吓人的，首先弹地射出，人未落地，右脚先踢中第四名凶徒肩后的灵台死穴，借力再将身躯一旋，反而附在第五凶徒的左肩后，狠狠地一肘捣了出去。
　　那是一招力可摧山的霸王肘，何况人的血肉之躯！肋骨应肘而折，深深陷入肉内，就让华佗再世，也回天无术了。
　　悟因师太一声“阿弥陀佛”未落音，远处突然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口音，道：“赫赫帝都，你小子想造反？”
　　随着话音，暴起一条黑影，高升两丈左右，盘旋宛如苍鹰，轻灵不亚雕鹞，姿式美妙，横空飞来，阻在六指金环齐六的身前。
　　没等齐六喝问来人姓名，悟因师太早一抖手中的铁拂尘，怒叱道：“怪不得今晚突有冤魂缠腿，原来是你九天怒枭在捣鬼。我看你是活得有些不大耐烦了。”
　　师出北荒一毒门下的六指金环，对当年的杜氏双枭，哪能没有耳闻？眼看连黑衣魔女邬凤仙都不敢轻视此人，心中自然一凛。
　　原来，所谓的杜氏双枭，系指九天怒枭杜拂和午夜毒枭杜晓兄弟二人而言，他们兄弟二人，生具异禀，分别练成一身歹毒武功，横行江湖，独往独来，意狠心毒，无恶不作。老大九天怒枭，远在二十五年前，狭道相逢，跌翻在黑衣魔女邬凤仙、白衣文君薛凤寒二人手内；老二午夜毒枭，十五年前又惨死在抬手不空郝必醉刺下，想不到，今晚突然找到悟因师太。
　　只听九天怒枭阴森森地说：“怪因老尼，这就叫万般皆由命，一点不由人。我九天怒枭再不成材，也不会再记二十五年那一段梁子。何况我杜拂只输给你们一招，算不了什么。”
　　悟因师太奇道：“杜老大，如果贫尼没有记错，你我那次交手后不久，我就削发出家了。难道你我之间，还有其他的梁子？”
　　九天怒枭阴笑道：“倘若没有另外的梁子，老夫怎会找到这里！”
　　悟因师太不解道：“请明言相告！”
　　九天怒枭的脸上，立即布满杀机道：“只要你肯交出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的孙女单玉娥，老夫就让你置身事外，否则齐六没容九天怒枭向下接着说，就横身遮在悟因师太身前，道：“杜拂，你二弟午夜毒枭杜晓，贪图金钱，助纣为虐，死在郝老前辈的刺下活该。想报仇，你该去找杀死你二弟的抬手不空。欺负一个家破人亡的弱小女子管屁用，别他妈的现眼了。”
　　九天怒枭一句“老夫屠了你小子“没有落音，六指金环齐六的乌芒夺命环，早挂着一片寒芒，罩向杜拂全身。
　　九天怒枭成名再早，本人再艺臻绝顶，冷不防之下，也万难躲闪。
　　嘶的一下裂帛声，夹杂着凄厉的尖嚎，九天怒枭杜拂不光让齐六用乌芒夺命环扯碎胸襟，右胯还被刮下来一大片血淋淋的皮肉。
　　生姜还是老的辣。九天怒枭也是成了精的老江湖，光一个六指金环就够他招呼的，何况旁侧还有悟因师太。嘴里暴喊一声：“老夫跟你这小子并骨了！”人却一个倒纵，钻进密林。
　　生死牌一笑，走出道：“难为杜拂这老小子，怎么塌得下面子使诈逃走！我老人家真没工夫去追她，请师太快带我们去见血溅红。”
　　悟因师太先巡视了一下四周，方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束，递给尚天台。
　　尚天台和齐六展开同看，只见上面写的是：“盟主召我，不得不走。詹岱、穆济伦、苏克萨哈等三人，已从天牢救出。太后召见齐六，务必按时前去。为了苍生黎民，莫怕万人咒骂。”落款是一个“红”字。
　　看罢字柬，生死牌陷入了沉思，六指金环齐六的脸色更加狞厉了……
　　欲知齐六拼死午夜入深宫，奉旨暗刺多尔衮，单剑只环下辽东，血雨腥风长白山，钻天鹞子救齐六，屈膝带罪拜师门等热闹故事，请接看《六指金环》第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