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妾原情痴　为郎哪怕热血洒　郎本赤胆　寻师何惜头颅抛

2025-07-30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不容大煞左青龙开口，白蔷薇早一甩乱发，身化厉弩穿云，左手先天乾元指，右手鱼肠剑，豁出死命地扑向左青龙。
　　左青龙也是满腔热血的钢铁硬汉，他不怕白蔷薇的凌厉攻袭，反怕齐六说到做到，真的一怒宰了白蔷薇，一式野马跷涧，脱出白蓄薇的一剑一指，紫藤软棒抖成了烘云托月。
　　果没出左青龙所料，从未说到做到的齐六，果真用凌空断肠十三剑中的痛断肝肠，刺向白蔷薇的后心，被左青龙大力一棒格开。
　　左青龙为防齐六再向白蔷薇下手，肃声向齐六说道：“齐六，秦岭四煞别的不敢自豪，独对忠心赤胆无愧色。今晚冲着你齐六，左某甘心欺主，决心先放过你们这一次。请吧！”
　　齐六摇头道：“好意心领。套你左大当家的一句，齐六别的不敢自豪，独对骨硬如钢，四字无愧色。再说，我也不能陷别人于不义。”
　　左青龙无奈叹道：“同意你的约定。”
　　六指金环先将小妻子揽近身前，语音细如蚊蝇说：“听着，你跟我不同，不光落入对方手内必死、且将死得极惨。为此，我才违心欺骗了秦岭四煞。你一定要在我拼到六十招时逃走，因为那是你唯一能够逃脱的机会。”
　　白蔷薇内心再凄楚欲绝，再有她自己的决策，为求齐六能专心致志力斗四煞，故意先不答应，直到齐六再三威逼之后才点头。
　　左青龙厉喝一声：“结阵！”
　　二、三、四等三煞，刷的一声，齐崭崭地挥棒欺近到齐六的两侧和身后，跟虎峙六指金环对面的大煞，列成四方阵势。
　　这就是孙子兵法上一再强调的：“攻心为上，攻城次之。”任何江湖好手，吃对方在两侧身后嵌上三颗钉子，精神上都会承受重压，更别说像秦岭四煞这样锋利尖锐的特大钉子。左青龙出手就挥出卷浪喷珠、卷树碎木、卷地翻天三棒。
　　前文述过，秦岭四煞整整随侍江剑臣一十二年，不仅完善了以往所练的棒法，再经江剑臣夫妻二人的潜心指点，技艺已臻拔尖。
　　从打秦岭四煞一现身，齐六就知道一场恶战势在难免。他不只一次地沉思掂量，再沉思再掂量，决心不用乌芒夺命环，剑化切断巫山、怒断绞索、魂断乌江三式，阻住左青龙的首次攻袭。
　　出人意料的是，第二轮配合大煞攻袭的，不是四煞之末侯玄武，而是排行老三的钱朱雀，六指金环插剑改用乌芒夺命环。
　　随着左青龙的一声“打”，两条四尺八寸长的紫藤软棒一齐攻出，合用一招惊龙毙虎，前扫面门，后砸脑后玉枕。
　　齐六的乌芒夺命环，一招妙解连环，既闪开左大煞的一扫，也格开钱三煞的一砸，并闪电般地旋出一招阳关三叠，一溜慑人心魄的墨黑厉芒，打着旋地一连闪映了三次，反击二、四两煞。
　　大、三两煞一退再上，第二招攻出的，是比第一招还要厉害的撕豹裂狮，一条紫藤软棒，挂着划空锐啸，卷向齐六的太阳穴；另一条紫藤软棒，闪着刺目的厉芒，直捣齐六的小腹。
　　齐六身化浪赶渔舟，上避卷向太阳穴的一棒，下闪捣向小腹的致命一击，并寸步不让地还了一招日照双影，分袭二人。
　　憨大性直的二煞尤白虎，没等大师哥和三师弟最后一招双龙竞珠出手，就幕地扑了上来，并还狂吼了一声：“三花聚顶！”
　　错不是在凶杀恶斗中，六指金环真想脱口喊出“多谢”二字。
　　多谢二煞尤白虎在无意之中，提醒了自己，让齐六事先有了防备。
　　齐六早就听师父叶梦枕说过，江剑臣既和大师兄萧剑秋、二师兄白剑飞被武林朋友尊为五岳三鸟，又被单独捧为钻天鹞子，主要因为江剑臣极擅巧钻十三天轻功。因此，他传给秦岭四煞的这招三花聚顶，既不是一齐挥棒劈砸，也不是三方共同夹击，而是全凭丹田一口气，凌空而上，居高临下地迭次打击。
　　齐六一咬牙，反手仓的一声，亮出龙舌剑，剑环搭成了十字。
　　好厉害的一招三花聚顶，好高明的火花射旗门轻功。
　　别看三个煞星的身材高大，弹地射入半空后，不仅前翻后拔，灵活异常；左旋右转，也宛如飞鸟，每人都能一口气凌空下击三次。
　　也真难为六指金环，面对三大煞星的三浪九波狂袭，左手的乌芒夺命环，幻成为一大片墨黑巨网，净用锁、勾、圈、扯拿，形如三环套月般地迎向三条紫藤软棒；右手的龙舌剑，抖如灵蛇，透过层层棒影，刺、戳、穿、扎，伺机强攻对方。
　　连番恶斗，不光激怒了六指金环，也确使秦岭四煞无法下台。
　　四煞之中的侯玄武，怒火沸腾了，撮唇一声尖嘶，声如深山猿啼，率先施展出经过江剑臣重新研创的八八六十四式泼风八打。
　　说实在的，白蔷薇这小女人，要不是野心蓬勃和黑狠，真配作为齐六的良好内助，譬如眼下，她只瞄了一眼这套泼风八打的起手式，就灵机一动，低喊：“齐郎，赶快收起剑环改变步法！”
　　六指金环也真听她的，不仅马上挂回乌芒夺命环，也把龙舌剑插回鞘内。
　　看来，你想不信这个邪都不行。
　　因为，尽管齐六像似一叶孤舟，被吞噬在四条紫藤软棒掀起的惊风骇浪里，却始终宛如一条溜不留手的鳝鱼，四处游走滑行着。
　　秦岭四煞更不愧是成名多年的江湖怪杰，一眼就认出六指金环施展的，乃是边疆异叟沙里金的独门轻功——金鳝十八滑，八八六十四式泼风八打，未旋展到一半就停下手来。
　　机警赛过鬼狐的白蔷薇，一见机不可失，闪身贴近齐六，低吐一个“扯”字，首先腾身蹿起，疾如鹰隼地飞驰而逃。
　　杀孽由白蔷薇一手制造，如今她像似一只挣脱鹰爪之下的狡兔逃逸了，本来就对齐六抱有好感的秦岭四煞，更不肯拿他这口野猪还愿。
　　齐六的骨头再硬，也没硬到自己找死的地步。只略微停顿一刹，确信秦岭四煞不再出手，方才出自真诚地说了一个“谢”字，拧身向外闯去。
　　齐六虽竟没费事地找到那艘梭船，意外地没见提前逃回来的白蔷薇。
　　为防燕山派迁怒滕州分堂口所属的两名水手，齐六严令他俩把船划向对岸，然后分头藏匿，三日后，方准潜自返回徐州。
　　六指金环直到亲眼看着他们解缆开船，方才转身，前去接应白蔷薇。
　　蓦地，从附近草丛之中，蹿出一条娇俏倩影，一式飞鸟投林，扑入六指金环的怀内，不用眼看，齐六也知道是自己的小妻子。
　　六指金环直到展臂去搂自己的小妻子，方才发现她肩头上的包袱。
　　气得齐六，恨不得狠狠踹她三脚。
　　幸好船刚离岸，白蔷薇这个刚从鬼门关险险溜回的鬼灵精，抿着小嘴一笑，将肩上包袱递给齐六，联袂飞身拔起，轻轻落入舱内。
　　白蔷薇也真够泼辣凶横的，衣襟破碎好几处，肩头还被重扫一棒，她愣还能贴偎在齐六怀内，向自己的丈夫娓娓述说一切。
　　原来，胆大心细的白蔷薇，早就看出秦岭四煞不会向齐六下辣手，又吃准丈夫绝对不肯让四煞追赶自己，美眸一转，当即顺墙溜回大厅，破窗潜入，将案上的几样奇珍，囊括一空。
　　事已至此，东西又不能送回，齐六有气没法出，决心狠狠揍她几下屁股。
　　架不住眼睫毛都是空心的小女人，在他的怀内一阵揉搓和撒娇。百炼成钢的六指金环，情不自禁地又一次化成为绕指柔。
　　船抵彼岸，白蔷薇马上又恢复她那女强人的威仪，先向滕州分堂两名属下宣布：“阮四壮烈殉职，遗缺由我身边的白鸾接任。”
　　两个属下，一名柳干，一名梁健，躬身应了一声“是”，转身先去。
　　二人赶回住处，白蔷薇这才从包袱中取出那束产自广西梧山的不死草，和那窝只有在云贵苗疆方能有幸捕捉到的小昆虫—金铃子，郑重交给彭五道：“五哥，你绝对不能低估这两样东西的价值。我要你一定把它带回，交给文士东，让他精心炼制和驯养。”
　　听少主说得这般郑重，彭五躬身应道：“倘有闪失，愿以身殉。”
　　目送彭五，带着俏丫头清音如飞而去。
　　白蔷薇突然环抱齐六的脖颈，柔情款款道：“大哥哥，别怪你的小妻子贪婪，是这几样东西对咱们夫妻太重要，我才如此的。”
　　齐六默然不语。
　　二人离开燕塞湖，转入一条僻静的小路，直到确信后面无人追来，白蔷薇又旧话重提道：“夺取这些东西，还不是为了大哥哥！”
　　齐六停下脚步，一怔：“为我……”
　　白蔷薇先把自已的玉臂伸向齐六，让齐六挽住她飞驰，然后娓娓告诉齐六道：“妾身的启蒙师父段常仁，绰号人称八极怪叟，自然传给妾身不少医卜星象之学。前在东都洛阳周公庙，意外瞧出贾佛西学士积劳成疾……”
　　不是白蔷薇故意卖关子，不肯往下叙说，是齐六蓦地心惊停步。
　　齐六虽不像孔夫子所说的“三年无改亡父之道”，但他对孤忠节烈的贾佛西尊崇，确实超过乃父齐家良，闻此噩耗，骤得不惊！
　　白蔷薇对丈夫的惊慌震颤，故装视而不见，反而去吊齐六的胃口道：“要想医治贾学士的痼疾，只有靠包袱之中的龙涎果。”
　　一听夺来的龙涎果，能医治好贾佛西的痼疾，喜得齐六一下子搂紧白蔷薇。
　　从来都主动投怀送抱的白蔷薇，这次例外地巧妙一闪，挣脱齐六的怀抱，娇嗔道：“亏你比人家大上六七岁，连这点忌讳都不懂。”
　　齐六这才蓦地忆起，红梅阁主阚姨娘告诉过他，白蔷薇业已怀有身孕，再想到全家八口、弟兄六人，如今只剩下自己一根独苗，老父被害弥留之际，犹谆谆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相嘱。
　　忆念及此，六指金环不仅不再憎恨小妻子的心黑手狠，反把白蔷薇看成是延续齐家后代香烟的有功之臣，心情一变，一切都变。
　　此时的白蔷薇，在齐六的眼中，温柔胜过敖玉晶，娇媚赛过病狐姚叶，雍容端庄超过了胡家四小姐。就连身段苗条和容貌清丽上，也像超越了南宫桂，情不自禁地拥入怀内狂吻。
　　好大一阵子温存过后，齐六对白蔷薇的感情，又恢复到最初三天缠绵那样。
　　白蔷薇也喜极心酸低泣了。
　　没等丈夫向下询问，白蔷薇接着以上的话头说：“光凭这颗龙涎果，尚不能根除他老人家的痼疾，还须配佐一支龙涎参，最好是长白产的龙涎参。”
　　见齐六脸上笼罩一片愁云，白蔷薇用粉团似的小拳头，轻轻捶打了丈夫两下，调侃道：“亏你还是北荒一毒叶前辈的门下！”
　　一句话提醒了六指金环，深为伤感地道：“恩师的为人，以往确实无比阴狠，才有北荒一毒之称。但对我确是爱如亲生，我对他老人家，哪能不‘国人皆曰可杀、齐六独感深恩’呢？随我同去瞧看他老人家去。”
　　凡阅读过拙著《五凤朝阳刀》七、八两部书的读者都清楚，北荒一毒为人阴狠狡诈，极富心机，收教齐六为徒的初意，原怀有极为恶毒的用心，是想利用齐六来打击江剑臣和先天无极派。
　　想不到日子越长，越对齐六的血性赤诚、铁骨铮铮和特具异禀所吸引。
　　这就是武林人常说的：“良师诚难求，善徒不易觅。”叶梦枕最后终对齐六产生出师徒如父子的真正感情，更决心把齐六这个天生的练武奇葩，培育成继江剑臣之后的另一位独步当代武林高手。
　　为让齐六练武不受干扰，叶梦枕不光重作当年冯妇，盗窃大批财物，供应爱徒衣食不缺，并效古之孟母，三迁其家室而隐居。
　　特别在清兵入关，定鼎中原，多尔衮多次派遣心腹，到处寻觅他们师徒，甚至动用官府和军队，也要找出他们，辅佐自己。
　　按说，这对贪婪成性、胸怀野心的叶梦枕来说，自本求之不得，但他为怕洁净如白纸的齐六，一入多尔衮的鲍鱼之市，变成久而不闻其臭，坚决避而不见，甚至连对江剑臣的仇恨也日渐减消了。
　　为避多尔衮的搜寻，叶梦枕冒险采用大隐于朝的办法，将住处选在京城近郊黑龙潭，并将亡师沙里金的所有神功绝技，包括他自己都无法练成的全部传给齐六，以期发扬光大。
　　身畔有白蔷薇这么个鬼灵精，齐六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潜行回到黑龙潭下，指着山上的黑石笑对妻子道：“此石质地细腻，辽金时代采它供宫女画眉用，因此才名画眉山。”
　　二人携手攀登至半山腰，方才来到那处直径三丈多长的黑龙潭，潭水是从山峡石隙之中流入，古人传说有黑龙潜藏潭底，故有此名。
　　二人顺着黑龙潭周围的回廊，来到建在潭后不远处的黑龙王庙。
　　齐六好像外出多年的游子，充满回归故乡的激情，遥指密林深处的一幢茅舍说：“记得去年离开此处时，是秋风初染半山枫；今日归来，已朔风凛冽透骨寒。师父想必望眼……”
　　女孩家毕竟心细如发，白蔷薇伸手抓住齐六的手臂道：“奇怪，凭北荒一毒叶前辈的那身功力，十丈之内，落叶可闻……”
　　一句话，提醒了齐六，瞟眼看了看即将衔山的落日，也觉得事情有异道：“果然大有可疑。平常此际，正值我们师徒执炊之时。”
　　白蔷薇一仗艺高人胆大，二仗从来没在北方走动过，自是人生脸生，抢在齐六全神观察茅屋四周时，蓦地从树后闪出，毫无顾忌地一直欺近到茅屋的门前，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掩藏在树后的六指金环沉不住气了，拧身扑出，低喊：“师父！”
　　比齐六还要性急的白蔷薇，一听无人答应，右掌护身，左掌推门。
　　跟踪而上的六指金环，不需进入，早从鼠屎蝠粪满屋抛上看出，叶梦枕已经离开很久了。
　　夫妻二人用最快的速度遍查全屋，竟然连片纸只字都没有发现。
　　退而搜诸屋外，也找不出任何可疑的地方，甚或打斗的痕迹。
　　急得齐六嗓子眼冒火。
　　白蔷薇毕竟还能旁观者清，连忙安慰丈夫道：“齐郎，以叶前辈的功力和机警，十二年来如一日，等闲人物不会接近他的。”
　　齐六默然点了一下头。
　　白蔷薇接着说：“据我看，也不可能是先天无极派的人干的！”
　　齐六再次点了一下头。
　　白蔷薇沉吟道：“是呀！因为截止到目前，先天无极派的主要人物，确实没在江湖上出现过。功力稍次的人，也动不了北荒一毒。”
　　齐六涩声道：“因此，我才担心，担心他老人家出了不测之祸。”
　　话音稍停又说：“积十二年来之经验，他老人家别说不会擅离住处，离开也不会这么久，更不会不留下片纸和只字。岂不怪哉！”
　　白蔷薇贴近齐六道：“齐郎，听你说得这般肯定，更证实我的发现和想法。”
　　急于获知师父北荒一毒下落的六指金环，冲口吐出：“贤妻，你只要能帮我透过迷雾，看清真山真水，齐六绝不惜男儿膝下有黄金。”
　　白蔷薇一下子扑入齐六怀内动情道：“齐郎，如不论咱们同证鸳盟三月整，连腹内的娇儿都已八十单七天（胎儿无疑是新婚缠绵三天时怀上的），就是在鱼水好合的欢娱中，也没听到这声我时刻都想听到的‘贤妻’二字。如今，终于从大哥哥你的口中喊出来。再喊我一声‘孩子的妈妈’，好吗？”
　　齐六也被小妻子的似水柔情深深打动了，果真一连喊了她三声。
　　白蔷薇先甩了甩乌云一般的秀发；然后变戏法似的竖起左手食指。
　　映着落日的余辉，六指金环见在白蔷薇那根晶莹如玉的纤指上，缠绕着三五根发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
　　白蔷薇尽收嬉笑娇嗔的调皮相，一改而为正色肃声道：“齐郎，你错怪我了，这五根女人发丝，是在叶前辈的床上发现的！”
　　宛如晴天霹雳，旱天惊雷，震得齐六身心一颤道：“果真如此？”
　　白蔷薇一边从自己的纤指上一圈圈地取下三五根极长的女人发丝，一边向丈夫低声道：“开始我也没搜寻床上，只想从屋内的鼠屎蝠粪上，判断他老人家离开的大致时间，直到连片言只字也没找到，我才感到事情的诡异，从而也触动了我的灵机。”
　　缓过一口气来，接下去：“当时，我就认为他老人家可能是被人掳走的，还多半是被极为熟悉、甚或极为亲密的人掳走的。与此同时，我突从他老人家的卧榻枕头上发现了秘密。”
　　齐六随着妻子的话音，飞快地瞥了一眼叶梦枕的床头，这才发现自己在家使用的枕头，竟然挪到了师父的床上，而且并排放着。
　　此时的六指金环，真好像拨开乌云见红日，并且言出如墨，说到做到，先说一句：“多谢贤妻！”登时就要屈下双膝，实践诺言。
　　被貌艳如花的小妻子抱住了。
　　目睹六指金环呆然而坐，黯然忧伤。
　　比一般女人多一半心眼不止的白蔷薇，悄悄出去猎了几种野味，亲自执炊，并找出一小坛烧酒强迫齐六陪着自己吃喝起来。
　　酒入愁肠的齐六，本来应当瞌睡多，但他再看偎倚在自己怀内的小妻子时，竟有雾中观奇花的感觉，顿时失去应有的睡意……
　　白蔷薇真不愧是继女魔王侯国英之后的女中英枭，光凭她贪欢绝不忘晓、居安经常思危这两点，就非一般江湖儿女所能及。
　　次日吃过早饭，白蔷薇方才向齐六道：“齐郎，有什么话，快说出来吧！”
　　齐六火辣辣地盯着白蔷薇的俏脸道：“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真正懂得什么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也头一次觉察到我真舍不得离开你。”
　　白蔷薇硬着心腹，没有扑进丈夫的怀抱，说：“齐郎，我不怪你狠心离开我，决心独自一人返回徐州，省得成为你的寻师累赘。但有一件，多尔衮乃世之枭雄，位居摄政，气焰熏天，声威震主，久有不臣之心，手下豢养着一大批鹰犬爪牙，他之派遣九幽黑姬阴海棠（叶梦枕十二年前的拼妇）谋劫令师，其实是老在郎君。妾敢断言，你如果能为他所用，多尔衮绝不惜把亲生女儿嫁给你。反之，准会立置郎君于死地。”
　　齐六的脸色，逐渐阴沉狞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