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妾原情痴　为郎哪怕热血洒　郎本赤胆　寻师何惜头颅抛

2025-07-30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赵大鹏毕竟不愧是老江湖，虽被小师弟的几句话噎个半死，但瞬即明白，这是燕北阁的骄兵之计，飞快递给七师弟一个眼色。
　　郑七魔也是成了精的人物了，马上领悟出大师兄的心意，故装怒眦欲裂地切齿骂道：“燕北阁，早知你骨头这般软，真不该奉你为掌门。”
　　被削去一片头皮的赵大鹏乘机发火道：“外侮未退，先同室操戈，老恩师辛苦创设的燕山派，眼看即将名存实亡了。”
　　他们这幕由燕北阁示意，赵大鹏、郑七星上演的双簧，自我感觉很成功。下面只消郑七星假装负气退走，再加上他的脚踝受伤，根本不致引起白蔷薇、齐六二人的疑心。郑七星就可星夜赶奔石城岛，找侯国英求援。
　　可惜他们的对手白蔷薇，是一位比鬼狐还要精灵三分的小女人，先是粲然娇笑，一式化外天地，掠向赵大鹏、郑七星二人的身后，陡用八极怪叟传给她的先天乾六指，暴点二人脑后的玉枕穴。
　　玉枕穴，乃人身重大死穴之一，凡经点中，轻者痴呆，重则当场毙命。
　　一见大师兄和七师弟，全被白蔷薇点成痴呆，气得李四季挫齿咬牙，厉吼一声：“好个心黑手狠的小女人！”
　　白蔷薇娇笑道：“你李四魔，在江湖上也算是号人物，竟说出这种无滋无味的废话来。把你换成姑奶奶，又待如何？”
　　话音逐渐加重道：“类如赵大鹏和郑七星这种角色，本不配腥姑奶奶的贵手。姑奶奶是气不过他们，不该用铁拐李把眼挤的下三滥的办法糊弄我。想出去搬人，可以公开说明，跟姑奶奶来阴的，门都没有。”
　　经此一来，连正在对她不满的六指金环，也变得由衷地佩服了。
　　李四季不傻，抓住白蔷薇那句“想出去搬人，可认公开说明”，立即打蛇随棍而上，道：“话既说明，燕山派不再怪罪白少主。但不知白少主的那句承诺，是真心实意，还是冤人？”
　　比李四季更不傻的白蔷薇，哪肯让他问短了，点头表示真心实意。
　　李四季连忙说了一声：“多谢！”
　　白蔷薇不容李四季转身走开，绽唇一句：“李四当家的留步！”
　　李四季停步问道：“少主敢莫后悔了？”
　　白蔷薇轻抬纤手，先指李四季，后指燕北阁，说：“是你作主，还是他当家？”
　　这一军，将得李四季老脸马上变成为大红布，后悔自己失了过节。
　　这就是白蔷薇的高明过人处，她吃透外和内刚的燕北阁，绝对塌不下脸皮来向敌人乞求施舍，否则，她绝对不肯说出那番话。
　　只是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也就是古人常说的：“智者千虑，难免一失。”
　　在场众人，谁也没有料到，这幕双方各凭机智相斗的节目，会让一个隐身草丛、大腹便便的年轻孕妇，一无遗漏地看去了。
　　恰巧，这位身怀六甲的年轻孕妇，又正是六指金环指名索讨的龙宛君。
　　龙宛君二十岁嫁给吴松涛，夫妻异常恩爱。美中不足的是，婚后五年，始终没有弄璋弄瓦之兆，恨不能把送子观音抬回家。
　　偏偏吴松涛之父吴六奇，又最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伦常古训，见儿媳好不容易身怀六甲，喜出望外的吴六奇，诂八师弟王一川伴随自己，赶赴普陀山烧香还愿。
　　龙宛君是和丈夫吴松涛，闻讯前后赶来的。二人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开始乍见丈夫身遭惨死，真想扑上前去和白蔷薇拼命。
　　后经冷风刺面，腹中胎儿连连蠕动，她才强忍悲痛，潜伏草内。
　　是白蓄薇那句“想出去搬人，公开说明”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她。
　　悄悄退出那片草丛，龙宛君暗想：从白蔷薇勒索东西，图占湖面，最后要挟交出自己这三点上来看，起码不会很快离开。
　　人急拼命，龙宛君豁出去了，仗着人熟、地熟、湖面熟，先悄悄划船潜登东岸，找到一位燕山派徒众，让他帮自己挑选马匹，秘密送到燕山脚下，她自已结束停当，匹马赴奔石城岛。
　　大概是无巧不成书。龙宛君纵马驰行不到三十里，竟碰见跟吴六奇私交甚好的秦岭四煞。
　　凡是阅读过拙作《五凤朝阳刀》的读者都清楚，在女魔王侯国英的众多部属中，数秦岭四煞最为忠心。后因其师秦岭一豹许啸虹，跟女魔王结拜，又改呼侯国英为小叔，江剑臣也拿他们当子侄。
　　只因事情掺和得微妙，秦岭四煞再不肯给邱、龙两家的子女以颜色，终因关系着大总管草上飞孙子羽，何况又和吴六奇交厚。
　　再者，就算以上的种种都无关紧要，光凭齐六现在燕塞湖这句话，就让前面摆着刀山火海，也拦不住四煞去找齐六。
　　龙宛君明明可以跟随秦岭四煞返回燕塞湖，并且能亲自给丈夫、胞弟二人收尸，她却哀哀凄求，仍然坚持独自赶往石城岛。
　　在秦岭四煞的眼中，早把燕山派的这片基业看成为石城岛的外围据点，因为连首创燕山派的掌门燕凌霄，也早在十四年前，就自愿投入女魔王的麾下，孙子羽还被委为大总管。
　　所以，秦岭四煞一到燕山，就直闯位于洞山之上的燕山总舵。
　　四煞之末侯玄武，奋勇当先，一甩手中的紫藤软棒，头一个拧身蹿入。
　　等大煞左青龙率领二煞尤白虎、三煞钱朱雀相继扑入正厅时，正厅西间的长案上，早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江湖人无不垂涎欲滴的几件珍宝——一束状如茅草的不死草，一颗蛇涎滴过的龙涎果，一件黑如墨玉的豹皮袄，一袭白熊王毛皮的斗篷。
　　特别能吸引住秦岭四煞目光的，是用金丝银丝掺和五色丝线编织成昆虫窝巢形状的小巧提篮，内装五对黄光闪闪的金铃子。
　　金铃子，乃产自云贵苗疆一带的小昆虫，生性极灵，经过驯养，可暗中飞附人身，直到主人追上那人时，方才自动飞回，是追踪蹑敌的最佳工具。由于它生性太灵，极难寻觅获得。
　　为人粗犷耿直的侯玄武，桀桀大笑，伸手就想提过那篮金铃子。
　　好家伙，这简直比挖掘白蔷薇的祖坟还厉害，她甩腕就是一招风卷残云。
　　侯玄武嘿嘿怪笑，铁腕微震，掌中那根紫藤软棒，早已颤动如灵蛇，暴卷白蔷薇那只握剑的右腕，强行逼她自动收招。
　　白蔷薇就像从来都不会动气一样，吐舌赞了一声：“好厉害的棒法！”
　　侯玄武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你也不差，再接侯某一棒试试！”
　　话出，棒到，也是一招风卷残云，雨行旧路地卷向白蔷薇。
　　别的不说，单凭侯老四的这种欺敌和轻视，就注定得吃大苦头。
　　白蔷薇暗暗高兴，心想：你侯玄武要认为姑奶奶是盏省油灯，那你就算栽到姥姥家了，故意一吞即吐，剑化荡云斩月。
　　比十二年前功力提高一倍、也狂傲一倍不止的侯玄武，哪把一个踏入江湖不久的白蔷薇放在心上！第三次震腕挥鞭，还是意存轻侮地套用剑招荡云斩月，强行硬逼白蔷薇停手。
　　可笑练武人，无人不知骄敌必败。可惜骄敌者，依然时有人在。
　　等到大煞左青龙瞧出不妙时，抓住时机、从来不肯放过的白蔷薇，玉腕一翻，陡地变招为阴阳三煞剑中的第一招上裂天幕，弧光眩目，斜斩侯玄武。
　　堂堂的秦岭四煞，为了保命，不得不用懒驴打滚身法躲闪。
　　玉腕一翻，白蔷薇将细如鱼肠的利剑贴在腕后，先是一阵娇笑，轻脆如银铃，然后竖起左手拇指，赞道：“侯玄武，姑娘绝不骗你，自从我练成穿云十八式和阴阳三煞剑以来，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以侯玄武的秦岭四煞身分，听了白蔷薇这句明褒实嘲的讽刺话，再气得想吐血，再知道上了她的贼当，也只好直直脖子硬咽。
　　四煞中，数钱朱雀为人最稳练，也掂出硬拼乃下下之策，因为凭他们师兄弟四人，虽不见得能立获全胜，但要争取溅血险胜，不是没有希望。但对他们最不利的，是绝对不能击毙齐六。
　　因此，钱朱雀立即撇开白蔷薇，直接冲着齐六，沉声道：“钱某憨长三十七岁，喊你齐六一声老弟，总不算过份吧？我想问你一句话。”
　　另说齐六尚没狂横到不讲理的程度，就让他再不讲理，在对方这种四面见光、八面见线、不温不火的询问下，也不能不搭腔。
　　钱朱雀也真能沉得住气，直到六指金环点了头，他才单直入地说：“我们早就获得消息，听说你决心不回先天无极派？”
　　由于钱朱雀用的是“决心不回”四个字，而不是“决心叛离”，齐六再次点了一下头。
　　钱朱雀并不在乎齐六开不开口，只是想让他正式表明立场态度。
　　钱朱雀干咳一声说：“人各有志，无法勉强。老弟既决心不尊我们江三叔为师，问句不怕你老弟生气的话，难道他老人家非得有你这个徒弟不可么？”
　　这是一句让齐六非常难以回答的问话，也是异常高明的问话。
　　是呀！江剑臣身为当代武林第一人，难道说他非收下齐六这个徒弟不可？是先天无极派后继无人？是缺德十八手李鸣不配作江剑臣的衣钵弟子？还是早就声威赫赫的曹玉、秦杰非得找个师叔喊喊不行？
　　见齐六被问得张口结舌，钱朱雀心中一松，正考虑下面该如何措词。
　　见空就钻的白蔷薇，突然说道：“燕北阁，我再次向你声明，摆在桌上的五样东西我可以不要；偌大一片燕塞湖水产，姑奶奶也能弃之如遗；唯独龙宛君这个女人，非交出不可。”
　　说到此处，不光语音变为冷厉，并还转向秦岭四煞道：“当年，我公爹为了帮助江山爷，得罪邱、龙两大家族，致遭他们无情围杀。光龙腾蛟老贼一人，就杀死我婆母和三位大伯。”
　　够了，只这寥寥几句，就足够燃烧起齐六胸中那把熊熊复仇烈焰了。它不仅烧得钱朱雀哑口无言，也烧断四煞的协商途径。
　　齐六果然一反刚才的张口结舌，理直气壮威逼道：“诚如钱兄所言，江三爷既无须有我这号劣徒，齐六也不想高攀。话已说完，我要姓燕的立即交出龙腾蛟的女儿——龙宛君。”
　　有白蔷薇的那番话开窍，齐六绝口不提吴松涛，而是指定索讨杀害父母兄长的大仇人龙腾蛟之女，变成杀之而有根据。
　　利用有限空隙，燕北阁向秦岭四煞之首左青龙，禀明了一切。
　　左青龙沉吟了半晌，终于铁下心来问齐六：“老弟坚持不改主意？”
　　齐六索性抽出龙舌剑，表示不惜一战。
　　左青龙一咬牙，刷地退出大厅：“拼着回岛挨骂，也得教训你三藤棒！”
　　齐六早从北荒一毒的口中，得悉秦岭四煞的底细。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不敢托大，还破例在没动手之前：抢占有利方位。
　　秦岭四煞所有的兵刃，清一色都是四尺八寸长的紫藤软棒。
　　这种软棒，取自深山老林中的一种千年紫藤，柔韧无比，坚逾精钢，软中带硬，打中人身，表面完好，肌肉溃烂，厉害至极。
　　十二年后的秦岭四煞，功力丝毫不比已故恩师秦岭一豹许啸虹逊色。特别是他们四人，最受江剑臣的依重，经常亲自指点武功。
　　眼看秦岭四煞和齐六就要一拼生死，蓦地从洞山南面传来一声厉啸。啸声凄厉悠长，划破长空，既像空谷狼嚎，又像地狱鬼叫，听得李四季和燕北阁精神一震。
　　大煞左青龙，率先垂下了紫藤软棒。
　　聪明莫过白蔷薇，表面像是冷嘲燕北阁，实则提醒丈夫齐六道：“姓燕的，你真行，果真让你软磨硬抗，等来了吴六奇和王一川。”
　　话音未落，八魔王一川首先曳着悠长的啸声，飞坠在大厅之前。
　　相继纵落的，是八魔行六的吴六奇。他生得浓眉朗目，鼻直口方，一张紫中透亮的四方脸，猿臂蜂腰，雄武刚健，年在四旬以上。
　　王一川与吴六奇正好相反，瘦小干枯，一脸的阴鸷厉煞之气。
　　从六、八两魔的脸色上，证明他俩早获知吴松涛尸断三截的凶耗。身为死者之父的吴六奇尚能支持，王一川早已扑向白蔷薇。
　　王一川现在的功力，除去比吴六奇略低，已和死去不久的钱二年并列第二。再加上狠毒拼命，双钩翻飞，交织成网，凌厉至极。
　　谁要认为白蔷薇杀人从不择日子，谁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蛋。从打秦岭四煞一现身，小女人就决定把杀人的手法变一下。
　　久功不下的王一川，气急败坏之下，失口狂吼：“六师哥，儿子都被腰断三截了，你反倒像个没事人。快上来，帮我撕碎她！”
　　时时都主寻找机会的白蔷薇，选择在王一川说话分神、吴六奇扑出没到前的一刹那，剑化风旋云转，强逼王一川挥出双钩格阻，乘机柳腰轻折，突然用上先天乾元指。
　　白蔷薇的先天乾元指，是号称八极怪叟段常仁嫡亲传授的，一经点中，顿破全身功力。
　　王一川一声惨吼，横钩就想自裁。
　　逼得吴六奇顾不得扑杀白蔷薇，转身扑向师弟王一川，去夺双钩。
　　如此一来，正好给白蔷薇以可乘之机，人化水绕灵岩，指成阴风出洞，蓦地一指扫中了吴六奇，部位和赵大鹏相同。
　　想不到，眼见接传衣钵真传的六师兄，也被白蔷薇伤成痴呆。而身为一派掌门的燕北阁，竟趁四煞挥棒结阵之际逃走了。
　　白蔷薇一声冷哼，撒出七根五毒刺。齐六也凌空拔起，意图阻止燕北阁。
　　可惜，从来打惯如意算盘的白蔷薇，这一次的算盘珠子不灵了。
　　等待齐六的，是大煞左青龙和四煞侯玄武的两条抖如怪蟒的紫藤软棒，一个点、扫、抽、砸，一个挑、拨、扎、压，一轮急攻，疾如狂风暴雨，织成一片劲风激荡的棒网。
　　没让白蔷薇那七根五毒刺撒出，二煞尤白虎配合三煞钱朱雀，两棒合施一招棒打仙桃，尽数扫落下来七根五毒刺。
　　为打击白蔷薇的嚣张气焰，舌尖嘴巧的钱朱雀，幸灾乐祸道：“从贤伉俪大力阻止燕北阁外逃上，使在下悟出一件事情来。”
　　明知齐、白二人不肯开口，钱朱雀继续道：“贤伉佃是怕他逃往石城岛！”
　　二煞尤白虎接口道：“实话告诉两位，燕北阁的为人，跟在下手中的紫藤棒一样，形柔实刚，坚韧异常。另外还有，别看任何人都惊不动江三爷，燕北阁准能惊动，信不信在你。”
　　白蔷薇一面向丈夫靠近，一面格格笑道：“大不了我们一走了之！”
　　钱朱雀满面笑容说：“在下从不低估我们的对手。跟齐六一对一地干，我们哥们谁都准栽。假如三对二地拼，就能打成平手。”
　　白蔷薇先递给齐六一个迅速外闯的暗号，笑道：“咋不说说四打二？”
　　钱朱雀一面左移，堵死南面的缺口，一面大笑道：“说了怕你生气！”
　　白蔷薇一弹而起，剑撒一片厉芒，直扑庚辛金方位的尤白虎。
　　位于东方甲乙木的左青龙，北方壬癸水的侯玄武，加上南方丙丁火的钱朱雀，三条紫藤软棒，宛如乱吐红芯的毒蛇，一齐舐向齐六。
　　痴爱齐六胜过自己性命的白蔷薇，吓得芳心一颤，丢下尤白虎不攻，身化天河倒流，豁出性命，拼死去撕结成的棒网。
　　想不到，比念咒还灵，围攻齐六的三位煞神，刷地各自退回到原位上。
　　最让白蔷薇受不了的，是钱朱雀皮笑肉不动的嘲弄：“白蔷薇，十年风水轮流转，太阳不能光照你。在下不敢吹多大，最少也能圈住你们两口子三四天。我想时间准能够用的。”
　　憨实心也能听出钱朱雀的意思，他听说的时间够用，是指江剑臣能闻讯赶来。
　　俗话说，人心善变。包括心地坚强的人，譬如齐六，从打进入燕塞湖，就对小妻子的心黑手辣做法不满，甚至极为反感。由于刚才她的舍命相护，转而确认她是为了血海深仇而出此。
　　基念于此，齐六用爱怜的眼光注视一眼自己的小妻子。
　　只见强行穿过三煞鼎足而峙的凌厉棒网的白蔷薇，头发蓬乱，脸色苍白，衣衫碎裂多处，肩头沁满鲜血，大口狂喘不止。
　　六指金环顿时火撞当顶，两眼通红了。
　　白蔷薇贴近丈夫，一面狂喘，一面悄声说：“四煞果然厉害，特别是联手攻袭上，更能给人以不堪忍受的巨大压力。既让咱们夫妻撞上了，没法子，为妻我可要抢先一步应劫去了。”
　　齐六自知白蔷薇的言外之意，是要自己不必管她的生死存亡，自己拼死硬闯而走。想到白蔷薇对自己的痴爱和赤诚，焉能忍心撇下她不管？何况她甫入燕塞湖内，就杀死了钱二年和龙继祖，并用先天乾元指，把赵大鹏、郑七星、吴六奇三人废为痴呆，最厉害的是她将吴松涛腰斩三截。
　　综合以上罪责，白蔷薇只要落入四煞之手，后果之惨，不言可知。
　　闪念及此，六指金环先向白蔷薇低叱一声：“一切听从我的招呼，你倘敢逞强乱动，不必烦劳四煞，齐六我先宰了你！”
　　震慑住自己的小妻子之后，六指金环方才转向秦岭大煞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齐六想跟你约定一件事，不知肯否应允？”
　　对齐六这副“冻死迎风站，临危不弯腰”的铮铮铁骨，左青龙早就惺惺相惜，错不是白蔷薇杀孽太重，令人发指，以大煞的秉性和为人仗义，早拼着挨骂受责，私纵齐六一走了之了。闻言脸色微缓道：“你想约定何事？”
　　齐六面无表情说：“齐六想单独瞻仰一下贤昆仲的四棒追魂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