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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06  作者:朱羽  来源:朱羽作品集  点击:

  女儿出门的时候,金树海还刻意地看了一下表,十一点三十五,他暗暗计算,去银行提钱,来去一个小时足够了,阿娟应该可以赶回来吃午饭。
  他继续看报纸,磨到十二点,他打开了电视,收看第三台的午间新闻,才看了一则新闻报吿,门铃突然响了。
  是阿娟回来了吗?不会这么快呀?于是,金树海叫着厨娘阿巴桑的名字,叫她去应门。阿巴桑正在油炸食物,加上排油烟机的声音,她一定没有听到。
  在门边有一组三色灯泡,是对面警卫小组用来通知这边的:绿色表示安全,也表示是自己人;黄色则表示来人不熟,要戒备;红色则是表示危险,多半表示有条子来临检;这半年来,红色灯泡从来就没有亮过。
  金树海抬头望去,现在闪亮的是黄色灯泡。表示要戒备。不过,以往有人来收报费、电费,也是闪亮黄色灯泡。
  金树海走到门边,透过电眼向外望去,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从帽子上的标帜可以看出是电信局人员,身上斜挂着一个帆布袋,手里拿的东西看不太清楚。
  “找谁呀?”
  “金树海先生的加急电报。”门外响起一个轻快、瞭亮的声音。
  “请问是那里拍来的电报?”
  “对不起!封套上并没有注明拍发的地点。”
  这时,门边的指示灯变成绿色、黄色交互闪亮,这表示来人经观察应无危险,但是仍需小心。
  金树海有许多老友分布全省各地,加急电报,莫非是那一位老友遭到不测了吗?
  “金先生不在,别人可以代收吗?”
  “可以的。请金先生家人签个字就行了。”
  金树海打开了门,那位送报员很有礼貌地递上电报、签收单、一支原子笔。
  那支原子笔的油芯似乎干了,金树海连划了几下,签收单上仍然没有痕迹。
  “对不起!”年轻的送报员很有礼貌,他伸手进入帆布袋,似乎要取出另一支新的原子笔。
  但是从帆布袋口出现的却是一段乌黑的枪管。
  金树海的反应也够快,左手一用力就要将门推上。但是枪弹比他更快,哒哒哒!枪口已经喷出了火焰。
  强劲的子弹冲力将金树海的身体推挫好几公尺,砰然撞翻茶几,摔倒在地上。
  这时,在对面那间屋子门后,利用电眼观察的青龙堂弟兄立刻开门冲来。然而狙击手早有预见,回身又是一泼弹雨,然后飞快地向电梯口冲过去。
  等那四个小鬼冲出来时,电梯已经下降到底楼了。其中一个领头的连忙叫道:“不要追!去看老爷子的情况!”
  四发子弹都集中在金树海的胸口部位,防弹背心救了他的老命,但他的背部却受到了摔伤。
  十五分钟以内,唐镇、徐香、谭中南分别从不同的地方赶到。
  唐镇吩咐大家清理现场,捡起弹壳、弹头,然后他去打电话,只听他对电话说了一句话:“第四情况出现。”
  五分钟后来了一辆救护车,将金树海载走了。
  “你们给我听清楚,不管任何人问起,都否认有这件事,壁上、门上,如果有弹痕,立刻掩饰。”唐镇一点也没有慌乱。“在帮内,也严禁谈论这件事。如果有人问起老爷子,就说他心脏病不适住院。”
  金丽娟正巧回来,听到了唐镇最后一句话,连忙问道:“老爸那里有过心脏病?……”
  “金小姐!请妳也依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
  当唐镇匆匆离去后,金丽娟才知道方才家中发生了枪击事件。
  “哎呀!老爷子受伤了吗?”
  “毫发未损。”谭中南轻轻地说。
  “他人在那里呢?”
  “只有唐大哥才知道。”
  光天化日,歹徒持冲锋枪开了十几枪,当然会惊动大厦的住户,稍后警方人员就赶到了,但是他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晩三家电视台的新闻时间都播报了这则消息。大意是:今天中午某大厦发生枪击事件,某黑道名人遭到枪击,胸部连中四弹,伤势严重,送医后不治。但家属并没有报案。由于死者所统领的帮派势力强大,咸信近日黑道中将有一场大火拚。警方已主动侦查,并全力防范这种非法行为,以确保社会良好的治安。
  金丽娟就在唐镇的住处和他一起收看这则新闻,然后她问道:“我父亲究竟在那里?”
  “老爷子已经死了。”
  “你!?……”
  “金小姐!你对警方的询问,对记者的采访,都要采取讳莫如深的态度,但是妳心理上的反应却要像是父亲已经过世的样子。金小姐!这很重要,有太多人在观察妳,注视妳的反应。”
  “我懂,不用你教。吿诉我,老爸到底怎么样?”
  “他好好的,背部摔伤也不严重,躺在床上一个星期就可出院了。”
  “我要见他一面。”
  “不行,妳难道想当‘指标’,引领杀手再去开几枪吗?”
  “唐镇!你怎么可能事先得到风声的?”
  “我有第六感。”
  “我看你实在有点不简单。”金丽娟的话中分明有弦外之音。
  唐镇却没有作任何反应。他站起来,语气淡淡地说:“来!我送妳回家。”
  “我实在应该回家去好好想一想,把你重新评估一番。”
  当晩台北各帮派角头都从“耳语”的管道中得到讯息,要为金手帮帮主准备花车。以交情深浅分别由一台到十台不等,据说总计要汇集三百辆花车,打破有史以来的纪录。另外一个消息也在流传着:金树海是死于“竹埔”退休老将阿坤之手,他是为了替外甥“阿布拉”报仇。隔不了多久,林天寿立刻代表阿坤向唐镇澄清,这件血案与他绝对无关……全省由北到南,黑道上引发了极大的不安,每一个帮派,每一个角头,都怕被这一场突发的风暴所波及,可说是人人自危。
  当然,有两个人是心中雪亮,如同肚里点着一盏明灯。一个是丁泉溪,另一个则可能是唐镇。
  唐镇送金丽娟回家之后返回住处时,发现那位姓甘的条子在楼下等他,就很从容地停下来向对方打招呼。
  “甘警官!又是私人性质的拜访吗?”
  “唐先生!想找你谈谈。”
  “居住简陋、杂乱,我们就在这里谈吧!”
  “唐先生!你懂得法律,不需要我再向你灌输法律常识。这样大的刑案你隐匿不报,不知道是何居心。”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唐镇的态度强硬,声浪也很高。
  “金树海被枪击,这还不是重大刑案吗?”
  “据我所知,海伯有轻微的心脏不适……”
  “唐先生!不要自欺欺人了!”
  “就算真有那么回事,也轮不到我报案。我不是金家的家属,也不是目击者……”
  “可是,是你叫的救护车,是你送他去医院急救的。现在只希望你能吿诉我们,金树海人在何处?是死是活?”
  “无可奉吿!”
  “你!?”
  “甘警官!你们是保护人民的,结果人民却在你们保护下遭到枪击。如果已经伤重死亡,你问不出什么来;如果侥幸还活着,一旦泄漏了他的藏身之所,岂不是又让凶手再回来补他一枪?”
  “唐先生!你对我们有成见。”
  “你们对我何尝又没有成见?好了!我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不想站在这里跟你鬼扯淡。”
  “唐先生!如果你们想私下了结,那将是大错特错,法律是公正严明,不循私情的。”
  “伟大的人民褓姆!你在高谈什么法律?如果真的发生了枪击案,你现在应该屁滚尿流地追缉凶手,而你却站在这里逼问被害人的下落,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我们是想了解情况,也希望当事人能提供线索。”
  “狗屎!如果当事人死了呢?那如何对你们提供线索,而你们就永远无法破案了,是不是?”
  “好了!唐先生!你情绪不好,我不跟你斗嘴,只吿诉我一个字——金树海是死是活?”
  “死了算他倒楣,活着算他走运!”唐镇吼了两句然后扭头走进了大厦。气得那位姓甘的条子吹胡子瞪眼,却拿唐镇没有办法。
  唐镇一回到住处,门还没有关上,电话铃就响了。
  竟然是那位‘老高’,他在电话中笑呵呵地说:“精彩!精彩!真是精彩极了!那些条子就得这样教训他们。棒!棒极了!”
  “你是谁?”
  “老高啊!”
  “你一直在监视我吗?”
  “不!不要误会,我是在等你,凑巧……”
  “少废话!我们该见见面了吧?”
  “唐老大!你今天心情不好,我谅解。现在请你听清楚……”
  “老兄!我不要听你那一套,转弯抹角、故作神秘,不要把我当小孩子耍。老兄!我不是什么‘世家’出身,可是我比你们那些在毒缸里泡了几十年的老毒虫还要高明。老兄!我早把你的祖宗八代都摸清楚了。”
  “真的吗?”对方的语气很轻。
  “要不要试试看,明天当你坐上你那张董事长宝座时,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很会唬人!”
  “老兄!我不愿拆穿你,一直等着你主动连络,从不去找你,那是尊重你。老兄!没有三两把刷子还敢向你讨北部的市场吗?”
  “好!你说我们怎么见面?”对方显然就竖了白旗。
  “两个地方由你选:去我的女人那里,或者去你的女人那里。”
  “我的女人?”
  “在这个时候你还装迷糊,就显得你老兄太不面对现实了。那我就说明白一点吧!四十分钟以后见面,徐香那里,或者何瀛子那里,由你选。”
  电话沉静了约莫十秒钟,那端才传来低沉的声音:“唐老大!这一回合算你占了上风,四十分钟后瀛子那里见。”
  放下电话,唐镇己是浑身汗湿淋漓二方面是来不及开冷气;另一方面则是心头太紧张了。
  以攻易守的战略固然争取了主动,却也相当危险,如果对方因此而引起猜忌的话,接下来就是杀机重重了。不过,唐镇也曾衡量过,当对方狙杀金树海的行动展开后,也和自己一样走上了不归路。
  当唐镇来到何家时,丁泉溪已稳稳地坐在那里,何瀛子则是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
  “哎呀!是唐大哥,我来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丁董事长,你们俩先聊聊……”
  “何小姐最好留下来。”唐镇半开玩笑地说:“万一我们打架,也好有个人拉架呀!”
  “会吗?”何瀛子有些尴尬。她想置身事外,而唐镇却偏偏要拉住她。
  “何小姐!我跟你的男朋友己经相识几十年了,什么都要争,小时候争皮球,争糖果,争到最后总是以打架来分胜负输赢。现在,可能会为了争妳这样漂亮的女朋友而打架。”
  “唐大哥!你开玩笑……”
  “一点也不是开玩笑。”
  “阿香姊多漂亮呀!”
  “男人对两样东西永远是不嫌多的,一是钞票,一是女人。”
  何瀛子似乎下不了台,只得转身求助于丁泉溪,疑问道:“你们真是老朋友吗?”
  “瀛子!那无关重要。”丁泉溪语气平静地说:“既然唐镇兄要妳留下来,妳就留下来陪陪我们吧!拜托一下,替我们冲泡两杯咖啡来。”
  “好啊!”
  何瀛子一转身,丁泉溪又连忙轻声说:“唐老大!这个女人所知道的并不多,有些话还是要保留一点。”
  唐镇作了个不屑的神情。
  “首先我要了解一个情况:金老爷子如今怎么样了?”“他已经在今天下午一时五十九分过世了。”
  “唐老大!你干得干净俐落。”
  “我?我干得干净俐落?这不是你们主动帮忙的吗?我正要问:该如何谢谢你们呢?”
  “错了!我们从不搞这种飞机,也缺乏这种人手。
  “老兄!你们有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还买不到杀手吗?”
  “不!不!唐老大!这一点是务必要澄清的,金老爷子遇刺与我们绝对没有关系。”
  “老兄!你承不承认已无关紧要。事实上,这批杀手昨天从南部出发我就知道了,他们带了两把乌兹,对不对?”
  “唐老大!现在我们不争论这个问题,我们谈生意好吗?”
  “我们现在不谈生意。”唐镇摆出了高姿态,在气势上他已经压倒了对方。
  “你是什么意思?”
  “我要跟‘老高’谈,不跟你这种低层次的人谈,你明白了吗?”
  “我就是‘老高’,这只是一个代号,不是一个人,你是怎么一回事?”
  “老兄!‘老高”是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你的老子,你不会不认识吧?丁盘高,这三个字对吗?从台湾光复后就在这个圈子里混,一混就是四十年,以前他将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叫‘高盘’,后来年纪大了,头发白了,圈子里的人就尊称他一声‘老高’,对吗?”
  “你还知道些什么?”丁泉溪的语气非但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倨傲,甚至连自信心都没有了。
  “我还知道你那家‘伟鑫公司’贝不过是北区的发货场,也是对外汇出货款的管道。十年前,你父亲就已经隐身幕后,多半都由你作主。谈生意本来你也够格,但是你的花招太多了,我感觉太累。”
  “唐老大!我口服心服,亠切都可听命,唯独这件事不能照办。我父亲身体不好,……”
  “你老子壮得像条牛,十八、九岁相好的女人有好几个。老兄!你们现在北区市场一个月只有三到五磅海洛因的出路,并不是市场太小,而是你们占有的市场太少。你也许在作梦,也许自以为是什么‘世家’,实际上,北区市场的每月供应量是三十五磅,你们只有九分之一到八分之一左右。不错,你们的货源比任何人都充足,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你们压货太多,快使你们喘不过气来了。如果北区交给我,我可以将整个北区市场拿回九成,你们的存货也可以在十周之内全部出清。”
  “唐老大!真没想到你是一个大内行……一句话,我们不要你预付货款,尽管提货,每五磅一次,提第三次货,结清第一次的货款。利润的分成由你决定。从来没有过如此优厚的条件……”
  “老兄!我们不谈——”
  “唐老大!我父亲实在不愿再过问生意上的事。你提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如果硬要逼我父亲出面,那我就不知道你是何居心了。”
  “老兄!不要给我乱扣帽子,我只是希望别人尊重我,如此而已。你们迳自对金老爷子下手,这就是不尊重我。由你老子出面跟我谈生意,彼此或者就可拉平了。”
  丁泉溪没再开口,一双炯炯的目光盯在唐镇的脸上,一动也不动。
  “老兄!如果你恼羞成怒,我也不在乎。若是要砍砍杀杀,你们可能更不是对手。”
  “好,我试试看。你也许不相信,要我去说服我父亲,实在不容易。”
  “我等你二十四小时,超过这个时限,我会突然在你老子面前出现,不信可以试试看。”唐镇站了起来。
  “唐老大!喝了咖啡再走吧!”
  “不用了,何小姐的咖啡是永远不会端出来的。”
  丁泉溪只有苦笑的份儿,唐镇的确猜对了。丁泉溪教何瀛子去泡咖啡其实是暗示她回避罢了。
  唐镇走了之后,何瀛子才出来,她根本就没有冲泡咖啡。
  “这下子你可碰上对手了!”何瀛子在丁泉溪身边坐了下来。“他就好像是神仙,什么事都瞒不了他,真是太可怕了!”
  “的确太可怕,反过来说,对我们也太有价值了。”他对唐镇有迫切的需要;这个‘需要’也正是他的弱点。
  不管唐镇的“居心”何在,他这一仗算是赢得很漂亮。当然,对毒圈子的情况“了若指掌”是他致胜的关键,也许又是那家什么电脑顾问公司帮了他的大忙。
  但是唐镇并没有兴高釆烈、得意忘形,因为对方下一步棋怎么走还是未知数;未知数所涵的变数极高,这是他必须冷静思考的。
  他决定到徐香那儿去,喝一杯浓浓的咖啡,然后坐下来,对“未来”作一番深思熟虑。
  他没有想到徐香那里竟会这般热闹,连地毯上都坐满了人。白虎堂堂主文棋,麒麟堂堂主于飞鹏也在座,似乎有一个大型的会议只等唐镇一到就可立即召开。
  唐镇在进门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情况;徐香没有招呼他;谭中南想和他说什么,却被文棋一个眼光制止住了。
  唐镇静静地坐下,静待情况的发展。
  “唐哥!”举座无声,只有文棋开口说话:“帮中有一个规定,当帮主发生事故时,白虎堂堂主有权处理一些紧急事件,你知道吗?”
  唐镇点点头没有出声。
  文棋又继续说下去:“帮主遭到枪击,这是相当严重的事,幸好你事先请帮主穿上防弹背心,才幸免于难。也就因为这个缘故,使帮中许多弟兄产生许多疑虑。显然,你在事先已预知此事,我们想请你交代清楚,免得弟兄们纷纷猜忌,引起帮内的冲突。”
  “那只是我的预感而已。”
  “文堂主!我……”谭中南举手发言,显然想替唐镇说几句话。
  “谭执法!在这里没有你插口说话的份。”文棋严厉地制止了谭中南,然后又转头对唐镇说:“据一些弟兄说,你最近和外界有不寻常的接触,老爷子并不清楚内情,你违犯了帮规;据徐堂主说,你与外界接触是想为本帮开辟一条财源,动机是好的。但是,任何对外界接触的事都要经过四堂会商通过,而且交由本堂策划;再说,谋取财源也非青龙堂的职责,这你又违犯了帮规。现在,你必须将你与外界接触的情况一一交代清楚。”
  “文堂主!我们绝对没有越权邀功的心理,只是想为金手帮尽一分心……”
  “我们绝对信得过,但是,任何一件独自进行的事都为之‘私’,而帮规的第一条就是要‘大公无私’。”
  “所以,我要求老爷子指派徐堂主协助,也就是请徐堂主从旁监督,以证明我不是为了私利。”
  “这一点我们也会相信,事实上唐堂主半年来对本帮的贡献有目共睹,金手帮的每一个人都很感激。帮规的第二条是‘赏罚分明’,不能因为你对本帮大有建树,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受节制,也许老爷子的杀身之祸就是由此而来。”
  “文哥!”唐镇首次出现了惊愕表情,因为对方一记重锤正好敲击在他的心坎上。“你这顶帽子扣得太大了,我可消受不了。”
  “我不敢说绝对是,你也不敢说绝对不是。是与不是,要大家了解事实情况后再加硏判才能作出决定。现在,请你交代事实真相吧!”
  “文哥!我想先和老爷子通个电话。”
  “不行!”文棋文质彬彬的,在这个时候他的态度却相当强硬。“我按帮规行事,如果我错了,老爷子自然会处罚我,现在我不打算惊动他老人家。”
  徐香打了个手势,要求发言。
  “徐堂主请!”文棋表现得很有礼貌,堂主与堂主之间毕竟是平行的。
  “唐大哥!”徐香缓而有力地说:“我想提醒你,你必须正视你是金手帮门徒的事实;更要了解金手帮门徒必须遵守帮规的事实;即使身为帮主的老爷子,此刻恐怕也不能出面阻止文堂主行使他的职权。当初建立帮规的时候,大家唯恐门徒过份逞勇斗狠,发生黑道树敌、白道侧目的不良后果,所以立下以文场节制武场的原则。尽管拚命、流血的是青龙堂,却要受制于白虎堂。看起来似乎不公平,其实是很有好处的。所以,我要提醒你,面对文堂主的质询,你必须一一交代清楚。”
  唐镇平静地说:“我所能交代的只有四个字——问心无愧。”
  麒麟堂主于飞鹏在这种场合一向很少开口,这个时候他也要求发言了。得到文棋的许可后,他说;“唐老弟!这四个字不用你交代,我们也都清楚,今天所发生的事,可说相当严重。你用了瞒天过海之计,那也只能安稳个三、五日,不要多久必定穿帮。那时,对方必定卷土重来。
  所以,我们必须找出病源,除掉病根,才是久安之策。文堂主的用心也在此,请你老弟一定要体谅。”
  “文堂主!”唐镇试着运用另一种方式化解眼前的困扰和危机。“如果我说,我在与某一方面的接触,曾得到老爷子的默许,你相信吗?”
  “我深信不疑,可是我们不能接受,老爷子对帮中门徒应一视同仁,不应循私。即使老爷子在场,即使老爷子说是他准许的,我们仍然要唐哥作详细的交代。唐哥!我们不是在追究,而是要了解真相,只要是金手帮的一分子,都有这个权利。”
  “既然如此,那我只有对大家作个交代了,不过,大家会失望的。一切一切都还在构想阶段,我与外界根本就没有接触。”
  “有!”唐镇的手下副执法贾平说话了。“唐大哥!有就是有,你不能否认。唐大哥!我贾平绝对可以为你死,可是在今天这种场面我要求你说真话,没有谁敢说要追究你的责任,我们只是想解除危机。”
  “谢谢你,贾平!”
  “唐大哥!另外还有一件事:干掉陶熔的‘死刑凶手’是你找的,代价是两百块,事先你已得到老爷子的批准,你可以用公款付帐。而你却动用你自己的存款,我们不明白你的用心何在。文堂主!我们要求唐大哥向大家解释一下。”贾平又放了一炮。
  “贾平!”唐镇心平气和地说:“你对这件事这么清楚,这证明你很细心,而且外面的耳目也很灵通,我一点都不怪你。我下决心干掉陶熔,并不因为他派人打我的黑枪,而是因为他狠心地杀他亲表弟灭口,可以说是为他的小表弟复仇,这种钱当然不能用公款去支付,我无儿无女,若不幸死了,金手帮的好弟兄会替我办后事,钱对我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贾平,好兄弟!你对我的解释满意吗?”
  “谢谢你,唐大哥!请你不要见怪。”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唐哥!”文棋举起手来示意大家肃静。“我们言归正传吧!”
  “文哥!我实在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麒麟堂于堂主!”文棋突然叱呼了一声。
  “青龙堂堂主唐哥暂时交贵堂看管,生活起居要绝对礼遇,但是不准与任何人接触。从此刻起,青龙堂自总执法谭中南以下,悉数由本堂指挥,全力缉凶。今天聚会,视同‘开香堂’仪式,改日由本人向帮主报备。现在可以闪了。”
  “文哥!请你再考虑一下,……”唐镇试图转圜。
  “唐哥!得罪之处,容后请罪。本堂照帮规行事,请不要再多说了。”
  “老弟!”于飞鹏走过去,伸手勾搭着唐镇的肩头。“到老哥哥那边去坐坐吧!”
  唐镇以求助的目光望向徐香,她却将目光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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