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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06  作者:朱羽  来源:朱羽作品集  点击:

  黑道上的消息传布得非常快,星期一上午,“竹埔”老大阿坤宣布退休,由小顺子接掌龙头的消息已传到了全省每一个角头的耳中。
  “竹埔”只不过是一个草地帮派,为什定会受到全省各大角头的重视呢?这是有缘故的。“竹埔”的成员全是台西一带草莽青年;台西民风强悍,都有不服输的性格。乡镇生存空间狭窄,逼使他们向都市发展,他们只有凭藉亡命精神才有出路。“不要命”乃是他们的金字招牌,这就是道上所谓的“气魄”。表面上各路角头似乎以欣赏的态度礼让三分,其实说穿了,还是因为有点胆寒所致。尤其在“一清”之后,大城市的各大帮派;都遭到了瓦解冰消的厄运,正好给予他们大好机会,“阿布拉”就是那个时候在台北地区窜起来的。
  任何游戏都有一套规则,但是在黑道上闯荡却没有一定的规则;要有也只不过是道上兄弟所谓的“道义”二字。其实,这两个字早就荡然无存了。“阿布拉”落得埋尸荒郊,连一副薄皮棺材都没有混上。在唐镇这一方面,当然是以“阿布拉”不讲道义而“宣判”了他的死刑;真正的肇因还是“阿布拉”得寸进尺,不知收敛,严重威胁金手帮的既得利益和损害了金手帮的威严。
  做掉他!这才真正是黑道上万古不移铁律。
  本来,唐镇还在等待“竹埔”的反扑,现在他放松了。“阿布拉”的死亡对章国顺有利,他当然不会追究;章国顺刚坐上“竹埔”的龙头宝座,内部派系之争不是短时间可以平息下来。“阿布拉”生前的死党对“阿布拉”的失踪固然觉得可疑,也只会把怀疑的矛头指向“窜位”的章国顺,不会找到金手帮头上来的。
  这天傍晚,金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约唐镇到外双溪一家土鸡城吃烧酒鸡。座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暗中却有十几个兄弟在戒护着。
  “下午你和阿娟见面了,是吗?”金树海轻描淡写地像是随口提及的样子。
  “是的。”
  “是不是在言语上冒犯了千金大小姐啦?”金树海的语气带有开玩笑的味道。
  “老爷子!您是很爱小姐的,对吗?请您听我一个劝吿。不要小姐再去期货公司上班,更不许她和帮中任何一个人接触,……”
  “阿镇!我了解你的心急,虽然阿娟没有吿诉我,你说了些什么话使她生气,我也知道你是故意刺激她、是为了她好,……”说到这里,金树海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字地说:“阿镇!你真以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对你将来有好处吗?”
  唐镇一时没有回答,藉着喝酒的动作拖延了一阵,才缓慢地说:“老爷子!您是老江湖了,应该知道答案的。江湖路是条不归路,说干就干,那太容易了;说收就收,那就太因难了。……”
  “阿镇!你的话没有错,这就是我这把老骨头还挺在这里的原因。阿娟早晚要嫁人的,可是她眼界太高,一直都没有男朋友。我让她到期货公司上班,也是希望她能和外界多接触,增加她结交男朋友的机会。说句心里话,即使她有了要好的男朋友,想要通过我这一关也不容易,……没想到阿娟对你相当有好感”
  “老爷子”
  “不要打岔,听我把话说完,……本来这种事我无权作主,可是,阿镇,我请求你总可以吧!为了阿娟的将来,你立刻带她离开台湾,……”
  “不!不行。”唐镇很用力地说。
  “为什么?你心中另有对象吗?”
  “不是这个缘故。……老爷子,这半年来、我已经将金手帮带上了一个高峰,越高的地方立足越不容易,四处都是悬崖绝壁,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我现在不能一走了之,让您独撑大局。”
  “也许我撑不住,但是我不怪你,……”
  “可是!这半年来,那些为金手帮卖命的弟兄呢?我也置他们不顾吗?……老爷子,局面也许会慢慢稳定的,到那个时候再商议吧!有一句话我要先声明,对丽娟小姐,我自惭不配。”
  “阿镇:我也没有说一定要你娶她;我只是拜托你保护她、照顾她,使她不要受到伤害。……好了!现在不谈这些,——阿镇,我知道我对你要求太多对了!听说你把钱存在期货公司里,是吗?”
  “老爷子,公司是自己人经营的,利息也比银行高,难道不对吗?”
  “阿镇,这一方还要我来教教你。钱不乱用是对的,但是一定要放在身边,你随时随地都会用到它。”
  “老爷子,我不太明白,……”
  “在黑道上想要活下去,只有两种东西对你最有用——武力和金钱。阿镇,这是金玉良言,你一定要牢牢记在心头。”
  烧酒鸡剩下大半锅,两瓶啤酒也只喝了一瓶,谈不上酒醉饭饱。但是这一次晤谈,两个人都有收获。在金树海的心目中,唐镇己成为他忠心不二之臣;而唐镇也发现金老爷子待他如同己出。
  这一晩,唐镇躺在床上,久久未入眠。如果他是另一个男人,他会爱上金丽娟,也会娶她。但是他不能,绝对不能。
  唐镇给予手下七十二小时行动限制终于满了,他开放了对他们的限制,好让他们松散一下。星期三这一天,从银行方面得知,他交给章国顺那张六十万元的支票被人领走了。透过特殊的管道,他进一步得知领款人是章国顺本人,而非“阿布拉”的家属。唐镇暗暗好笑,自以为工于心计的章国顺也会一头钻进他布置的圈套。
  这天晚上,唐镇准备前往金手帮所经营的“事业”据点作一番例行巡视,包括了大小酒廊五间、两座地下舞厅以及好几家观光级理发厅。这种例行巡视也是威力展示,好让那些想打歪主意、插上一脚的其它帮派知难而退。他和五虎上将为首的堂中总执法谭中南商定了巡视路线和时间:这一趟例行巡视约需三个小时,预定晩间十时开始,凌晨一点结束。
  唐镇不酗酒,烟瘾也不大,但对飮食的品味却很讲究。在“作战”时期中,一个便当、一块三明治也可以凑合,如果稍有闲暇,他就不肯马马虎虎了。这天晚上他决定,去享受一份滋味特殊的烤美国小牛排。就在这个时候,白虎堂堂主文棋来了电话,邀他共进晚餐。
  在堂口与堂口之间很少有横的联系,一方面是怕堂主与堂主声息相通、暗中勾结,使得帮主的大权旁落,在财务面也容易发生弊端。另一方面则是怕情治单位从点的监控中串连成线,而后掌握到全面。私人性的交往更是竭力避免;尤其是在文、武两堂口之间。文棋的邀约一定是与“业务”有关,而且是不必惊动帮主,由堂主就可解决的“业务”。
  于是顺理成章地,唐镇也就邀请文棋共享一顿烤美国小牛排。
  文棋有经济学士的学位,家世也不错。起先是受雇于金手帮的某家期货公司,担任市场分析师。后来经过无数次考验,在三年前向金老爷子磕了头,进入金手帮。由于表现不恶,在去年年底帮中大改组时,被金树海提拔升任白虎堂的堂主。他的同学散布警界、法界、金融界,因此他在帮中分量并不逊于靠打杀建功的唐镇。
  在年资上,文棋在帮中的资格老,年龄也比唐镇大一岁,因此唐镇对他非常尊敬。
  餐厅位于东区某五星级观光饭店的顶楼,由于走的是高品味、高价位,生意不是很好。宁静、适于静坐、清谈,这是唐镇喜欢这里的另一个原因。
  两人见面之后很少说话,直到正餐用完,侍者送上茶点,文棋才缓慢揭开话题。
  “今天老爷子召见我,要我找一个适当的借口免除金丽娟小姐的职务。老爷子暗示我,这是你的意思,我能问为什么吗?”
  “文大哥,如果老爷子没有向你提到为什么,我想我也不便透露。”
  “那我就不再追问,……”文棋稍稍停顿了一下,“不过,我这边可能有实际上的因难。”
  “是人?还是事?”
  “两方面都有。”
  “我倒想听听其中原委。”
  “说起来这些‘事业’都是帮中的事业,属于大家的,其实都是老爷子一个人的,我想,这种说法谁也不敢反对……”
  唐镇适时地点点头。
  文棋又接着说下去:“既然如此,由老爷子的千金大小姐管理财务是最恰当不过了。换了任何人恐怕都会产生疑虑。”
  “你是说,白虎堂中任何一个人都不足以信任吗?”
  “当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听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尽管唐镇对文棋个人非常尊敬,但在以事论事的时候,他的语气则是咄咄逼人。
  “至少目前我就找不到一个接替金小姐的适当人选。”
  “那就由你文大哥暂时兼管好了,你不也是学财经的吗?”这就是唐镇的一点小毛病,他忽略了彼此平等的地位,说话的口气就像是下达命令。
  文棋也许没有察觉、或者由于他的涵养不错,并没有表现出来。
  “另一方面,我也觉得不妥。”
  “愿闻其详。”
  “从去年夏天开始,帮中的情绪就一直不稳定。唐兄也应该明白,帮中的弟兄并不是每个都像你我受过高深的教育,有深厚的判断力和理解力。现在的弟兄们由于钱来得容易,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平定的时候,一个个踌躇志满;一到紧张的时刻,又是人人自危。去年,帮中就有帮主要抽身而退、远走高飞的风声。最近我们算是逐渐安定下来了。如果没有绝对令人信服的理由而免除金小姐职务的话,那种可怕的传言可能又将再起。”
  唐镇沉然最少一分钟以上,才缓慢地开了口:“文大哥,虽然我俩都念过大学,而您才真正是个读书人,所以您的想法跟我不同。你用正常手法在经营公司,也用常情在统御手下。但是你是一个帮派中人,这一点你绝对不能忘掉。获取利益要以非常的手段,统御手下也要有非常的手段。老实说,自从帮中改组后,确实比以前好多了。组织很精简、更严密,但是纪律还是没有树立威望。我们应该借此机会加以整顿,如果有谣言、有耳语,全力追查来源。外来的,交到青龙堂来处理;如果是自己弟兄造谣生事,我们可以请老爷子开香堂按帮规处置,我青龙堂会不顾情面彻底执行。”
  文棋头上在冒汗,他感到坐在面前的年轻人给予他极大的压力。他有许多反驳的话,而关于青龙堂最近的作为,他也有许多建言。但他面对唐镇的时候,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文大哥,您可以对外宣布:金小姐短期内出国进修,……”
  “不行,‘出国’这个字眼太敏感了。”
  “那就说她身体不好,需要休养,……理由随你的意思编造,但是有一点要强调:是她父亲意思。”
  这一顿晚餐对文棋来说并不愉快,鲜嫩的烤美国小牛排在他腹内一定难以消化。
  同时,在金树海的寓所中,金家父女俩的晚餐场面也同样不愉快。菜是厨娘赖嫂做的,几款清淡的台湾料理都是父女俩爱吃的,但是今天晚上这些佳肴似乎全都变了味道。
  “爸!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突然撞我走。”
  “阿娟,你的话太重了。妳应该到国外多念一点书,爸爸就是书念少了,才没有出息。”
  “算了!爸,”金丽娟似乎拿定了主意,要和她的父亲大闹一场,“是唐镇要你这么做的,他讨厌我、嫌我碍事,所以要你撵我走,对不对?”
  “阿娟,妳说到那里去了?阿镇是个好孩子,不要错怪了他。”
  “我知道,他目前是你的大将,你什么都依他。可是我是你的女儿啊!你难道就不能听我的吗?”
  “好!我先听听妳的。”
  “你应该立刻压制唐镇,他最近的行为太过份了。这样下去,会将金手帮带上毁灭之路,也会把你送进监牢。爸!你还没有嗅到危险的味道吗?”金丽娟此刻的心急并不是报复唐镇的不识抬举,她还是在替他的未来设想。
  “阿娟,帮中的事妳不能过问。”
  “为什么?”
  “我说不能过问就不能过问,不要问为什么。”
  “好吧!我不过问。可是我这个作女儿的要跟在父亲身边,与你共生死、共存亡,你总不能反对吧?”
  “我坚决反对。”金树海板起了面孔,以往他对爱女说话,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明天就赶紧办出国手续,离开台湾,去那里都行。念不念书也由妳自己决定,反正我有钱供养妳就行了。”
  在金丽娟的记忆中,父亲对她瞪眼睛仿佛才是第二次。前一次是因为她考高中的时候没有考上理想的学校。她深深明白父亲的性格,瞥扭起来,是不好玩的。聪明慧黠的她连忙改变了态度。
  “好了!爸!”她笑了,笑得很甜:“不要在吃饭的时候抬杠子,那样对肠胃不好。既然要出去,当然要找个学校上一上,这是不能急的,我会自己去办。”
  “阿娟,妳答应老爸了?”
  “您的命令谁敢违抗啊!”
  “阿娟!妳真是老爸的乖女儿。”金树海也流露了欣喜之色。“明天妳就辞去期货公司的职务,专心办理出国进修的事。……好,就这样决定了。”
  金丽娟明白要将她逐出金手帮圈子之外的计划是早就决定了的。争辩、抗议,只不过徒令父亲生气而已。她并不稀罕那个圈子,更不会留恋。问题是!—她父亲还牢牢地被套在那个圈子里,她不能置之不顾。
  她并没有把自己的心意表露出来。
  十点十五分,唐镇来到了“红唇”。这是金手帮所有“事业”最辉煌的一个据点,也是大台北最具规模的酒廊式俱乐部。这里服务小姐没有一个超过二十五岁,徐香亲自坐镇。这里的设备豪华,单是装潢费用就在八位数以上。半年前,“阿布拉”曾经带人将这里砸得惨不忍睹,到最后他以生命作了赔偿。
  唐镇一到,徐香就迎了上去。她的热情笑语不见了,而是耳边细语,还有点紧张的意味。
  “陶熔在VIP,他刚才交代我,说你来的时候,请你进去坐坐。”
  唐镇眉尖微微挑了一下,回头看了身侧的谭中南一眼;那似乎是质问——人家怎会知道我们的行动?
  陶熔是“五福帮”的新角头,在“一清”之后窜起。不过他和金手帮之间并没有什么摩擦。
  “徐姊!”谭中南轻声发问:“他们有多少人?”
  唐镇冷声斥责:“问他们有多少人干什么?这又不是打仗——徐小姐,借妳的办公室用一下——中南,去请陶熔过来。”
  唐镇说完后,就迳自向徐香的办公室走去。
  陶熔是客,来到此地,就是捧场的贵宾。照理,唐镇应该过去打声招呼。但他并未如此做,一方面是由于他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他显然有意表示金手帮高于其它帮派。
  唐镇刚坐上徐香的宝座,谭中南就陪着陶熔进来了,并为他们介绍。在此之前,两人还不曾见过面。
  陶熔大概不到三十岁,肩膀很宽,个子不高,看上去他还没有什么酒意。
  “唐老大,今天总算见到你了。”陶熔的口气很不错,还热诚地伸出了手。
  唐镇和对方握手,也很礼貌地说:“多谢捧场,本当我该过去向你敬酒。抱歉我不会应酬,怕冷落了你的贵宾,请不要见怪。”
  “太客气了。——”陶熔坐下,回头看了谭中南一眼。
  唐镇一挥手,谭中南立刻退了下去。
  “本来,这几天要找机会去拜访你老大的,凑巧今晚碰上了,有一件事要向你唐老大报个备。”
  “客气。”
  “有一个姓陈的朋友,这几年专门往日本走私安非他命,发了点小财。最近正在弄南美洲国家的护照,弄好了就要远走高飞。没想到,南部有几个角头要揩他的油。本来他也想花点钱,但看情势,花钱非但安不了心,可能还会找上更大的麻烦。所以他找上了我,要我保护他,他愿意付出一千块保护费。”
  唐镇没有答话,他不明白陶熔何以要将这件事情吿诉他。
  陶熔又接下去说:“唐老大,我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了,所以我把这个‘克司’公开出来。这一千块很好赚,只要放句话出去,说我们五福、金手在保护陈某人,就不会有人动他。至于这一千块,按照道上的规矩,我六你四——如果要五五对分也可以,只要你唐老大点个头,钱明天就送过来。”
  话听到一半,唐镇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陶熔满嘴漂亮话,其实是因为五福吃不住南部那些角头,所以才又拉上金手帮以壮声势。到最后一听,还要六四分帐,唐镇更加不高兴了。
  “你真是太客气了!”心中尽管不悦,唐镇的语气还是十分温和有礼。“本来像这一类的事要经过金老爷子批准才行,不过这件事我就可以作主,感谢你的好意,我们只能心领。”
  “什么意思?”陶熔似乎大感意外。原先在他的算计中,唐镇不可能见钱不收。
  “你应该清楚,金手帮自从开帮以来,什么行道都玩过,就是不沾毒,……”
  “老大!谁也没要你去搞毒品,只是——”
  “姓陈的不是一个毒贩吗?我们不交这种朋友,也不收这种人的钱。”
  唐镇这几句话相当重,脾气不好的人甚至会动粗。唐镇也许料定了陶熔没那个胆子;也许他是想藉这个机会掂掂对方的份量。
  陶熔脖子上的动脉都凸了出来,真所谓到了面红筋胀的地步,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那就算了吧!凭我五福的实力,这件小事还是摆得平的,要不要一起过去喝一杯?”这个小角头也是不简单的,此刻还照样能谈笑自如。
  “不用了。为了向你表示歉意,我立刻请徐小姐开一瓶XO送过去,请代我谢谢你的朋友。”
  “你太客气了!”陶熔笑着离去。
  谭中南立刻闪了进来。
  “大哥!这种钱为什么不要?”
  “六四分,我当然不要。”
  “你要五五,小陶也会肯的。”
  “五五我也不干。”
  “大哥放句话,我立刻去找小陶谈,……”
  “我要整个一千块,或者更多,明白吗?而且,金手帮和小小五福联手只为了保护一个人,那不是天大的笑话?”
  凌晨一时半,谭中南开车送唐镇回到东丰街的住处,车停妥,他并不立即打开电动车门;他要等待在这附近“插旗”的小鬼打出“安全”的信号。
  信号没有过来,两根“旗杆”之一的小鬼倒跑了过来。
  谭中南立刻摇下车窗,疾声问道:“干什么?”
  “有人在前面那辆车里等唐老大,——”
  “什么人?”
  “好像是金小姐。”
  谭中南转头看了唐镇一眼。
  唐镇说:“中南!你跟我一起上去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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