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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变生不测
2025-06-0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镇标安世勋道:“难道他们真个敢造反么?”赵奉贤冷笑道:“真要是敢造反也好了,我们一个带兵官怕什么?以大人所辖的兵力,就是有个三五百名的大帮匪类,也能把他荡平了。可是这种奸人就难对付了,这就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也知道我赵奉贤此次结怨了这般匪类,这条命也够活的,整个的辫发被人揭去,我还有什么脸见人?我也想开了,这件事完了之后,跟大人请长假,我回家休养。可是我这个做幕府的,若是这么灰头土脸地一走,我觉着太对不起自己了。我临走之前非要和这般奸人们周旋一下,倒要叫他们看看,还是他们那一身本领厉害,还是我赵奉贤这点智谋厉害。大人,只要不怕事,能担当,咱们非得和他们斗一下子,倒要看看鹿死谁手?请大人赶紧再派两个人,选两匹快马,赶紧跟踪追下去,左福生能够安然无事,顺便叫两名弟兄保护他。可是大人所定的办法,也未必做得到,路上倘然出事,我们更得再接再厉地下手了。”镇标安世勋听到赵奉贤的话,也觉得有理,遂赶紧派了两名得力的弁勇,挑选了两匹快马紧赶下去,不准停留,非要追上左福生不可。镇标的命令谁敢迟延?这两名弁勇赶紧地骑着快马紧赶下去,哪知道果不出所料,出去也就是不到三十里,已然发现那左福生在荒凉的野地中一瘸一拐爬起来。牲口虽则没有跑脱,他已经不能上马,并且他更发觉怀中所带的书信和那几件纳贿的东西完全失落。这两名弁勇把他扶上牲口,只有仍然回大营。左福生狼狈而归,镇标安世勋火起万丈,果然被师爷赵奉贤料中,这一来,安世勋越发不安了,赃物落在了奸人的手中,这简直是自己的致命伤。这种利令智昏的镇标,其实他明知道自己祸已临头,将来恐怕要连功名全保不住,就许有杀身之祸。他若稍知敛迹,从正当的路途上力图挽救,仗着他京中又有极大的势力,足可保全他的性命。无奈此时利令智昏,既痛惜自己的几件珍玩,越发地想杀人灭口。先把这个范星五消灭了,赃证全消,就是这件案子再发作起来,也叫他落个死人口内没招对。他赶紧地找到了师爷赵奉贤,一说出左福生遇事的情形,赵奉贤他早已拿好了主意,附耳低声地向镇标安世勋说了一番,叫镇标安世勋无论如何照着计划行事。

  安世勋向赵奉贤道:“这么办成么?我总觉得把人提来易露痕迹,不如在那里消灭了,省却许多手脚。”赵奉贤冷笑着说道:“请大人不必迟疑,只有这么办着,比较有把握。”这一耽搁已经是中午之后,安世勋遂按照着赵奉贤的计划,现在赵奉贤在病中,安世勋只得亲手办理,公事信件一切安排好,打发一名都司带领八名弁勇,赶奔萝北县。可是在这批人起身之后,镇标安世勋更把一位中军副将请到他屋中,秘密地谈了一阵。立刻这位中军副将调集起三百名精兵,全是马队、长枪手、弓箭手、削刀手,配置齐全。说是军营中得到秘报,在东北六十里外,发现大股的土匪,要洗劫符家寨。这种信息得得又准确,连匪人的数目全探查清楚,因为符家寨一带没有驻军,可是萝北县附近最大的一个镇甸。龙门镇这里正负着保卫之责。可是在调动这股人马时,天色可就不早了,因为军营中的军队出动,可不能管什么天气,什么时候人马齐备之下,这位中军副将率领着二百名队伍,竟自开出营门。按这种情形,本应该由营官领队,出去剿匪,此次却偏偏派中军副将,一般武官们纷纷议论,不知道镇标是何心意,看军兵出动的情形,还带着火把亮子,大约是连夜赶下去。这队人马离开龙门镇后,顺着驿路一直地先往北走下去,可是奔符家寨所走的道路应该是从正东一股驿道下去,路径又近,道也好走。这一队人马所走的道路,军兵们不敢说出口来,暗中地骂,不知这中军副将安的什么心,尽走的是些荒凉小路、荒村野镇。这条道走得弄了大转弯,从北直绕出二三十里,才渐渐地走向奔符家寨的方向。这一阵疾驰,军兵们计算起来,这种出发剿匪没见过这么走路的,一个严寒的天气在深夜间,大约得整整地一夜不能停留,也得天亮才能赶到符家寨。军兵们虽是人人愤恨,军令森严,谁敢违命?果然在朦胧发晓中,已经快到了符家寨,由手下的哨官们向中军副将指示,我们的队伍无论如何也得找个地方歇马,并且土匪准什么时候到符家寨,我们还是迎头堵截,还是包围。

  哪知中军副将他立时改变了主意,马上传令前面的队伍,一直开入萝北县城。这一来,手下四名小武官全都怔了,向中军副将请示,难道大股土匪盘踞县城,萝北县已然失陷了么?中军副将竟自瞪着眼说是军机秘密不得过问,我既领队出来,奉有镇标的命令,到时候你们自然知道了。哨官们满腹疑团,只得领率着军兵,转奔萝北县城,暗地里咒骂,平白地多跑半夜路。他这二百名马队到了萝北县时,已经到了辰时左右,这二百名马队,由中军副将指挥着开入县城,直入县衙。这么多的队伍,要想叫萝北县县衙门接待,县衙门里可没有地方,可是军兵们奔驰一夜,牲口也得上草料,这一来,给县衙门里添了麻烦。并且中军副将一到县衙竟取出公事来,这种军务上早有一种习惯,他公事上标着“千万火急”四字,这种军令的公事,到了任何地方,凡是应该承办官差的,可不敢怠慢了。因军务上不比别的衙门,他们随时有一种特权,所以这种带兵官,只要心术不良,最容易到处招扰。

  萝北县县衙门值差的,以及班房中人,哪敢不赶紧地设法安置?这中军副将只留了八名弁勇,随着来见本县的县官。这位萝北县正堂,他倒是科甲出身,并且做了好几任县令,倒还能刚正不阿。这次龙门镇镇标违法行贿,和自己的师爷方子严设法把来人打发走,觉得总可以搪塞一时。哪知道这龙门镇镇标再接再厉,竟用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法,用这种狡诈的行动,二次赶到萝北县。这几位风尘豪侠,终于是把安世勋、赵奉贤这类人看轻了。

  赶到来人一报进去,萝北县正堂周守谦和师爷方子严,全是大惊失色。这种意外的事情,突然地到了面前,想着已然答应了收拾范星五,可是现在二次来人,并且带着大队人马来的,说不定这场事就许闹翻了。可是那师爷方子严在略一思索之下,向县官说道:“东翁,无须担心,事情已经临到头上,着回子急没有什么用。所以说是我们已接受了他的贿赂,事情没给他办下来,谅他这种阴谋诡计也不敢把我们怎样。这总比我们真个下手替他做了这种伤天害理事,一旦事情败露,被省城里查办起来,丢了前程还是小事,恐怕落个骂名千载。请东翁只管随着晚生一同见所来的差官,可是板起面孔来,和他打官话。他若敢力逼我们立时下手,只有严词拒绝,索性我们破岀这个官不做了,进省告他。这不过寄押的犯人,他若提解去,那可听凭他了,伤天害理的只有镇标安世勋,我们总然有见死不救的行为,可也没帮着他做这种损阴丧德的事,问心无愧。不过,既有过去一切的痕迹,我方子严倒要斗一斗安世勋,人提走了,只要真个地把这姓范的置之死地,我方子严多管这件事,搜罗证据,为屈死的老百姓复仇,为地方除害。”方子严这么说着,县官才把一片惊慌镇定下去,立刻换了官服,带着方子严来到花厅来见这中军副将。

  见面之后,按着官场的习惯客气一番,县官周守谦仍然装作不知道他的来意,可是那中军副将竟自把镇标那里的公事取出来,叫县官看,上面按着公事的情形提解盗犯范星五,到龙门镇行审理。县官周守谦见来人并不提别的事,自己倒不好说什么了,立刻请师爷方子严陪着中军副将谈话,县官立刻退出来升二堂,把签牌到狱中提范星五。这一来,衙门里闹得马仰人翻,立刻哄嚷动了,差役们立刻拿着签牌到狱中提人。范星五自从师兄和徒侄宋德辉夜探监牢,听到更有风尘异人暗中相助,认为自己这场官司总算有了出头之日。可是范星五还不敢看得那么十拿九稳,因为龙蟠谷就是给他挑了,镇标安世勋恐怕也未必就能把自己案情反过来释放,恐怕师兄们还要多费一番手脚,只有安心忍耐,以待时机。不料此时晴天霹雳,龙门镇镇标竟派大队来提解自己。

  可是监牢中的狱卒和典狱吏们,他们不知道这案子真情实况,还给范星五庆贺,认为他这一提回去,案子一定是完了。范星五不便对他们说什么,自己自从寄押到萝北县监狱后,因为个人这些年刻苦行为,在兴安岭下铁马庄领率着一般弟兄们终岁辛勤以血汗培积起这点事业来,凡是在铁马庄的弟兄们各安本业,虽则没有什么好处,全能够丰衣足食。其中虽经过两次荒年,铁马庄绝没受到饥寒之苦,这种情形,附近的几县中,全知道有这么个人了。范星五忽然被盗案牵连,打了这场冤枉官司,要论起监牢中,在那时是最黑暗的时代,没有钱简直就叫你活不成,可是到处也敬的是好汉,对于范星五这种人可不肯过分虐待了。跟着兴安岭弟兄们也设法打点狱中,范星五占着威名和人力,所以在监牢中颇蒙另眼看待。虽则在这种严冬时候,每天全叫他随便地活动着,这种情形在监牢就是千金难买。差人们这一提他出狱,范星五向狱卒们深深地道谢,自己满怀冤愤,更知道此番一提到龙门镇,恐怕这条命非断送不可,这才叫情屈命不屈,到此时更倒一语不发,临死也落个硬汉子。三大件的刑具上着,被差人们提到二堂。

  县官按着手续,仍然得问名年岁,家乡住处,可是县官周守谦论理用不着发话了,原寄押的犯人没有伤,没有病,交与差官就算完。可是周守谦却向下说道:“范星五,你的案情本县可无法过问,不过大致的情形,我已尽知,此番到龙门镇恐怕还有别的案子和你有牵连。本县耳风里颇有你这么个人,我只盼望你到了龙门镇归案之后,你只要能够多迟延几日,不必和他过分地争执,因为你是他手中的犯人,你违抗得了他么?或者你就许有昭雪冤枉、洗刷清白的希望。本县这几句话,你在路上思索一下。就是你不怕死,可是你是一个有用之身,真遭到极大的罪名,被人置之死地,总然再有人给你翻案,又有何用?提你的差官,已经等待,范星五,你下去吧!”这时,两旁差役走上前来,范星五却向上叩头道:“老大人金石良言,自当谨记。不过我此番去龙门镇,恐怕没有什么希望了,自押到贵县这里颇蒙恩待,只好来世再报了。”差人们已把范星五扶起来,拥护着赶奔前面大堂。县官也不再到花厅,打发差人请中军副将到大堂验收犯人。那中军副将看到这位萝北县正堂对于他只是一味地按着公事手续办,毫不客气,也不设酒席招待,若在平时办理别的案件,他早想法子刁难了。可是对于自己奉命出发时,镇标交派得过行严厉,自己不敢再耽搁,遂赶紧来到大堂前,重行对范星五问了一番。可是叫县官预备了一辆双套的带篷子车,对于范星五身上的刑具,全由哨官们亲自验看一下,更传令所带的兵马立刻齐队,保护差车,把范星五拥护着岀了仪门,上了车,连车帘全给放下来。军兵们弓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二百名马队保护在左右。这种提案的情形,县城里商民百姓,没有不出来看的,可是守卫得过行严密,竟看不到犯人一点面貌,一直出了县城。

  这中军副将更差派四名弁勇,按着他所指定的道路先行蹚下去,道路上只有一个行人也得驱逐开,不准停留,这种提案的情形为从来所未有。这中军副将更是紧催促着走,双套的大车,在马队拥护中也是紧着奔驰。临回来所走的道路却近了许多,到中午后已经赶到龙门镇,马队一直地从镇口转过来,直扑大营。范星五知道自己这如同羊投虎口一般。被军兵们拥护着到了大营内,把他搀架下车辆,里边镇标安世勋已然得了信,知道把范星五居然提到大营。他早已又安排下一队人,把这原提案的二百多名马队撤去,另换了四十多精壮的弟兄,一半是弓箭手,一半是削刀手,层层包围,把范星五架进一座小帐篷中。军兵们全是提着刀,扣着箭,守卫在帐篷四周。范星五看到这种情形,不住冷笑,自己心想:“我范星五不过是一个走江湖的武师,在铁马庄也不过是一个开荒的农人,想不到我居然临死落得这么大的威风,倒也很难得了。”在万念皆灰之下,任什么不敢想了,坐在一条木凳上,静静地等候。

  隔了没有半个时辰,听得中军大帐一带起了号令,镇标升帐。今天升帐的情形,也是比较平时严厉,大帐两旁和帐篷前后由左右营的营官们布置了三道围子。大帐前都是四十名削刀手,各捧一口雪亮的鬼头刀,对面地站在那里,直排去两三丈远来。帐篷内是一般将弁们,可是也全亮着兵刃,凡是挎腰刀的,全把刀提在手中。三通鼓响过,镇标安世勋升帐,他在正面入座之后,提笔标了点单,立刻从中军大帐前起一声,传一声,全是喊着:“带匪首范星五。”从前面这小帐篷前起,一队队的军兵分两层人,靠当中的两排,每人一口锋利的刀,靠后两排和里面是背对背,面向外,一名弓箭手夹着一名长枪手,直排到大帐前最外面一道围子,一递一声地传过来。范星五听到这种喊声,也不觉心头腾腾地跳个不住,立刻由弁勇们左右抓着范星五的双臂,前面一人拉着锁链,后面尚跟随着两名弁勇,全是用刀尖子直挟着范星五的后心,这种情形是稍一有意外的情形,立刻就动手。范星五一看这种严厉的军威,就知道这个镇标安世勋安心对付自己,就凭自己这种盗案牵连,就摆出这种阵势,居心可知。

  这时,从大营前一阵阵喊着军威,范星五脚底蹚着镣子,哗楞哗楞的往前慢慢走着,一直把他架到了帐篷前,先由一名武官进去回了一声,立刻喊了声:“往里带。”把范星五带进帐篷门口。军兵们用力往前一推,范星五跪在当中。但是范星五怀着满怀冤愤却不肯叩头了,直挺挺跪在那里,低着头,却不作理会。这时,那镇标安世勋,他却毫不动怒,向下招呼着范星五,问姓名、年岁照例的公事。范星五慢声地一一答应了。镇标安世勋忽然把公案一拍,厉声说道:“范星五,你好大的胆!本镇在查办你这件案子时,法外施恩,减轻你的罪名,叫你能够在监牢中待几年,为的磨炼磨炼你的野性,只要遇到恩赦,你就能逃出牢狱。本镇这番好心,哪知你这匪徒竟敢恩将仇报,唆使你一般党羽们竟和本镇为起难来。这般强盗好生大胆,这番闯入我大营,安心想杀害本镇,烧毁粮草,淆乱军心。范星五,你有几个脑袋?可是任凭你胆大包天,党羽众多,你终归逃不出本镇手去。范星五,你趁早给我痛快说,有多少党羽,他们全隐匿何处,叫什么名字,从实招认,或许能饶了你这条狗命。只要你敢狡展,我立时按军法处治你,可不要怨本镇无情。”

  范星五抬起头来冷笑一声道:“镇标大人,请你不必这么逼迫我范星五,你叫我供什么?我的事无法辩别。我说我被屈含冤,谁信?我范星五已然认了命,身陷监牢,不过待死之囚,我已经落在法网中,任人摆布。你还要说我唆使匪党,扰乱大营,要是这么追问起来,就是有造反的说是我范星五主使,那不也一样么?镇标大人,只问你提我来是什么意思?我押在萝北县监狱,铁马庄的一般农民百姓四散逃亡,有的陷身在龙蟠谷屠金榜的私矿中,大约只有葬身在恶魔之手,休想生还。我连个探监的人全没有,我还能主使谁?外边的事,一切不知。你若是捉拿住这种目无国法的人,他们再咬上我姓范的一口,那也算赃证俱在。现在凭空地把我提到龙门镇就这么追问我,镇标大人,你若想严刑逼供,任意拷打,我范星五只有死在你严刑之下,叫我招什么?现在我已经知道罪有应得,可也不过是一个结交匪人的嫌疑。镇标大人,你一辈为官,辈辈为官,何必在我范星五身上这么逼问口供不可?我没有可供的。”

  镇标安世勋哈哈一笑道:“范星五,你可是自己找死。你认为本镇已经把你定了案就不能反复,可是先前我被你蒙蔽,现在才知道你果然是个积匪出身,所结交的全是一般江湖大盗。范星五,我这么问你,正是要恩典你,你是安心地想要破出一身皮肉之苦,宁可死在刑讯下,也不肯招口供,叫本镇也要担点罪名。范星五,你错想了,你忘了本镇是干什么的。我现在就要按着盗匪惩治你,难道我杀不得你么?你们这般穷凶极恶之徒,什么无法无天事全敢做。你虽是在狱中,依然是能兴风作浪,你好大的手眼!可惜你没打算好,没见你一般党羽把你从萝北县劫牢犯狱救出监牢,你依然还被本镇提到龙门镇来。范星五,这是你尽头的日子到了,生死两字摆在面前,任你自择。你只要敢支吾一字,我立刻要你项上人头,镇压地方,你难道看本镇没有权力处置你么?”范星五冷笑一声道:“镇标大人,我哪会不知道你军权在手,任意施为。我一个平民百姓,你安心来摆制我,我会逃得出你手去么?我范星五早知道了,你背后有主使你的人,你焉能不下毒手?我怎样也是逃不出你手去,你又何必多费这么多手脚,摆这些阵势,装这些官腔?你想杀我,就杀好了,自有报仇的人。不过姓范的是个清白之身,至死依然清白。贪官污吏苦害良民,恐怕他死得未必如姓范的干净,死后也得落个骂名。”镇标安世勋把公案一拍道:“好大胆的匪徒!到今日还敢这么狂妄无礼,信口骂人。我不杀死你,就镇压不住地面了。来!把这匪徒给我绑了。”这一声喝喊,立刻有军兵过来,把范星五手铐子先给挑了,立刻五花大绑,把范星五绑起来。

  这镇标又喝令他座旁一名书吏,立时标了一个纸招子,他竟喝令中军副将黄振德监刑,押到营门口斩首示众、此时,范星五面目变色,两眼几乎努出血来,厉声向上骂道:“安世勋!你这狗官,可惜朝廷耗费多少粮饷养你这群强盗们,鱼肉乡民,敲诈良善。你勾结了私开矿的屠金榜竟要陷害我范星五,我死作历鬼,也必要你这贼官的狗命。”安世勋被辱骂着,他只是一连声地催促着推出去斩。这时,冷飕飕的刀锋摆在范星五肩头上,簇拥着范星五向外走。那军兵们一队队往前排下去,一直地排到了营门口,史调出一队军兵,在营门前列好了队,保护刑场。范星五此时真是呼天不语,叫地无声,情知再行辱骂下去,不过多受些凌辱,还得受一刀之苦。被簇拥着到了营门前,那中军副将站在营门口,从营门口一直到后面中军大帐,枪刀如林。这个安世勋知道对付这种冤家对头下手得快,容得把范星五押出去,后面跟着就是一位军官捧着行刑令,跟着出来传令行刑。眼看着把范星五已然拖到营门口前五六丈空地上。

  这时,一片马蹄声响,这拨马队疾走如飞,一色的九匹白马,马上全是一身绛紫色镶青龙边的号衣,背上各背着一口带鞘的刀。后面一位军官,督率着一行马队,大营前一直到龙门镇的镇甸,毫无阻挡。这一行的马队,一直地扑奔营门前来。中军副将以及护决的军兵全是一怔。因为马上军兵的服装,虽然看不十分清楚,大致可是认得出是省城里下来的。这边略一怔神之间,这九匹白马风驰电掣已然到了营门前,马走得太快,到了营门前,猛勒丝缰,牲口往起乱窜,后面一名武官却是亮白顶子。中军副将一看,是四品顶戴,他可就没敢再传令行刑。

  这时,这位军官下马,看到眼前情形,向中军副将一拱手道:“老兄,贵营中现在处决的是什么犯人?怎么在营门口行刑?”中军副将现在虽然还不知这一队人隶属哪里,可是知道身份够,遂忙地答道:“这是奉镇标军令,处决一名盗犯,犯人是匪首范星五。”

  来人竟自倒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倒背着手,向地上低着头、闭着眼的范星五看了看,立刻抬起头来把面色一沉,向中军副将道:“本军门代龙江将军传令,请贵副将立刻停刑。有将军的敕令,把犯人立时带回营去。本军门有公事,和安镇标交代。”

  这时,来人所带的队伍也全下了马。那中军副将只有连答了两声“是”,立刻吩咐,把范星五押进营去。范星五眼看着作刀头之鬼,竟会绝处逢生。他哪里知道,那风尘异人活药王卢九先生费尽心机才在龙江将军前为范星五保全住性命。这种虎口余生,范星五在惊魂甫定中,随着这来的差官,被押回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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