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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侠踪倏隐
2025-06-0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武师秦邦彦听这张老大的一番话,言词闪烁,有的地方他竟话锋转到别处,不肯细讲,他口齿间说话的情形尤其不像没有名字,此人定是一个非常人物,不是成名的巨盗,就是隐迹风尘中侠隐之流。秦邦彦微微一笑,向这张老大说道:“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我秦邦彦从师门出艺走入江湖,我就是以信义二字为立身之本。此番带着我这徒侄在这冰天雪地中冒着朔风冷雪往关外来,是因为我太极门中岀了不幸的事。我师弟范星五在关外也是个闯江湖的汉子,在兴安岭下铁马庄开辟荒田,所领率的全是山左的老乡,安分守己,凭血汗居然在兴安岭创岀道儿来,铁马庄已经有二百余乡里兄弟父老,全在这里安家立业。但是,我师弟范星五绝不依仗着太极门的武功来作威作福,可是竟因为细微小事得罪了观音山私采金矿的黑虎星屠金榜。他若真凭武功本领把我师弟范星五折了,那我们太极门得怨自己功夫不到,学艺不精,立时得退出东三省。可是姓屠的他不够江湖道上朋友的行为,他不凭一刀一枪、一拳一脚,竟用阴谋诡计,勾结龙门镇驻防的镇标,把我师弟范星五惨淡经营的铁马庄给挑了。那镇标对于那黑虎星屠金榜掳劫铁马庄的七十余名弟兄并不追问,反诬铁马庄为匪党盘踞之所,对于我师弟范星五认为是以开垦荒田来掩饰,暗中却率领手下一般亡命徒的弟兄不时到各处抢劫商旅,严刑拷打,更造出许多证据来陷害。我师弟因为他是驻防的镇标,非同地方官,视人命如草芥,冤冤枉枉死在他手中太以不值,只好暂时划供承认。那镇标把我师弟范星五羁押在县衙中,这种事绝不是打官司告状所能申冤雪恨。我们爷儿两个,紧赶了来,正为这件事,我们要见识见识观音山九曲龙蟠谷这位私采矿山的黑虎星屠金榜,究竟是怎样的难惹人物。老朋友,你说这件事叫人太觉不平吧!”

  这个老者听武师秦邦彦滔滔不绝把事情说完,却从鼻孔中哼了一声道:“不平的事多着呢,没遇上不算数。黑虎星屠金榜这种行为,你也过于捧他了,这还算什么人物?不过是鸡毛蒜皮端鸡笼拔烟袋之流而已。不过这个主儿很有个听头,恐怕这场事有阴谋主持之人。据我看,人好对付,事情有些难办,最可恨的是这般贪官污吏、驻防的绿营,他们只顾了贪图重利,什么伤天害理损德的事全敢做,一般土豪地痞倒要借重他们的势力,本身得了保障,更可借着这种力量再行鱼肉乡民,欺压良善,强取豪夺,比那顶着匪首的名目可厉害得多。这黑虎星屠金榜,也正是这类人物。我张老大可惜到现在已经算有心无力,我要是伸手去管这件事,绝不能再顾及到什么叫干犯国法,违背禁律。反正铁马庄算是完了,要做就做到底。不过你们太极门是正大的门户,门人弟子散布四方,这位范朋友何尝不毁在顾忌名誉上?老师傅你说是不是?”

  武师秦邦彦点点头道:“老朋友的话很对。不过这场事,在明面上看着,未免显着我师弟手段太弱。其实设身处地想一想,当时的情形,任何人也不好应付。真要是在关东道上闯江湖的朋友也倒罢了,我师弟原本是安善良民,铁马庄所收容的全是山东一带乡里弟兄们,安分守己,以血汗来换饭吃,一旦被人加以匪名,当时如若拒抗,落个杀官拒捕,情同叛逆。可是不抗拒,就得被屈含冤,连庄主带弟兄被捕入大营。这种情形,真正有些官逼民反。事情到现在,我秦邦彦认为,只有凭我们武功本领,和怀着阴谋诡计的周旋到底,若是还想从国法上洗刷清白,那简直是妄想了。老朋友,你既是知道伤痕不要紧,何不略饮两杯,以消寒夜的寂寞?”

  这个张老大,满脸带笑向秦邦彦道:“老师傅,你真是个慷慨人,我张老大倒要扰你两杯。”说着话,他竟慢慢地下了暖炕,居然挣扎着站起来。燕南宋德辉过来要搀扶他,这个张老大却微微一笑,摆摆手道:“多谢师傅你,我张老大还能够行动呢。”说着话,他踉踉跄跄到了桌前,坐在凳子上,微喘了一阵。秦邦彦、宋德辉全十分惊异,此人分明是强自挣扎,他在伤病未好之下,稍微缓息之后就能这么振作,此人若在平时,那种强梁的行为可想而知。武师秦邦彦也陪着一同落座,燕南宋德辉在一旁殷勤敬酒。这个张老大却并不拘束,毫不客气,宋德辉给他满上一杯,是举杯就饮,还是一饮而尽,此人的酒量也足以惊人。武师秦邦彦原本喝得就差不多了,此时陪着再这一顿狂饮,这位老英雄已经喝得舌头全短了。宋德辉恐怕师伯第二日不能起身,赔着笑脸劝阻着,算是把酒杯放下。可是武师秦邦彦已经不能支持,几乎摔在桌案旁,宋德辉把师伯搀扶在暖炕上,这位老英雄竟自沉沉睡去。

  这个被救的老者张老大,又狂饮了一阵,宋德辉陪着他。这张老大却谈笑风生,对于江湖上一切情形,如数家珍,宋德辉才觉出这个张老大博闻广见。他这顿酒直吃到三更过后,才把酒杯放下,伸了个懒腰,向宋德辉道:“宋师傅,我张老大想不到竟会遇到了侠骨热肠的令师徒,我张老大眼看着已经遭到灭亡之人,竟能从鬼门关上把我要回来,我张老大要说些感恩报德的话,那显着太以浅薄了。可是我张老大从今夜今时起,在尘世上能够生存一时,全是令师徒所赐了。宋师傅,天色不早,我觉得这顿酒下去之后,把我过去这些天所受的饥寒劳累全补回来,我能够安然睡他半夜,大约身上的伤痛,也就完全好了。”

  宋德辉究竟对于张老大一切动作认为有许多处不近人情,他身上的病痛伤痕,论起来不能饮酒,他反倒这么狂饮了一大顿,此时却说身上病痛若失,这真是怪事了。自己只在暗中注意着,神色上绝不带出丝毫怀疑来。宋德辉照料着张老大躺在暖炕靠窗户这一边。这时,店家进来收拾碗盏杯箸。宋德辉也因为天色不早,雪已经住了,师伯酒醒之后定然要紧赶着上路,遂也早早地睡下。一路劳乏,更兼在风雪中奔驰了整日,躺到枕头左,立刻睡去。赶到一觉醒来,已经天色大亮之后,宋德辉眼光所注视到靠窗前的暖炕头上,那个张老大竟不知去向,最离奇的是,门窗未动,依然是昨夜自己临睡时的情形,这不是怪事么?宋德辉竟自惊呼出来,可是自己觉得事情太以离奇,赶紧把师伯秦邦彦推醒,低声招呼道:“师伯,你看这可真是怪事,怎么这张老大竟自无故失踪?”

  那武师秦邦彦踅身坐起,向靠窗前这边看了看,睡眼蒙胧地向宋德辉道:“德辉,你不要惊异,此人真比龙逢浅水虎落平原,他不过一时遭到困厄。此人我早看他是非常人物,他不过一时为宵小辈所暗算,一旦叫他缓过这口气来,他展翅飞腾是理所当然,不过走得过早些吧!你不要大惊小怪地声张,等候院中没有店家时,把门开了,好在这一早晨店中出门的很多,少时对店家说,这个形如乞丐的老头儿经过这一夜暖房热炕,算是完全好了,所以早早地走去赶路。好在店家对于这种人是无足轻重,绝不肯过甚追究。我们梳洗之后也赶紧上路吧!”宋德辉答应着,这爷儿两个收拾之后,算清店账,立刻起身。

  虽说是风雪住了,但是在这种酷寒的天气中,走上征途,工夫一大,把店房中那点温暖全散尽。武师秦邦彦咳嗽一声,向宋德辉招呼道:“德辉,我们爷儿两个紧赶一程,叫牲口也放开缰绳跑它一阵,倒可以减去几分冷意。”宋德辉答了声“好”,这爷儿两个一抖缰绳,这两头健驴把四蹄放开,疾驰起来,铁蹄践踏着地上的冰雪,发了同一片的清脆的响声。一路紧赶,到中午之后,已经到了伊伦境内。中途打尖之后,武师秦邦彦跟宋德辉一商量,决定先不去铁马庄,暗中先把那冤家对头探查一番虚实动静,也好下手。此时,武师秦邦彦尚不知道师弟范星五已经被屈含冤,以匪首的罪名被龙门镇驻防的镇标问成窝匪分赃之罪,被羁押在萝北。秦邦彦拿定了主意,反正这场事出于观音山后山九曲龙蟠谷私采矿山的黑虎星屠金榜一手陷害,从他身上下手,绝不会差错。

  不过燕南宋德辉却向秦邦彦说道:“师伯,小侄有一点意见,不知道师伯以为如何?好在咱们爷儿两个情同父子,我出了没用主意,在你老面前也不算栽跟头。”秦邦彦微微一笑,说道:“德辉,少跟我绕脖子,有什么话痛快着说,没有那么些废话。”

  宋德辉仍然是小心翼翼地向秦邦彦道:“师伯,小侄认为,现在从黑虎星屠金榜身上下手,是绝无差错的。不过我范师叔铁马庄遭事之后,究竟现在落到什么情形,我们只凭传言,未见真相,小侄总觉不放心。铁马庄不是少数人了,现在是否全离开铁马庄,我范师叔实在落在什么地方,我们也应该仔细查一下。铁马庄的一般弟兄父老全是家乡人,岀事之后,他们绝不会四散逃亡,现在怎样安身?师伯也得亲自察看一下,往后的事才好下手。事情变幻无常,我们又不会守在当地,我们爷儿两个虽是连夜赶了来,究竟隔了这些天,是否有什么变故,应该明白一下才是。小侄认为我们很可以到铁马庄走一遭,只于别莽撞了,我们何妨夜间察看明白了,然后放手对付黑虎星屠金榜,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拙见如此,师伯以为如何?”

  武师秦邦彦听了徒侄宋德辉这番话,沉吟不语,思索一下,点点头道:“德辉,你不枉在镖行混了这些年,倒是真个增加了经验阅历。你这主张,我老头子完全听从,这个师伯准叫你敬服吧,我绝不倚老卖老,说出话来不准人驳回。你的主意对,这是我没想到的地方,应该这么办,才显着不露空。那么,咱们今夜就到铁马庄走走,我师弟范星五倘若还没被释放,我应该把父老兄弟全安插好了,再行下手对付对头人。”宋德辉见师伯听从自己主张,趁着天色未黑,又紧赶了一程,到了白杨驿,就在这驿镇上三星店落了店。因为这里离着铁马庄不过十里左右,可是铁马庄不在官栈正道上,从白杨驿斜奔东北,沿途上再没有第二个村庄,直到兴安岭下,极容易找到铁马庄。

  爷儿两个落店之后,因为这一带离着观音山也近了,提防着黑虎星屠金榜手下的党羽发觉自己的踪迹,于下手上诸多不利,所以,爷儿两个绝不出店门。二更之后,店房中客人多半早早地入了睡乡。秦邦彦跟徒侄宋德辉略事结束,把屋中的油灯拨得只留一点微焰,悄悄地岀了房间,把门仍然掩好。各自施展飞纵术,飞上屋顶,蹿房越脊,翻出店房,从后街离开驿镇,出了白杨驿,就是官栈驿路,也是一片的荒凉大道。这一斜奔东北,完全走的是荒郊野地,这一带不要说是夜晚,就是白天也轻易见不到行路人,何况在这严冬风雪之后。这爷儿两个施展开夜行术的功夫,在这积雪铺满着荒凉野地中,疾走如飞,仗着地上的积雪未消,足可以辨别路径。这爷儿两个一口气就走岀五六里来,中途略微歇息了一下,赶到方交三更,铁马庄已在眼前。秦邦彦跟宋德辉把身形全隐在松林内,远远地往铁马庄庄口一带察看。

  只见靠庄口那里戳着两架气死风灯,上面有红字,远远看不出字迹,有两名穿着号衣的军兵,披着老羊皮的披风,不住来回在庄口走来走去。秦邦彦向宋德辉一打招呼,从松林这边绕奔铁马庄后,从野地中转过来,翻上铁马庄的民房。秦邦彦低声向宋德辉说道:“这里分明有官兵驻守,留意躲着官兵驻扎的所在,我想他们定然占据着乡公所。这铁马庄我只于五六年前来过一次,不过记得大概的情形。你范师叔的住宅,紧挨着乡公所,现在范师叔家中是否有官人盘踞,我们要谨慎着探查为是。”宋德辉答应着,他在头里轻蹬巧纵,一直地扑奔铁马庄当中的那条正街,来到这条正街附近,宋德辉把身形矮下去,顺着这条正街往东看去,静悄悄、黑沉沉,没有一些人迹,出去二十余丈远,靠北面的一所房屋前,大墙上似乎挂着灯笼。这时,武师秦邦彦也到了近前,宋德辉用手一指,秦邦彦点头会意,宋德辉身形往下一矮,纵跃如飞,从这一片屋顶上直奔那灯光所在,相离已近,秦邦彦和宋德辉全竭力地把身形隐蔽着,赶到一察看挂灯笼的地方,正是铁马庄乡公所。所挂的灯笼,可不是铁马庄乡公所所用,他这灯笼却是龙门镇驻防镇标所部第二营营官的官衔灯,那乡公所的大门紧闭着。宋德辉已从屋顶上翻进乡公所院内,暗中察看之下,正房中大约是带兵官,早已入睡,靠厢房内却有七八名弟兄饮酒赌博,不过是低声笑语,不敢高声喧哗。

  宋德辉赶紧翻出乡公所院内,向师伯秦邦彦一打招呼,一同隐身在附近的民房隐僻处。宋德辉低声向秦邦彦说道:“师伯,你看见了么?我们尽可放胆去找范师叔宅眷的所在,看这情形,驻防的官兵来了多日,他们更是丝毫不做提防,很显然,这铁马庄没有可防备的。”秦邦彦不由得叹息一声,恨声说道:“我师弟范星五费了多少心血惨淡经营建立起这片铁马庄,一旦遇到了这冤家对头,竟自弄个一败涂地。你看全庄死气沉沉,哪还有一点生气?父老兄弟是否全在庄中,我们找到了范师弟家中,只要他家属没逃出了铁马庄,我们尽可明白一切真实情况了。”燕南宋德辉劝慰着秦邦彦道:“师伯,不怕痛心,好在报仇雪恨的日子就在眼前。我们尚还敢说得起,足以对付这个冤家对头。师伯请想一想,范师叔的住宅是在乡公所的左边还是右边呢?”武师秦邦彦略一思索,向宋德辉道:“我记得就在乡公所的西边,相隔也就是一两个门。”宋德辉此时已经腾身纵起,往前翻过来三处屋顶,只见下面是一所较大的住宅,连大门的倒座一共有三道院落,宋德辉此时已经停住脚步。

  秦邦彦到了近前,往下面看了一下,又往前街仔细地辨别了一番,向宋德辉道:“下面这片宅子正是你范师叔所住。你看黑沉沉,这么大的宅子,一些灯光没有,这情形还许没有人了。”宋德辉一边口中答应着,从屋顶上翻过来,直扑这座宅子的后面。到了第二层院落,只有正房偏着西间尚有一些灯光照在窗上。宋德辉赶紧地扑奔到正房的西间前窗户下,离着窗户尚有二三尺,停着脚步,把身形转过来。这种地方就是武林中正大门户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总要保持着江湖正义,自己本身更是丝毫不敢有暗室亏心之举。宋德辉在太极门虽是晚辈,此时来到范师叔的家宅,因为不知道是否还是范家的人住在此处,不能冒昧呼唤,深夜中来窃窥内宅,有失身份,所以宋德辉不贴近了窗户下,身形更转过来,只想听听屋中的情形,只要稍微辨别出是范师叔的眷属,就可招呼,和屋中人相见了。

  秦邦彦见宋德辉这种举动,暗中十分赞叹,宋德辉果然是正直豪侠的武林后裔,本门中有这样昌大门户的弟子,也就很难得了。这时,宋德辉背身站在上房窗下,侧耳倾听,屋中似乎是母子二人,听语声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委委屈屈地说道:“娘,我爹爹多咱才可以回来?为什么从我爹爹走后,连大门全不叫我出去?凭什么他们管着咱们?”这时,一个妇人吞声饮泣着哄着这孩子说道:“骥群,你是好孩子,听娘的话,你爹爹不久可以回来。现在官老爷不准咱们随便出入。咱们哪敢不听他的话?只要胡往外跑,叫他们捉到衙门去,就没命了。好孩子,快睡吧,天不早了。”这时,那孩子又说道:“娘,你怎么到这时还不睡?为什么这些天每夜全看见你坐在这哭?娘,你别哭了,我就好好地睡。”那妇人咳了一声,叹息着说道:“苦命的孩子,你年岁小,懂得什么?这种年月,真个地天道不公,神鬼无灵了。我们铁马庄安分守己,全是拿血汗来换饭吃,指天吃饭,赖地穿衣,凡是铁马庄的父老兄弟,哪一个不是从天一亮到天黑,辛辛苦苦,在田地里在山上,苦干了整天,盼得地里收成下来,山上采伐的树木换出钱来,一家才能吃碗庄稼饭,穿件粗布衣。这样安分守己,不坑人不害人,反倒遭到这种塌天大祸,叫你呼天不应,求告无门,弄得全庄的人流离失所,男的跑个干干净净。你爹爹也是一个苦朋友出身,从山东到东三省,没做过一点犯法的事,虽然有一身本领,绝没有仗着他那身本领欺压良善。完全是从正道上创事业,开垦荒田,同着一般家乡父老兄弟,熬得这些年。做了庄主,他也绝没有作威作福,父老兄弟们谁不服气他?唉!好人又该怎样?竟出了这种塌天大祸,把他自己弄得死活难定,到现在连个准信息全没有。天啊!可苦死我们娘儿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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