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怀愤——杀家
2025-06-0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山阴柳云程这时已经腾身纵起,此时那黑狐屠风,他不再和千手佛达禅再动手,在这一带尽量施展轻功小巧之技,凡是黑狐屠风落脚之处,全是极险的地方。千手佛达禅因为当着铁琵琶顾剑堂宁死也不肯示弱于人,紧着跟踪追击。可是连着三四次猛扑,全被黑狐屠风用轻灵巧快的身法闪避开,黑狐屠风见千手佛达禅在自己面前分明已落下风,他依然不肯罢手,黑狐屠风安心要给他些苦子吃。

  千手佛达禅此时被戏弄得也是火势万丈,预备用暗器对付黑狐屠风,可是屠风已经尽扑向有火之处,在那已经烧焦了的屋顶上面往那冒着烟火的栋梁上着足,千手佛达禅若是不跟踪而上,就叫栽跟头。这黑狐屠风在形意门中,他这身轻身术,半由天赋,半由锻炼,从开派以来没有他这么好轻功的。千手佛达禅哪会比得上?这一跟着往这种危险地方扑,竟自一连两次险些把达禅葬身火窟内。

  黑狐屠风见天光已然不早,并且各街道上号角齐鸣,人喊马嘶之声越来越近,分明是铁琵琶顾剑堂要运用他官家势力,调集兰州城内马步队官兵来相助他。黑狐屠风因为还不到时期,若容官兵把青莲禅院一团困住,虽还不至于挡住师兄弟二人,可是一上手就没法子留情,又何必拿这群无知的官兵徒做顾剑堂这种无谓的牺牲?此时黑狐屠风从大悲楼前翻上对面屋顶,赶紧地向山阴柳云程招呼道:“师兄,咱们这次算完了,等他吉日良辰,咱们弟兄再来给他贺喜。”山阴柳云程也答一个“好”字,手底下也正把那使禅杖的智慧和尚打退。铁琵琶顾剑堂因为误伤了自己门下,又羞愧又愤怒,向山阴柳云程蓄势猛扑。柳云程不愿意和他多耽搁工夫,虚点一招,一斜身,双掌一穿,一个“龙行一”式,飞纵上墙头,黑狐屠风从北边也翻到西墙上。

  果然此时天空已然现了曙光。这师兄弟二人倏落倏起纵跃如飞,在朦胧晓色中退出青莲禅院。那铁琵琶顾剑堂追到西墙头,这师兄弟二人,已经出去了十几丈远。铁琵琶顾剑堂自知不易追赶上,遂高声呵斥道:“鼠辈们来历,顾大人看得清清白白。顾大人焉能与你们善罢甘休?是好朋友可不要脱身逃走,顾大人准在青莲禅院相候。”黑狐屠风脚下微一停,半斜着身躯向顾剑堂呵斥道:“倚官仗势的无耻匹夫,你的报应到时,老师傅自会前来取你狗命,你就在青莲禅院等着做外丧鬼吧。”说罢,更不等他答话,已经纵身而起,随着山阴柳云程一直地扑奔城墙这里。

  此时天光还没大亮,城门没开,这师兄弟二人找了一个清静的所在,从马道上翻上城头,落到了城外,越过护城河,一直扑奔隐贤庄。这师兄弟二人这一夜间,把顾剑堂扰乱得,终未能称心如愿。

  隐贤庄这里,周星五、展凤翔两人是提心吊胆,柳玉环也是担心着父亲和屠师叔,恐怕他们遇到了意外,宅中全是彻夜未眠。柳玉环提着剑在屋面上终夜巡查保护宅院。这师兄弟二人安然归来,大家算是放了心。周星五、展凤翔细问经过,柳云程眉峰紧皱,把暗中所查到的情形详细地说了一番,又说:“你们虽则没叫铁琵琶顾剑堂和千手佛达禅讨了好去,可是已经有南海少林派重要人物赶到,住在城外揽翠峰铁佛寺的天痴上人,在天亮后,定然赶到城内。那铁琵琶顾剑堂若是按着江湖道的行为,青莲禅院改为南海少林派的下院,他绝不能觍颜再办,必须等待和我们形意派真个分出高下来,到那时才可以决定他少林派的存亡。只是顾剑堂他绝不肯顾忌这些个,他非得在天痴上人面前保全他自己的脸面,定然要蒙蔽一切,仗着他兰州城这种势力和敲诈商民百姓的资财,虽然是被我们把青莲禅院烧了几处,他依然能够照样修理起来。何况那天痴上人在南海少林派中也是个很骄傲、很狂妄的僧人,对于门户之见颇深,必然要按着他预定的计划,建立少林下院。我们若容他把那块匾挂岀去,我们形意派就得自动地在西北一带销声匿迹,所以眼前的事也只有各走极端,拼着看了。我柳云程自身的成败无足惜,我不过一个平常江湖武师而已,只是我形意派自从开派以来,本着门规一般师兄弟们在江湖上行道,数十年来如一日,杀贪官除恶霸,剪恶安良,我终南形意派才受到武林中的推许钦佩,已经推广到南北两支。这西北一带也正是我们形意派发扬光大之地,我们眼前这几个真要是全毁在顾剑堂师徒之手,我们有何面目再见掌门人和本门中上下两代?所以这件事,我认为十分扎手。不过事情是不容迟缓,只有凭一身所学所能,执着去做了,终南山掌门人那里虽是已然有人去送信,把危急迫切的情形报告上去,可是掌门人,不会来得那么快,远水不能解近渴,缓不济急。幸而还遇到我这屠师弟,是我柳云程一个大帮手,我们只有破死命和南海少林派周旋到底了。”周星五、展凤翔也觉得眼前事没有十分把握。

  山阴柳云程和屠风虽是终南形意派有数的人物,龙门双剑在武林中也算是成名的人了,不过南海少林派近数十年来很出了些个能手。他们先前本不想和别的门户争长短,只为的他们全出于少林派一门,后来这一分出支派来,各立门户,这才有玄门正宗和旁派之分。像南海少林派和峨眉少林寺,全是因为要和福建莆田大碑山少林寺以及河南嵩山少林寺一争长短,他们竟各自精研绝技。因为这几位安心另创一家少林的人发挥,全是得天独厚,天赋过人,本来已经得到武功的真谛,他们更自己精究出几种绝技来,或是极厉害的掌力,极厉害的器械,安心要压倒南北两正宗的少林寺。只是福建和河南这两派,因为他们是住持着少林正宗,更不愿意自残骨肉,任凭这般独一派的如何挑拨,只是置之不理,可是若故意相犯,也必要尽全力地对付。数十年来,这少林旁支虽怀异心,终难得逞,反倒暂时相安下去。可是南海少林派,它没有压倒了南北两宗的少林寺,却故意地和别的门户为难,它想要除了福建和嵩山两派少林寺之外,别的门户全要归附到它南海少林寺门下。这种野心太大,以致时起是非,可是他们门户中所出来的人物,可非常扎手,实不容易对付。

  终南形意派从来保守着本门的规诫,不准与别的门户妄起争端,尤其是因为从第六代终南派出了一场极大的是非,险些个把终南派门户断送了。因为一个门下败类公冶英珠和少林派起了争端,仗着两派掌门户人全是胸怀远大,不肯因为门下的人树敌结怨,这才各自清理门户。从此以后越发地严禁门下和武林中别的门户起争端,树闲怨。如今周星五这场事,完全是由于南海少林派门下这个狂徒铁琵琶顾剑堂兴风作浪,一力地煽惑,要在甘肃省境内树立南海少林派的威望,把所有在甘肃境内别的门户全要扫除净尽,不容立足。

  这铁琵琶顾剑堂,已得南海少林派的真传,武功精湛,他更得到官家的势力,越发地目空一切,为所欲为。他更假公济私,把他本门的天痴上人搬弄出来,在兰州树立少林下院。其实事情起因是他门下弟子罗汉掌纪鸿图,以及他徒孙侯三秀,倚官仗势,横行不法,挤出一场是非来。现在天痴上人一到,要仅凭着山阴柳云程和黑狐屠风,恐怕未必对付得了,这种事周星五只有急在心里不能形诸辞色。

  那黑狐屠风,他倒有些不服人,像山阴柳云程是一个饱经世故、久历江湖的武师,做事从来慎重,颇有自知之明,所以眼前的事,山阴柳云程也十分忧心,自己是在终南玉柱峰下朝见过掌门人,才往甘肃来的。这场事倘若由自己手中弄个一场惨败,太觉难堪,并且也对不过一般师友,不过自己并不是畏刀避剑,怕死贪生。已经下了决心,要以个人的生死为本门争荣辱,倘若武功本领不是人家对手,那也叫无可如何了。此时若现约请人,绝来不及,推延日期,那顾剑堂已然吃着了师兄弟二人的大亏,他焉肯答应?并且也觉得示弱于人,何必又徒自取辱?只有等待他,正式地立少林寺下院吉期一到,无论有救援的人没有,师兄弟二人只有随机应变,舍死一拼了。

  周星五赶紧地差派了精明干练的庄丁到城里探查一切,随时到隐贤庄报告。当天晚上,派去的庄丁就回来向周星五报告,那青莲禅院原有的僧人已经完全驱逐,并且召集了一般瓦木工人,已经加紧地修理被烧毁之处连没有被烧之处,到处地装金油饰。并且听到工匠们说连夜间全不停工,是昼夜紧赶,限领工的工头在三天内要交工,只要误了日期,把匠人们全要拿问治罪。一个僧人的寺院,竟调集了一队官兵,驻守在那里,围得兰州城内街谈巷议,全认为这是离奇的事。一个堂堂护军使衙门的护卫顾大人,不知许下什么心愿,竟自要为佛门中尽这么大力。庄丁报告完了,周星五向山阴柳云程等说道:“这种情形看起来,兰州城立南海少林下院,是势在必行了。可惜我们离着终南掌门人那里太远,这件事若有我们掌门人亲自来住持,终不会叫这般狂徒们任意猖狂。”山阴柳云程冷笑着道:“星五,你不要担心,这件事不用你再忧虑,你好好地服药,好好地调养着伤痕,我和屠师弟既然赶到,这件事一力承当,我们从师门学艺以后走入江湖,数十年来本着天良在做,所办的全是除暴安良、济困扶危,绝没有仗着本门的武功本领欺人。眼前的事虽然扎手,谅还不至于就会落个一败涂地。”周星五忙答道:“小弟不成才,为门户贻羞,反劳累了师兄们,现在一切事,也只有仰仗着师兄们主持一切了。”

  黑狐屠风晚间和柳云程一商量,还想要进城暗中察看一切。柳云程道:“屠师弟,依我看不必了,打人一拳,还得防人一脚。昨夜我们把青莲禅院扰乱个地覆天翻,这隐贤庄也就保不定顾剑堂等卷土重来,再向我们下毒手。我们不要只顾虑胜不虑败,隐贤庄倘若不能立足,我们可就太难堪了。”不过黑狐屠风他是想到了就做,并且说出来绝无更改。听到柳云程不愿意再入城探查,遂令柳云程守护隐贤庄,他自己入兰州,探查那天痴上人是否已到,更要知道了他们立少林下院的确实日期,免得误事。山阴柳云程知道拦阻不住他,只好任凭他到兰州城内探查一切。

  柳云程谆谆嘱咐黑狐屠风,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要下手了,我们养精蓄锐等到他吉期到时,给他些颜色看。黑狐屠风答应着,立刻起身离开隐贤庄。他走了之后,柳云程可是十分担心,因为对于黑狐屠风的性情知道得清楚,可是自己实不敢再跟缀下去,因为和顾剑堂一会面,已经看出此人是个很难惹的人物,名利心重,贪心无厌,并且所来到的这般僧人也没有善类,虽然挂着个佛门弟子的名目,一个个那种凶焰炙人,叫人不敢不提防他们。倘若隐贤庄有个失利,星五和凤翔又全带着伤,再遭到了毒手,我柳云程活了这么大年纪,难道还落个受门规处置么?虽认为屠风此行可虑,自己也只好在隐贤庄严加防卫而已。这柳玉环也跟着父亲分班地隐贤庄前后巡查,一点不敢疏忽大意。

  到了三更交过,庄院一带安安静静,并没有一点异状。柳玉环从外面转了一周回来,向柳云程道:“爹爹,一路上已经受尽奔波,来到隐贤庄更没得休息,现在已经快到四更天,有女儿前后巡查,足以防范,倘有警动随时地可以招呼。爹爹,你趁这时歇息吧。”柳云程也情实是昨夜一夜间探查敌人动静,青莲禅院又对付一般凶僧,在白天也没得好好地歇息一下,精神上实感觉有些疲倦了。遂向柳玉环道:“我这种静坐调呼吸,缓息调疲劳也一样的,好吧,你对于后面间师叔的住宅十分注意些。你展师叔住在我对面的屋中,稍有声息,我足以警觉,你只不要惊动我,我静坐一个时辰,足可以把疲劳解去。”柳玉环答应着,自己因为守在父亲面前,总有些扰乱他,遂退出屋来,从这跨院中绕出来,转到后面的院内。

  周星五这片住宅,虽不十分讲究,可是所有的房子和院落,倒也十分轩敞宽大。玉环转到后院,各屋中灯火多半全留得一点微光,静悄悄一点声息没有。周星五所住的正房后面,尚有一段院落,后面一排房子,可是多半没有人住,有几间是堆积什物和存储粮食的所在,再往后面去就是庄院的后大墙。柳玉环从上房旁边转奔后面,才到了这排仓房前,突然听后面大墙一带连响了两三声,柳玉环赶紧把身形隐到暗处抬头察看。眼中所看到的仓房屋一带,并没有一点异状。

  柳玉环轻着脚步,往前紧赶了三步,飞纵上仓房屋顶,身形伏下去,先往屋面上左右察看了一下。就在这时,响声又起,可是,辨别出声音竟发自墙外,从屋顶上到后大墙的墙头,相隔不到两丈。柳玉环往前微一晃身,已到了后坡,再一腾身,已经跃上墙头。这时把后背的一口青钢剑已经掣出鞘来,伏身压剑向庄院后面仔细察看。

  周星五的住宅后面,已经是隐贤庄的庄外一片野地,黑沉沉的旷野中,依然看不出什么动静来。柳玉环因为声音响得奇怪,不肯就撤身回来。迟疑察看之间,突看到相隔五六丈外,一片桑林,桑林那里忽然闪起一阵阵蓝色的火光,忽东忽西,倏起倏落。柳玉环虽则年岁不大,但是随着父亲山阴柳云程已经走江湖五六年的光景,很有些经验阅历了,并且父女全是练武的人,尤其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眼中所看到的这片蓝火,十分可疑,柳玉环回头向庄院中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有动静,安心非把桑林前看清楚了。因为草地、树林在深夜间常有萤火之光,只是眼中所看到的这片火光竟有尺许长,萤火之光绝没有这么大。柳玉环飘身落在墙下,柳玉环一矮身,压着掌中剑,嗖嗖地一连两三个纵身,已到了桑林前,赶到扑到近前,那片蓝火竟不知去向。这片桑林并没有多大,柳玉环围着这片桑林转了一周,往远处看,在十几丈外,全是一片庄稼地,也再看不到什么火光。柳玉环心想:“这真是怪事。”柳玉环随着父亲来到隐贤庄,因为有极厉害的敌人,遇到了扎眼的人就不能不仔细思索一下。自己平时也听到父亲讲过,江湖路上一切的手段,像绿林中人物,下五门的贼人们往往有会使用移火流光之法,父亲所说的情形和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些也不像,所以柳玉环绝不想这是敌人调虎离山之法,故意地诱自己往这片桑林前来。

  柳玉环心中十分闷了,转身来仍扑后墙,刚到了后墙下,突然听得庄院内起了一片杂乱的声音。柳玉环一惊,耸身纵起,翻上墙头,往墙头上一落,柳玉环已经急得眼中冒火,心说:“我好误事,自己有何面目见父亲,怎对得起师叔们?”敢情只这刹那间,敌人已经侵入内宅,并且正房前檐一带,已经冒起烟火。周星五因为在后宅养病,他虽然有一身功夫,重伤之下,等于废人。现在虽然有柳云程、黑狐屠风到来保护,但也不能守在他面前,他手下得力的徒弟全打发去约请本门师友前来相助。周星五倒是也防备到恐怕铁琵琶顾剑堂手下一般党羽们前来扰乱,所以在每夜间有两名徒弟和两名手底下利落的庄丁在上房的下面守护。虽则他们全没有什么本领,遇到了意外的变故总可以抵挡一下,哪知道此番敌人来的情形可就不同了。正因为昨夜青莲禅院柳云程、黑狐屠风一番扰乱之下,把青莲禅院烧了好几处,连一个新制的匾额也被摧毁。

  在柳云程、黑狐屠风离开青莲禅院之后,顾剑堂、千手佛达禅督率着手下人扑灭大悲楼一带的火势。可是在天色黎明中,那位天痴上人已从揽翠峰铁佛寺赶到这里,看到这种情形,认为是奇耻大辱。铁琵琶顾剑堂等全受到很厉害的申斥,顾剑堂等全是羞愧十分,越发地把隐贤庄看成冤家对头,誓难两立了,受到这样凌辱,无法辩别。这位天痴上人更严厉地分派,无论如何不能再误了期限,按着所定的日期,必须把少林寺下院立起来,并且对于形意门在甘肃省内,不准再铺场子授徒,隐贤庄那里更须事前通知他们。在少林寺下院立起之后,就不许形意门的人再在甘肃境内逗留,如有不服,在少林寺下院开光之日,只管前来以两派的武功一决胜负。铁琵琶顾剑堂到这种时候,他只有诺诺连声地答应,不敢辩别,一面假借着势力,把所有的瓦木油匠全行召集来,勒令他们要克期完成所有的工程。只要误了期限,不止于不准他们再在兰州城内做这种行当,更把他们锁拿治罪。铁琵琶顾剑堂,他的这种势力来对付这种工匠们,谁又敢违背他的命令?立时动手修理油饰,一百多名匠人,拼着命地操作起来。顾剑堂却和千手佛达禅私自计议:“青莲禅院遭到这种扰乱,我们在上人面前受到这般责罚,虽则到了本庙开光之日,形意门的人自会前来,可是到那时有上人支持着一切,全要依礼而行,我们这口怨气向哪里岀去?无论如何我们也得先行报复一下,多少也得再给他们些颜色看,不然我们师兄弟个人本身,就没有面目在甘肃境内耀武扬威,事后叫同道们议论,定然认为我们只仗着天痴上人的威力才能立足,岂不受人轻视?”这千手佛达禅也因为他在南海少林派中也是夙具威望的能手,此番一入甘肃境内,竟自连遭到挫败,也是羞愤十分。在这种情形下,可就要用卑鄙的手段对付敌人了。在当日的午后,那达善、达祥等,全集合在青莲禅院,这铁琵琶顾剑堂的徒弟纪鸿图也被聚集了来,他手下更有一般门徒。铁琵琶顾剑堂当众宣布,不能等待少林寺下院开光之日再消灭形意派,我们索性事前用些厉害手段,把隐贤庄一般不度德量力的形意门下全消灭了,叫他们索性没有立足之地。到了少林寺下院开光之日,他们还有何面目前来?当时计划之下,本来南海少林派和形意派此次的争端,完全由顾剑堂的徒弟纪鸿图和他徒弟侯三秀身上所起,此时那纪鸿图他见有了报复的机会,虽知道隐贤庄的人物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可是现在又添了南海少林派许多老师,足可以对付敌人。

  当时对于去扰乱隐贤庄一切的计划,全是这纪鸿图他一人的主谋。此人原本岀身江湖道,是下五门的飞贼,他因为官家对付他不容他立足,他才投到铁琵琶顾剑堂手下。顾剑堂也是野心太大,他想在甘肃境内为自己打出一片天下,在本门足以耀武扬威,所以对于纪鸿图这种带艺投师,他虽然也看出他出身不正,可是绝不追问。那纪鸿图更给他召引来一般江湖败类,归入门下,顾剑堂几年的工夫越发地造成了极大的声势。

  周星五在隐贤庄铺场子授徒,全是循规蹈矩,但是他这种正式门下,只要教出一个徒弟来,就能得到形意派所传的真实功夫。顾剑堂早生忌妒之心,赶到遇上纪鸿图的徒弟侯三秀兴风作浪,师徒二人,当场受辱。顾剑堂趁这个机会正找岀来,以致周星五败在他铁琵琶手下。可是事情越发扩大起来,这纪鸿图看到师父顾剑堂对于这场事认真办起来,他更从旁煽惑,以致演起一场武林中门户之争的惨剧。此时,这一要夜扰隐贤庄,顾剑堂的口风中,更是透露出到现在已经各走极端,各凭手段,已到了誓难两立的地步。这纪鸿图他遂在师父面前讨好,隐贤庄的道路又熟,他们已经全防备到,隐贤庄必有夜间防守的人,这纪鸿图把他当年在绿林中所用的手段施展开来,制成了这种磷火之光,来诱守卫的敌人离开庄院。

  也是事情全凑巧了,黑狐屠风他若是不走,这种手段只要被他看见,一望而知。柳玉环终归是一个没有十分经历的女子,虽是耳中听到父亲述说的情形,终非眼见。此番铁琵琶顾剑堂率领千手佛达禅、凶僧达善、达祥、纪鸿图,以及达禅的俗家弟子神箭手石奇,更有纪鸿图门下三四个徒弟,他们到隐贤庄之后,分布在庄院的四周,离得很远,只由纪鸿图、石奇两人暗中察看庄院一带,巡查守夜的人。柳玉环在屋面上已被他们发现,赶到二次出来,已被纪鸿图暗中跟踪,他们这才把柳玉环诱上后墙,以磷火流光在桑树林弄这种狡狯,柳玉环果然中了调虎离山计。在柳玉环扑向桑林时,纪鸿图已经从小路翻回来,暗打招呼扑向宅院,一齐动手,他们是预定的计划分头下手,更知道周星五的宅院中没有多人。

  山阴柳云程是一个厉害劲敌,有铁琵琶顾剑堂敌他,千手佛达禅和纪鸿图奔内宅下手,凶僧达善对付黑狐屠风,凶僧达祥去下手对付庄院中一般庄丁,得手时更把那已然受伤的展凤翔也了结了。纪鸿图的四个徒弟分散在大墙四周提防着或有接应的人,神箭手石奇在后墙,柳玉环只要翻回来,就用暗器伤她。果然柳玉环中了狡计,赶到一翻上大墙看到内宅已经烟雾迷漫,更听到喊声,自己在急怒之下,方要往仓房的屋上纵身时,猛听身后右侧丈余外墙头那里一人呵斥道:“丫头,你下去吧!”噼啪一声响,一支袖箭直向柳玉环左肩头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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