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如履如临,慎之一念”
2025-09-07  作者:羽青  来源:羽青作品集  点击:

  这次二人之间的距离仅有十数丈左右,由于二人的功力相去不远,所以尽管剑华施出浑身解数,一时之间还是无法追上少年。
  而少年也休想逃出剑华的视界之内。
  少年虽在疾驰飞掠,而目光却不时地朝林中斜视过去,看神态,借林脱身的念头尚未打消。
  不过,他心里有所畏惧,迟迟不敢成行,怕的是弄巧反拙,形势所迫,不得不放弃这个有利机会,专心一意地,顺着这座斜峭的高坡攀纵而上。
  剑华所担心的就是少年再度没入林中,虽然距离较近,不怕他乘机兔脱,但也够麻烦,现在见少年没有借林隐身的意思,心里这才比较踏实,望着少年飞快的身形,暗暗想道:“只要紧追不舍,不让他逃出自己的视界,总有一个时候会被自己追上。”
  这座斜峭的高坡,因与山势相连,骤看不显其高,其实,还真不低,足有数百丈高下,所以斜坡另一面的情景,就无从知晓。
  这座斜坡,虽有数百丈高下,但对剑华与少年来说,还不是瞬息之间,就可飞登坡巅。
  俄顷,少年已先剑华一步到达顶巅。
  只见他身形微顿,稍思,接着脸露狞笑,目光斜扫剑华一眼,等剑华距他仅有数尺之遥时,身形猛的凌空跃起,身悬半空,略一停顿,然后挺胸翘足,化成一式“飞燕入林”,头下脚上,疾如陨星倒泻般飞坠而下。
  少年在坡巅将身形略顿之时,已引起剑华的注意,在此之前,他全付精神都放在少年身上,而无暇旁观,现见少年顿身微思,知有跷蹊,略一瞬视即恍然而悟,原来横在坡巅的另一面,竟是一条又深又宽的沟壑。
  壑底有一条湍急而宽阔的水流,挟着哗啦哗啦之声,从群山环抱中蜿蜒而出。
  剑华误会少年因身临绝境而愁急,顿身筹思脱身之策,他见状心喜,认为少年已是插翅难逃。
  怀着满腔信心,距少年仅有数尺时,已力贯双臂,径奔少年疾扑过去。
  剑华也太老实了,也许是因急怒交加,致使神智稍显不清,否则,他当会窥破少年的阴谋诡计,试想少年要不是别具用心,他为什么放着平地不走,而偏偏的向这座斜坡逃来,再者,他既然发现身临绝境,就该沿着坡巅向左或向右逃窜而去才对,因何反而顿身伫候让剑华追至,这一切不都显示出他是另有阴谋,可惜剑华太老实未能即时识破。
  是的,少年不但是别具用心,并且极为歹毒,他虽不是生长于此,但对雅安周围的地理甚为熟悉,借林脱身之计失败后,另一脱身之策就又油然而生,想起斜坡后面的这条沟壑,不正是一绝妙的脱身之地吗?所以才将剑华引至此处。
  他本意是顺着壑壁攀援而下,他看出剑华对自己是恨之入骨,只要二人身形相距稍近,剑华定会全力地猛扑过来,斯时,自己只要将身形向上跃起,剑华势必因用力过猛,收身不及而飞坠壑底,纵然跌不死,受伤也是难免的,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从容脱身。
  然而天下有很多事情,往往会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少年做梦也没想到,剑华不但未鲁莽从事,反而镇静异常,好像早已窥悉他的用意。
  少年凌空俯视,见剑华并未上当,相反的镇静异常,目光炯炯地向自己望着,此时,他才知狡计失败,而弄巧成拙,心里又急又惶,迫不得已,才变换身形,冒险向壑底纵落。
  剑华见状,还认为这是少年预谋的脱身之计,心里极悔恨,埋怨自己刚才未能全力以赴,那样也许能将少年及时截住。
  他怀着愤怒、悔恨的心情,向正在飞坠的少年看了一眼,然后凝神提气,身形一晃,亦向壑底跃身而下。
  他只感到耳畔风声呼呼及哗啦的流水声越来越近外,任什么也听不到,目光不敢随便乱眨一眨,只死死地向脚下盯视着,在快要降到地面时,双掌贯足劲力,向地面连连按去,以缓慢飞坠的身形,虽然如此,双足着地时,还照样的向前踉跄了八九步,才将身稳住,暗叫一声:“好险呀!”
  他惊魂甫定,未敢稍息,正待举目搜寻少年的去踪时,蓦听左侧上游传来一串桀桀的狂笑,笑声入耳就知是少年所为,他心里一惊,急忙循声望去。只见少年正处身在一艘梭形小船上,面向着自己,嘴里不断地发着“桀桀”的狂笑,双手操浆,小舟如箭飞驰般逆着壑流,直向上游飞驶而去。
  少年也和剑华一样,坠落壑底时,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巧的很,就在他的面前,摆着一艘梭形小舟,这一发现,使他喜出望外,此际,天性凉薄而狡诈的他,竟也相信暗中有神灵相佑。
  他登上小舟,对自己的行止凝神倾思,心里已暗暗做了决定,然后双手操浆,出人意外的地逆着壑流径向上游划去,由于舟小人轻,再加上他功力深厚,虽是逆水行舟,却也相当的快,剑华的身形着地时,他已将小舟划去数十余丈外。
  此时,他认为剑华身形再快,也无法赶上自己,想到高兴处,不由得张口桀桀大笑。
  剑华对少年的狂傲之态,好像没看到一样。
  只见他将身形一矮,一掠数丈,沿着壑流,紧随在小舟的后面,驰追下去。
  水面越来越窄,而水流两岸已越来越难走,怪石林立,高低不平,有的时候几无落脚之处,剑华并未因路难走身形较前缓慢,始终如一,剑华这种不避艰险,为友尽义的精神,实在令人感佩。
  少年坐在舟中,看到剑华那种坚毅不拔,百折不挠的精神,亦暗暗为之心折,胸中并泛起一股难言的疚愧之感,但天性凉薄的他,此念在他脑际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就消失无踪。
  剑华看看越来越窄的水面,心里越来越高兴,并暗暗想道:“此乃天助我也!也是朱姐姐五行有救!”
  剑华高兴的原因是因为在此之前,水面宽度竟达五十余丈,假使少年不沿溪划行,直登彼岸的话,他除了干着急外,而毫无办法,他轻功再高,也无法飞渡这五十余丈的湍急水面,所以水面越窄,他心里就越高兴。
  少年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大好的脱身机会,被他轻轻地放过了,看来冥冥中对一切都早有安排,非人力所能为之。
  剑华的高兴心情,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就在他的身形过一个山湾时,举目一望,眼前的情景,几乎使他昏厥过去。
  原来这条壑流,到此竟由合而分,分成一左一右两股水流,由于双流交汇的原因,不但水势格外湍急,而水面亦较前为宽。
  少年驾着那只小船,向右边的那条水流划去,嘴里先桀桀狂笑两声,然后极尽挖苦地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阁下的盛情,使小弟永生莫忘,咱们是后会有期。”
  说完,双手握着桨把往怀中一合,向剑华施了一礼,然后桀桀狂笑着,运浆如飞,划舟而去。
  剑华立在壑流的右岸,双睛赤红怒突欲出,连气带急,周身颤抖不已。
  剑华正当急怒交加,无计可施之际,头顶突然传来几声亲切而着急的长鸣,鸣声入耳,使他顿如盛夏饮甘露,大海覆舟见陆地时一样的心情。
  他也许是太高兴了,双目之内,竟热泪盈眶,此时他也顾不得将泪水拭掉,就急忙向空中望去。
  只见墨儿临空盘旋,铁嘴之内长鸣不已。
  剑华用手一指少年,然后大声说道:“墨儿!速将此人截住,但不许伤他的性命……”说完,身形一晃,竟朝来路纵跃如飞而去。
  原来,剑华要找一处水面较窄之处,飞渡彼岸。
  少年怀着极兴奋的心情,轻摇着双桨,使小舟行驶在水流中,脸上展露着从未有过的满足微笑,在他的意识里,无论是耳闻、目睹,没有一样东西不是那么醒目悦耳、美好无瑕。
  他微闭着双目,想到心愿得偿,绮梦成真时,竟下意识地轻笑出声。
  蓦地,一声急厉洪亮的长鸣,挟着一股呼呼的风声,使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连忙抬头向上望去。
  只见一头奇大无比,周身乌黑发光的巨鸟,鼓动着双翼,向他攫扑而下。
  少年虽身怀绝技,他几曾见过如此威猛的巨禽,所以才大吃一惊,但他天性阴鸷,虽是对付无知的禽兽之类,也表露无遗。
  只见他神色不动,脸上无丝毫惊恐之态,而暗巾却力贯右臂蓄势以待,候墨儿离他头顶仅有数尺之际,右手握桨,猛的照准墨儿抡打过去,用心至为歹毒,想一举将墨儿击毙桨下。
  墨儿奉了剑华之命,来截堵少年,它刚才束翼下扑,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少年而已,使其全神戒备自己,达到停船不进的目的,自己就算完成了任务。
  此时它见目的已达,遂借着闪躲少年向它抡打过来的一桨,引吭一声长鸣,双翅微鼓,将身形向空中升高数丈,左右盘旋在少年的顶空,而不再下扑,一双绿光闪闪的圆睛,却盯视着少年,只要少年一划动双桨,催舟前进时,它又立即束翼下扑,等少年将小舟一停,它又飞临空中。
  少年被墨儿逗得是又气又急,奸诈多智的他,遇到这种情形,也是毫无办法。
  起初少年只看出墨儿形动迅捷,灵慧异常,并未想到墨儿是经人豢养的灵禽,还以为是无主的野鸟。
  渐渐地少年看出事情有点儿不对,因为每当他划动双桨时,那头巨禽必定束翼下扑,屡试屡验,这才引起他的疑窦,认为墨儿的举动是有准备的,他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遂俯膝假寝,以观墨儿的反应。
  墨儿再灵慧,到底是头无知的禽类,它怎么会想得到少年假寝是别具用意呢?所以当它看到少年俯膝假寝时,心里。反倒高兴起来,认为自己已将任务完成了,不再监视少年,径奔来路飞去,意在接引主人。
  墨儿的举动使少年证实自己的想法不错,他不因墨儿飞去而高兴,相反地却更着急,心中暗道:“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遂力贯双臂,运桨如飞,小舟立时如箭一般,飞驰而去。
  剑华怀着喜忧参半的心情,展开身形,疾如风驰电闪般向下游飞驰了约半里左右,才达到跃登对岸的目地,他连休息都没休息,就又展开身形,向前飞驰而去,在快要到达双流交汇处时。
  突然看到墨儿欢啸着迎面飞来,他见状以为墨儿未能将少年截住,心里立时急出一身冷汗,但继而一想又觉不对,因为他深悉墨儿的性格,性傲而倔强,不达目的它是不会干休的,何况墨儿又是欢啸着飞来的。
  此时,剑华对墨儿突然飞回来的原因,生出无限怀疑,眼望着墨儿,心里划上好几个问号。
  顷刻墨儿已飞临剑华顶空。
  只见它对剑华引吭一声欢啸,然后振翅,径顺着少年遁逸的水流,向前飞去。
  剑华见状,知道墨儿这是完成使命向自己表功的举动,他这才放心不少,但他心里,尚有一个解不开的疑团,猜不透少年此时是伤了、死了,还是……他也无暇作思考,紧跟在墨儿的身后,向前纵驰过去。
  剑华正在疾走之际,耳畔突然听到墨儿的鸣声有异,心里顿时一紧,怦怦跳个不住,他知道事情不妙,否则墨儿不会发出如此急怒的鸣声。他不敢再往下多想,脚下不由得加快一倍不止,循声疾扑过去,远远地,他就看到墨儿在一处水面上,盘旋不止,嘴里发着急厉而愤怒的鸣声,却看不到少年的踪影。
  此时,剑华不用问,业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墨儿的急怒神情,使他又急又气,啼笑皆非,用手向前一指,说道:“没用的东西!人家早走了,还不快点儿向前追。”
  墨儿闻语引吭长鸣一声,这才振翅向前疾飞而去。
  剑华注视着墨儿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里暗暗想道:“但愿墨儿此去马到成功。”
  一个人心里在过份紧张、着急或聚精汇神专注一事之际,往往会使自己的心神切进入一个极单纯的境界,换言之除了内心所记挂的一事外,其他的一发,都暂时与自己隔绝。
  此际,剑华就是如此,他自跃出楼窗的刹那间起,疲累、危险、时间等等……一切一切,都不存于他的意识里,全付心神,只念挂着一件事,夺回灵药。
  金乌西下,暮色苍茫,夜幕已渐渐伸展开来,黑暗从周下里滚滚而至,将四周的景物都笼罩其中。
  剑华看到这种情景,他竟感到很奇怪,并喃喃自语道:“天色为什么会突然黑起来呢?这是……”
  他感到这个问题,是他所最熟悉,可是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来,它好像是一条滑不溜手的游鱼,漾游在胸中脑际,一现即隐,始终无法提到它。
  一个浅显不能再浅显的问题,连初解人事的幼童,都能一语道出,而剑华竟被难住了,这不是他的智慧、理解力不如人,而是他的全付心神,有所专注所致。
  剑华虽然心有所思,但他的身形却毫不缓慢,顺着涧流向前疾驰着。
  时间一刻刻地溜过去,天色越来越暗了,再加上乌云掩月,此时,就更显得黑暗异常,要不是白色的浪花一闪一闪外,天地几成一色。
  剑华内功深厚,目光锐利,但亦仅能看到数丈以外的情景,否则他将寸步难移。
  剑华就凭借着他矫捷的身手,勇往直前地疾驰着,直到现在,心里没生出丝毫失望之感,因为他深信墨儿定能完成使命。
  蓦然,前面传来轰隆!轰隆……的浪涛澎湃声,此声入耳使剑华心里一惊,暗忖:“莫非,前面又到达一处众流交汇的所在,否则……”
  他怀着满腹疑惑,沿着涧流拐了三四个弯,只见前面豁然开朗,水势急湍,涌起数尺高下的浪花,轰隆!轰隆!之声,就是由此发出,他顿下身形,凝聚目光,向四周望去,他这一望之下,当前的情景,几使他昏厥过去,迭迭叫苦不止……
  只见,群山环抱,现出一片数亩方圆的湖沼,而这湖沼却是由四五条水流交汇而成,所以水势湍急,浪涛汹涌;剑华伫身之处,却是这湖沼的出口。正当剑华六神无主,心急如焚之际,夜空中突传来墨儿的长鸣声,鸣声入耳,使剑华顿如在黑暗中现出一线曙光,遂连忙张口一声清啸。啸声甫落,墨儿已循声飞临剑华的顶空,盘旋一匝,然后引吭一声长鸣,振翅向来路飞去。
  剑华深悉墨儿的性情,知它定有所发现,否则不会向来路飞去,遂毫不考虑地跟在墨儿身后,顺着原路折了回去。
  墨儿一面飞着,却不时地回首引吭长鸣,意在唤引主人。
  剑华在万分绝望中,墨儿突然出现,心里当然大喜过望,紧张、着急、绝望的复杂心情,亦随之松懈下来,身心亦为之轻松不少,刚才得不到答案的问题,现在却恍然而悟。对于自己刚才失神的情形,不由得哑然失笑!还暗骂一声:“混蛋东西!”
  正于此时,墨儿突然停留在空中,盘旋不前,并声声相接地长鸣着。
  剑华看到这种情形,心里一喜,认为他所要追的少年,定在此处,说不定受重伤或死去了……
  他怀着喜慰、跳动的心情,凝望过去,注视良久,一无所见,高兴的心情又冷了下来。
  原来,剑华凝望之下,并没发现少年的踪迹,却看到对岸壁间有一条仅有二三尺宽窄的水道,不用说,少年又是从此遁去。
  墨儿等到剑华走近之后,长鸣一声,振翅沿着那条小水流向前飞去,和原先一样边飞边引吭长鸣!
  剑华跃身飞登彼岸,循着墨儿的鸣声高一脚低一脚地向前疾走着。
  走了约有一里左右的样子,面前竟现出一座高可插云的大山。
  剑华见状暗暗忖道:“前面已无路可通,大约是快到地头了!”
  可是头前的墨儿却没有停止,沿着山势向左继续飞去。
  剑华此时除了跟着墨儿继续走以外,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剑华随在墨儿身后,东拐西折,足有半个时辰左右,他心里正渐感不耐、焦灼起来。
  突然,墨儿又停留在空中,盘旋不前,和先前一样,声声相接地长鸣着。
  剑华有上次的经验,心里不敢太抱希望,但在这种情形下比任何不发现要高兴一点儿,他遂向前疾掠过去。
  墨儿见剑华到来,遂束翼飞落溪底停身在一块大石上,仰首望着剑华,长鸣不止。
  剑华临近一看,见自己立身之处,离着溪底,足有十数丈高下,而这条溪流,到此较原先加宽十数倍不止,因为天色太黑,他隐隐约约地看到墨儿停身在一块巨石上,如果不是墨儿不断长鸣的话,他根本看不出来。
  此际,剑华甚为踌躇、为难。他明知墨儿此举是有用意的,但他向水面凝视良久,并没有看到什么。再说下面黑糊糊的,自己不能冒冒失失的跃下去,万一失足落水,岂不太糟,所以他不敢贸然向溪底飞落。
  剑华正在踌躇难决之际,突听身后传来一声轻脆、甜美的语音说道:“接着!”
  剑华闻声一怔,身形本能地向后疾转,只见一团白影,挟着轻微的破空之声,迎面飞到,他迟疑一下,才伸左手将那团白影轻轻地抄在掌中,入手则感软绵绵的,不似暗器一类,他心里一阵奇怪,遂连忙将五指摊平,注目过去。
  只见是一条女人使用的绣帕,裹成一付小包袱状,阵阵幽香自绣帕上散发出来。
  剑华凝视着掌中之物,心里则回味着刚才的甜美语音,两相一对照,证明是一女人所为。
  此时,他心里就更感到惊奇,暗暗想道:“群山环抱,峻岭重叠,况且又在夜晚,一个女人跑来此地,意欲何为?再者,她掷给我这条绣帕,其用意又何在呢?”
  剑华寻思顷刻而不得要领,左手遂慢慢地将绣帕抖开,见帕中竟包着一粒朱红丹丸,及一幅边幅不整的洁白素绸,上面并有凡行娟秀的字迹,写的是:
  “退非君志,进则有险。
  如履如临,慎之一念。
  灵丹御毒,妾意绵绵。”
  这六句似诗非诗,似辞非辞的词句,剑华是一目了然,然而他对这位投笺示警之人,却发生了莫大的怀疑。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除了朱姑娘、萍妹妹二人外,可以说再没有结识过任何女人,而这件事情,显然又不是萍妹妹和朱姑娘所为,否则,定会现身相见,用不到如此诡秘,而词句的寓意,对自己又是那么关怀。
  剑华沉思良久,然而,脑际犹如白纸一张,对这位投笺示警的好心人,连一点儿影子也没有,轻叹一声,暗忖:
  “看她辞句的寓意,对自己好似知之甚深,并对自己此行的目的,亦了然于胸,然而她为何不开诚相见,用意又何在呢?”
  墨儿一声长鸣,才打断了剑华的思绪,使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向掌中绣帕及那幅素绸笺和那粒丹丸看了一眼,略一沉吟,举手揣进怀中。
  此时,云收月出,银光倒泻,撩乱无端的心绪,也在这瞬息间悄悄地溜去,耳眸频频传来墨儿的长鸣声,剑华笑着骂道:“混帐东西!你倒比我还要着急。”
  刚才黑压压模糊不清的溪底,现在被月光一照,却清晰可辨,一目了然。
  剑华目光到处,只见墨儿停身在一块突出水面数尺方圆的巨石上,在巨石前面,不远处的洞壁上,有一天然石洞,一股二三尺宽窄的清流自石洞中哗啦哗啦地流出来。
  剑华虽知墨儿停身于此,定有所为,但他将周围前、后、左、右搜寻个遍,没发现任何扎眼之处,心里不由得暗暗纳闷……
  突然墨儿低鸣一声,振翅飞起,在石洞的外面飞绕不停,一对绿光闪闪的圆睛,望定剑华,频频向洞内挥首。
  剑华恍然而悟,知道少年定是驾着小舟进入石洞。他打量了一下石洞口的四周,然后凝神提气看准了落脚之处,身形飘动,径向石洞口外的一块半尺大小的突石上落去。
  剑华将身形站稳,俯腰向洞内望去。
  只见这座石洞,高下、宽窄,足有七八尺方圆,向里伸延至十数丈左右就向左拐去,故而无法一窥全貌。
  剑华凝眸微思,仰首问道:“墨儿,那个少年是逃入此洞吗?”
  墨儿好像领会剑华的语意,只见它引吭一声长鸣,并将头连点。
  剑华深深了解墨儿的性格,知它不会打诳,遂毫不考虑地用手向洞中一指,说道:“墨儿,头前引路,如发现危险,就赶紧长鸣示警。”
  墨儿低鸣一声,铁翅微敛飞进洞中。
  前文已经说过,这座石洞宽窄、高下,总共只有七八丈方圆,而墨儿双翼展开怕不有一丈左右,所以它只能将双翅半张,徐徐飞行,真有英雄无用武之地之感。
  剑华随在墨儿身后,看准了落脚之处,亦晃身入洞。
  沿溪的两旁,因终年累月不透日光,故而地面上长满厚厚的一层青苔,走在上面滑不留足,使他不能放开身形,只凝神提气小心谨慎地,不敢太过大意。
  剑华初入洞中,除感光线较暗外,并不感到什么迥异之处。等他渐次深入到四五十丈左右时,情形就有点儿不同,只感冷风阵阵,阴森可怖,并且光线越来越暗淡,此情此景更加重了阴森惧怖的气氛。
  此时,剑华为了避免失足落水之险,身形较前更为缓慢,不过他却可以放心大胆地向里走,因为始终没听到墨儿鸣声示警。
  剑华心念未已,突听到墨儿从远处传来一声急厉的长鸣声,洞壁回音,更显得鸣声洪亮急厉。
  剑华闻声,心里一惊,他从墨儿的鸣声中,可以听出前面一定有极大的险情,否则,墨儿不会发出如此急厉的鸣声。他为了慎重计,伸手将金钰宝剑从背后用力地向外一抽。
  宝剑出销,发出一声龙吟似的鸣声。接着就看到一条金光闪闪的长虹握在剑华手中,神物利器确非凡品,剑华身侧数尺以内,被这耀眼生辉的金虹照耀得如同白昼。
  剑华心里一喜,对自己暗骂一声:“混蛋!早该如此……”
  宝剑在手,心胆俱壮,身形较前无形中加快不少,顺着洞势连拐了两个弯,还没看到墨儿的踪影,同时亦再未听到墨儿的鸣声,他心里正感奇怪……
  蓦地,耳畔又传来墨儿急厉的鸣声,并且是声声相接,不像刚才一鸣即止。
  墨儿连鸣示警,使剑华神情立时紧张起来,因为墨儿如不是发现极惊险之事的话,决不会如此急厉地连鸣示警。他此时如临大敌,凝神蓄势,步步为营,随时准备应变。
  他顺着洞势左弯右拐了约有二十余丈左右,洞势豁然开朗,较前宽大数倍不止,而光线亦明亮不少,他见状身形猛然停顿下来,凝目向前望去。
  只见墨儿飞旋在十数丈外的空中,一对绿光闪闪的双睛,一眨不眨地向下注视着,嘴里已停止长鸣。
  他遂顺着墨儿的目光,亦向下望去,因距离过远,只看到黑糊糊的一大片,结果任什么也没看到,他并不因此而怀疑墨儿是无因而为,相反地更凝神蓄势,剑横胸前,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因他深信墨儿如无发现绝不会如此。
  剑华像这样凝神蓄势前行了约有三四丈之遥,耳畔突听到一片无休无止刺耳难闻的嘘!嘘……声,同时还夹杂着一股中人欲呕的腥臭气味,至此,他心神为之一震,身形再度停顿下来,不敢贸然前行,张口轻呼一声:“墨儿……”
  墨儿闻声,双睛向剑华略一顾盼,好像懂得主人的心意。引吭一声低鸣,铁翼微敛,俯冲而下,钢爪向前一探,继又鼓翅飞起,接着就见它的双爪上,抓着一条,鸭蛋粗细,五尺余长,周身黑绿的长蛇,长身不断地来回摆动,在做垂危的挣扎。
  墨儿双爪用力向两旁一撕,只听喀嚓一声,那条长蛇应声中断,墨儿双爪一松,“啪!”的一声临空坠落。
  墨儿像这样连着俯冲了五六次,而每次必定攫起一条类似的长蛇,颜色、形状均相同,只粗细大小不同而已。
  剑华远立一旁看得很清楚,心里恍然而悟,他猜测那座黑压压的深坑里,一定有不少类此这蛇,但他心里感到很奇怪,就是这些毒物为什么没有丝毫反应呢?难道说这些毒物无法走出它们的洞穴吗?
  他沉吟一下,又轻唤一声:“墨儿……”遂试探着向前走去。
  墨儿闻声,一对圆睛微眨,然后望着剑华身形盘旋不停,却无丝毫阻止剑华前进的意思。
  剑华试探着向前走了约五六丈左右,耳畔嘘嘘之声较前听得更真切,腥臭之气较前更浓郁,当他的目光向那座黑压压的深坑望去时,身上机伶伶打了个寒颤,接着啊的一声惊叫。
  原来剑华的目光到处,只见那座黑压压的深坑里,万头攒动,粗细不一,多之无法数计——恍如千百条交错重叠的黑彩带,红信粼粼,吞吐之间,伸缩如电,细磷万点,敢情尽是蛇睛,有的蠕动甚急,互相虬结,有的盘蜷在一起,摆着蛇类本能的蛇阵。“嘘!嘘……”之声,不绝于耳,闻之心颤股栗。
  剑华顺着这条万蛇齐聚的深坑向前望去,更使他心惊胆寒,因为这座蛇坑竟一望无际,顺着洞势向前伸延过去。
  此时,他真不敢再向前走动一步,因为万一众蛇群起而攻,到那个时候,真是杀之不尽,诛之不绝,他纵然有万钧之力,亦有告尽之时。
  他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蛇坑,心里一时委决不下,正感进退两难之际,突然看到在蛇坑的左边插着一支木桨,他心里一动,轻步走过去,将木桨取起,然后用力向蛇坑丢过去。
  出他意料之外,群蛇对此却无动于衷,他还不放心,又将手中宝剑向蛇坑扑哧!扑哧!一阵搅动,腥血溅处,连死带伤至少有数十条之多,然而群蛇对此好像根本没有看到。
  剑华对此深感惊奇和疑惑不解,不过他可以确定,这些毒物对外来的敌人漠然无视是有原因的,但一时他却猜测不出其中原因,暗暗想道:“照此情形看来,自己恐怕已身临险境……”
  他心里虽然想到危险,但却没有丝毫后退之念,此时,他已将自身的生死置之度外,此时他唯一的心念就是夺回灵药,救治朱姐姐。
  对墨儿一挥手道:“墨儿!走!”
  剑华顺着那边万头攒动的蛇坑,向前疾而去,他起初看到这么多的毒蛇,心里难免生出怯意,但看多了,亦感到无所谓了。
  他顺着洞势,连拐了两弯,感到洞中的光线越来越明亮,他知道离另一出口已经不远。
  果然,向左一拐,圆圆的洞口豁然入目,至此,他感到心神轻快不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身形一晃,正要向洞外跃出之际。
  突然又听到墨儿在洞外发出一声较前更急更厉的长鸣,接着又听到两声扣人心弦摄人魂魄的“呱!呱!”儿啼声。
  剑华闻声,心神为之一紧,急忙向洞外望去,他这一望之下,只把他吓得面色骤变,冷汗遍体,心里暗叫一声“苦……”
  只见洞外十数丈处,一条色呈赤红,约海碗粗细,顶生双首的怪蛇,盘成一座数尺高下的蛇阵,两根一尺多长的红信,吞吐如电,四只蓝汪汪的圆睛不眨地向怒鸣连连飞旋不下的墨儿注视着,嘴里不时地发出刺耳动魄、摄人心神的呱!呱!之声。
  再看墨儿,双翅振动轧轧有声,飞旋在怪蛇的顶空,嘴里亦连连发出刚劲而洪亮的怒鸣,一对绿光闪闪的圆睛,盯视着那条怪蛇!
  剑华对墨儿知之最深,性烈而威猛,好狠勇斗,像绿娘(独兽)那种禀天地戾气而生,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凶猛怪兽,它都不屑一顾,而现在呢?看它那种神态,对那条双首怪蛇好像有所顾忌似的,因为尽管它怒鸣连连,振翅有声,但却迟迟不敢飞冲而下。
  剑华屏息静气,战战兢兢地窥视着相持不下的一雕一蛇,而他心里则是急苦万分,暗暗想道:“由墨儿迟疑不决的神态中,可以看出眼前这条双首怪蛇,定有不可思议的凶猛狠毒,否则,墨儿不会展露出从未有过的怯惧之态,可是像这样相持下去,何时是了……”
  剑华默思至此,又联想到自己此行如果落空,而夺不回灵药的话,痛苦的后果使他不敢再往下想。
  此际,剑华心里那种痛苦、焦急非言语笔墨所能形容。
  只见他钢牙紧咬,双目圆睁,盯视着那条双首怪蛇,好一会儿,脸上露出一片毅然之色,接着就见他横剑当胸,身形一晃,已掠至洞外,原来他毅然决定冒险诛此怪蛇。
  就在他的身形掠至洞外的刹那间,突然看到墨儿和那条怪蛇的神情有异,只见墨儿已停止飞旋,停留在空际,一对圆睛怒视着那条双头怪蛇,周身的钢羽根根倒竖,嘴里已不再怒鸣。
  而那条双头怪蛇,此时已将高高竖起的双头缩进蛇阵,只留下一小部分在外边,四只蓝汪汪的凶睛与空中的墨儿对望着,尾部却不断地在地上来回扫动拍打着,斗大的石块经它轻轻一扫一拍,立成粉末。
  剑华本意是一掠至洞外,身形不停就奔怪蛇扑去,现在看到墨儿和怪蛇的静持神情,心里一动,立时将身形顿止,因为他看出,雕蛇之间已是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他想暂作壁上观,想看看这条怪蛇有什么特异之处。
  他刚将身形顿下来,耳畔就传来墨儿急厉而洪亮的一声长鸣,接着就见墨儿一束双翼,身形疾如飞箭般,径朝怪蛇飞冲而下。
  怪蛇想是知道墨儿的厉害,就在墨儿飞冲而下之际,头部已完全缩进蛇阵里边。
  就在此时,墨儿已飞冲而至,金啄、钢爪、铁翼一齐出动,啄、抓、拍三样拿手的绝技,齐齐施出,只见怪蛇身上红鳞飞扬,好像是下了一阵红光闪闪的血雨,墨儿一招得手,长鸣一声振翅而起。
  怪蛇身上的鳞甲坚逾精钢,刚才墨儿一啄、一抓、一拍,虽然没将它击成重伤,但被击之处,亦感到一阵剧痛,将它的凶性引发,暴怒之下,“呱!呱!”两声怒叫,松散蛇阵,数丈长的身躯,匹练似的笔立而起,头上尾下径向墨儿衔尾追去。
  剑华见墨儿一啄、一抓、一拍,仅使怪蛇脱落了一些鳞甲,而丝毫没有受伤,心里就更惊更惧,现在见怪蛇暴怒之下竟将身躯竖得笔直,凌空飞起,向墨儿扑噬过去。
  剑华见状,大惊失色,因过分关心墨儿的安危,不由自主的张口大声喊道:“墨儿!注意身后!”
  其实剑华这是多余的,墨儿早就知道了,同时它好像算准怪蛇会如此追来,所以就在怪蛇离它不远之际,双翅一收身形疾旋,立时变成头下尾上,一双钢爪伸蜷之下,径奔怪蛇的七寸部分抓下。
  怪蛇见对头迎面袭到,张口“呱!呱!”两声怒叫,笔立的长身,急急地落回地面。
  剑华这才长吁一口气,暗叫一声:“好险呀!”
  墨儿与怪蛇搏斗之际,剑华因是背着怪蛇而立,所以他只看到怪蛇的背脊,而没看到怪蛇的腹部,否则的话,他定会更惊异,更胆寒。
  此双头怪蛇名唤双头飞蚺,是洪荒遗种,极为罕见,因年代久远,逐渐绝迹,已为后人所不知,故剑华误认是一条罕见的双头怪蛇。
  此双头飞蚺,不但身蕴奇毒,而且周身坚逾精钢,而腹部则又天生就有两排薄如蝉翼的肉翅,故其可以凌空飞翔,行动如风,其性则介于驯恶之间,凶而不残,暴而不戾,独踞深山,甚少为恶,日常均以水草为食,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孤傲性格。
  因其相貌凶恶,故其他兽类见之均远远趋避。
  剑华未出洞之前,墨儿与这条双头飞蚺已经过一次惨烈的搏斗,墨儿尚几乎吃了大亏,但它天性刚烈,好勇斗狠,它自出世以来,今晚这是平生第一次碰上厉害的敌手,一时大意竟差一点儿身受重伤,以它那种刚烈的性格,岂肯善休,但对飞蚺的厉害,又有所顾忌,所以不敢贸然行事,飞旋空中伺机而行。
  再说那条双头飞蚺,落回地面以后,又盘成一座蛇阵,四目注定墨儿,亦严阵以待。
  这一雕一蚺,经过再度搏斗以后,已深悉对方不可易予,深具戒心,又恢复了原先的僵持之局,相互监视,伺机而动。
  这一来,把一旁的剑华给弄得心急如焚,进有怪蛇阻路,又非己愿,几次他都想不顾一切地晃身上前,诛此怪蛇,但想到墨儿那么威猛之势,啄、抓、拍三记杀着都未能得逞,自己上前,就更无把握,所以才强抑忧急,亦待机而动。
  正于此际,蓦听一声尖锐而刺耳的啸声一荡三折地曳空而至。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静得如同死境一样。啸声传来,划破这寂寂的夜空,就更显出啸声的尖锐与刺耳,再加上万峰重叠,鸣声回播,骤听就像万声齐鸣,荡折回旋,历久不散。
  剑华闻声心里一惊,遂游目四视,夜空寂寂,一无所见,心里正感奇怪,突见两条白色的身影由一片丛林中疾驰而出,径奔这个方向驰来。
  此二人的出现太过突然,剑华为了避免再招致无谓的麻烦,遂急将身形隐匿起来,并向墨儿挥首示意,命它亦赶紧躲避起来。
  就在这眨眼之间,那两条身影已出现在那条双头飞蚺的身侧。
  剑华隐身石后向来人望去。
  只见是两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壮汉,身上一律是一袭过膝的灰白长褂,足下赤裸,各自手持一根手指粗细,数尺长短的深绿竹竿,脸上的神情呆板,伫立在飞蚺的身侧向四周打量着,二人一面向四周打量,一面互相打着手语。
  剑华见状,心里既惊奇而又诧异,他惊奇的是,此二人伫立当地,对那条双头怪蛇竟视若无睹,无丝毫惧怕之色。
  诧异的是,从二人的行动看来,分明是略谙武功,根本谈不上什么火候造诣,但此时此地此景,二人的出现,换了任何人都会感到诧异和惊奇。
  那两个人向四周打量片刻之后,见无所发现,才双双收回目光,相互对望一眼,其中一人伸手入怀,取出一只竹制的风哨迎风轻轻一晃,即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声,然后二人用手中的竹竿赶着那条双头飞蚺,向十数丈外的一座断壁走去。
  而那条双头飞蚺也真奇怪,自二人出现后,凶态顿敛,高高竖起的双头早已收缩回来,四目乍启乍合的地向二人望着,神态驯服已极,伏首听命,乖乖地向那座断壁游去。
  剑华目睹此情,除感到更惊异外,心里则涌上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和愁急,暗暗地想道:“照情形推断,此地分明是隐居着一位极厉害的江湖异人,那两名壮汉从其服饰和行动上看来,不过是供人指挥的仆役,少年如是误入此地,自己此行尚有一线之望,否则,不但希望渺茫,而自身亦将招致极大的危险!”
  他心里虽然默默愁思,而双目却始终盯视着那两名壮汉和那条双头怪蛇的动向。
  只见那两名壮汉,将那条双头怪蛇驱进断壁下的一座深洞后,二人向四周扫视几眼,这才相互一打手式,沿着断壁径向来时的那座丛林奔去。
  剑华一直望着那两名壮汉隐入林中后,才自石后闪身而出,心有所思地仰望着云天,有倾,才缓缓地将目光收回。
  刚才他因为全付精神都放在一雕一蛇身上,而无暇兼顾,现在眨眼扫视,这才发现,此地原来是一处十余亩大小的天然盆谷。
  只见四周高山峻拔,峰岭重叠,一条数尺来宽的清溪,由盆谷中央蜿蜒而来,流入自己刚才经过的那座山洞,而溪左的一片丛林后面,似有房舍。
  因是夜晚,他只看出一个概貌,并未看出什么特异之处,他又凝眸略思,抱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心念,仰望天空,向墨儿一挥手,然后展开身形,径奔那两名壮汉隐身的丛林掠驰过去。
  他驰至林缘,略一犹疑,为慎重计,先隐身向林中搜视过去。
  只见这片丛林占地极广,约有二三亩大小,林中树木行列整齐,枝叶繁茂而不虬结,已经人工整理,他搜视有倾,并未发现任何异状,这才晃身而起,一势“飞燕投林”掠入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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