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目蜍虎
2025-09-07  作者:羽青  来源:羽青作品集  点击:

  双魔的身形才一落地,暗处那个人又骂上了:“看不出你们这两个六肢不全的东西,还真不含糊,不过就是有点不要脸,广原城那件事,要是搁到我身上,早没脸见人了,哪像你们这两个浑蛋,还到处乱跑,我实在替你们难为情。”
  这句话听进双魔耳中,只气得浑身打颤,双双大吼一声,身形暴起,二次向暗处发话之人扑去,蓦听暗处之人骂声说道:“不识抬举的东西,给脸不要脸,滚下去。”语声才住,就听到啪的一声,同时挟着一声闷哼,秦川双魔的身形起的快,而下来的也快,只见秦川双魔的身形在空中翻了两个滚,直落了下来,着地向后退了两三步才把身形隐住。
  双魔当着许多的人,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脸上哪还挂得住,二人相互一打眼色,就准备三次腾身而起,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把对方摸清是什么路数,不然的话哪还有脸见人。
  就在双魔纵身而起之际,突有一双手分别按在二人肩上,双魔连忙回头一看,见是滇南三怪的老大双头蛇毛归,对着二人微微一笑施了一个眼色,然后将双手撤回,径自转过身去,对铁掌帮一干人等说道:“弟兄们,情势逼的我们欲罢不能,诸位请按照来时分配的任务,尽管放手去干,不要留丝毫余地。”他这话才一说完,就见铁掌帮一干帮徒,纷纷跃身上房,只有滇南三怪的老大、老三,及那个少年书生另外还有四个人留在当场,手握兵刃已将双手金梭凌聪吉团团围住。
  此刻的气氛比刚才更为紧张,突然暗中发话之人又说道:“傻弟,我的话应验了。那个老家伙,不但已被救走,而贼子们的手段毒辣已极,准备火焚双龙镖局,现至事情已紧急万分,你赶紧收起你那种妇人之仁!尽管放手去干,杀了一个算一个,再存仁慈之心,就等于替自己招来祸害,四下里所布置的人只能抵挡一时,再久就怕支持不住了,你好自为之,我要对付那群狼孙子们去了。”
  此人一面说话,好像一面将身形展开,向外飞去,因为最后一句话好像是在几十丈以外发出。余音久久不散,没有高深的内功恐难达到传音不散的地步。
  此人今夜先后发话数次,铁掌帮高手连连出动,不但未能把此人怎么样,甚而人家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弄清楚,在场之人除了剑华心里有数以外,其他的人恐怕到死,也无法知道这个人是谁。
  此人第一次发话的时候,剑华心里就暗暗的一高兴,然而他除了高兴之外,心里尚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温馨之感,就连恩师智禅子突然来临,也不会使自己生出这种感觉。
  现在听到此人已去,他的心马上又提了起来,怕那个人发生意外,焦急之色溢于言表,恨不得马上赶过去,但是眼前的情势不允许他只身走开,他心里一急,就想赶紧把眼前这七八个人打发走,好去救那个人,好像那人真的已发生了性命之险一样。
  他遂马上转头对双手金梭急急地说道:“师兄,这批贼子也太心狠手辣啦,只管放手去干!不要再留后手,他说的很清楚,再存仁慈之心,就等于替自己招祸害!”
  说罢,一顺手中的金钰宝剑,左手捏住剑诀,同时欺身直向迎面几人扑去,一招“韩信点兵”,手中宝剑化出数点金光闪闪的寒星,分别点向迎面几人的胸部。
  双手金梭比剑华更着急,他对剑华所说的话,听的很清楚,但是他对其中的“他”字发生了很大的怀疑,他是哪一个呢?
  心里虽然怀疑思解不出,然而眼前的情势已不允许他深思下去,也是一顺手中宝剑,步着剑华的后面向左侧敌人欺身扑了过去。
  再说剑华一招“韩信点兵”,将手中的宝剑化为数点金光闪闪的寒星,分别攻向数名敌人,招式之奇,身形之快,使数名数人大吃一惊,嘴里不由自主的哗然惊叫,脚下用力,身形纷纷向后退去,然而还是有两个人缩身较慢,伤在剑华的剑下,胸前被划了五六寸长的一道血槽,血流如注,面色灰白,萎顿地上站不起来。
  此刻滇南三怪的老大双头蛇毛归突然大声说道:“兄弟们,这小杂种的手下又硬又毒辣,我们已有两个弟兄挂红,今夜如不把这个小杂种收拾下来,不但后患无穷,同时再也没脸回滇南去见帮主。来!往上上呀!无论如何也不让小杂种逃出手去。”
  说罢,一抡手中的蛇头七环鞭,欺身向剑华扑去,有三四个人紧随其后,亦向剑华扑过去。
  剑华虽然身怀绝学,然而临敌经验太差。
  刚才剑伤二人,见那两个人血流如注,面色灰白,他心里一软,脚下一慢,没有紧蹑敌后追杀过去,给敌人留了一个缓手的大好机会,而让群贼围了上来。
  剑华虽然不惧,但是要想一下子消灭尽净,就不是三招两式所能奏效的。
  此时围住剑华的四个敌人,进退配合的很好,几次剑华眼看就要得手之际,而又不得不回身自救,这四名敌人之中,以双头蛇毛归最为扎手,手中的一条蛇头七环鞭,招式非常精奇,再加上其内功亦相当深厚,几次剑华都差一点被他的蛇头七环鞭所扫中,其他三个敌人都依他为主。
  剑华早已看出此点,他心中暗想:“只要把双头蛇毛归收拾下来,其他三人就不足为虑了。”然而始终找不到一个下手的好机会,因为四个人进退非常有规律,没有空隙可寻,只要剑华集中力量攻击某一个人的时候,其余三人准会由背后袭来,使自己不得不回身自救,像这样足有二十余回合,剑华还没有得手,心里焦急异常,再加上他心里还记挂着另外一个人的安危,所以就更形焦急了。
  又是十余回合过去,剑华已经沉不住气了,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准备冒险行事,暗中左掌贯力,身形猛的向一个使刀的贼人扑去,一招“斜切睡莲”,径向敌人左手腕斜着截下,因为剑华是有计划而为,所以身形快如飘风,一闪就到了那贼人的眼前,同时招式也快得出奇,那贼人哪来得及躲避,眼看剑华这一招就要得手,忽然觉得有三股劲风从背后袭来。
  此时剑华如舍身不顾,继续向眼前的敌人攻去,这一招一定得手,反过来自己也会被背后三人所伤,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就要落个两败俱伤之际。
  突见剑华右手后扬,猛然一个大转身,左掌挟着一股强烈无比的掌风,沿着左掌徐徐而出,连绵不断无尽无休,迎着背后三人扫去。
  三人之中以双头蛇毛归临敌经验丰富,身手也不弱,所以在剑华猛然转身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剑华并不是被逼的回身自救,其中定有原因,他就没敢奋力猛扑上去,并且暗中蓄势准备后撤,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如果不是他见机早,身形后撤的迅捷,怕要伤在剑华的混元一气掌下。
  那两个贼人这个苦就吃大了,只听哎呀!哎呀!两声,一个右手被剑华的掌风扫中,兵器脱手飞去不算,腕骨当场碎断,只痛的那贼人脸色灰白汗如雨下,左手托着右臂在当地只打转。
  另外一个贼人更利害,被剑华一掌正打中前胸,庞大的躯体就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足有两三丈之遥,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双头蛇毛归一见大惊失色,只吓的三魂离窍,张口就是一声慌急的啸声,然后转身向后纵去。
  剑华一招得手,见双头蛇毛归张口一声慌急的啸声,就知道这是他的求救信号,他哪能放过这种好机会,低吼一声:“哪里走!”身形一晃,施展出缩地换形的绝顶轻功,将双头蛇毛归追了个首尾相连,剑华猛伸左手,施展出师门绝技大擒拿手中的追魂三招中的第一招“赤手搏龙”,径向虽头蛇毛归左肩抓下。
  剑华眼见双头蛇毛归已无法再逃出自己手掌,心中暗喜,突然一股凌厉无比的劲风,由左侧袭至,劲风扫中左臂痛如刀割,他再顾不得追袭双头蛇毛归,赶紧晃身后撤,同时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装束不伦不类的中年人,一袭非僧非俗的黄色长袍,齐膝的白色长布袜,脚上一双非常漂亮的云字福履,头上长发散披,但没有乱七八糟的样子,脸色阴沉沉的,再配上鹰鼻鹞眼,使人看了打心里不舒服。
  此人睁着一对精光四射的双目,正凝视着剑华,嘴角抿着冷笑,好半天才听他尖着一副喉咙说道:“龟儿子,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你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像你这种乳毛未脱的小鬼,就这么心狠手辣,再长大一点那还得了,像你这种晚生后辈,本不值得我老人家亲自动手,但是你那种飞扬跋扈的行为,我实在看不过眼,所以才伸手略施警诫,使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此洗面换心,改过向善,好好做人,小娃娃我的话你服不服,要是不服的话,只管过来在十招之内,我要是不把你收拾下来,从此我就远遁深山,再不踏入江湖半步。”
  说完,满脸都是非常狂傲的神色看着剑华。
  这段话,听进剑华耳中,只把剑华气了个半死,一摆手中金钰宝剑,就想力拼强敌,蓦的一声桀桀轻笑,由大厅屋脊传来。
  接着就听到一个人说道:“像你这种欺师灭祖连狗都不如的东西,也配教训人。”
  说完又是一声嗤之一鼻的冷笑。
  这几句话一传入那个非僧非俗之人的耳中,只气的脸色泛白,鼻孔里哼的一声,也未看清他如何施展身形,庞大的躯体笔直的倒着跃向大厅屋脊。只向暗处隐身之人扑去。
  桀桀的笑声由数十丈之外传来,那个发笑之人一面向外飞驰,一面大声说道:“傻弟弟,这个老怪物由我对付,你赶紧收拾那群酒囊饭袋,还是那句话,能不留情就别留情,尽管放手去干。”
  这最后一句话,至少是在八九十丈以外说的,此人的轻功内功,使我们这位傻弟弟由衷的佩服。但是他心里不时泛出一丝丝的忧虑,原因是时才现身之敌,武功实在高的出奇,凭自己耳目之灵,人家到了身侧自己还不晓得,再加上人家一拂之力自己都有点抵受不住,所以剑华又替他担了一份忧。
  真想马上追去,然而自己一走,双龙镖局就算交给铁掌帮的贼子们了,所以非将贼子们打发走不能离开。
  深思及此虽急急的向四下里看去,院子里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只见双手金梭凌聪吉背靠着墙,右手剑拄在地下,左肩上一道半尺来长的口子,正不断的向外流着血,染透了半边身子。脸色白中透清,双目无神的看着剑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身形来回摇晃不定,眼看就要倾倒下来。
  剑华一见这种情形,心理难过极了,赶紧飞奔过去将双手金梭扶住,慢慢的走回大厅,将双手金梭扶坐在一张靠椅上,此时双手金梭的神智已不太清楚,剑华连忙由怀中取出两粒治伤的圣品万灵还魂丹,塞进双手金梭的口中,然后将伤处的衣服撕开,仔细的一看,只把剑华看的心惊肉跳,只见那条伤口斜着由肩胸处下来,足有半尺来长,一二分宽,白森的肩骨隐隐可见。殷红的鲜血不断的向外溢着,试想这种情景落入忠厚仁慈的小侠眼中,也就难怪他心惊肉跳。
  剑华将双手金梭的伤口包扎好,同时还魂丹的药力亦渐渐行开,双手金梭已逐渐恢复神智,睁开一双神光微弱的眼睛,对剑华看了一眼,脸上勉强展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双唇微动想要说话。
  剑华连忙说道:“师兄,你伤势很重,同时药力刚一行开,还是多休息一下,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说罢,就点了双手金梭的晕穴,他这才转身步出大厅。
  剑华肃立厅门,聚神静听,四下里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好像是从未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哪有一点铁掌帮大举来犯的迹象,此刻剑华心里感到异常奇怪。他正准备展开身形,往四周里看一下情形如何。
  突然一条黑影由对面屋顶跃下地面,直奔大厅而来,由身形一看就知道是李少华。
  剑华遂趋步上前,迎着李少华问道:“少华兄,四周情形如何?”
  李少华面露诧容的说道:“事情使我感到太奇怪,贼子们一举一动我伏在暗处都看的很清楚,一直等到贼子们四散分开准备分头行事时,我遂连忙用暗号通知暗伏在四周之人,准备给贼子们个迎头痛击,无论如何也不让贼子得手而去,可是分头四犯的贼辈,均被隐身暗处的高手阻挡回去,我们的人根本就未动手。无论哪一个方向都发生此种情形,好像是有不少的江湖高手暗中相助一样,没有一处贼子们是得逞而去,然而我仔细搜寻,不要说看到暗伸援手的江湖朋友真面目,甚而连一条身影都没看见,只看清楚贼子们狼狈飞逃而去,贼人已退去有倾,我听地下没有一点动静,甚为担心,所以才来查看一下,华弟此地情形如何?”
  剑华眉头微皱,然后才说道:“师兄已受重伤,我已给他吃下两粒还魂丹,想不会再有什么大碍,不过……至少也需数日的休养,你……”
  蓦的一声急怒的啸声,自数里外传来,啸声清亮而浑厚,余音久久不散,非有极高深的内功,不能达到此种境界。
  啸声落入剑华耳中,使他大为吃惊,脸色骤变,心里急如火焚,不由自主的对那个暗中相助之人忧急万分,遂匆匆的对李少华说道:“少华师兄,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师兄已被我点了晕穴,大约在一个更次以后始能醒来,少华兄可在此守候一刻,我很快就回来。”说罢,也不等李少华答话,双肩微晃就施展一招“金龙入云”,跃上两层屋顶,二三个起落就失去了踪影。
  剑华这种绝妙的轻功,只把李少华看得是赞叹不止,同时他心里也感慨万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由此更奠定了他重返师门苦练武功的决心。
  人在有所等待,或是有所盼望的时候,总感到时间过的是非常慢,双手金梭现在就是这种情形,此刻双手金梭双眉紧皱,脸上满溢着悔恨与痛苦的神情,闷闷不乐的独坐大厅之上,每一听到人声,他就会赶忙的探首外望。
  然而自他神色之间可以看出他又失望了,原因是除了满脸的悔恨、痛苦的神色之外,又加上了一重失望后的焦虑神情,他方才尚能闷闷独坐,现在可以说是坐立不安,在厅中踱来踱去,双手紧搓不停,使人一眼望去就可以看出,他内心不安到了何种程度,双手金梭何以会如此呢?原来自铁掌帮大举夜袭铩羽归去之后,转眼之间已经过去四五天之久,在四五天之中,双手金梭的伤势已好了泰半,受伤的肩膀已能运用自如,在这四五天当中,双龙镖局还是照样加力戒备,不致稍有松懈,然而双手金梭是白紧张了一场,铁掌帮自那夜退去之后,再未露面,他对此已不太担心。
  而最使他放心不下的,是剑华自那夜去后,至今未有回来,而且连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叫双手金梭如何不心焦意烦、度日如年?生怕剑华遭遇不测。所以心情沉重的好像是坠了一块铅铁。此处对双手金梭的愁急心情暂且不提。
  再说剑华,自那一夜击退大举来犯的铁掌帮之后,当时的心情并未因此特别高兴,反而内心里不时的泛出一丝丝的忧虑,原因是事情并未就此完了,铁掌帮定会再度卷土重来,以目前的形势而论,双龙镖局决非其敌,要不是有人暗中相助的话,双龙镖局恐怕早就付之一炬,以后天长日久防,不胜防想到以后的日子,叫剑华何以不愁呢?
  再者他对那个暗伸援手之人,担上了安危之忧,恐怕他不是最后现身之敌的对手,有了这双重的原因,使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开朗,再加上当时双手金梭受伤颇重,虽非大碍,但也会使人心里不太好受,当时他替双手金梭治好伤口以后,就悄悄出厅正准备往四下里查看一下情形如何,蓦的一声急怒的啸声,自数里以外传来,啸声过后余音久久不散,由此看出发啸之人内功相当深厚,非有数十年的苦练不会如此,这一来就更使他为那个暗中相助之人,担忧更甚,所以才对李少华草草交待就匆匆的寻声扑去。
  剑华因是忧急交加,恨不得一下子就赶到,所以他脚下不由自主的就全力施威,展开凌空虚渡的身法,捷如怒矢,快如闪电,晃眼之间他已越城而出,停身在数里之外,倾耳静听,发觉在东南方向有人正在厮杀,他不敢怠慢,又将身形展开,就如一缕黑烟随风飘荡,直奔东南方向飞驰而去。
  剑华像这样风驰电闪般,飞驰了约有半盏茶的光景,见一座枝叶浓密,占地极广的丛林,横陈眼前,他遂将脚步放慢,心里正在考虑人林与否之际,蓦听树林之中,不时的传来呼呼的劲风,并夹杂着大声怒叱之声。
  此种声音一落入剑华耳中,马上就可以断定林中正有人在拼斗,他考虑都未考虑,就展开了凌空虚渡的身形,穿林而入,循声寻去,这座丛林可真够深的,一眼望不过去,剑华也无心注意这些,只顾循声扑去,大约有半里左右,呼呼之声就在前面不远处,在事情未弄清楚以前,他不愿贸然闯过去,怕拼斗的双方与自己发生误会,遂跃登树梢,从枝叶的孔隙中向下望去,只见两个人正展开惨烈无比的拼斗,其中之一人,就是刚才最后现身的强敌,正与一个面罩黑纱、书生装束之人在拼斗,从装束及身形上看来,这个面罩黑纱之人,就是自己心目中所萦挂之人。
  两个人均是赤手空拳,未持兵刃。
  那个非僧非俗的怪人,正展开一套凌厉生风的掌法,向那个书生猛扑猛打,同时嘴里不时传出怒叱之声,那个少年好像对那怪人有些畏惧,始终不敢轻樱其锋,利用轻快的身法,左闪右避,不时偷空发出一掌。
  但那怪人的身法及内功的深厚都较书生要高上一筹,对书生所发之掌,不是轻轻躲过,再就是蓄势准备硬接一招,然而书生每逢到此种情形,就连忙撒招变换身形避开,一时之间那怪人拿书生也没有办法,只见两个人兔起鹘落,忽快忽慢,在书生未露败相之前,剑华不敢贸然插手相助,怕书生不高兴,他这一旁看的,真比身临其境的书生还要着急。尽管如此他还是不露声色的座壁上观,不过已暗做准备,只要书生一遇危险他就会及时出手解救。
  转眼之间下边的两个人已经又是一二十招过去,那个怪人好像是斗上真气,散披在双肩的长发,有根根倒竖之势,此刻那个怪人好像脚下一时不稳,上身猛然向前倾扑过去,此时书生刚好绕到怪人的左边,见此良机哪能放过,只见他双掌未吐,一招“破釜沉舟”用上十成力量挟着呼呼的掌风打向怪人的后胸,书生这一掌如果打实,就算怪人内功深厚,也抵受不住,就在这千钧一发,书生的双掌距着怪人的后胸仅有一二寸之遥,就见那个怪人猛然向前跨出一步,接站双掌斜着迎向书生的双掌,从他凌厉无比的掌风看出,怪人也用上十成的力量。
  此时书生才知道上了怪人的当,刚才怪人前扑之势是诱敌之计,然而双掌已是猛力递出,要想中途收招已是不及,只见他双肩微沉,亦是力贯双掌迎向怪人的双掌递过去,只听砰的一声,书生轻轻的哎呀一声,身形噔噔……地向后退出一丈左右,扑通一声坐在当地。
  而那个怪人的内功也真够深厚,他的身形只向后挪移了两三步,就隐住了身形,只听他桀桀一声怪笑,慑人心魄凄厉已极,身形一晃直朝书生扑去。
  再说隐身树上的剑华。
  对当场的情形看的非常清楚,怪人前倾之时,他已看出这是诱敌之计,引书生上当,他想及时提醒书生,然而已是较迟,书生与怪人已经硬拼了一招,书生内功稍差业已受伤萎顿在当地,他哪敢怠慢,遂连忙飘身而下,拦腰一把将书生抱在怀中,而怪人也恰于此时欺身扑到,见书生被剑华拦腰抱在怀中,不由的心中大怒,双掌一翻一吐就施展出一招迎风断草,双掌挟着扑脸生痛的劲风,直向剑华右胸打下。
  剑华在这种情形下,本能的施展出“缩地换形”的上乘轻功,向左边斜着移出去两步有余,闪过了怪人凌厉无比的一招,只听那个怪人噫的一声,然后哼哼一声冷笑说道:“小杂种,我看你是活够了,胆敢破坏我的好事。”
  说罢,双掌一翻又递出一招“双盘献鲤”,遥向剑华击到,掌风呼呼不减刚才。
  剑华顾虑怀中受伤之人,不敢冒险硬接,遂又施展出缩地换形的上乘轻功,又闪过了怪人的第二招,同时沉着声音说道:“你这非人非怪的东西,也太心狠手辣一点,你根本不懂江湖道义,人即受伤,为何还要施展辣手赶尽杀绝,像你这种人实为武林败类,依我良言相劝,能饶人处且饶人,赶紧抽身一走,给自己留个后退的余地,否则,你也未必能讨得好去。”
  剑华说这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脸色凝重如罩寒霜,双睛之内目光炯炯,一眨不眨的看着怪人。
  剑华语声刚住,就听那怪人一声桀桀怪笑,音洪而亮,只震得宿鸟惊飞,枝叶飘落,接着说道:“乳臭未干的东西,凭你也配对我讲这种话,今夜如果不将你们这两个狗娘养的打发下来,你也不知道你太爷的利害。”
  说罢,身形一晃欺身直进,径向剑华扑来。
  剑华乘着怪人讲话之际,已由怀中取出一粒还魂丹塞进生口内,怪人咄咄逼人的态度,已引起了剑华的怒火,他不等怪人的身形扑到,已返身向后跃出二丈有余,将书生轻轻放下,倚靠在一棵大树干上。
  而怪人也于此时随后赶到,他挫腰塌身,身形一晃就闪到怪人的左侧,右手一伸一吐,施展同师门绝技神功八式一招“金龙探爪”,径向怪人左肩抓下。
  怪人在剑华晃身左闪的时候,他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是身怀绝技,不可轻视,等剑华探掌进招,他只感到一股劲锐的指风,袭向左肩,他哪敢怠慢,遂借着前扑之势,将身形向前猛跨一步,左手后撩,食指直伸,径向剑华腕部大陵穴点下,劲力之足,招式之奇,背后点穴的绝妙手法,使剑华大吃一惊,赶忙将左臂微微下沉,接着手腕一翻,施展神功八式的第五招“赤手搏龙”,反抓向怪人的外关穴。
  怪人在一招落空之下,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利害,如不全力应付,恐要阴沟里翻船,他思忖及此,左臂猛然撤回,双脚用力将身硬给转了回来,力贯双掌欺步直进,径向剑华扑了过去。
  怪人连连避过了剑华攻来的两招,使剑华更生了戒惧之心,遂战战兢兢的和怪人打在一起。
  两个人拆招换式,转眼之间就是四十余招过去,怪人久战剑华不下,好像怒极,遂施展出一套诡异奇妙的掌法,剑华只感到前后左右,都是怪人的身影,而虎虎凌厉的掌风,也从四面八方攻来,使剑华骤感压力倍增,他遂不敢怠慢,尽展一身所学,以快攻快随着怪人的身形转动不停,在二人尽力拼斗中,不时听到怪人发出慑人心魄极为刺耳的冷笑声。
  像这样足有顿饭光景,剑华已通体见汗,渐感不支,此时剑华心急如焚,如果他此刻抽身退走,那个怪人还真无法奈何他,然而依剑华那种忠厚的个性,他无论如何不会扔下那个间接为他受伤,而同时又是他萦怀难忘之人呢?
  所以他咬紧牙关,拼力支持下去,但是那个怪人越打越猛,掌风越来越凌厉,而使他感到最难以忍受的,就是每一股掌风,都离不开周身的致命大穴,有几次如果不是剑华躲闪的快,就险些伤在怪人掌下。
  又是半盏茶的光景,剑华已感脚步缓慢转动不灵,在这种情形下,剑华知道今晚不要说打败怪人,并且连自保的余力都没有了,他遂一咬牙又将先天真气施展出来。
  那个怪人对剑华的情形,看的非常清楚,不禁私心窃喜,心中暗道,最多再有十几招,这个少年就是不死在自己掌下。也会活活累死,所以他就猛力施威,试图一举成功。
  然而他却被一股强烈无比的劲力当胸压下,使自己的呼吸都感到有点困难,此时他心中大吃一惊,他万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已练成护身罡气,他心里明白如不及早收势,内腑定会受到重伤,但是就这么退走,于心实在不甘,眼珠一转毒计又生,遂将双掌之力慢慢后撤,同时力贯双脚,身形猛然后跃,刚好落在受伤的书生旁边,左手贯力猛向书生头顶抓下。
  怪人这种动作,使毫无江湖经验的剑华,万也没有想到,眼看怪人之手已抓到书生的头顶,剑华想及时援救已是不及,不由的将眼一闭,心中一痛,就听的哎呀一声,接着是一声急戾的啸声,由近而远,转眼的工夫,已在数十丈之外。
  剑华此时心痛得如万箭钻心,只痛的他周身颤动不止,紧闭的双目,久久不敢张开,原因是他不敢看见,书生惨死之状,他虽然紧闭双目,然而也挡不住满眶的痛泪,如断线的珍珠沿腮而下将胸襟染湿了一大遍。
  蓦听叹嗤一声轻笑,接着听到一声清脆悦耳使人听后心神俱爽的声音说道:“你这个傻子,敌人中了我的乌芒钉,早就走了,你还紧闭眼,愣在那儿干什么?唉!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跑江湖呢?”说完,又唉了一声,并轻轻的长吁一口气。
  剑华正在难过的如万箭钻心之际,这种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听入他的耳中,就如盛暑置身冰窖,周身顿然感到一种无比的清爽,倏然睁开双睛,用急不可待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见书生倚靠在树干上,盘膝静坐,脸上洋溢着似嗔、似喜、似幽、似怨的几种不同的神情,俊眼微睁白了剑华一眼,不晓得哪来的一股羞意,使书生将头很快的低了下去,同时红晕直掩耳根。
  我们这位傻弟弟,因高兴过度,张着嘴愣视了半天,才回过味来,连忙走过去,蹲在书生面前,嘴里嗫嚅了好久,才轻声说道:“你现在感到如何?我……”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一句话,此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就是口吃的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种场面使我们这位傻弟弟不知如何处理,遂连忙由怀里又取出,那瓶还魂丹来,倒出来好几粒,就往书生手里递过去。
  书生抬起眼皮又白了他一眼,才轻轻的说道:“你这个人真……这么宝贵的治伤胜品,刚才我吃了一粒就够了,哪用得了这么多,还不敢紧收起来。”说完,用俊目瞋了他一眼,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剑华张口结嘴,嘻嘻两声傻笑,接着是,是的应了两声,将丹药装回玉瓶,揣进怀里。
  书生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刚才我只担心你不是那老怪物的对手,所以未敢静坐调息,强打着精神看你们两个拼斗,现在那老怪已退,我非静坐调息不可,否则时间一久,恐难复原,而因此殆害我的一生,你就静坐在我的身旁,不要远离,以防万一有人偷袭。”
  说完,就挣扎着将上身坐直,双手掌心朝天放在膝上,双目微闭运气调息,周转全身。
  剑华静坐书生对面,见书生鼻孔之内气息不匀,额际并且浸出许多汗珠,这种情形落入剑华眼中,使他感到大为惊诧,遂连忙低目向书生胸中看去,只见书生胸部起伏不停,好像常人用力过度,喘大气一样,这一来使剑华吃惊不小,剑华也是个中能手,换句话说,剑华对于内功调息的心得,只在书生之上,而不在书生之下。
  书生的这种情形,明明是一口真气不能运转全身的现象,试想剑华如何不急,他遂急忙的将双掌放在书生的双掌之上,运起丹田的一口真气,贯入双掌,以自己精深的内功帮助书生内气的运行。
  要知道书生的内功已相当深厚,却因伤致内腑,故才有此现象,而剑华的内功要比书生,要高过不少,他这一伸手相助,还不立见功效,不到一盏热茶工夫,只见书生脸上汗如雨下,一口真气已遍行全身一周,倏然睁开双目,嘴上挂着微笑,用爱怜的眼神看了剑华一眼,双目之内珠泪滚滚而下,此时书生的眼泪,是感激而流呢?
  还是喜极而流呢?
  或是因悲伤而流呢?
  那只有书生自己心里明白。
  再看剑华比书生强不了多少,汗水只比书生流得多,而不比书生流的少,书生对他微微一笑,他也报之一笑。
  此时已是星转斗移,五鼓将尽,恰是霜露正浓的时候,书生又将上躯倚在树干之上,双目望着从枝叶隙孔间,照进来的溶溶月光,陷入沉思之状。
  剑华坐在对面,看着书生,不晓得说什么话才好,忽见书生打了一个冷颤,他遂赶忙轻着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感到很冷。”
  书生将目光收回,看了他一眼,将首微点。
  剑华在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又向书生身上看,两个人都是一样,除了穿在身上的紧身衣服以外,再没有一件多余的衣服。剑华无计可施,用手抓抓头皮,然后说道:“此时霜露正浓,最易着凉,依小弟之见,还是赶紧返回成都的好。”
  那个书生看了剑华一眼,噗嗤一声轻笑,说道:“你真是傻的可怜,此地距离成都少说也在二百里以外,拿我目前受伤的身体来说,脚下的功力起码要减之一半,非有两三个更次,不能赶到成都,再说我的伤在内腑,最忌提气飞驰,一动就要更糟。”
  说完,书生又打了一个冷颤,睁着双目看着剑华。
  剑华见书生又打了一个冷颤,知道他伤后未曾复原,本身功力减退不少,所以经受不起这一点点霜露的侵袭,赶回成都又不可能,在此地又无多余的衣服披在书生身上,助他抵御寒气,只急的他抓耳摸腮的,想了半天,忽然面露喜容的说道:“我有办法了,你紧靠在我怀里,让我把你搂的紧紧的,那就要好的多了,你看如何?”说完,直视着书生,等他答复。
  剑华的话刚一说完,书生的脸上刷的就罩上一层红晕,羞答答的把头低了下去。嘴唇轻咬,就像一个大姑娘一样。
  剑华纯洁的好像一张白纸,他此时全心全意的,只在担心书生受凉着寒,根本就未想到其他方面,书生的态度,在他看来,好像是不好意思答应一样,他遂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挪到书生背后,将书生一把就紧紧的搂在怀里。
  书生此时羞意更浓,红晕直升他的耳际,要不是头上戴着帽子,就连头发怕不也会变成红色,他此时双臂环胸而抱,双目紧闭,就倒在剑华的怀中。柔顺的像一头小猫。
  剑华此时低头审视书生,只见书生脸上红白相映,溶溶的月色,照在他的脸上,更增加了他的秀美,使剑华感到此时书生,比在酒楼上初见时,更要好看得多,同时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醉人香气,从书生身上飘来,直往剑华鼻孔之中钻进,使他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飘然的滋味。他将嘴对在书生耳畔轻轻的说道:“你身上为什么那么香?”书生睁眼瞋了剑华一眼,羞意更浓的说道:“不许你再说下去。”
  说完,将身躯往剑华怀中紧紧地偎进,同时双目又紧紧的合闭起来,脸上溢出一种非常娇媚的笑容,一动不动的任剑华紧紧的搂着。
  此种情形落入剑华眼中,心中好像得到了无此的安慰。
  嘴里又轻轻地说道:“夜晚之事,多蒙你暗中相助,才使小弟与师兄等人化险为夷,此恩此德,使小弟没齿难忘,今后如有需用小弟之处,只要举口之劳,或是一纸相召,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稍停又继续说道:“两次相遇尚未能拜识你的大名,不知能否将尊姓大名赐告小弟。”
  书生听罢,双目之内闪着泪花,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和你差不多,不过现在你比我强了,身世都已经知道了,而我直到目前为止,只知道我叫……朱书民,父母是谁,家住哪里,我是一概不知道,从恩师口中听到一点口风,揣测到我有一个极厉害的仇人,一家的生死,与此人有莫大的关系,我曾对恩师哭求多次,无奈恩师他老人家总说,时机未至,如说出真情对我只有害处,而无益处,所以只是严厉的督促我苦练武功,时机一至,他自然会将详情告我,我的身世,我就知道这么多,这次我奉师命来成都办事,遇上了你这件事,我认为铁掌帮可恶已极,所以才伸手暗助于你。”
  剑华沉思一下,又问道:“令师当是一位先辈高人,不知仙号怎么称呼,能否赐告。”
  书生连忙说道:“家师久已不履尘世,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同时没有家师的命令,我也不敢随意相告,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说完,遂沉默下来。
  两人正在沉默无语之际,蓦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啸,从左边林中传来,两人陡然一惊,正准备起立查看一下,忽见一个八九岁的赤身婴童,从他俩面前两丈左右的地方,一闪而过。
  但两人对小孩看得已经是很清楚,只见那个小孩,周身长着一层薄薄的细毛,面目非常清秀,身手也快得使人惊奇,在小孩的身后,有一条一丈有余的硕大无比的斑斓猛虎,追在小孩的身后,不住的低吼。
  他俩一见大吃一惊,朱书民连忙说道:“你赶快去救那个小孩,否则就有危险。”
  剑华答应一声,遂展开身形,直朝猛虎追去,他追出去约有五丈左右之遥,突听朱书民哎呀一声,他连忙回头一看,见一条黑影一闪即逝,他再向朱书民坐处看去,只把剑华急的差一点晕倒在当地。
  原来倚树而卧的朱书民,已失去踪迹。
  剑华心神为之一怔,顾不得追赶猛虎,将停顿的身形,疾如飘风般就跃回树下,那棵大树的前后左右,方圆数丈以内,搜寻了一遍。
  然而任什么也没发现。
  这一来就把我们这位毫无江湖经验,同时也未经过什么场面的小侠,只急得六神无主,差一点儿哭出来,在当地只打转,眨眼的工夫,已是通体见汗,全身的衣服由里到外,尽为汗水湿透,没有一处再是干的。
  此时他还抱着万一的一线希望双睛瞪得大大的,不停的在四下扫来扫去,然而映入眼底的,除了巨大的树干及呼呼的风声外,任什么也没看到,由剑华那呆呆的目光,及愣愣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连最后的一线希望,亦不敢再存留了,整个的人则已沉溺在痛苦、黯然、失望的深渊中,脸色难看的就好像是阴云密布的天空。
  蓦然一线曙光闪过他的心头,记得在自己回首后望的时候,好像是看见一团灰影在左侧林中一闪,就失去踪影,当时自己只顾全心意的找寻书生。
  对此灰影忽略过去,现在想来定是敌人的高手隐匿一旁,趁己分神之际,将受伤甚重的书生擒去,他越想越对,同时内心里就越加悔恨,自己暗暗的责怪自己,太过粗心大意,为什么没注意到这一点,假若书生因此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可以说是由自己一手所造成,他想到最后已是急恨交加,恨不得自己鞭打自己一顿,后又转念一想,与其如此,不如登高探察一下,也许会有所发现,他思忖至此,也未看到他如何作势,庞大的躯体,就如怒矢离弦,迅逾飞鸟般,已跃登林顶,凝聚目光急急的向林左直望过去。
  只见自己伫身之处,距离树林的边缘尚有数十丈之遥,一条羊肠小路,由林中蜿蜒而出,直向数里外的一条江流伸延过去,起初他根本未发现什么,突然之间看见一条黑影出现在小路之上,若隐若现的,正展开身形向前疾驰着,右胁之下,好像还挟着一条长形之物。
  这突然发现,使剑华精神为之一振,心中暗道:“前面奔驰之人,虽然不敢断定就与书生失踪有关,但在这一筹莫展之下,只有尽人力听天命,决心追踪下去看个水落石出,就是弄错了总比在此地死守着,要好的多。”
  他的心意一决,就不再稍加迟延,遂展开师门轻功绝技缩地换形的身法,嘴里低低的一声轻啸,只见他的身形几个起落之间,已越过密林,跃落地面,顺着羊肠小路直向前面的黑影追赶下去。
  此时剑华因是心急如焚,本能的已是尽力施展,远远望去,就如一缕黑烟在空中飘飞而逝。
  他一面疾驰,一面不断的向四下张望,怕的是自己一不留神,又被敌人逃匿,然而他一路之上,不要说是人,甚而连头兽类都没看见,前面的那条黑影,自从自己踏上小路之后,就再未出现,此时他已无心再计较,这么盲目的紧追是对是不对,抱定听天由命的心意,尽管往前疾赶下去。
  剑华尽力飞驰,约盏茶之久,小路已尽,一条相当湍急的大江横在面前。
  他初来四川,对当地的一切都很陌生,眼前这条大江,他根本就不晓得叫什么名字,换句话说他目前也没这份闲心来研究它,一心一意的只想找书生,只见他目光炯炯的向左右及前方仔细的张望着,忽然看见大江的对面,一条黑影微微一现就隐入一座密林之内,由动作及身形上看来,甚似原先所发现的那条黑影,同时他更看清楚,那个黑影的肋下,还挟着一条长形之物,这一来使剑华心中大喜,认为是大海明珠,生出了一线光亮,遂想跃身过江,但等他向江面仔细望去,把他吓了一跳。
  原因是这条河面相当的宽,足有一二十余丈,心想这么宽的江面,非自己一跃之势所能过去,然而江面的两岸,既没有渡舟又无船只,这如何是好?只见他低头微思,片刻之久才见他头抬起,接着将牙一咬,弯腰从地上拾起六七块碎木,抖手将一块碎木丢向水面,原来他要在这宽而湍急的水面,冒险施展自学成尚未用过的登萍渡水的身法渡过江去。
  剑华将碎木丢出之后,气沉丹田提起一口真气,跟着身形凌空跃起,直朝那块投向水面的碎木落去,右脚尖一点那块碎木,身形紧跟着再度凌空跃起,身悬空中抖手又打出一段碎木,身形与前次相同,剑华像这样骤起骤落,远远望去,就如海燕掠波,美妙已极,等他手中的碎木丢完,而他亦跃登彼岸,他虽然是渡过江来,但嘴里已发出轻微的喘息之声,伫立江畔回想刚才那番过江的情景,真是危险万分,自己不识丝毫水性,一个落脚不准,定会失身落水,那就难逃随波逐流灭顶之厄了,目前虽然已是安然无事,但内心里尚存留着一丝余悸。
  剑华等喘息稍停,即又展开身形,向对面的密林中疾扑过去。
  眨眼之间他已进入林中,这座丛林从外貌看来,树干纵横交错,枝叶稠结,骤看之下,一定认为是座既广且深的大树林。
  等他置身其中,举目四视,才发觉这座丛林,最多也只有数十丈的宽窄,前面的天光水影,及田间的阡陌小路,已隐约可见,此时他因心急追赶那条黑影,对眼前的景象已无暇细看,即又展开身形,朝前追赶下去。
  瞬息工夫剑华已穿林而过,突觉眼前豁然开朗,他将身形暂缓下来,举目已眺,只见二十余丈外,横着一条数尺宽的小溪,由远远的山下伸延过来,流到林边环绕而过,小溪的两岸是片一望无际的稻田,除此之外并未看到一家人舍。
  心里虽略感奇怪,但也并未在意,但使他感以着急的是先前见到的那条黑影,到此处竟失去了踪迹,不知道逃向哪个方向,他急急的穷目四视,然而同样的亦未发现任何迹象,这就使剑华为难了。
  此时正当天将破晓,弦月四下,大地突呈现一片黑暗,目光受阻,使得剑华就更无法再找寻那条黑影了,急得他脑门只冒冷汗,在当地团团乱转。
  天下的事情就是那么巧,就在你越急的时候,麻烦的问题就越多,现在剑华就碰上了一件辣手的事情,原来他伫身之处,正是三条小路的交汇处,他一时迟疑不决的徘徊在当地,不能决定顺着哪条路追赶下去,蓦然一样东西映入眼内,使他心里一动,遂疾步上前,从中间小路的路旁边,一株荆棘上,摘下一块碎布,拿在手里仔细一看,布作深蓝色,质料甚佳,这一看之下使得剑华心里狂跳不止,同时脸上顿现欣容,原来他忽然想起,书生身上不是穿一件与此同色的长衫吗?质地是否相同,自己虽然不太清楚,但此时此地竟能有这样巧合之事!
  心中略加思忖,就断定自己原先的想法不错,定是贼人掳去书生一路上疾驰飞奔,一时不慎将书生长衫挂破遗留下来的,他越想越对,同时更断定贼人挟着书生由中间小路遁去,这一发现对剑华来说,无疑的是替他指引了一条明路,他遂不再迟疑,即又全力施威,展开轻功绝技缩地换形身法,沿着中间小路疾驰而下,身形快得就如飞絮飘飞,眨眼之间就跃出了数十丈之远,起初他尚感到路坦易行,渐渐的脚下已是高低不平,行走略加困难,同时路的两边,已由稻田变成怪石林立杂草横生的荒野之地,剑华心里时时刻刻不忘援救书生,对于这些根本不放在心上,只顾全力的向前疾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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