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初解风情的小妮子
2025-09-07  作者:羽青  来源:羽青作品集  点击:

  只听萍姑娘轻微地闷哼一声,整个娇躯完全倒进剑华怀中,右手一松,玉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一双凤目紧紧闭着,檀口气息微弱,秀面越发灰白,好像身罹重病一样。
  剑华俯视着怀中的萍妹妹,双眉紧锁,脸上混凝着痛惜和爱怜的神情,但又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喜悦之情。
  只见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插剑归鞘,右掌缓缓举起,紧按在萍姑娘的玄机穴上。
  原来剑华在这刹那之间,由萍姑娘的神色及步履不整中,顿时悟出萍妹妹对自己的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因为一个内功深厚之人,除非是身受重伤,或真力消耗过巨时,步履之间决不会杂乱不整,再者剑华潜研神医秘籍,已达半年之久,对岐黄医理之术,已有了相当深厚的造诣,像萍姑娘这种在急怒攻心神智失常的普通现象。
  以他目前所熟谙之医术,本来一目就可了然,可惜他骤遇此变,心绪激动,而急令智昏,一时竟误解萍姑娘对他是真的变了心。
  而剑华的思绪,也在这瞬夕之间走上了岔路,苦苦深思并检讨着自己近数月来的行为,什么地方触怒了萍妹,惹得她对自己不但挥剑断情,并反目成仇,剑华若思良久,也找不出一个答案来,所以他也就迟迟未能看出萍姑娘的特异神情。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目光注视到萍妹妹的足下时,才触动他的灵机,猛然醒悟过来。伸手封闭了萍姑娘的期门穴,然后不惜消耗自身的真力,来帮助萍妹妹恢复真力。
  剑华右手按在萍姑娘的玄机穴上,约有四五句话的工夫,剑华脸上已是变颜变色汗出如雨,气息转粗。萍姑娘此时穴道被封,人完全陷于昏迷无知中,根本不知道运气调息,而她周身气血的运行,则全仰赖剑华度过来的真力来推动,在这种情形下,最伤耗替她隔体度力之人的真力,所以四五句话的工夫,剑华已是面色瞬变,汗沁如雨,气息频促。
  像这样约有半盏热茶之久,萍姑娘的惨白面色,已渐转红润,气息亦由弱转强。
  剑华这才将按在萍妹妹玄机穴上的右手撤开,并顺手将封闭的穴道解开,左手还紧拦着萍妹妹堪折的纤腰,紧搂在怀中坐在地上,低眉垂目,展起运气调息的无上心法,来恢复消耗过巨的真力。
  此时,萍姑娘亦渐渐苏醒过来,凤目微启,向外一看,突然发现自己被人紧抱在怀中,芳心不由得大吃一惊,一时又怒又羞,右掌毫不考虑地,用上五六成真力,径奔紧搂自己之人的左肩按去,同时举起充满了怒意的双目,向上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紧抱着自己的不是别人,竟是自己朝思暮想,千里迢迢来寻觅的华哥哥,芳心深处不由得又喜又惊,喜的是苍天不负苦人心,总算让自己把华哥哥给找到了,惊的是自己太过大意,不看清楚就骤然出掌,万一将华哥哥击成重伤,那如何是好?
  萍姑娘心念至此,将按出去的右掌用力的向上一翻,将一掌之力,完全按向空际,她这才长吁一口气,暗叫一声:“好危险呀!”
  此时剑华行功已毕,双目倏启,看到萍妹已完全苏醒过来,心里大喜,张口轻叫一声:“萍妹妹……”
  一语之后,双目紧紧地盯视着萍姑娘,喜悦之情,尽溢言表。
  萍姑娘看到华哥哥满脸都是惊喜之容,芳心深处也感到无比的欣慰,正要回叫一声“华哥哥!”突然脑际闪过在成都所闻的一切情形,一股无形的妒意,如潮水泛滥般,掩至心头,举起幽、怨、恨、怜兼而有之的目光,狠狠地白了剑华一眼,鼻端轻哼一声,螓首慢慢的低垂下去。
  剑华睹状,心里一凛,急急叫道:“萍妹妹,我……”
  一声萍妹妹叫过之后,右手在头上紧挠不停,张嘴结舌,我了半天,也没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萍姑娘紧偎在剑华的怀中,一动不动,对剑华的话,竟充作不闻,不过她心里却喜多忧少,因为她从剑华的急慌语声中,可以知道华哥哥此时一定是急慌满面,由此可以看出,华哥哥对自己并未变心,而是自己疑心太重,她默思至此,集结在胸中的一股悒郁之情,立即消失尽净,但是少女的矜持,使她不好意思马上抬起头来,所以螓首还紧贴在华哥哥的胸前,一动不动。
  剑华见萍妹妹对自己的叫声充耳不闻,螓首紧垂,对自己不理不睬,他心里就更急慌,右手轻托姑娘的螓首,再度急急地说道:“萍妹妹,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惹得你如此生气,请妹妹直言相告,我定遵从妹妹的意思,改正过来,不再使妹妹气恼。”
  剑华一面说话,一面盯视着姑娘的秀面,而他心里则疑窦丛生,心里暗道:“怪哉!”
  原来此时萍姑娘的秀面上,并没有显出丝毫的怒意,相反的却露出无限娇羞与欣慰之容。
  萍姑娘这种喜怒无常的神情,故而使我们这位傻小侠苦思不解,疑窦莫释,脑际顿时划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双目一眨不眨的紧瞅着姑娘的粉面,看神情好像要从姑娘的秀面上找出答案来。
  剑华的几句话,都深深的打进了萍姑娘的心坎里,使她对剑华的话,置信无疑,认为华哥哥的话,句句属实完全发自内心,绝无丝毫敷衍和欺瞒自己的意思,所以她心里感到无比的欣慰,妒念立消,而绮念继生,刚好剑华又将她的粉首扶起,她以为华哥哥,又和在归真洞时一样,要和自己……
  此时萍姑娘感到胸中如小鹿撞着一般,怦怦跳个不停,同时一股难言的羞意,掩涌而至,双目紧闭,不好意思睁开,任凭华哥哥摆布,而无丝毫抗拒之意。
  萍姑娘怀着跳动的心情,等了半天,感到华哥哥没有一点儿动作,心里透着奇怪,双目微启一隙,向外望去。
  只见华哥哥大睁着双目,呆呆地瞅着自己,而脸上满溢着疑惑不定的神情。
  萍姑娘聪明绝顶,她一眼就看穿了剑华的心意,心里一乐,咕的一声,笑了出来,她笑声出口,又感到很不好意思,纤掌在剑华肩上推了一把,启唇说道:“你真是个大傻瓜。”
  说完,螓首一垂又将粉面紧贴在华哥哥的胸膛上,而嘴里却咭咭格格的笑个不停。
  萍姑娘一连串的笑声,听进剑华耳内,使得他愁肠尽消,但胸中的疑团,却越来越大,暗道:“看神情,萍妹妹对自己已尽弃前嫌,不再生气了,但是萍妹妹因何生气呢?”
  剑华心里虽然透着奇怪,但他却不敢再问,怕的是又招引起萍妹妹的不高兴,所以只有将这个疑问永远埋在心中剑华也和萍姑娘一样,愁念一消,而绮念随之而生,说也奇怪,刚才剑华鼻端任什么也没闻到,而现在却感到萍妹妹的娇躯上,不时散发出一股中人欲醉的幽香。
  萍姑娘玉体上所散发出来的幽香,使剑华感到越来越浓郁,而心神也为之一荡,右手不由自主地又将萍姑娘螓首托起,轻颤着声音对萍姑娘喃喃道:“萍妹妹,我……”
  此时,萍姑娘心跳的较前更剧,羞红着粉脸,双目更紧紧地闭着,驯服得像头家猫,不发一语,任凭华哥哥的摆弄。
  剑华俯首望着萍妹妹的粉面。
  只见她樱唇似火,秀面泛晕,檀口吐气如兰,云鬓松散,娇艳得无以伦比,此时,剑华心里就更荡漾不止,一股难以抑止的冲动,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使他忘记了一切,头脸慢慢的向萍姑娘秀面凑去,眼看着四片火热的朱唇就要黏合在一起。
  蓦然间右侧传来一声唏呖呖的悲鸣声。
  剑华与萍姑娘正在云荡神摇、绮念倍生的刹那间,这声唏呀呀的怒啸悲鸣声,将二人从迷惘中惊醒过来,其中以剑华为最甚,只见他面色瞬变,嘴里低低地自责道:“真该死,真该死……”
  剑华一边自怨自责,一边将萍妹妹从怀中扶坐起来,并急急说道:“萍妹妹,我真该死,竟将老伯身受重伤之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如果老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将……”边说边急速地直起身腰,拉着萍姑娘一只手,径奔玉面秀士卧处走去。
  萍姑娘骤闻此语,脑中顿时恢复记忆,记得自己和老父被群贼联手围攻,正在做殊死博斗,竭力拼挡之际,突听到老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这声惨叫听进耳中,只吓得她浑身一阵颤动,心里一急,只觉得头顶轰的一声巨响,脑际顿时一片空白,任什么也不记得。
  现经剑华一提,立时清醒恢复记忆,老父惨叫声,又重现耳畔。
  萍姑娘忖思至此,只把她急得心如刀割,花容失色,热泪如断线的珍珠,沿腮滚滚而下,紧随在剑华身侧向玉面秀士扑奔过去。
  十数丈的距离,对二人来说,还不是眨眼即至,二人在未走近玉面秀干的身侧时,即双双向玉面秀士望去,同时二人的心也在这倾刻间紧紧提起,几有夺腔而出之势,二人目光到处。
  只见玉面秀士面色灰白,隐现痛苦之色,盘膝跌坐于地,忍着疼痛,强提一口真气,正在运功调息,而断臂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不过血流已止,看样子似无性命之忧。
  萍姑娘目睹老父这种惨状,心里真是急痛万分,如果不是怕惊扰老父的话,她准会扑过去,抱住老父痛哭一场。
  此时,只见萍姑娘双手掩面玉肩耸动,这种无言的咽泣,比失声痛哭,还要倍增哀伤。
  剑华被那声唏呖呖的马鸣声从迷惘中惊醒过来,心里感到疚愧万分,并暗暗自责道:“假若傅老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有何面目见人。”所以他一面自怨自责,一面拉着萍妹妹疾向玉面秀士奔去。当他的目光看到玉面秀士已闭穴止血,并盘坐运气调息时,他这才稍稍宽心,但内心里还是感到无限愧赧。见萍妹妹掩面咽泣时,心里一酸,也陪着掉下泪来,遂咽着声音对萍姑娘言道:“萍妹妹,事已至此,伤心又有何用,我们还是打起精神,先替老伯将伤口包扎一下,以免伤势中风恶化!”
  剑华语毕,即伸手入怀,将那只银光闪闪的丝袋取出,从中倒出一粒千年雪莲子来,纳进玉面秀士的口中,然后盘膝坐在玉面秀士对面,四掌相抵,展起“隔体疗伤”的心法,将自身真力徐徐度进玉面秀士体内。
  萍姑娘亦强抑泣声,眼含痛泪,先替老父在伤口上敷上伤药,然后又撕下一大块衣襟,替老父将伤口包扎好。
  玉面秀士受伤本很严重,还算他功力深厚,受伤的当时虽已痛昏过去,稍停即苏醒过来,他知道如果不赶紧自闭穴道,止住血流的话,那就危险了,所以他才强忍钻心之痛,凝聚真力,将伤处的穴道封闭起来,然后又强提一口真气,盘坐运息,以增强体内的真力。
  前文已经表过,玉面秀士的功力本就深厚,加上服下旷世奇珍——千年雪莲子,再经剑华以本身真力,替他隔体疗治,那还不事半功倍。
  片刻之后,玉面秀士的面色已渐渐红润,呼吸亦渐趋均匀。
  剑华目睹此状,这才将双掌撤回,然后闭目运气调息,恢复消耗过巨的真力。
  玉面秀士在剑华垂目运息行功之际,已徐徐睁启双目,一眼看到剑华盘膝坐在自己面前,他心里顿时恍然而悟,知道刚才从掌心透进来的两股热力,定是剑华所为,用满含感激的眼神看了剑华一眼,但另一疑问瞬即袭上他的心头……记得,自己强聚真力调息时,因伤势过重,气血始终无法畅行全身,由于疼痛难忍,神智遂陷进半昏半清状态中,眼看着一口真气即将松散,突感到口中被人塞进一物。
  当时只记得此物入口,满腔清香在口腔略停,即顺着喉头进入内腑,而化成一股暖流遍行全身。
  而周身的气血亦于此时畅行无阻,真力逐渐恢复,而感到最奇怪的是,难忍的疼痛亦于此时骤然消失。
  玉面秀士沉思至此,遂暗道:“这是何种药物,能有如此奇效,难道是……”
  他心里虽疑惑不止,但他见剑华行功正勤,最忌惊扰,所以他只好将这疑问闷在心里,待机相询。
  此际,萍姑娘见老父双目倏启,她知道老父的伤势已无大碍,忧喜参半地偎在老父身侧,轻启朱唇哽着声音喊了一声:“爹!”
  以下就只听到她轻泣,而听不到说话。
  玉面秀士见状,脸上黯然,强展笑容,手抚着萍姑娘的秀发说道:“傻丫头,为父命中注定,该遭此断臂之灾,一切均非人力所能挽回,忧伤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徒乱人意,况且我辈行走江湖,这是在所难免的……”
  玉面秀士慨言至此,见剑华行功已毕,正忧伤满面地向自己望着,遂顿住话语,对剑华微笑着说道:“谷小侠,刚才我身受重伤,要不是你及时赶来的话,现在,我恐怕早已离开了人世,此救命之恩,将使我永感于心……”
  玉面秀士和剑华相识以来,这才是第二次见面,他虽然知道女儿忆萍和剑华是兄妹相称,并且情感甚笃,爱恋极深,虽未论及婚嫁,但二人早已暗定终身互许心愿,一个是非君莫属,一个是非卿不娶的地步,他虽然尽悉个中情由,但事情尚未公诸出来,再说他和剑华这才是第二次见面,不好意思贸然就以长辈自居,故而以小侠称之。
  剑华不等玉面秀士把话说完,已诚惶满面地急急抢着说道:“老伯,求你老人家不要再说下去,小侄万胆也不敢承受老伯的谢意及小侠之称,我和萍妹妹自初次见面时却兄妹相称,老伯如此一来,无疑想折杀小侄,老伯如爱护小侄的话,务祈你老人家收回成命,否则,小侄将疚愧难安。”
  玉面秀士见状,既不表示可与不可,双目望着剑华,张口哈!哈!大笑,脸上露出无限欣慰之色。
  剑华那种猴急相,将萍姑娘逗得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双目脉脉含情地看着剑华。
  就在这个时候,右侧又传来几声急厉的唏呖呖的马鸣声。
  此声传来,引得玉面秀士、剑华和萍姑娘等三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三人的目光到处。
  只见一黄一花两匹骏马,四蹄齐扬,鬃毛竖立,正和一个面貌阴鸷,年约六十左右的老人,舍死忘生拼斗着。
  而那个老人掌风凌厉,身手矫捷,看他那从容不迫的神态,好像根本不将二马放在眼内,只见他身形飘忽不定,如败絮飘风一般,在二马之间进退自如,双掌不断地击在二马身上,二马每挨过一掌之后好像疼痛难忍,必定发出一声急厉的怒啸声,看样子,那个老人并无杀害二马的意图。
  因为从老人的呼呼掌风中,可以看出老人的功力相当深厚,每发一掌至少也有数百斤的力量,二马连挨十数掌后,不但行动自如,而且较前更为猛烈,并无受伤之状,由此可知,老人发掌之时,定未全力施为,否则,此两匹马不要说是血肉之躯,就是铁打钢铸而成,也经受不住老人如此浑厚的掌力。
  玉面秀士和萍姑娘看到这种情景,脸上顿露惊愣之色,玉面秀士并低叫一声:“好神骏的两匹马!”
  而剑华见状,脸上的神情先是一愣,接着怒从心牲,双手用力一按地面,盘坐的身躯,借着这一按之力,直直向上升起,升到离地面五六尺左右处,突见他互盘的双腿,齐齐舒伸凌空的身形,立时化成一式“神龙出岫”,头前脚后,径奔老人扑了过去,嘴里并沉声喝道:“无耻之徒,竟与畜牲一般见识!”
  原来剑华闻声侧视,目光到处,突见场中的二匹马正是自己的花、黄二马,神情不由一愣,奇怪两匹马,何以会突然出现?并与老人舍死忘生地斗在一起。
  剑华正为二马突然出现而感奇怪之际,继见二马被老人戏弄掌股的狼狈神情,同时看到二马每挨一掌,必定发出一声疼痛难忍的悲鸣,见此比身受还要难过,一股不可遏止的怒意油然而生,这才施展轻功绝学,径奔老人凌空扑去,意在解救二马被辱之危。
  剑华的一举一动,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心里也微感一惊,暗暗想道:“看不出,这貌不惊人的少年,竟是身怀绝学之士,看来自己还要谨慎一二,否则……”
  老人对剑华虽生出警惕之心,但其自视甚高,认为凭自己数十年的内功修为,只要小心应付,一定能将少年折在当场,他思忖至此,满怀信心地暗中蓄势以待,而表面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戏弄二马,右掌疾举又击中花马一掌。
  老人这一掌只将花马打得四腿向下一弯,差一点儿卧下来,而花马的悲、怒鸣声,较前更厉,原来老人看出剑华对这两匹马,甚为爱惜,故而将掌力如重,狠狠的拍了花马一掌,意在激怒剑华。
  老人右掌拍出之后双足向右微滑,左掌疾伸又向黄马拍去。
  剑华凌空俯视,见老人对自己的喝骂声如同未闻,而双掌又分向花、黄二马拍下。
  花马负痛悲鸣的神情,剑华当然看得很清楚,心里就更加气愤,现在见老人身形微晃,左掌疾伸,又奔黄马拍去,刚才花马挨了一下重的,剑华已在暗自责怪自己,不能及时防止,有了前车之鉴,他当然不会让黄马也跟着挨一下,所以就在老人身形微晃之际,他已施展千斤坠的身法,身形如陨星飞落一般,疾疾地飞坠而下,同时右手中食二指,并陇如戟,径奔老人右臂曲池穴点下。
  老人见状,嘴噙冷笑,满脸都是不屑之色,左臂向下猛沉,接着袍袖微抖,挟着一股劲风,由下向上,反向剑华臂肘扫来。
  剑华一听老者袍袖所挟之风声,便知老人所施展的是铁袖神功,心里亦微微一惊。
  因为这种铁袖神功,一经运足气劲,能将一只软绵绵的袍袖运至坚逾精钢,对手倘若不知细底,稍一失神,如被击中,轻则重伤,重则废命,老人用意之狠毒,想一招就将剑华废在当场。
  剑华吃惊的不是老人能施展铁袖神功,而是惊于对方精奇的掌法及深厚的内功,因为老人在这沉臂的刹那之间,避敌、换式、凝劲发力,是同时而出,如非有过人的功力,实难做到。
  剑华轻赞一声:“好俊的铁袖神功。”
  右臂随声向后猛撤,掌心向下,迎着老人上扫的一铁袖神功,蓄劲下按,同时左手疾伸,猛点老人的左臂的肩井穴。
  老人满怀信念,认为这一招纵然不将剑华击成重伤,至少也要将剑华逼出身外,当他听剑华称赞他的铁袖神功时,心里就更感到得意非凡。
  然而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剑华于发话之后,会曲肘用掌下按,他见状,心里暗骂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这是自取其辱……”他意念至此,左臂原式不动,又潜运二成真力,贯于袍袖,迎着剑华下按之掌,风声凌厉地向上疾扫过去,企图一招就将剑华击伤。
  正于此际,老人突感一股无声无形的千钧之力,绵绵无休地向下压来。
  至此,老人才醒悟过来,心里吃惊不小,但已成骑虎之势,进退两难,只有全力施为,孤注一掷,许有胜望,否则……
  老人拼聚全身劲力,才将剑华下按的掌力托住,两力相接,立成缪黏状,一袖一掌,遥遥相向地停在空中。
  剑华也付出了九成以上的真力,才将老人上扫之势挡住,但他伸出去的左手,却已经点到老人的肩井穴。
  老人对于剑华左手点来之势,不是没有看到,而是无暇兼顾,换言之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原来老人拼聚余力,准备将剑华击伤之后,左肩的威胁自然而解,故而对剑华攻向右肩的一式,根本不加理睬,而全力贯注右臂,准备一举成功,然而他哪里想得到一着之差,满盘皆输,不但没能将剑华扫出身外,反而将自己牢牢拴住,弄得进退均不由己。
  此时,老人别提有多难过,心里一惨,暗道:“想不到我数十年的威名,竟毁于今朝,从此尽付东流,唉……”
  剑华左手的中食二指已经触到老人的衣服,正准备用力点下之际,蓦见老人脸上展露出一片惨然之色,心里一软,暗叹一声,心意顿变,左掌由点改按,按在老人肩上,轻轻用力向后一推,身形借着这一推之力,倒跃而出,然后飘身而下。
  说来话长,事实老人与剑华动手过招,先后算起来,也不过一二句话的工夫。
  老人被剑华轻轻向后一推,身形噔地退了一步,才又隐住身来,双目巨睁,向剑华望着。剑华心地仁厚,今见老人,脸红耳赤,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脸上神色数变,他心里感到很疚愧,双拳一抱正要说两句抱歉的话。
  而老人不等剑华开口,张口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凄厉难闻,紧接着又听他说道:“小友的神功绝技,使老朽衷心感佩,三年之后,我怒山金鹰萧岚,厚颜再来向小友讨教几招。”
  说完转身纵跃如飞而去,很快地就消失在对面的林中,剑华望着老人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轻叹一声,低头向玉面秀士和萍姑娘处走去。
  正行走间,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甜美的呼声:“华哥哥……”
  剑华心神一震,举目向前望去,只见萍姑娘眉黛紧皱,满脸都是关怀、焦急之色,俏生生地立在面前,一双玉手正揉搓着一条绣帕,双目含珠欲滴,含情脉脉地正望着自己,剑华也低叫一声:“萍妹妹……”
  二人对望一眼,萍姑娘才轻启朱唇,语音哽涩幽怨万千地说道:“华哥哥!你是不是对我已生厌恶之感,真要如此,那我……”
  剑华闻语,心神一震,不等萍妹妹将话说完,立即插嘴打断萍姑娘的话语,并惶急地说道:“萍妹妹!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呢?你我自归真洞分手之后,我无时不以妹妹为念,今日于此相逢,终朝相思一旦实现,我心中欣慰尚且不及,何来厌恶之心。此是我由衷之言,丹心一片,惟天可表,萍妹妹如若不信,我可对天发誓,以明心意。”
  剑华说完,将面孔一整,张口说道:“我……”
  剑华我字出口,下面的话尚未说出,萍姑娘已晃身上前玉掌疾伸,按在剑华的嘴上,并嗔着声音说道:“我不许你再说下去。”
  剑华嘴被堵住,下面的话,他就是想说,也无法再说出来,看到萍妹妹那种回嗔作喜,朱唇轻咬,梨涡半现,晕上双颊,强忍笑意的神态,心里一荡,右手一伸轻拦萍妹妹堪折的纤腰,然后用力向前一带,将萍妹妹的娇躯带进自己怀中,左手轻抚着姑娘的玉肩,双目却死死地盯视着萍妹妹的娇靥,心里暗暗想道:“月余不见,萍妹妹出落得越发娇美了。”
  萍姑娘没想到华哥哥会来这一手,骤不及防整个娇躯被华哥哥拦进怀中,此时她芳心深处,是又喜又羞,嘤的一声,撤回按在剑华嘴上的右掌,玉拳轻握在剑华胸前捶了一下,并低声道:“我不来了!你坏。”说完轻声一笑,娇靥深深埋进剑华怀中。
  剑华见状,呵!呵!两声憨笑道:“萍妹妹!我坏是真的,但是我讨厌你却是假的。”
  剑华一语,又将萍姑娘积压在心里尚未尽消的怨气,又给引上来。
  只见她双掌用力,在剑华胸前一推,娇躯借着这一推之力,向后退出两步有余,然后双眉微扬,横了剑华一眼,又幽幽地说道:“真心话,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来问你,你既然不讨厌我,为什么刚才事情一了,连招呼也不和人家打一声,就想匆匆离去,如果不是我厚着面皮,将你截下来的话,现在恐怕你早已到达成都啦……”萍姑娘,说到最后一句时,尾音拉的特别长,而说到成都两个字时,声音既大又响亮,显然是别有用意。
  剑华见自己一句话,又引起了萍妹妹的误解,心里一急,怕误会越结越深,遂又惶急满面地抢着说道:“萍妹妹!唉……”
  萍姑娘将手一摆,黛眉一皱道:“你等我说完了,你再说。”
  稍顿,遂又继续说道:“我问你,你甘冒奇险,不远千里去到大雪山,其因何在?”
  剑华等萍姑娘将话说完,这才急急说道:“萍妹妹,你太冤枉我了,我什么时候想一个人匆匆离去,而不向你和老伯打招呼,现在我不是正向你和老伯处走去吗?至于我甘冒奇险,远赴大雪山,是想寻找一株千年以上,并结有莲实的雪莲,因为一个朋友身受内家掌伤,非此物不能救得性命,所以我才不顾一切地远赴雪山,就是想找一株千年雪莲,萍妹妹,为友尽义,这难道也算错吗?”剑华说完,又唉!一声轻叹,双目盯视着萍姑娘脸上布满无可奈何之态。
  萍姑娘鼻孔轻哼一声道:“为友尽义,我看你是为情而……”萍姑娘说到此处感到不妥,遂急忙改变话风:“嘴还要硬,你看看现在你是向哪里走。”
  剑华闻语神情不由得一怔,举目四视这才恍然而悟,原来他所奔的方向,正绕过玉面秀士和萍妹妹向酒楼的方向走去,心下暗暗想道:“真该死,怪不得萍妹妹要发生误会。”
  少女的心海底的针,此话一点儿不假,少女的心真好比大海里的一支针一样,使人无法捉摸,再加上我们这位心地坦诚的小侠,他对萍妹妹大发娇嗔的真正原因还没有弄清楚,他真以为萍妹妹是因为他将方向走错而大发娇嗔,其实已完全弄错了,萍姑娘对剑华发生误解是另有其因,走错方向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萍姑娘对剑华发生误解的真正原因,这与玉面秀士和萍姑娘因何至此是有极大的关联,笔者在此略加交待,好使读者诸君明了。
  原来玉面秀士和萍姑娘与剑华在断魂谷外分手之后,剑华返回成都(见第九回以后),玉面秀士带着萍姑娘,踏上征程,直奔栖霞谒见分别了将近二十余年的恩师栖霞老人。
  两人两兽走在路上,为了避免惊骇世俗,所以专拣那些荒无人烟之处走,一路上爬山越岭,均有阿黄代步,父女二人倒也不感到怎么劳累。
  可是父女二人上道以来,却各怀心事,除偶尔交谈几句外,就极少听到他们父女二人谈话。
  这也难怪,玉面秀士目睹身畔的爱女,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爱妻的身上……与爱妻相聚时的温馨情景,一幕幕映现脑际,想至深处不由得愁肠倍增,黯然神伤,神情完全跌进追忆中……
  而萍姑娘,这个初解风情的小妮子,骤遭别离之变,整个身心还不完全笼罩在离愁中,所以一路上,只见她黛眉深锁,娇容含忧,凝视遥望,倍尝相思之苦。
  父女二人愁眼相对,当然是默默无语,像这样行宿无定,连走了七八日,才到达栖霞老人隐居之所。
  说也凑巧,栖霞老人偏偏云游未归,只有一小僮守看门户,在这种情形下,父女二人只有耐着性,暂时住下来等候恩师祖归来。
  栖霞老人隐居之处,位于栖霞山的深处,为常人所罕至,苍松翠柏,修竹碧篁,交错而生,屋前的一道飞瀑小溪,及遍地的奇花异草,真可以说是风景宜人。
  像这种风景宜人之处,玉面秀士父女二人应当感到心旷神怡,乐不思离才对,然而二人一个历尽苍桑,触景情伤,将自己深锁愁城。
  一个是深陷离愁,遥寄相思,终日独坐溪畔,凝望云天,送走黄昏,又迎晨朝,思念个郎之情,与日俱增。
  韶光易逝,眨眼间,父女二人在栖霞山一住就是兼旬过去,玉面秀士的愁绪这才渐释,看到爱女终日成愁的神态,心里很着急,怕爱女因此忧思成疾,爱女心切,这才决定暂时离山,带着萍姑娘前往成都会晤剑华。
  玉面秀士遂将自己的心意,对萍姑娘说出。
  萍姑娘闻语,惊喜若狂,雀跃三丈。那是她寝梦欲求之事,哪有不愿意之理,一时高兴得竟扑进父亲怀中,抽泣起来。
  父女二人决定之后,就将翠娘与阿黄暂时留在山上,二人这才束装下山,日夜兼程,走了十几天才到达成都,依着玉面秀士的意思,想白天往访剑华。
  而萍姑娘则认为晚上偷偷的去,突然现身,好让华哥哥惊喜一下。
  玉面秀士拗不过爱女,只好点首笑着依从,当天晚上,玉面秀士决定留在客店,让萍姑娘只身前往,这一来也正合了萍姑娘的心意,因为假若玉面秀士同往的话,她见到华哥哥之后,当着父亲的面,二人不好意思过分亲昵。
  如今她只身前往,见到华哥哥之后,二人可以毫无拘束地畅叙离情,尽情地温存一番,所以玉面秀士表示不去时,萍姑娘也不表示可否。只是秀面一红,看了父亲一眼,二话不说,腰肢一扭就走出屋外,跃身屋顶,直奔双龙镖局扑去。
  萍姑娘到达双龙镖局之后,将前前后后找了个遍,也没看到华哥哥的影子,心里正在着急时,看到双手金梭和李少华正在挑灯夜谈,见状灵机一动,认为也许从二人谈话中,可以得到华哥哥的去处,她于无奈中,这才隐身屋顶,窃听双手金梭和李少年谈话。
  起初双手金梭和李少华所谈的话,都是一些与她不相干的话,她听得很不耐烦,正要转身离去时。
  突听其中一人唉一声,接着感叹地说道:“师弟,你看剑华弟弟此次前往雪山,寻找千年雪莲有希望否?再者……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另外一人沉吟一下,接口答道:“师兄,据小弟的看法,希望很渺小,因为这种千年的灵药雪莲实,是世间极为罕见的珍品,小弟仅是听人传言,而实际根本没见过,再说这种东西,有没有还在两可之间,而华弟弟的安危……我很放心不下。因为……”
  双手金梭凌聪吉与青锋剑李少华一番言语,只把萍姑娘听得一喜一忧。
  喜的是,已得到华哥哥的去处,忧的是,华哥哥的去处定是十分危险,否则,二人不会为了华哥哥的安危而担心。
  此时,萍姑娘由二人谈话中,知道二人是谁。
  此际,萍姑娘真想跳下去,向凌、李二人问个清楚,华哥哥究竟去了哪里?自己好随后赶去,和华哥哥共渡难关,然而她想是这样想,真要做起来的话,那她倒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正于此时,突听凌聪吉又感叹的说道:“师弟,为兄亦有此感,但是华弟弟远赴雪山,是得到智禅子老前辈的应诺,为兄怎敢从中拦阻。再说,朱姑娘掌伤内腑,非此物不能救治,朱姑娘的生死,就寄托在华弟弟雪山之行的一线希望上,事关重要,为兄就更不敢枉加拦阻!”稍息,又继续说道:“假使华弟弟此行成虚,那朱姑娘真是红颜薄命。”说完,深深地长吁了一口气。
  凌聪吉这一番话,听进萍姑娘耳内,周身连打了几个冷颤,此时她的心情,可以说是幽、怨、恨、气交织而成,愣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忘其所以地将银牙一咬,小蛮鞋在屋顶用力一跺,然后晃身离去。
  萍姑娘一跺脚,早惊动了屋内的凌聪吉和李少华,二人知道有人侵入镖局,急忙吹熄灯火,双双跃出屋外,纵身飞上屋顶,举目四视,只见清风徐吹,明月当头,除此之外,毫无扎眼之处,知道来人已去,搜寻亦是枉然。二人对望一眼,怏怏不乐的飞落地面。
  萍姑娘怀着满腔忧愤,风驰电闪般回转客店,步入玉面秀士的客房中,只字不语,一头扑进父亲怀中,嘤!嘤!涕泣不止。
  萍姑娘一进入客房,玉面秀士就看出爱女神色不对,定发生什么事情。后来又见爱女涕泣不止,就更证实自己想法不错,几经抚问。
  萍姑娘方止泣,幽幽地将她听来的一番话,和盘托出。
  玉面秀士听后,也是一惊,因为十余年前,他曾经去过一次大雪山,那次如果不是有高人暗中相助的话,他几乎困死于雪山中,所以听说剑华去了大雪山,他如何不惊。
  玉面秀士几经筹思,认为尽速赶去,或能追上剑华,除此之外别无良法。
  父女二人为了节省时间,丢了一锭纹银在桌子上,就连夜动身,赶奔西康去了。
  玉面秀士和萍姑娘,因心切剑华的安危,所以一路上是昼夜兼程,两日后已到达川、康交界的雅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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