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美艳绝仑女教主
2025-09-07  作者:羽青  来源:羽青作品集  点击:

  此时剑华心里极为纳闷,暗道:“这油渍是从哪里飞来的?”他一面暗暗地在想,一面游目四视,当他的目光落在黑小子的右手时,这才恍然而悟。
  原来黑小子在剑华探首外望的时候,对桌子上的菜越吃越感到好吃,后来索性放弃筷子不用,改用一双五龙爪,一把一把地抓着往嘴里填,当时他吃得兴趣正浓,突被剑华拉着就走,心里一急,左手顺势抓起一只肥猪蹄及半只油炸鸡,而右手也没闲着,顺势抓起一大把油汤淋漓的肥猪肉,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
  剑华心急下楼,对黑小子这付形态根本就无暇注意。
  不大的工夫,黑小子已把顺手取来的一批东西给吃了个精光,好像是意犹未尽似的,长舌伸出嘴外,在手上舔来舔去,这一来黑小子的手上除了油渍淋漓外,又沾了不少唾液,大概是他觉得手上油腻腻的不好过,将双手在空中乱甩一气,只甩得油汁唾液满空飞舞,这种情景落入剑华眼内,他这才恍然而悟,知道少女脸上的油渍从何而来。此时,剑华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将头轻轻一摇,嘴角立时挂上一丝苦笑,心中暗道:“赶紧离开此地,否则以后的麻烦更大。”
  拦住剑华去路的那个少女,自被黑小子甩了一脸油渍之后,心里已是怒极,不过未发作出来就是了,此时,她已将平伸的右臂撤回,并将身形闪向一旁,双目向窗外望去,娇脸紧紧地板着,对剑华好像是不屑一顾。
  剑华见状,认为天赐良机,暗道:“此时不走还待何时。”伸手抓住黑小子的臂膀,身形一动就想举步下楼。
  那个少女看似无备,然而当剑华刚向前迈出一步,她的身形就好像一阵风似的,双肩微晃,已横身在楼梯口,又将剑华的去路给挡住,只见她柳眉倒竖,脸罩寒霜,杏目圆睁,怒视着剑华。
  剑华只感到眼前这个少女虽是怒意满面,但并掩饰不住她的俊美之容,如此一来反而增色不少。
  美色当前,剑华却无心欣赏,颓然地又向后退了一步,眉头一皱,感到事情很棘手,心里道:“看情形,眼前这少女对自己决不是无理取闹。说不定,自己在无意中,触犯了她们的禁忌,才会如此故意刁难自己。”
  剑华下山以来,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和女人打交道,但是他心里却最怕和女人交往,眼前的情形,使他感到很为难,如果他硬闯下楼,也未尝不可能,然而依剑华的性格来论,除非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出此下策,否则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对一个少女先动手。
  剑华此时双眉深皱,一只手紧抓着黑小子的一条膀子,双目望着那个少女,嘴唇一动,正想开口说话,突然觉得身后传来衣袂带风的飒然之声,他本能地右足向后滑出半步,使身形半转过来,侧目向后望去。
  只见立在那个黑纱罩而女人身侧的少女,已悄没无声地来到自己的身后,娇容含春,美如桃花初绽,秋波在他脸上一扫,接着露齿一笑,一语不发,伸手拉住他的一条手臂,向后就走。
  剑华越怕什么,就越有什么,他真没有想到后来的这个少女,会毫不避嫌疑地伸手拉住自己的手臂,用力就向后拖。
  此时剑华心里大吃一惊,原来他虽然已看出,除那个脸罩黑纱的女人外,其余的四名少女身手都很不弱,但他并未料到,眼前捉他住手臂的少女手劲会如此之大,被抓之处,砭骨生痛,再说剑华觉得被一个少女拉拉扯扯的,实在不好意思,急欲将手臂撤回,遂暗中默运真力,贯注被捉的手臂。
  剑华这一默运真力,那个少女已经发觉,赶紧力贯五指向里一收,然而她还是迟了一步,只觉得对方手臂上发出一股无形的潜力,直透自己的掌心,立时虎口发热,五指再用不上一点儿力。对方就在这个时候,从容不迫地将手臂撤离了自己的手掌。
  剑华心地仁厚,他用真力一顶少女的手掌,适可而止,未尽全力相逼,否则那个少女的虎口非当场破裂不可。
  剑华将手臂撤回,向后退了一步,就见那个少女先是一阵惊愣,接着花容色变,笑容顿敛,身形一晃,向他欺身而至,左手在他脸上一晃,右手中食二指并拢,直奔中府穴点下。
  剑华的心眼也太实在了,他还没将目前的情势看清楚,所以那名少女向他欺身直进之举,他实未料到,同时对这名少女出手之快,也微感一惊,右足向后滑出三尺有余,身形一斜,将少女攻向他中府穴的一招轻轻卸掉,接着双肩微晃,向后退出三尺有余。
  那个少女见自己一招落空,银牙一咬,身形一动,准备再度向剑华扑过去。
  就在此时,那个黑纱罩面的女人,突然发出一串犹如银铃乍响、珠走玉盘的咯咯咯笑声,接着轻叱一声道:“春兰,你这个鬼丫头,太不知自量,还不与我退后。”
  当那个蒙面女人的笑声一起,剑华只感到她的笑声甜美已极,丝丝入耳,直达心房,使他觉是有种说不出的心清智朗之感,顷刻之后,笑声尚绕耳不绝,但是此景未长,心神立被入体的笑声所感染的有股跃跃欲飞之势,浑身亦感绵软无力,飘飘然欲乘风而去。
  不过此时剑华的神智还很清醒,这种突然而来的变故,使他悚然一惊,顿时冒出一身冷汗,立刻气沉丹田,运起一口真气,游行全身直达百脉,这时他才感到神力逐渐恢复过来,想到刚才的一番情景,使他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向那个黑纱罩面的女人看了一眼,心里暗暗想道:“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神秘女人的功力会有如此深厚,已达束气成钢、聚音为力的境界,自己一时大意,竟差一点儿着了她的道!”
  原来那个黑纱罩面的女人所发的笑声,并非剑华所猜想的聚音为力的至高内功,而是西域修罗门下的离魂神音。此种离魂神音亦是借丹田真力所发出,不过离口即变成一丝丝的阴柔之力,与聚音为力的阳刚之力完全不同。
  此阴柔之力发出之后历久不散,专走人之七窍,随呼吸而进入腹内,功能荡人魂魄、离人心神,身受其害之人重者心腑碎裂,轻者神智不清,周身绵软无力,可以说是歹毒异常,再者此离魂神音是借声发出,极易扰人耳目,令人防不胜防,剑华一不小心慎,竟差一点儿险遭不测,还算他功力深厚,惊觉及时,再加上此女太过自负,根本没把剑华看在眼里,未尽力施为,否则,剑华身受重伤,是在所难免。
  再说剑华一开始就抱定息事宁人,少惹事非的心意,所以尽管先后那两个少女对他一再相逼他都没起丝毫的怒意,只苦笑一声,就作罢论,一心一意地想着早点离开此地,多少吃点亏都无所谓。
  现在可有点儿不同了,剑华心里已微感气愤,同时对那个蒙面的女人,亦生出无比的厌恶之感,认为她太过狠毒一点儿,和自己既无深仇又无大恨,为什么她一上来就对自己施展辣手,如果不是自己惊觉及时的话,怕不早已身受重伤。
  剑华伫立当地,凝目深思,越想越有气,心里的怒火慢慢向四周泛滥开,将原先那番息事宁人少惹是非的心意完全给湮没掉,他并暗暗想道:“好!我就不走,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剑华这一暗暗赌气,又错过了一次机会,如果他此时带着黑小子就走,那几名少女不会再拦阻他们两个,而后来的一场风波,也在这无形中化解掉,可是万万没有料到,一向有容人之量的剑华,会于此时突然发起牛脾气,这一执拗不走,以致替后来的一场风波,奠定下根深蒂固的基础,由此看来,万事皆经前定,丝毫不能勉强。
  剑华心意一决,蓦然想起黑小子来,心里大吃一惊,脸上立时色变,急忙转身向后望去。
  只见黑小子半蹲半坐地倚身墙角,呼噜呼噜地睡意正浓。
  剑华见状,心才慢慢地落了下来,脸上的惊惶之色也渐渐退去,可是他心里突又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惊奇。
  原来剑华忽然想起那蒙面女人所发出的一串束音为力的笑声,自己都几乎无法感受,黑小子那就更不用说了,他怕黑小子因此而使内腑受伤,所以心里很着急,等他看到黑小子那种睡意酣甜的神态,显示出内腑并未受伤,这种情形使剑华感到非常惊奇,他惊奇的是那个蒙面女人所施展的束音为力的笑声,为什么对黑小子不起作用呢。他百思不解,疑思丛生。
  剑华深思至此朝黑小子又看了几眼,也不把他唤醒,让他继续睡下去,而他自己却走到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来,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双目向窗外望着,而他的双耳却静静地向后听着。并蓄劲以待,以防偷袭。
  此时,楼上寂静异常,除听到黑小子发出呼噜呼噜的酣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像这样足足地有半盏热茶之久,剑华正感奇怪,心里说:“她们怎不说话,也不……”
  他正要侧目后望,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哼声,接着又听到那个蒙面女人发出甜美悦耳的声音说道:“春兰,传令下去,召张堂主进见。”
  剑华将这句话听进耳内,心里暗道:“噢!果不出自己所料,她们真是帮或教类的组织,否则哪里来的堂主呢?”他虽然在暗暗地思索着,而那甜美悦耳的语声,还绕耳不绝,使他心波微起荡漾,但瞬即被他压抑下去,并对自己发出警惕。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上砰砰上来一个人,剑华知道此人恐怕就是那个张堂主,他被好奇心所使,斜目向后望去。
  只见这个人用双袖掩面,一身黑色的装束,头上青布包头,看样子大约有四十左右岁。
  此人上得楼来,向前走了三步,然后弯腰躬身说道:“雅完堂堂主张雨晨,参见教主。”这个张堂主,一直用双袖掩面,弯腰躬身,话说完了,也不敢直起身腰。
  蒙面女人将身微欠,算是还礼,接着听她说道:“张堂主,楼下一黄一花两匹马,本教主异常喜爱,现在命你回去,速准备黄金一百两,交给马主,做为购马之资,对马主说那两匹马,本教主留下了!”
  张堂主始终双袖掩面,嘴里答应一声:“是!”然后即转身向楼下走去。
  剑华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那个气可就大了,暗道:“好哇!那两匹马,你喜爱,我比你更喜爱,黄金一百两,就是黄金一万两,我也不卖,看看哪一个敢买我的马!”
  剑华的性格一向是温和纯厚,虽身怀绝技,但他从不愿意与人过手,除非被逼不得已,而他今天却一反常情,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蒙面女人等那个张堂主走后,又说道:“春兰,再传命下去,带淮山堂堂主黄华英。”
  少倾,楼梯上又砰砰地上来一个人。此人穿着动作,与那个张堂主一般无二,也是穿着一身黑,用双袖掩面,身材较张堂主略矮,上得楼来,也向前走了三步,并未弯腰躬身,却扑通一声跪在楼板上,颤着声音说道:“淮山堂堂主黄华英进谒教主。”
  那个蒙面女人身形未动,却哼地一声冷笑,接着用冷冷的语气说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教主?”那个淮山堂堂主黄华英却连连叩头下去,又颤抖着声音道:“弟子不敢,请教主开恩。”
  蒙面女人又是一声哼地冷笑,语声更冷峻地说道:“谅你也不敢,黄华英,你身为一堂之主却不但不能为教下弟子做表率,竟倒行逆施,惑众叛教,破坏教规,本教主念你入教有年,才容忍下来,三度夜临淮山暗中警告你,希望你迷途知返,重新做人。”
  蒙面女人说至此处,声调突然转厉,又继续说道:“谁知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不但不知省悟,反而变本加利,于上月十五夜,竟做出万人唾骂的行为,一夜之间不但奸人妻女,并连伤数命,你身犯惑众叛教、败坏教规、奸人妻女的三大法条,数罪系身,百死莫赎。”稍顿继又道:“黄华英,本教主说的话,是否属实?”
  蒙面女人的一段话,听进剑华耳内,使他对这个蒙面女人的观感,大大改变,由厌恶而渐趋尊敬,认为她不失一位女中豪杰。
  再说那黄华英听了蒙面女人的一片话,他不说是实,也不说不是实,只连连说道:“弟子知罪,求教主开恩,求教主开恩,求……”
  蒙面女人又是几声哼哼冷笑,声音却很温和地说道:“黄华英,抬起头来。”
  黄华英闻声,周身一阵乱抖,头紧紧地低着,嘴里还是连连说道:“求教主开恩,救教主开恩,求……”死也不肯抬头。
  蒙面女人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对身旁的少女说道:“春兰!动手。”
  那个少女闻声,将身一躬,身形一晃,直奔黄华英扑去。
  就在那个名叫春兰的少女身形晃动之际,跪在地下的黄华英突然双手一按地面,身形借着这一按之力,倒着向后退出好几尺,接着张口哈哈一声厉笑,双手一抖,千百点寒星脱手而出,直奔那蒙面女人当头罩下。
  剑华此时对那蒙面女人已颇具好感,现在见黄华英骤起发难,蒙面女人已身陷险境,他暗叫一声不好,身形霍地立起,双掌贯力就准备向那满空银星拍去,然而就在他双掌举起,掌力尚未发之际。
  只听那蒙面女人怒叱一声:“叛徒!你敢!”接着就见她双袖临空挥划半匝,满空银雨如风扫残云般,向两旁飞去,也未看出她如何起身作势,身形晃闪之下,已跃至黄华英的身后,玉臂轻探,只听哼的一声,黄华英的商曲穴已被点中,呆立在当地,一动不动,而那个蒙面女人身形一晃又退回原位。
  原来黄华英暗器出手之后,就准备跃身下楼,而立在楼梯口的少女见状,晃身阻住他的去路,两人交手不及两个回合,那蒙面女人已蹑踪而至,多亏立在楼梯口的少女现身相阻,不然这小子恐怕已逃下楼去。
  蒙面女人出手之快,身形之速,连去带回也不过眨眼的工夫,只把一旁的剑华看得赞佩不已,两手还举在空中,双目愣愣地望着那蒙面女人,心里不知是喜是惊,还是此际,黄华英已被两名少女又扶跪在蒙面女人的面前,只见他面色灰白,汗出如雨,顶门青筋暴露,双目圆睁怒视着那个蒙面女人,因其穴道受制,不能言语,否则,他定会破口大骂。
  蒙面女人似有意似无意,将脸侧向剑华看了一下,很快地又转了过去,可惜是黑纱罩面,无法看到她脸上的神情,不过看样子好像是向剑华睨视了一眼。
  此时,那蒙面女人又沉吟了一下,听她轻轻地叹息一声,然后右臂缓缓上举,衣袖顺势慢慢向下滑落,渐渐露出一只晶莹雪白十指尖如春葱的玉手,捏住罩面黑纱的下端,从脸上拉下来。
  剑华第一眼看到这蒙面女人的时候,因不能看到其庐山真面目而感到遗憾和失望,所以他那小心眼里,早就想看看这语声甜美,功力绝伦的女人之真面目,所以当那蒙面女人手捏黑纱的下端久久未能将那块黑纱拉下来的时候,他是又着急,又紧张,心房怦怦跳个不住,其因何在,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蒙面女人迟疑了半天,终于将那块黑纱用力拉了下来。
  剑华只感到眼前一亮,接着听他啊的一声轻轻地惊叫,将双目紧闭了一下,又马上睁开,向那已揭掉黑纱的女人望去,心里怦怦跳得较前更厉害,暗暗想道:“天下真有这么美的女人?”原来剑华的目光到处,看到一张美得出奇的面孔。
  只见她年约二十左右,脸上是柳眉凤目、瑶鼻、樱唇,面似芙蓉白里透红,腮边挂着两个酒窝。不笑已带三分媚,一笑恐怕是百媚生。
  剑华第二次望过来的时候,正赶上这个少女亦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向剑华斜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一相接触,剑华感到很不好意思,所以脸一红,头就低了下去,弄得剑华半天不敢抬头,不过他的眼神却低斜着望过去。
  那个少女睨视了剑华一眼之后,柳眉微锁,沉吟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春兰,将这叛徒拉下去,并传令刑堂,当众按教规处置。”
  那个名叫春兰的少女和另外一名少女将黄华英扶架到楼梯口,向下走了三四步,就被人将黄华英接过去。
  剑华在一旁听得清楚,知道那个名叫黄华英的堂主,是非死不可,不过他心里感到很奇怪,就是那四名少女,始终没开口讲过一句话,看样子又不像是哑巴!因为她们四人都不是聋子,难道……
  剑华正在沉思之际,突听楼下传来一声惨厉的叫声,又一声,又一声……连着叫了四五声,才归沉寂。
  接着就见立在楼梯口的少女转身下楼,向下走了五六级的样子,遂后又转上来,双手托着一只木盘,上盖红布,来到那个什么女教主的前面,一只手掀起一角红布,那个女教主将头一点,那个托盘的少女见状,转身走下楼去。
  剑华虽没看到那木盘中放着何物,但他可以猜想到,其中一定是那个黄华英的耳朵或眼睛之类,刑堂行刑之后,送上来给教主验刑。
  此时,剑华心里的怒气已经是云消雾散,而心里却生出无限感慨与惆怅,偶尔回头向窗外望去,见日已偏西,暗道:“天色不早,还是赶紧上路吧!否则,今天晚上又赶不到预定的宿头。”想毕,遂走近黑小子,将他唤醒。
  黑小子一睁眼,愣愣地看着剑华。
  剑华一笑,说道:“喂!黑小子,起来,我们要走啦!”
  剑华的江湖经验真是浅得可怜,同时亦天真得可以,他没有将自己先后所看到的情形连起来多想一想,否则他就会知道,此时已身陷险境,摆在眼前的事实,刚才的一幕,分明是江湖上一种秘密帮教的组织惩除教徒,这种情形是决不允许外人偷视一眼,否则,就变成生死大敌。
  而剑华竟未看出,天真地唤起黑小子,就想走路。
  黑小子站起来,用双手揉了揉眼,嘴里自言自语咕嘟咕嘟地不晓得讲些什么。
  剑华也无心情去理会黑小子,低着头拉起黑小子的手,就准备拾级下楼。
  就在剑华连一步都还没有迈出去之际。
  只听身侧风声飒然,他心里一惊,急忙举目向前后左右环视一眼。
  只见那四名少女脸罩寒霜手持长剑,各站一方,已将他和黑小子围在当中,直到现在,剑华还不明白四名少女的来意,愣着一双眼,环顾不止。不过他也看出情形不对,暗中亦蓄劲以待。
  那个叫春兰的少女,好像是四女之首,她对剑华一努嘴,然后用手中长剑向左侧的一张桌上一指。
  剑华顺着春兰的剑尖向左侧一望。只见在那张桌子上并排放着三样东西,一把五六寸长短发出蓝汪汪光亮的匕首,一只一寸高下的小玉瓶,一粒淡红色的药丸,另外在这三样东西的旁边,尚摆着一张纸笺,上有字迹,因系平放,看不出是几个什么字,他看完之后,一脸茫然之色,朝那个春兰看了一眼。
  那个名叫春兰的少女,用嘴向那张桌子努了努,意思是让他走过去。
  剑华眉头一皱,犹疑了一下心里暗道:“她们这是什么意思,我走过去看一看再说。”
  剑华走到那张桌子前向那张纸笺望去,只见上面写着八个核桃大小的字。
  “偷窥教秘,以死谢罪。”
  剑华将这几个字看入眼内,脸上神色骤变,这时他才明白这三样东西的用处,那匕首不用说是给自己切腹之用,而玉瓶之内,一定装着足以制人死命的毒药,而那个药丸恐怕也是可以制人死命的毒丸之类。
  此时剑华心里异常气愤,将已消散了的怒火一起又聚集心头,哼哼一声冷笑向那个女教主望去。
  只见她螓首低垂,眉黛深锁,向地下注视着,好像是有无限心事似的。
  剑华见状,胸中怒火消掉不少,暗道:“错在自己,早走不就没事了么!看情形她们也许真是为教规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自己何必要赌这口气,还是一走算了。”
  剑华心念至此,眼神向两旁一斜,见那四名少女和原先一样,各据一方,将他和黑小子围在当中。
  剑华又一端详四周的情形,见后窗离自己最近,他就决心由后窗跃下楼去。
  剑华心意一定,身形突然向下一矮,左臂拦腰一把将黑小子挟在肋下,右手一式“寒星奔月”,直奔面前少女的双睛点去。
  左右后方那三名少女,一声怒叱,接着又听她们唧唧咕咕地讲了一句话,一摆手中宝剑,从三面向剑华攻至。
  此时,剑华才明白,眼前这四名少女不是汉人,同时也不会说汉语,所以她们一直不说话。
  再说正面那名少女,被剑华一招“寒星奔月”,逼得向后退出三四步,本来这名少女身手并不弱,不至于一招就被逼退,而是她骤不及防,再加上剑华另有用意,所以出手即猛而又凌厉,剑华的本意也就是要把她逼退,并无伤她之心。
  现在那名少女向后来退,正好合了剑华的心意,只见他右足向前一跨,身形斜转,向右跃出,足尖一着地面,身形又凌空跃起,直奔后窗扑去。
  剑华出手、跨步、跃身这几个动作,是连续而来,所花的时间,也不过是眨眼的工夫。
  剑华的身形堪堪到达后窗,就觉得身后风声飒然,他暗叫一声不好,将牙一咬,右掌贯力,猛地向后拍去,而他向后拍出的一掌,就如同进入无人之境,无丝毫阻力,他心里正感奇怪之际,迎面突然袭来一股绵软之力,将他的身形撞落地面。
  此时剑华心里不但感到奇怪,并且大吃一惊,因为迎面袭来的那股绵软之力浑厚无匹,如无高深的内功,实难达到此境,所以剑华心里大吃一惊,暗道:“看来此人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他边想边举起惊愣的双目向前望去。
  只见那个女教主,俏生生地当窗而立,粉面红晕满布,眉黛含愁,幽怨万千地睨视着剑华。
  四目相接,剑华就觉得如触电流,血涌心跳脸一红头很快地低了下去,耳畔就听得那个女教主先是轻轻地叹息一声,稍顷,语声温婉恭顺的说道:“这位英雄,请恕小女子直言放肆,我看阁下身怀绝学功力过人,定是高人门下,令师何人,阁下高姓大名,不知小女子有否荣幸聆听一二。”
  剑华本来就心跳,脸红头低垂着,同时心胸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其因何在,连他自己也不晓得,现在见人家对他这样温婉恭顺地一问,心中更涌出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呆了半天,才嗫嗫嚅嚅地,将师承及自己的姓名说出。剑华虽然将一切告诉了对方,但是他的头还紧垂着不敢抬起来。
  那个女教主轻噢一声,接着说道:“这就难怪阁下有如此过人的身手,想令师智禅子老前辈,功力绝伦盖世奇人,名门出高徒,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小女子对令师久存敬慕,只因俗务缠身,无缘一叩,引为终生遗憾,今日能识阁下,小女子不但感到荣幸已极,并可略舒憾恨之怀。”
  剑华闻语,连忙说道:“教主夸赞,使在下愧赧难当,在下愚昧无知,刚才……”剑华说至此处,正要往下说,那个女教主突然出声,将剑华的话打断。
  原来剑华已看出对方说话越是恭顺客气,而往下的事情就越辣手,对方如果一上来就声言厉色相责的话,自己可以毫不顾忌地放胆去做,现在就不同了,对方对自己这么一恭维,然后责以武林道义,那个时候自己就不能蛮横不讲理,说得严重一点儿,只有全誉舍身。
  我们这位坦诚直爽的剑华忖思及此灵机一动,遂借着说客气话的时候,交待两句致歉的话用话把对方扣住,然后带着黑小子一走了之。
  那个女教主的心意,确如剑华所想,然而她为什么要和剑华耍心眼,而不马上就对剑华动武呢?关键就在此,原来她第一眼看到剑华的时候,就已看出此人非等闲之辈,并且身怀绝学,同时也看出剑华是一个初出道的雏儿,对江湖上的一切忌讳是茫然不解,并且心地光明坦诚,虽然误触教中及她自己的忌讳,但她并没有打定要为难剑华的心意,并且设法想把这段过节化掉,所以才两次示机,给剑华脱身的机会。
  一次是笑声过后,一次是她揭掉面纱之前,在这一前一后的机会中,剑华要是走的话,那是轻而易举,绝无人拦阻他,可是剑华并不了解个中原因,以致两次机会都轻轻放过,她为教规所限,又不能当场点破,只有轻叹一声,表示惋惜。
  认为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
  当四名少女将惩处教外人所用的淬毒匕首、七步断肠散、五毒丸等三样法物摆出,字示剑华,以死谢罪。而剑华却不理会这些,竟抱起黑小子准备越窗而出,一式“寒星奔月”,将春兰逼退,然后跃身而起径奔后窗扑去。
  她对这些都看得很清楚,不由得芳心大惊,原来她自负武功绝世,并未将剑华放在眼里,现在见剑华一招就将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春兰给逼退下来,招式之奇,出手之快,是她生平所罕见,所以心里一惊,但她还是自认自己的剑法绝伦,认为若论拳法,自己也许不是剑华的对手,若论剑法的话,剑华一定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才晃身将剑华去路阻住。
  不过她还心存善念,惋惜剑华这身武功,再者剑华初出江湖,经验不足,误触教忌是不知之罪,情有可原,所以她想用话将剑华扣住,然后责以江湖道义,使剑华知道理亏,自毁己身断一臂或断一手,以示谢罪,她就不再深究,就将剑华放走,至于黑小子,她亦看出是一个浑人,就更应当原谅,准备和剑华一齐放走,不再追究,所以她说话的语气很恭顺其因就在此。
  然而剑华好像洞悉她的心意似的,竟想用话反来扣她,她被逼无奈,才出声打断剑华的话,然后说道:“刚才小女子手下的四名使女,对阁下诸般无礼,小女子在此代为致歉。不过……她们四人是奉令行事,就连小女子也是奉教规而为之,一切出于无奈,尚希阁下海涵。”
  稍顿,又继续说道:“既然阁下置敝教规于不顾,想硬闯出去,小女子为维持教规尊严,只有向阁下讨教几招,如果阁下能在小女子剑下走上二十招,以前种种从此一笔勾销,小女子如臣伏在阁下剑下,我将……”
  她这番话说得软中带硬,尤其后面几句,根本不把剑华放在眼内,认为剑华必败无疑,可是最后一句话,却又含蓄不露,用意深长,同时有点儿羞于出口,其因何在?非局外人所能知,她说完之后,一招手,那名叫春兰的少女,双手持着一只锦袋,从中取出一团寒光闪闪的圆物,呈送至那女教主的手中。
  那个女教主手持那团寒光闪闪的圆物,用力向外一抖,只见一道耀眼的银虹脱手而出,挟着一声犹如龙吟凤鸣似的铿锵之声,再看那个女教主的手中,已多了一把三尺多长,银光闪闪的软剑。
  剑华正在进退两难,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和这个女教主过手,所以正凝眸筹思脱身之策,剑发铿锵之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看到对方手中的宝剑,心里暗赞一声“好剑!”可是他心里就更为难了,因为照眼前的形式看来,非动手不可了。
  此时那个女教主又发言道:“请阁下亮剑,小女子有僭了!”说完,将手中软剑用力一抖,一声龙吟发自剑身,接着就看到万朵银星,满空飞舞。这万朵金星只满空游走,并未向剑华罩落,看样子是在等剑华拔剑。
  剑华见状,心里着实吃惊不小,暗道:“看不出这貌美如花姿容绝世年纪不大的女子,会施展出如此绝妙的剑法。”
  他忖思至此,左臂用力将黑小子推至一旁,右手伸向背后,抓住剑柄,用力向外一拉,也发出一声龙吟凤鸣似的铿锵之声,接着就看到一道耀眼金虹,脱手而出。
  那个女教主见状心里微微一惊,也暗赞一声:“好剑!”
  剑华手持宝剑,又略沉思暗道:“看来此人剑法不弱,我只要能小心应付过二十招,就能化干戈为玉帛。”
  那个女教主见剑华已持剑在手,遂说道:“谷英雄!小心了。”说完,将手中软剑一摆,身形轻飘飘地向左一绕,手中软剑化成一道耀眼夺目的银虹,向剑华胸腰横扫过去。
  剑华见对方长袖飘动,银虹乱舞,脚下如行云流水,不慌不疾,他心中暗赞不已。
  现在见对方的宝剑化成一道银虹,拦腰削至,他不敢怠慢,身形向左一晃,接着滑步进身展开金钰剑法,一式“风摆杨柳”,只见一道上下颤动的金虹,直奔对方肩井穴点下。
  原来剑华不愿使对方太过难堪,所以不施展优昙连环八式,恐对方接不住,所以施展金钰剑法,他的目的是只要在二十招之内不败就行了。
  那个女教主这第一式不过是试探剑华的虚实,现在见剑华身手剑法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高明不少,她就不敢大意,玉肩微塌,莲足向后滑出半步,柳腰一扭,将手中宝剑横削之式变为直刺,她这闪身、变式也不过是眨眼的工夫。
  剑华一式“风摆杨柳”出手,见对方不但轻轻避过,而且剑随身走,又变招攻至,身形之快,变招之速使他更暗暗为之心折。
  二人拆招换式,一黄一白两道银虹,就如两条矫捷无比的神龙满空飞舞,眨眼之间已对折了三四招。
  起初剑华尚能从容应对,慢慢就觉得这个女教主的剑发诡异绝伦,虚幻莫测,再加上对方的内功轻功都高人一等,身形虚飘飘的,犹如临风飞荡,围着自己乱转,因为对方身形太快,真假难辨,有一两次,剑华就差一点儿吃了亏。
  又是五六招过去,剑华就越法地感到吃力,一招也攻不出去,他本想咬牙将二十招支持过去,他默默一算,先后交手,也不过才八九招,照眼前的形式看来,最多再有四五招,自己就得败下来,到那个时候,自己可就危险了,不死也得重伤。
  他忖思及此,为了自救,不得不施展优昙连环八式啦,只见他将牙一咬,双足贯力,身形猛地凌空跃起,身悬空中,塌背弯腰,将身形又变为“寒鸦归林”,头下脚上,一式“吉光抖羽”脱手而出,原来剑华在这凌空下扑之时,已将优昙连环八式施展出来。
  再说那个女教主见剑华的身形已被自己的剑光罩住,并显出不支之相,心里暗想认为再有三四会合,就可以将对方伤在剑下,不过她心里还拿不定主意是取剑华的性命呢?还是将对方弄成残废就算了,正当她犹疑不决之际,突见剑华凌空跃起,她心中暗暗一笑,认为剑华这是自取灭亡,身形一晃蹑踪追至,手中宝剑刚要化为“逐浪推波”之际,就见剑华手中宝剑,化成数十点金星,将自己胸前的重穴完全笼罩住,她心里一凛,身形一晃就向后退出。
  旷世绝学,确非凡响,这套优昙连环八式剑法,妙就妙在只要一招制先,其余几招就源源而至,不容敌人有丝毫还手的机会,现在就是这种情形,剑华一式“吉光抖羽”得手,紧接着“幽谷乔迁”接踵而至,截断对方的退路,使她非前跃不可,剑华身形一晃,由“幽谷乔迁”又变为“云垂海立”,攻上击下,一招两式,这几式是连连而至,浑如一体,使对方连一点儿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有闪躲的份,可是这还要武功有相当的火候,否则,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女教主被逼得花容失色,她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手,如何换式,她只觉得满空金虹始终围绕着自己,心里一急,银牙紧咬,拼出命去要弄个两败俱伤,对那些满空飞舞的金虹,视若无睹,看准剑华的身形,连人带剑扑了过去。
  剑华见状,心里一笑,身形一晃,右手宝剑突化“冷气云昏”将手中宝剑向对方的剑身一搭,左手突展师门绝学三十六路擒点法,一式“五龙抱柱”,就将对方左手寸关扣住,右手暗运真力。
  再说那个女教主连人带剑径奔剑华扑去,身形刚一晃动,突觉得右手宝剑被一股浑厚无比的劲力吸住,同时左手腕一阵酸麻,连带着左半边身子也酸麻起来,一时身不由己,右手一松,宝剑坠地,嘤咛一声娇躯向前倾扑过去。
  剑华本意是将对方的宝剑夺出手就算来,他哪里想得到,对方会将整个娇躯倾扑过来,他只觉得一股中人欲醉的香风,迎面袭至,他暗喊一声不好,左手一松要想闪身,已是不及,顿感一个温软柔滑的娇躯纵入自己的怀抱,阵阵香风撩人遐思,同时觉得胸前有两团软绵绵的东西直在颤动,剑华呆在当地,连动也不敢动。
  那个女教主扑进剑华怀中,顿感一股异样气息,蹿进鼻孔之中,这股气息一进入体内,使她顿感浑身绵软无力,情迷意乱,魂灵出窍,半天才恢复过来,猛省自己尚俯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中,一股难抑的羞意,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双掌用力在剑华胸前一推,娇躯顿时向后跃出,嘴里喊道:“你……藏奸。”
  此时剑华也猛醒过来,脸也是一红,头也低了下去,心里怦怦直跳。
  两个人低首相对,好半天谁也没有先说话。
  又过了顷刻,剑华想道:“还不敢紧走,要等到什么时候。”思毕遂举目向那个教主望去:
  只见她手捏衣角玩弄着,低头不语,露出不胜娇羞之态。
  此时,剑华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举目四视,整个楼上,就剩下他和那个女教主二人,那四名少女已不知在何时悄悄走下楼去,剑华心里正感奇怪。
  只见那个女教主螓首微抬,羞红满面、柔情万端地睨视了剑华一眼。
  剑华将这种情形看在眼里,觉得女教主此时更美得出奇,心里直喊:“好美!好美!”
  那个女教主又抬眼看了剑华一眼,然后伸手由胸前摘下一个有核桃大小的锦袋,锦袋之内隐泛红光,她又娇羞满面、柔情万端地看了剑华一眼,娉娉婷婷地向剑华走来,将那个锦袋向剑华手中一塞。
  剑华见那个女教主向自己走来,并将手中的锦袋塞进自己手中,他就是一愣,心里暗道:“我怎么能要她的东西?”遂赶忙举着那只锦袋说道:
  “教主,我……”他边说边将那只锦袋递了过去。
  那个教主见状,粉脸顿时色变,珠泪盈盈,狠狠地白了剑华一眼,玉手疾伸在剑华额角用力一点儿,然后说道:“冤家,你……”
  说完,伸手入怀,取出一方白色的纱巾,蒙在脸上,又向剑华睨视一眼,然后转身下楼。
  剑华此时如坠入五里雾中,不晓得这个女教主为什么要送给自己这只锦袋,看情形还给她又不行,手持着锦袋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中道理,正在这个时候,他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欢呼声,在这欢呼声中,并夹着“恭喜教主”之声,接着就听到一阵嗒嗒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此时他叫一声“不好!”急忙跃至临街的窗前,向下一望,街上已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他用手敲着脑袋骂道:“你这个混蛋!平白无故怎么能收人家的东西。”剑华此时是后悔的不得了,手持锦袋不知如何是好。
  蓦听后窗外传来一声女人的厉叱声,此声传入剑华的耳中,使他一惊,因为这声厉叱太熟悉了,很像萍姑娘的声音,接着又传来几声厉叱,其中并夹杂着兵刃相击之声。
  此时,剑华已肯定,窗外的厉叱声,是他的萍妹妹无疑,心里一急将锦袋向怀中一揣,身形一晃就到了后窗向外一望,只见百丈之外,有八九个人正围着一男一女在厮杀,那一男一女背靠着背,浑身血迹斑斑,动作缓慢,连还手的机会都快没有了,已是危迫眉睫,离着这一堆人一二十丈处,有三个穿着半长大褂的人,正和自己的墨儿拚斗。
  剑华目力特佳,一眼就看出,那男的是玉面秀士,女的正是他的意中人萍姑娘。剑华见状心里顿时急怒交加,周身立刻沁出一身大汗,张口一声清啸,啸声劲厉浑厚,如龙吟凤鸣,直达云霄历久不散,一听就知道,他这是怒急而发,接着又听他大声说道:“老伯、萍妹妹勿慌,我来也。”
  剑华在啸语声中,气沉丹田,力运双足,身形暴长,人已穿窗掠出楼外,足尖一着地面,身形再度凌空跃起,远远望去就如飞燕掠波一般,姿势美妙以极。
  剑华因为心悬萍妹妹和玉面秀士的安危,所以身形展开,全力施为,晃闪之间,已出去了数十丈之遥,而他的心比身形还要快,早已飞到萍妹妹的身上。
  蓦然间,空中传来一串摄魂荡魄扣人心弦的“嘿……嘿……”冷笑声。
  剑华闻声大吃一惊,暗叫一声“不好!”身形较前更为快捷,犹如风电交驰,向斗场中疾扑过去。
  然而剑华还是来晚了一步,只听玉面秀士,一声惨厉的呼号,整条左臂已被一名贼人齐肩砍掉,身形向前踉跄一步,扑通一声栽倒尘埃,一动不动,看样子已是昏死过去。
  剑华虽然尽力展开身形,疾跃飞掠,而他的双目却一眨不眨的向斗场中盯视着,玉面秀士受伤的情形,他看得非常清楚,可惜距离太远,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睁睁地看着玉面秀士被人斩掉一条臂膀。
  此时,剑华心如刀绞,热泪盈眸,周身的血液沸腾汹涌,只见他脸色铁青,钢牙咬得吱吱响,这是剑华下山以来,第一次如此盛怒,不晓得哪来的一股力量,二十余丈的距离,被他一掠而至。
  剑华到的恰是时候,正赶上玉面秀士命悬一发之际。
  原来玉面秀士受伤倒地,虽然是被斩掉一只臂膀,因非要害,仅是痛昏过去,并未气绝身亡,所以双腿还不断地抽动,在作垂危的挣扎。
  而剑伤玉面秀士的那名贼人,一招得手,见玉面秀士踉跄倒地,并未死去,只听他桀桀两声狂笑,跨步上前,一顺手中宝剑照准玉面秀士的后心猛刺而下。
  剑华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见状心胸如炸,大吼一声:“贼子!敢尔!”接着力贯右臂,一式“冷气云昏”手中的金钰宝剑,迎着那名贼人下刺的宝剑,用上了十成真力,向上一抽一抖。
  剑华这一式“冷气云昏”是全力施为,再加上是盛怒出手,其威力就更加上一倍,所以只听到呛啷一声,那名贼人的宝剑,已应声飞临空中,足有十数丈高下,悠悠向下落来。
  那名贼人眼看自己一剑就要得手,心里正在高兴,突然感到一股浑厚无匹的劲力,透过剑身,直袭体内,心胸右臂顿时感到一阵剧痛,同时手中的宝剑如灵蛇一般脱手飞出,这种情形,只把他吓得心胆俱裂,知道来了绝顶的内家高手,自己如不赶紧撤身后退的话,性命就会危险,这个念头在他的脑际一闪而逝,他根本未敢再多加考虑,身形猛地向后跃去。
  剑华此际已是怒火高达万丈,两眼通红,对于想置玉面秀士于死地的那名贼人,是恨入骨髓,现在见他跃身后掠,有逃走之意,剑华焉能让他从容退去,身形微晃之下,已衔尾追至,同时一顺手中宝剑,一式“吉光抖羽”脱手而出。
  那名贼人的身形已凌空跃起,骤见一条身影,附形而至,同时看到一片耀眼生辉的金星,当胸罩落,并挟着一股股的寒气,透衣通体生痛,他暗叫一声“不好!”身形猛地向左,斜着跃去。
  剑华见状怒哼一声,手腕一翻,将手中宝剑,斜着向外削去,金霞过处,带起满天血雨,接着就听到一声使人毛骨悚然的惨号声,再看那名贼人,已被剑华拦腰削为两段,尸横就地,气绝身亡。
  剑华一招得手,对那名贼人的尸体连一眼都没有多看,身形微动,就奔玉面秀士扑去,本意想替他先将脉穴封闭,以免流血过多伤重身亡。
  然而就在他身形欲动之际,蓦听萍妹妹的叱声有异,剑华闻声心里一急,连忙回首后顾,目光到处,只把他吓得魂灵几乎出窍,冷汗透顶。
  原来剑华回目后顾,只见萍妹妹双目通红,秀面灰白,手中的碧玉宝杖,出手凌厉已极,状似疯人一般,在五六名贼人的围攻之下,攻多守少一派拼命的打法,身上虽已有五六处伤口,殷红的血水不断的汩汩向外流着,但对敌人攻来的招式,好像是视若无睹,毫不闪躲,弄得那五六名敌人还真没办法。
  剑华见状,心里一阵惨痛,热泪顿时夺眶而出,沿腮淌下,他知道萍妹妹这是急痛攻心,神智不清之故,看情形最多再有几个回合,纵若不死在敌人的兵刃之下,也得活活累死。
  此际,正有两名持剑的贼人,绕身至萍妹妹的身后,面露狞笑,双双一摆手中宝剑,对准萍妹妹的后胸狠狠刺下。
  此时剑华也再顾不得替玉面秀士封闭脉穴,又是一声怒吼道:“贼子!找死。”
  剑华的身形在语声中,倒着向后纵跃而起,飞临在那两名贼人的头顶,手中宝剑贯足真力,一式“吉光抖羽”,分取二人的咽喉。
  那两名贼人的身手,在当今武林中,已是不可多见的高手,对剑华的怒吼声,虽然已听进耳内,但两个人此时抱着同样的心理,认为无论如何在自己得手之前,剑华绝不会赶到。
  所以才抱定除了一个算一个的心意,然后又可以如前法炮制,群起而攻,他们两个的如意算盘打的倒不错,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剑华的身形会如此之快,这还不算,而出手快得难以令人置信。
  同时招式之凌厉怪异,使两人几乎连躲闪的份都没有,还算两人的身手不弱,就在剑华一式“吉光抖羽”分取二人的咽喉的刹那间,二贼双双将上身向后一弯,同时施展出“鲤鱼倒穿波”的轻功绝技,向后倒着纵跃出去,堪堪躲过剑华刺向咽喉的一招。
  剑华身悬空中,见那两名贼人纷纷向后跃出,这正合了他的心意,因为他的目的,就是抱着要二人撤招自救,无暇再偷袭萍妹妹,现在见这两名贼人纷纷向后退出,这不正合了他的心意,但是他对这些贼人恨之入骨,已生杀机。
  所以当那两名贼人双双后退之际,剑华不等自己的身形降落地面,足尖一点儿地面,又腾身而起,向两名贼人又疾扑过去。
  那两名贼人刚将身腰直起,还未来得及隐住身形,就见剑华已衔尾追至,二人在江湖上也是成了名的人物,平常眼高过顶,除了少数的几人外,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内,像今天晚上这样一招就被人家逼退的狼狈情形,这还是平生头一回,认为这是平生奇耻大辱,就是剑华不向二人扑来,他们两个人也会再度猱身而进,找剑华拼命,好歹也得将颜面捞回来。此时见剑华扑至,也正合了他们两个人的心意。
  只听二人同时发出一串刺耳的嘿嘿冷笑声,接着就见二人双肩微晃,一左一右,向剑华迎了上去,准备左右挟攻,务将剑华毁在当场,以全自己的威名。
  剑华刚才回首后望的时候,已看出在这六七人当中,以此二人的功力最深厚,身手也最矫捷,所以他暗中决定,先将这两个人除去,削弱敌人的势力,然后再去援救萍妹妹,也不会太迟,现在见那两名贼人一左一右,反而向自己包抄过来。
  剑华见状,心里暗道:“这是天赐良机。”丹田暗提一口真气,将急剧下落的身形,在空中猛的停顿一下,左脚面用力一绷,右脚尖在左脚面轻轻一点儿,身形借着这一点儿之力,向上又升高三尺有余,上身突向左微倾,身形疾如风飘一般,直向左侧的那名贼人,疾扑而下。
  剑华这一手,大出那两名贼人的意料之外,尤其左侧那名贼人,发觉剑华朝他凌空下扑过来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脸上神色顿变,他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如果二人夹攻的话,双方胜败还在未知之中,如是单打独斗,自己则万万不是眼前少年的敌手,所以他才会大吃一惊,然而当前的形势,又不容许他多加思考,只有先求自保,拖延一下时间,等自己的伙伴从右侧攻过来时自己就可以脱离险境,他意念至此,只见他将右足向外,滑出一步,然后力贯右臂,手中的宝剑一抖一抡,一式“风云际会”,闪起一片光霞,笼罩在体外,他这一式“风云际会”,完全是一种自保的招式。
  剑华此时,已存杀机,往日的慈悲心肠早已悉数敛起,现在见左侧这名贼人,将手中宝剑舞起一片光霞,把身形笼罩其中以图自保。他哼的一声冷笑,手中的金钰宝剑贯足真力,向对方的光幕之内直刺进去,然后手腕一翻使出一式“真气云昏”,剑在对方的光幕之内,左右一阵摆动,只听“呛啷!”一声清脆的巨响。
  两柄宝剑,紧紧地贴在一起,剑华将手中的金钰宝剑,向外一黏一拖,使对方的身形不由自主的亦向前探来,然后又将手中的金钰宝剑,沿着对方的剑身,猛的向里用力推进。
  只听哎呀一声惨号,接着又看到一条金虹带起满天血雨,而那名贼人,连头带肩,硬叫剑华给削去了半边,躺在地上早已气绝身亡。
  剑华这里刚一得手,就听得身后风声飒然,并挟着兵刃破空之声,他不用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本来他应当将身形向前跃出,然而他因为心切玉面秀士和萍妹妹的安危,嫌跃去跃来的太耽误时间,他为了速战速决,竟甘冒奇险。
  只见他右足钉在地上不动,身形直直的向右侧平卧下去,使敌人自背后攻来的一招,完全落空。
  剑华这一式“卧看巧云”施展的可太险极了,因为他在施展此式之前,万不能让这一式“卧看巧云”对方看出线毫迹像,否则,对方定会中途变招,那样一来,对自己不极为不利,所以他施展的险、巧而妙不可言。
  那贼子一式走空,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因为他用力过猛带动身形向前直扑过去,此时他想及时隐住向前倾扑之势,已是不及,就觉得双腿齐膝处,一阵巨痛,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
  原来剑华施展一式“卧看巧云”,避过身后敌人的一剑时,他利用敌人用力过猛身形前扑之际,挥剑向敌人双腿横扫过去。
  只听哎呀一声,扣人心弦的惨叫,金虹带起了一片血雨,由剑华身后偷袭过来的那名贼人,虽未步上他伙伴的后尘,但也好不到哪去,一双小腿被剑华齐膝斩落,扑通一声栽倒地上,立时昏绝过去。
  剑华一招得手,右脚尖急忙用力在地上一弹,身形比箭还快,斜着向上升起,头上脚下轻轻地落回地面,他的身形够快,然而自腰以下,还是溅染了不少血迹,他此时亦无暇细顾,双脚用力在地上一蹬,身形再度凌空跃起,一掠数丈,径奔萍姑娘处疾扑过去。
  剑华自酒楼现身,直到剑伤三敌,先后算起来,也不过是数语之间,然而在这短暂的片刻中,剑华脸上神色数变,愤恨、痛悔与不安。
  剑华天性仁厚,他像今天这样疯狂杀人的举动,可以说是空前之举,当他剑诛第一人之后,看到那幕由自己一手所造成的惨相,心里只微感不忍,不过那个时候,他心里正是愤恨达到极点之际,所以不忍之意,只在脑际一闪,就被愤恨的意念压抑下去。
  当他剑诛第二个人的时候,情形就有点儿不同了,目睹第二人那种血淋淋的惨死之状,心里感到极度的不安。
  所以他对第三个人,仅废其双腿,而未下杀手。
  剑华一时恻隐,手下留情,才保全了对方的一条性命,否则,此人怕不血溅当场,尸横就地!
  此时,可把围攻萍姑娘的几个人,看得心里泛起阵阵寒意,他们目睹己方三名高手,在眨眼之间,俱伤亡在少年剑下,几人不约而同地寒噤连连,脸上神色倏变,眼神斜视,察看地势,在作着后退的打算,斗志已尽丧无遗。
  就在几名贼子胆战心寒之际,剑华已掠至萍姑娘的身侧,低沉着声音对萍姑娘说道:“萍妹妹,请退后稍息,由我来处置这群江湖败类。”
  而萍姑娘却状似无闻,双目直直地继续挥杖奋战。
  剑华眉头一皱,他已看出萍姑娘神情有异,心里即急又痛,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将宝剑用力一抖,剑身发出一声龙吟之声,一式“吉光抖雨”,化出万朵金星,分取几人的胸前要穴。
  那几个人根本没看清剑华手中宝剑,是如何出手,只看到无数朵闪闪烁烁的金星,向自己的胸前袭来,他们几人武功不算弱,行走江湖多年,然而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绝妙的剑法,但是他们心里明白,别看这些闪烁不定的金星,乍看无甚出奇之处,而其威力是不可轻视,否则己方的三名高手绝不会连一招都无法挡过去,就血溅当场,几人心存前车之鉴,对剑华当胸攻来的一招,不敢接架,拧身向后疾掠,以图自救。
  剑华一式出手,他心里还正在犹豫不决,手中宝剑迟迟未下杀手,现在见几人同时拧身后掠,准备脱逃,他这才决定,略使杀手薄惩几人。
  剑华心意既定,将手中宝剑向前推进稍许。
  只听一连串,哎呀!哎呀!哎之声相继传来,再看,围攻萍姑娘的几名敌人,胸前同时被剑华用剑尖划了一条长达五寸左右的伤口,这还是剑华心存忠厚,手下留情,否则,将手中宝剑向前再多推进去半寸,几人哪有命在。
  剑华虽是手下留情,而围攻萍姑娘的几个人,连怕带痛,已然有点儿吃不消,个个都是面色灰白,挥汗如雨,一齐愣着惊恐交织的目光,看着剑华。
  剑华一招得手,只见他双目含威面罩寒霜,扫视群贼一眼,双唇微动张口欲语突感一股凌厉的劲风,由背后横扫而至,从呼呼的风声中可以听出,偷袭自己之人的功力甚为深厚,他不敢大意,右足不动左足向前踏出一步,上身随式向前倾扑过去,由背后袭来的那股劲风擦着他的脊背向前滑出。
  剑华巧妙地躲过由背后袭来的一招,身腰一挺,举目注视。
  只见一道碧绿长虹挟着呼呼的风声,余势未衰向前飞射过去。
  剑华目睹这碧绿长虹,心里顿感一震,正要转首侧顾,就在这刹那间,只见那条碧绿长虹,临空一顿,瞬即由合而分,立时化成千万条碧绿长虹,在空际一绕,齐齐又奔剑华胸前的各大要穴罩来。
  剑华骤见此状,周身一阵抽搐,寒噤连连,脸色倏变,头顶轰的一声巨响,如春雷当头,同时胸前如中巨杵,呼吸紧促几乎要为之窒息,一股寒气沿脊升起,瞬息间急出一身冷汗来,心里迭迭叫苦。
  原来剑华由那条碧绿长虹,及一式“吉光抖羽”,已看出偷袭自己的,竟是分手不及数月的萍妹妹,同时姑娘手中宝杖所施展的,又是优昙连环八式中的杀手,看样子想一举制自己于死地才甘心,试想在这种情形下,剑华心里如何不急?如何不痛!
  剑华虽然已经知道偷袭自己的是哪一个,但在真相未明之前,他不敢贸然还手,怕的是一时失手,而铸成千古大恨,所以他怀着悲痛万分的心情,一个旋步,向右侧疾掠过去,将萍姑娘当胸袭来的一招避过。
  剑华顿住身形,举起愁苦交织而成的目光,向前凝望过去,目光到处,果然不出他之所料。
  只见萍姑娘秀面灰白,蓬头散发,双目呆呆无神,正向剑华茫然地直视着,脚下步履歪斜,手持碧玉宝杖,一摇三晃地,径奔剑华扑了过来,看样子好像是与剑华素不相识,并结有深仇大恨一样。
  萍姑娘这种似疯似狂异于往常的神情,落入剑华眼内使他感到心如刀割,痛苦万分,身形不由自主地随着萍妹妹前进的身形,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而满蕴泪水的双目,却呆呆的盯视着萍妹妹,心里好像风车一般转动不停,在深深的苦思着——萍妹妹何以突变如此,分手仅才数月,对自己不但反目不认,而且出手狠毒。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才甘心,将断魂谷归真洞的海誓山盟柔情密意,都一笔勾销,其因何在?
  剑华越想越痛心,恨不得痛哭一场,以泄悒怀。
  突然间剑华的双目之内,射出两道异样光彩,而脸上黯然神伤之色,就在这刹那之间一扫而空,身形倏然停顿下来,改退为进,双肩微晃就到了萍姑娘的面前。手中宝剑用上四五成真力,一式“冷气云昏”将剑搭在萍姑娘的玉杖之上,然后用力一黏一拖,将萍姑娘的娇躯拖得向前一倾。
  剑华就趁着萍姑娘的娇躯向前微倾之际,右手疾伸,在萍姑娘胸前期门穴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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