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一夜……
2025-09-07  作者:羽青  来源:羽青作品集  点击:

  一旁的凌聪吉,自被那股绵软之力将身形阻落以后,目光始终未离开过剑华,现在见一场生死相搏的风波,已告平息,他心中这才泰然下来,此时他突然想起暗中阻止自己之人,遂急忙举目四视,想可看看有无可疑之人,然而已是迟了一刻,周围的人群,已四散离去,他还到哪儿去找这可疑之人,只好闷在心中。
  此际剑华可以说是心事重重,一路上默无一语地走回大厅,经此一来剑华情趣大减,强展笑颜与众人又周旋片刻,即托辞身体略感不适,告辞出来,径回到自己的卧房中。
  一宿无话,第二日早上,天将破晓时,剑华就已醒来,正准备束装下床,突然发现枕畔有一张纸简,心中陡然一惊,急忙取在手中,举目望去,只见上面有一行秀丽的字句:“我已归来,明日中午汇英酒楼相会。”下角尚有“朱书民”三个小字,他看完之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欣慰,将纸条揣在怀中,早饭过后,一个人就悄悄地离开了双龙镖局,在街上闲逛了一二个时辰,看看中午将届,这才兴冲冲地直奔汇英酒楼而来。
  远远望去,只见汇英酒楼旧貌未改,依如往昔,出进的客人络绎不绝,看起来生意较前更为兴隆。
  他进到里面,先瞬目将楼下看了一遍,遂即拾级登楼,一出楼梯口,就看到朱书民已先他而至,坐在一个雅座里,正望着他在微笑。
  自三个月以前,二人初晤面时,朱书民在剑华心中已烙下一个很深刻的影子,那夜林中失散之后,剑华只要单独相处时,他不由自主地就会想念着朱书民,同时也为了他的安危而担心,离开断魂谷时,剑华曾暗中发下重誓,无论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将他找到,十天以前朱书民突然出现于他的眼前,当时他那种惊喜的心情,实非笔墨所能形容,可惜惊鸿一现,就又离去,害得他朝思暮盼。
  一旦如愿以偿,剑华心里高兴得都有点儿激动,三步两步地就走到朱书民的面前,一言未发,俯身就将朱书民的一双手握在自己掌中,双目死死地盯在他的脸上,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眼圈一红一泡热泪差一点儿夺眶而出,良久剑华才低着声音说道:“朱大哥,你想死小弟了。”
  朱书民实未防到剑华一上来,就将他的双手紧紧握住,弄得他心里怦怦直跳,脸上顿时罩上一层红晕,一股难抑的羞意尽掩心田,本意想用力将双手撤回,但是他看到。
  剑华那种发自肺腑的真挚之情,内心深受感动,同时一股暖流流遍全身,直达四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之感,遂亦低着声音说道:“华弟弟,你好。”说完之后,用嘴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示意剑华坐下。
  剑华遂紧倚着朱书民的身旁坐下,因两人的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所以两个人的脸相距甚近,剑华突感到,朱大哥的嘴里,吐气如兰,中人欲醉,与萍妹妹极为相似,神情就为之一愣。
  剑华这一愣的神情,已被朱书民看在眼内,他以为自己的真相已被发觉,心里顿时涌出一股难抑的羞意,瞬即将头低下,并用力将手抽回。
  剑华正在疑惑不解之际,看到这种情形,还以为朱大哥嫌自己太过鲁莽,已生自己的气,不由得心中大急,连忙说道:“朱大哥,你生小弟的气了。”
  朱书民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低头不语,没有丝毫反应。
  剑华见到这种情形,误会更深,认为朱书民是真的在生他的气,他本来就不善言辞,这一来他就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见他抓耳挠腮,神情极为焦急。
  朱书民见剑华半天没有动静,心里也感到奇怪,遂偷偷地侧目一望,看到剑华那种滑稽样子,心里一乐,噗嗤一声,就笑出口来。
  朱书民的一声轻笑,听进剑华耳中,使他如释重负,心里一高兴,也呵呵地憨笑两声,双手一伸,又想去握朱书民的双手。
  朱书民将手向后一撤,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剑华脸一红,呵呵一声憨笑,伸出去的双手,慢慢向后撤回。剑华那种神态,差一点儿又把朱书民给逗笑,只见他银牙紧咬,用力将脸绷起来,不让笑声发出口外,呆了一下,他才将脸色缓和下来,瞟了剑华一眼,然后说道:“见了面二话不说,就先动手动脚的,被别人看到那有多难看,以后你再如此,我就永远不再见你。”说完之后,指着面前的椅子说道:“坐到那边去。”
  剑华心里透着奇怪,心中暗暗想到:“良友重逢,握握手有什么关系,朱大哥为什么极不愿意自己挨近他?”剑华怎么也猜不透朱书民的心意,但他又不敢开口询问,只好闷在心里,乖乖的坐到对面。
  朱书民等剑华坐好以后,招手将伙计唤过来,命他随意地配几个菜,拿壶酒上来,等伙计应声离去后,他又瞟了剑华一眼,支颐微思,然后对剑华问道:“华弟弟,那一夜我们在林中失散后,这三个多月的时间你到哪里去了,我连着去了好几十趟双龙镖局,也没看到你的人影,你要把你在这三个月里所做所为,丝毫不许隐瞒地告诉我。”
  剑华真没防到,朱哥哥会有如此一问,使他感到甚是为难,因为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毫不保留地说出来,唯有和萍妹妹的一段旖旎风光,叫他如何讲得出口,沉思有倾,遂暗暗决定,把那段事情暂时瞒起来,等以后再慢慢地告诉他。
  剑华心意决定之后,遂将这三个月来所经过的一切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只将与忆萍的一段情景,一语带过。
  朱书民一面凝神静听,一面不断地皱眉,听到剑华与忆萍在归真洞中单独相处的一段时日,脸上顿时罩上一层紧张之色,呼吸都有点儿短促,一直等到剑华讲完之后,紧张之色才松驰下来,轻轻地长吁了一口气,但是他的心中,还是疑窦丛生,心中暗暗想道:“真如华弟弟所说,二人之间真的未生出丝毫情愫吗?他实在有点儿不敢相信。眉头一皱,计从心生。
  朱书民装做毫无其事的样子,问剑华道:“华弟弟,归真洞是不是很大?”
  我们这位忠厚有余,机智不足的傻弟弟,他哪里会想到,朱大哥的语外之意呢?遂照直地说道:“没有多大,只有一座内洞。”
  朱书民又问道:“那你是在另外的山洞宿眠了。”
  剑华不加考虑地冲口说道:“偌大的断魂谷,只有那一座归真洞,另外再无山洞,所以我也是宿眠在归真洞内。”
  剑华的几句话,听进朱书民的耳中,使他刚刚稍息的紧张心情现在又立刻紧张起来,但他还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问道:“那你一定是睡在外洞了?”
  剑华摇摇头说道:“我也睡在内洞。”一语说出,发觉不对;然而已经迟了,话已出口,再也无法收回,心里很急惶,偷偷地向朱书民望去。只见朱书民若无其事似地对他的话好像没有注意,正俯视着桌面,他这才放心,心中暗道:“看样子,朱大哥尚未发现自己的秘密。”他此时只希望朱书民不要再继续问下去。
  剑华越不希望朱书民继续问下去,而朱书民好像有意和他为难,又张口问道:“洞中有几张床?”
  剑华硬着头皮说道:“只有一张。”
  朱书民嗯了一声,然后又问道:“那你一定是睡在地下了?”
  剑华天性忠厚,心地坦诚,在此之前,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只字谎言,这叫他如何回答,他本来不是睡在地下,自到归真洞那天起,他就是和萍妹妹同榻而眠,如照实说吧!不好,不照实说吧!也不好,所以弄得他一时难以回答,张着嘴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朱书民聪明透顶,一眼就看出剑华的心意,同时他对自己这个傻弟弟的个性,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知他心地忠厚坦诚,如无难言之隐,决不会有此窘相,此时他心里那种急惶,并不亚于剑华。
  不过他比较沉着未显露出来而已,他心中暗暗决定,非将一切真相套出来不可,因为事关自己的一生,如果华弟弟已和那位姑娘造成事实,自己只有远遁荒山,了却此生,再不和华弟弟相见,以免触景情伤,如果未成事实,也许还可以设法挽救,他思忖至此,就觉得心痛如割,俊目之内,立即涌出一层泪幕,如不是他强行忍住的话,准会珠泪滚滚沿腮而下,此时他恨不得伏在华弟弟的怀中,痛哭一场。
  朱书民等心情稍稍平静,又张口问道:“华弟弟,那你是和那位姑娘同榻而眠了。”他虽然强行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总无法尽掩其心中的痛苦,语调既低且颤。
  这个时候剑华也是心乱如麻,无暇旁顾,朱书民的异样神色,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朱书民所问的话,听是听清楚了,不过他毫无反应,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将头紧紧地低着,不发一语,窘态毕露,他之一切隐秘,都在这一瞬间表露无遗。
  朱书民的目的未达,他决不会就此停止,遂又继续问道:“孤男寡女,同榻而眠了三个多月,难道说真是清白的吗?”
  剑华怕的就是这一点儿,现在见朱哥哥对他发生了这样的误会,他如何不急,遂连忙抬起手来,急急地说道:“朱大哥,难道说你相信小弟是那种人,不错我是和傅姑娘同榻而眠了整整的三个月,但我们之间是清白的,绝无丝毫寡耻的行为,如果朱哥哥你还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他说完,真的站了起来,很庄严地说道:“苍天在上,我谷剑华在下,刚才之语,如果言不尽实,将来我一定死在乱……”
  剑华的话,听入朱书民的耳中,刚才那种幽怨愁伤之情,为之一扫而空,顿时心花怒放,前文已经表过,朱书民对剑华的为人,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剑华的话,他是确信无疑,现在见剑华又要发誓明心,他心里一急,不等剑华的誓语说完,右手疾伸,就捂住了剑华的嘴,然后俊目一瞪,佯怒薄嗔地说道:“谁不相信你的话来,要你发哪门子丧气誓,快给我坐下。”
  此时朱书民,不由自主在动作神态中,就将他的真实面目表露无遗,可惜我们这位傻弟弟太过真诚,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倒是真听话,乖乖地坐了下去,同时用很愧赧的眼光,看了朱哥哥一眼,头很快的又低垂下来。
  朱书民的一番心机,总算没白费,软硬兼施将实情完全给逼了出来,他心中暗暗想道:照情势看来,自己的希望并不渺茫,今后只要将华弟弟看住,不让他多离开自己半步,总有一天会称心如愿。
  两个人各怀心事,相对默无一语,朱书民此际正全神以赴地在思索着今后的计划。而剑华则是感愧万分,不好意思开口讲话,所以两个人才会相对默然。
  朱书民沉思有顷,心中已暗暗打定主意,今后在华弟弟的面前,自己要尽量表现的温顺,只要不是过份的要求他想至此处,俊脸上立即罩上一层红晕一切都顺从华弟弟的心意,若严辞拒绝,以免伤了华弟弟的心。
  剑华见这么半天,也没听到朱哥哥的动静,以为朱哥哥还在生他的气,不愿意理睬自己,他边想边用眼神偷偷地向对面望去,只见朱哥哥双目微阖,脸露笑容,正支颌深思,没有丝毫气恼之色,他这才放下心来,胆子一壮,抬起头来,轻轻地叫了一声“朱哥哥”。
  朱书民闻声,俊目尽启,看着剑华露齿一笑,也轻声的问道:“华弟弟,有什么事吗?”
  剑华就觉得眼前一亮,原因是朱书民这一笑,太美了,犹如百花齐绽,他心中暗赞一声:“好美呀!”双目一眨不眨地盯视在朱书民的脸上。
  朱书民被剑华看得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难抑的羞意,正想瞪眼斥叱剑华一声,突然想到自己的计划,遂连忙将已板起一半的面孔赶紧和缓下来,展露笑容,抓住剑华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一阵摇动,接着说道:“华弟弟,你叫我究竟要干什么?”
  剑华随着朱书民的神色,心里也告一紧一松,使他对这位朱哥哥的性情,简直是莫测高深,遂连忙答道:“朱哥哥,那一夜在林中,你为何不辞而别。”
  朱书民笑容一敛,幽怨地看了剑华一眼,然后说道:“那一夜如不是我的命大,就差一点儿身遭不测,你还说人家是不辞而别,你呀……”又瞟了剑华一眼,才又对剑华说道:“那一夜在林中,就当你转身向猛虎扑出的刹那间,我就觉得症门穴一麻,人就失去知觉,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的时间,我才悠悠醒来,睁眼一看,见自己存身之处已不在那座丛林,而置身于一座破庙中,当时我还不疑有他,认为是你把我背来的,但是当我举目四视,并没看到你的人影,相反地却看到师父她老人家坐在我的身侧,此时我才感到事情有点蹊跷。
  “师父见我醒来,用爱恨兼有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着实地训斥了我一顿,骂我不中用,打不过人家连跑的本领都没有,居然失手遭擒,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让他老人家给碰上,把我救下来,否则的话,今后我还有脸见人。
  “当时我听了师父的话,感到愧赧万分,不过我对事情的真相,一点儿也不清楚,遂睁着一对疑惑不解的目光,望着师父。
  “师父他老人家,好像已洞悉我的心意,不等我张口询问。遂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我这才恍然而悟,同时对那个人也衔恨入骨,心中暗暗决定,将来非要找到此人,洗雪这段耻辱不可。
  “据师父说,三个月前他老人家由湖广云游归来,路经此地,突然看见我被一个六十余岁的老贼挟在肋下,正沿着江岸向前疾驰着,他老人家见状当然不会袖手旁观,遂上前将老贼截下,两人一言不合,当场动起手来,此人的武功也真够深厚,和我师父打了足有二百余招,才被我师父打了一掌受伤逃去,此人临去之时自称是川南一线谷的八臂神魔吕曾生,扬言三年之后,他要向我师父索回这一掌之仇。
  “师父等八臂神魔走后,将我抱来这座破庙中,用他本身的真力,一面替我打通被点的穴道,一面助我疗治尚未痊愈的内伤,以师父他老人家那种已通化境的深厚功力,哪消片刻的光景,已是双双收效,不但将我的症门穴打通,并且也将我的内伤治愈,只是真气依然很弱,师父知道要想使我的真气完全恢复原状,非要经过数日的静息不可,因此师父坚令我随他老人家一齐回山。”朱书民说至此处,深情地看了剑华一眼,接着继续说道:
  “华弟,我和你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是我对你,可以说了解极深,知道你如发现我失踪后,定会急惶万分,深深的痛苦在心里,一天不找到我,你的痛苦一天不会去掉,当时我很想找个机会去通知你一声,你好放心,可是师父等我一清醒过来,就逼着我立即跟他一同回山,不允许我有半点儿脱身的机会,当时我心里也很记挂着你,可是师命难违,我只好跟师父回山了。
  “在山上我整整地呆了一个多月,师父看我的精神已完全恢复原状,这才放我下山。
  “我一下山,就日夜兼地的赶来成都,谁知道我却扑了个空,由你师兄他们的言中,听出你自那夜一去之后,就再未返回双龙镖局。”朱书民说至此处,又是深情地看了剑华一眼,才又继续说道:
  “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冒出一身冷汗,我知道你一定遇上了意外,否则的话,你总会回来一趟,决不会在外边逗留这么久,我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你心地太过仁善,江湖阅历太浅,极易堕入别人的圈套,当夜我返回宿处后,辗转床第,彻夜未眠。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又去了双龙镖局,心里冀求着你昨夜能安然归来,然而我又失望了,晚上我不由自主地又跑去双龙镖局,结果还是一样抱着一颗痛苦失望的心情,返回宿处。
  “像这样我昼以继夜地不晓得去了多少次双龙镖局,而我每去一次,压在心里的痛苦就增加一份,那段时日里,我就好像疯了一样,整天神不守舍,茶饭不思,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接到师父的灵鸽传谕,命我立即束装回山,有要事相商,我不敢不遵师父的谕命,将行装稍微整理一下就准备立刻赶回山去,我在临行之前,不由自主地又去了双龙镖局,伏在你师兄的卧房后窗外,向里一看,我心里高兴得差一点儿痛哭成声,并怀疑自己所见非实,原来我看到你盘膝坐在床上。
  “当时你行功正至紧要关头,我未敢贸然出口相呼,一直等到你因真气消耗过度,晕厥过去,那些废物不明就理,冒冒失失地就想将你搀扶起来,我一时情急,才越窗而入,用掌力将众人逼开,替你推宫活穴,使你清醒过来……”
  朱书民一口气将这段经过说完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幽幽地说道:“华弟弟,假若你再不回来的话,不晓得我现在已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一堆黄土,长埋此身。”
  剑华听完朱书民的一番话,只感动得热泪盈眶,咽着声音叫了一声:“朱哥哥……”就再说不下去,泪眼模糊地看着朱书民。
  朱书民无限深情地回望了剑华一眼,然后用衣袖替他把眼泪擦掉,低着声音说道:“弟弟,只要你知道,姐……”朱书民姐字出口,发觉不对,俊脸一红,赶紧改口说道:“只要你知道哥哥的一番心意,我就是为你而死也感到心满意足了。”
  剑华因心情过于激动,对朱书民的语病,根本没听出来,他等朱书民的话一说完,就接着说道:“朱哥哥,小弟生不逢辰,幼遭惨变,父母双双弃我而去,在这天地之间,我上无兄长,下无弱妹幼弟,如朱哥哥不嫌弃的话,小弟愿把朱哥哥当成亲哥哥一样侍待,怕的是小弟无此福命。”
  朱书民一听,喜上眉头,笑着说道:“我能有你这么一个好弟弟,那是我寝梦难求之事,我还有不愿之理,深怕我自己才疏识浅,折辱了弟弟你。”
  二人的关系就在这数语之中又亲厚了一层,对朱书民来讲,使他的计划,又朝实现的方向迈进一步。
  此时二人心中都很欣慰,其中朱书民较剑华尤甚,只见这两个大孩子,低酌浅饮,谈叙不休。
  这顿酒一直吃了两三个时辰才告结束。
  出得汇英酒楼,两人又在街上协手并肩同游了个把时辰,才依依分手,并约定后会之期。
  临分手的时候,朱书民严辞叮咛剑华,不许他将今日之事,轻告于人。(朱书民之如此做法,可谓用心良苦,别具深意。)
  剑华对朱哥哥所叮嘱的话,内心虽感到疑惑不解,但他并未加以深思,即唯命是从。
  剑华与朱书民在酒楼相聚数个时辰,他始终未启问朱书民的师门及身世,这不是剑华没想到这一点儿,而是他的性格使然,他认为一个谊如手足的良友,如不是有难言之隐,不用自己张口询问,就会据实相告。
  果如剑华所料,朱书民确有难言之隐,不过他未想长此对剑华隐讳下去,而是想相机而言,然而他万也没料想到,就因为他这一念之差,几乎使他和剑华恨海难填,抱憾终生,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表!
  剑华幼遭不幸,父母已双死于仇人之手,在这人世之间,驻存他孑然一身,天伦之乐,手足深情,对他来说都是寝梦难求,他每逢看到人家父子兄弟欢聚一堂时,对自己的身世就会黯然神伤,再加上他念念不忘的亲仇家恨,所以自他稍解人事时起,直到目前为止,心情始终是悒悒寡欢,忧多于喜。
  今天剑华与往常有点儿不同,心里异常高兴,原因是他在这人世之间,也有了一位亲哥哥,虽然仅是一件名义上之事,在他心目中已经是件天大的事,他感到自己此后再不是狐独无依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剑华今天就是如此,心里一高兴,在不知不觉中,饮酒过量,只见他脚步轻浮,身形晃摆,正慢步向双龙镖局走去。
  剑华虽然酒吃过量,但他并没有醉,神智非常清醒,仅仅是略感不胜酒力而已,他很远很远就看到往来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手持折扇,一摇三晃地地迎面走来,因为这个书生丰采俊逸,走在人群之中,特别惹人注目,所以剑华才对他多注视几眼,看过之后也未在意,就将目光移开,向别处望去,等他将目光再度向前看时,那位书生已到了他面前一步之遥,只要双方任何一人,多迈一步,二人就会撞个满怀。
  剑华见状,遂将身形何左移开,意思是替书生让路。
  而那个书生无巧无不巧地也将身形向右移去,意思之间亦在替剑华让路。
  剑华见状,遂急忙将身形又向左移去。
  事情就有这么巧,那个书生也急急地将身形向左移了过来。
  结果两个人,左让右让地,还是没有让开,而碰了个满怀。
  只听哎呀一声,那位书生噔噔噔向后退出三四步,才将身形稳住。
  剑华被书生撞得身形来回摇晃几下,噔地也退后一步。
  依常理来论,此事错在双方,并不是任何一方之错,心地忠厚善良的剑华,见书生被自己撞出老远去,心里非常歉然,就赶紧趋身上前,想对书生略表歉意,他手已拱起,正要张口说话。
  而书生已先开口,轻声骂了一句:“瞎眼的东西!”
  剑华被书生骂得愣在当地,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文质彬彬、仪容过人、知书达理之人会如此不通情理,竟然口出不逊,所以一时之间,使他愣怔在当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反言相讽呢?还是一本初衷呢?
  书生好像是得理不让人,他趁着剑华正在思忖时,用手中的折扇一指剑华,然后说道:“小子,以后走路小心一点儿,别尽往人身上撞,万一被别人撞出个好歹来,那有多冤枉。”
  书生手中的折扇本来是隔空指着剑华,等到最后的一句话尚未说完时,手中的折扇好像是无意之举,径奔剑华胸前的期门要穴点下。
  书生后面所说的几句话,听入剑华耳内,使他觉得语气虽不甚客气但较前缓和得多,剑华认为书生适才口出不逊之语,实是一时气愤,急不择言,尚可原谅,所以就准备侧身离去。
  突然见书生的折扇点向自己的期门穴,此穴是胸前要穴,如被点中,轻则晕迷,重则制命,他不由得心里一动,继而一想,还认为书生这是无心之举,虽然如此,但他也不肯让书生轻而易举地就点中自己的期门要穴。
  只见他右手轻出,暗中用上一成真力,向折扇拦腰拨去,心意仅将其拨出身外而已,等到他的右手碰到折扇时,心里不由得陡然一惊,原因是别看剑华仅用上一成真力,而这一成真力,往少里说,也有三十斤力量,而竟未能将书生的折扇拨出身外,书生的折扇原式不动,既劲且疾地直奔他的期门穴点下。
  此时剑华才知道自己原先的想法则完全错误,看样子这个书生是成心找茬儿,心里顿感气愤难抑,只见他剑眉轩动,脸泛怒容,将右手的真力暗中加到七成改拨为抓,将书生的折扇一把抓在掌中,同时右手也没闲着,中食二指并拢如戟,疾奔书生持扇之手的曲池穴点下。
  原来剑华想使书生当场出丑,把他的折扇硬给夺下来。
  书生眼看自己一招就要得手,内心不由得暗暗地高兴,突见剑华改拨为抓,他还以为剑华这是性急拼命,根本就未放在心上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继续向前递进,心里暗暗想道:“等他将自己的折扇抓住时,而其期门穴也就受制于自己扇下,那个时候,看你这小辈还有什么办法。
  然而就在他的折扇距离剑华的期门穴仅剩半寸之遥,突觉得手中折扇遇到一股极大的阻力,休想再向前挪移半分,他心中一惊,连忙力贯右手,猛地将折扇向后撤来,然而折扇就如同生根一般,未能撤动分毫,同时见剑华的右手,挟着一股劲风,径奔自己曲池穴点来。
  此时他才知道,眼前这个看来土头土脑的少年果然名不虚传,功力确有过人之处,他边想边将身形向右滑出半步,闪过剑华点向曲池穴的一招然后横掌如刃,直奔剑华右手寸关切下。
  剑华也对书生的身手感到心折,也将身形向外滑出半步,使书生横切的一招,顿时落空,左手并未撤回,改弃书生肩井穴点下。
  两个人撤招换式,转眼之间,就是四五个回合,而两个人还各紧握折扇的一端,谁也没把谁逼得将手放开。
  二人可以说是旗鼓相当,不过书生比起剑华来,要略逊一筹,原因是剑华面色不改,从容不迫。而书生已感吃力,脸上微微见汗,照此情形下去,最多不超过几个回合,书生就会伤在剑华手下。
  就在二人相持不下胜负难分之际,剑华突觉得一股极细微的劲风,径奔背脊袭来,他知道有人用暗器来暗算自己,他本能地将身形,向左移开半步,那个书生,就趁着他心神微分之下,尽聚余力将折扇猛地向后撤出。
  剑华等发觉时,已经迟了,折扇已被书生夺出手去,书生夺过折扇,用狠毒的目光瞪了剑华一眼,一言不发,只鼻孔里哼哼两声冷笑,掉头转身,扬长而去。眨眼之间就失去踪影。
  剑华在当地愣怔了很久,想不透这书生是何路数,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因何对自己骤起发难,猛下辣手,他左思右想也没想起究竟在什么地方和他结过梁子。
  正当剑华集思汇神穷搜枯肠,蓦听身后传来一串阴阳怪气戏谑之语。
  “傻小子,你抢了人家的老婆,人家当然不甘心,所以才找你拼命,傻小子,往后注意了,这不过是才开始,好戏还未登场。”
  剑华闻声,身形疾转向后望去,然而除了几个路人之外,他根本未发现一个可疑之人。
  剑华心中惊奇不止,暗暗想道:
  “凭自己的身手及功力,此人竟能于发话之后不留丝毫痕迹地从容隐身而去,其功力之高是可想而知,听其语意,好像对自己并未存有恶感,旨在示警提醒自己,但是语中所指,使他百思莫解,回想自下山以来,除了萍妹妹一人之外,再未接近过任何一个女人,听其语气,虽是不伦不类的戏谑之语,但仔细想来,并不似完全无因而发,但其所指为何呢?”
  此时剑华苦思良久,亦未将胸中疑团打破,反而使他的思绪更是杂乱无章,一连串的疑问,都接踵而至……暗中相戏及暗中用暗器偷袭自己之人是否同属一人,书生又是哪一个,与自己有什么过节,还有……
  这些疑问,在他脑际纵横交错,如同一张蛛网。
  剑华在当地伫立良久,不但未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而弄得他头脑有点发涨,再加酒力上涌,就更使他感到头脑涨得厉害,刚才那些思之不尽的疑问,现在却一一溜走,脑子里空白如同一张白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水喝,因为他此时觉得口干舌焦得难受,举目四视,想看一看茶水放在何处,目光到处,看见数十只惊讶疑惑的眼睛一齐在向他望着,这种情景才使他猛然醒悟过来,啊!的一声,脸一红头一低,疾步向前走去。
  酒力作祟,使剑华的神智已稍显不清,再加上一连串思解不透的疑问,充塞于脑际,一时之间,竟使他将自己置身于何地,都给遗忘掉了,如果不是口干舌焦得难受,还不会使他醒悟过来,他还以为自己置身在自己的卧房中。
  凌聪吉正在担心剑华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突见他神色凝重地由外边回来。
  凌聪吉以为又发生什么事情,遂走上前去,对剑华问道:“华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剑华张口欲语,摇摇头,疾步走进客厅,端起茶盅,一连饮了数杯茶水,他这才感到好过一点儿。
  凌聪吉在剑华疾步走进客厅时,他亦随后跟进,见到这种情形,心里恍然而悟,同时间想道:“奇怪!华弟弟平常虽不是滴酒不沾,但他绝少吃酒,除非情面难却之下,而今天为什么竟一反常态,不但是吃过酒,而且吃的还很多,其中定是另有隐情,否则的话绝不会如此。”
  凌聪吉步入江湖,先后以来已有数十年之久,阅人无数,江湖经验异常丰富,所以他一眼就看出,剑华今天的情形有点儿不正常,但是他对剑华的性格也知道得很清楚,知道这位小师弟心地忠厚坦诚,对自己是无话不说,如果他不愿意说出来的话,就是再问也是枉然,所以他虽然看出剑华今天的情形有点异样,但是在剑华没有自动说出以前,他是不会追询下去的。
  剑华一气饮下几杯茶水之后,心里才觉得稍微舒服一点儿,他本来想将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对凌聪吉说出,只因头脑昏晕得厉害,很想早点儿休息,所以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只对凌聪吉说道:“师兄,小弟身体略感不适,想回到房中休息一下,晚饭时假若我尚未醒来,师兄也不必再候小弟,只管用饭。”说完,就对凌聪吉告辞出来,竟走回他自己的卧房中,他回到卧房合衣而卧倒头睡下。
  剑华这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眼一看,屋内一片漆黑,四下里万籁俱静,心中默想,照情形看来,此时总在午夜以后,他因白天的酒力尚未完全退净,头脑还感到有点昏晕之状,所以他翻了个身,就又睡去。
  朦朦胧胧之中,剑华就感到有一个人正在替他脱鞋,他心中猛然一惊,本能地翻身坐起一掌护胸,一掌前探,同时举目向床尾望去,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只见朱书民正弯腰在替他脱鞋,使剑华感到既惊且喜,一声“朱哥哥”脱口而出。
  朱书民对剑华露齿一笑,接着轻声说道:“弟弟,你看你十七八岁的人了,还和小孩一样,睡觉连鞋子和衣服都不晓得脱。”
  说着说着,已替剑华将鞋子脱下。顺手放在地上,然后直起身腰,走到剑华身侧,又替他将上衣解开,接着又轻声说道:“弟弟,你还是练过功夫的人,一点儿警觉性都没有,我来到大半天,你才知道,假若我换做你的仇人,恐怕你这条小命早就完了。”
  说完,用手指在剑华额际点了一下。剑华已经感到很惭愧,经朱书民这么一说,更使他愧赧的无地自容,头紧紧地低向胸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书民本来再想数说剑华几句,现在看到他那种羞赧得情形,把已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尽速地替剑华将上衣脱掉,顺手把剑华扶倒枕上,此情此景,哪像一个作哥哥的照顾弟弟,简直就像一个做姐姐的样子,再说的恰当一点儿,就像妻子服侍丈夫一样,然而这两个人,一个是纯真无邪,一个是本性使然,所以两个人都未想到这一点儿。
  剑华此时真好像一个未解人事的婴童,任凭大人的摆布,不过他的一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视着朱书民。
  朱书民将剑华扶倒之后,顺手拉过一床薄被,搭在剑华身上,一双俊目凝视着剑华呆视良久,才轻轻地对剑华说道:“弟弟,你好好地睡吧!我要走了,明天晚上,我也许会再来看你,也许不会来。”说完怀着满腔心事,移动身形,就准备朝屋外走去。
  剑华一直未开口,现在见朱哥哥说走就走,不由得心一急,右手疾伸,将朱书民一只白嫩柔滑左手,紧紧地握在掌中,然后用一种近乎撒娇及怨懑的口吻说道:“朱哥哥为什么说走就走,多呆一会儿都不行,我本来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你既然要走,就走好了。”说完,将手松开,不过他脸上的期冀之色,并未敛去,由此可见他最后的一句话,纯系违心之语。
  朱书民他何尝愿意走呢?不过他有难言之隐,其内心里的痛苦,就非我们这位傻弟弟所能了解。
  朱书民爱怜地看看剑华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歪身坐在剑华的身旁,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剑华的头顶,然后低哑着声音说道:“弟弟,你生哥哥的气了,唉!说实在的,我也不愿意马上就走,只因为我见你酒意未醒,想让你多休息休息,所以才想早一点儿走,既然你不愿意我走,那我就不走好了,只要能使你高兴的事,哥哥一切都会依着你。”
  剑华深受感动,心里好像得到了无限安慰,一声“朱哥哥”脱口而出,将朱书民的一只手紧紧握住,双眼盯视着朱书民,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自然而然地真情流露。
  剑华的神态落入朱书民眼内,心里一甜,好像也得到无限安慰,将嘴附在剑华的耳边,低低地问道:“弟弟,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剑华没理朱书民的问话,只见他把身体向里移了移,把床和枕头都空出一半来,然后才用半央求半撒娇的声气说道:“朱哥哥,你也躺下来休息休息,我的确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否则我就不说了。”
  剑华虽然已经十七八岁,然而他还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大孩子,心里想到的事情,他会毫不考虑地冲口而出。
  连他自己都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对朱书民有特别的好感和偏爱,第一眼看到朱书民时,就留下一个很深刻的印象,并希望能和朱书民经常在一起,永远地不离开。
  剑华极其平淡的几句话,听入朱书民的耳中,使他激伶伶打了个冷颤,心里有种特别的感受,说不出是喜还是忧,只感到脸上一阵发烧,同时心跳较前更厉害,还好这是晚上,假若换在白天的话,那他一定是红晕满面,娇羞无限,神智一阵迷乱,右手本能地用力,从剑华掌中抽出来,跟着身躯也站了起来。
  朱书民这种突然而变的神态,使剑华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闯下大祸,惹得朱哥哥又在生气。他怕朱书民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心里慌急万分,身躯猛地坐了起来,一声“朱哥哥我……”他下面的话,尚未出口,只见朱书民向他扑了过来,用手将他的嘴给捂住,同时又将他扶躺下去。
  朱书民将剑华按躺下之后,一歪身又紧挨着剑华坐下来,手指在剑华头上狠狠地点了一下,气息吁吁地说道:“你呀!你呀!你就把人给缠死了。”说完,一双秀目无限深情地睨视着剑华良久良久之后,才用低了又低,简直比蚊鸣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
  “弟弟,我躺下来可以,但我有个要求,就是在未得到我许可之前,你的手不许触摸到我身上任何部位,否则我马上转身而去,从此再也不理你。”
  朱书民这种喜怒无常的神态,使得剑华感到无比的疑惑,心里疑窦丛生,但是他刚才的余悸犹存,不敢开口再问,只要朱哥哥不走,坐着或是躺下来,就都无所谓了,朱书民讲话的声音虽小,但他却听得清清楚楚,未开口,先将头就着枕头频频连点,表示绝对遵从朱书民的话。
  此时朱书民觉得心跳脸烧得更厉害,一双秀目半睁半合,轻轻地将搭在剑华身上的薄被,掀了起来,身躯慢慢地向剑华偎进,好半天才将头放到枕上。
  剑华是真听话,双手贴放在小腹上,只睁着一对惊奇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朱书民,骤觉一股令人欲醉的幽香不时从朱哥哥身上飘过来,这股幽香越来越浓厚,而他的心随着这股幽香的加增,而荡漾不已,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慰之感,最奇怪的是,这股幽香,对他来说极为熟悉,好像是在哪里闻到过,继而恍然忆起,这不是和萍妹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香味,是一样一样吗?怎么朱哥哥身上,也会跑出这种香味呢?直到现在,我们这位小侠,还蒙在鼓里。
  而朱书民也被剑华扰得心神摇荡,差点冲口说出真相,这个意念在他脑际不过一现即逝,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旦说出真相,其后果将不堪设想,心中的愿望,亦就永无达到之日,他思忖至此,波荡的心情立即平静不少,但是要想使他做到心止如水的程度,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不过也就是略熄心火而已,情不自禁地将身躯又向剑华紧紧偎进,而使两人的脸颊相接,一只手放在剑华胸前,慢慢地抚摸着,有声无气地问道:“弟弟,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剑华噢了一声,凝神略思,遂将日间所发生的事情,娓娓道出……
  当剑华说至与书生过手的情景时,朱书民不由自主啊的一声惊叫。
  剑华被这声惊叫弄得神情一愣,立即对朱书民问道:“朱哥哥,你……”
  朱书民不等剑华的话说完,就抢着说道:“弟弟,我是听到那个贼人趁你不备之际而突下辣手,心里一紧张,不由自主地就惊叫出口,下边的情形如何?你快点说下去。”
  剑华只注意到朱书民的惊叫之声,而对他的神情根本没有注意,否则的话,他一定会看出一点儿蛛丝马脚。
  剑华又继续将以后情形说出。
  朱书民听后,只听他轻轻地长吁一口气,喃喃自语地说道:“好危险呀!”
  剑华接口说道:“朱哥哥,当时的情形的确很危险,假使我再稍微大意一点儿,说不定就会遭到书生的毒手。”
  剑华完全误会了朱书民的意思,以为他是说自己好危险,其实朱书民所说的危险,是另有所指。
  朱书民顺口嗯了一声,含混地带了过去,并未点破。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窗外传来一串轻微的嘿嘿冷笑,接着又听到一声阴森可怖的声音说道:“一双狗男女,还不拿命来。”语音未落,就见一蓬闪闪发光的银星,挟着嘶嘶之声,径向剑华与朱书民身上罩下。
  剑华见状大吃一惊,不及将身形坐起来,右手本能地迎着那蓬银星拍了一掌,一股凌厉生风的掌力,将那蓬银星完全打落尘埃。
  接着剑华双手一按床板,就准备跃身下地。
  朱书民及时将剑华按住,轻声说道:“弟弟,你先躺着不要动,让我先出去看看。”说罢即跃身下地,身形微晃之下,已跃至屋外。
  剑华呆了一下,听不到外边有什么动静,甚不放心,怕朱哥哥又会遇到意外,遂也跃身下地,将衫履草草整好,手提金钰宝剑,身形微晃之下,已跃出屋外,举日四视,不要说敌人,甚而连朱书民也失去踪迹,他不敢怠慢,拧身跃登屋面,凝目四视,只见正南方,有两团小小的黑影正风驰电闪般,向前疾驰着,剑华怕朱书民和上次一样再遇到危险,心里一急,好像朱书民真有危险一样,遂全力展开身形,朝那两条黑影疾追过去。
  剑华将身形展开,直朝前面的两条黑影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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