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2025-04-12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声音是从屋顶上传下来的,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位于总舵把子说的对,小史儿,琼玉姑娘,你们不要拼下去了,住手吧!”
  这一声:“小史儿”叫得史怀祖心里一颤,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他了。他一收宝剑,人向后一个倒纵。
  那位姑娘几乎是与他同时向后一撤。
  这时候,只见从戏台的屋顶上,飘下来三位老人,走在前面的一位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别后不久,小史儿的武功有了飞跃的进步,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可喜,可贺。”
  史怀祖一见,心里闪电一转,他的记忆还真不错,虽然并不是很熟悉,却能让他立即想起,连忙抢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叫道:“涂爷爷,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老人家,小史凡给你老人家请安。”
  那姑娘也叫道:“涂爷爷,你们三位老人家说过不来的,怎么这会儿又来了呢?”
  来人正是涂唐生、洪三升和龙门钓叟。
  涂唐生笑呵呵地说道:“姑娘,我们三个老废物如果真的不来,万一你们之中有人出了一点差错,那还得了!”
  龙门钓叟也是笑呵呵地说道:“我们三个可来对了,看到一场精彩万分的比武,这已经几十年没见过了。”
  涂唐生倒是大声地说道:“老渔,实在也没有什么可高兴的,看看人家两个年轻人,才知道我们真正是成了老废物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老了,老了。”他伸手拉起史怀祖,笑道:“也不过是在华山见过一面吧!难得你是个有心人,还能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
  史怀祖恭敬地说道:“晚辈怎么敢忘记涂爷爷。”
  涂唐生看了看他,说道:“看样子太湖桃花坞并没有改变你善良的本质,难得,难得!”
  史怀祖不知道涂唐生他们对白夫人有多少成见,当然更不知道为了他史怀祖,三位老前辈往太湖桃花坞去救他的事。他只知道华山的事,涂唐生失去了那条雪鳗,石爷爷丢去了性命。他知道这个结不是他说几句话就可以解开的。
  涂唐生又说道:“那两位都是你石爷爷的好友,替得生死,换得性命,他们也都是武林中的老前辈。”
  洪三升笑道:“别吓着人家孩子,尽说得那么老,那么可怕。”
  龙门钓叟看到史怀祖站在那里,不知怎么上前称呼,连忙说道:“别尽在打哈哈了,人家孩子怎么称呼咱们啊?”他对史怀祖招招手说道:“来,来!这位是洪三爷,老朽龙门钓叟,你就称呼我老渔吧!”
  史怀祖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口称:“晚辈史怀祖,拜见洪爷爷、渔爷爷。”
  涂唐生正要说话,史怀祖说道:“晚辈向三位老人家引见我于大哥……”
  涂唐生说道:“于大成,长江沿岸的一条汉子,一条热血汉子,江湖上口碑不错,如今老朽知道了他是史阁部史大人麾下的勇将,更增添了几分敬意。”
  于大成走过来一抱拳说道:“武林后进于大成,拜见三位前辈。”
  涂唐生说道:“于老弟,我们不必客气,现在倒是有个人要郑重地介绍给小史儿。”他对那位姑娘说道:“姑娘,你们自己互相介绍吧!因为,你们彼此虽然从没有见过面,可是关系非比寻常。”
  史怀祖一听心里纳闷,一时弄不清楚,愣在那里不好说话。倒是那位姑娘很大方地走过来,对史怀祖和于大成点点头,说道:“史大哥,于大哥,我先要向二位表示由衷的歉意。真的对不起呀!因为我要知道二位真正的心意,所以在言语上有所得罪,在这里向二位赔礼。”
  史怀祖和于大成连忙说道:“不敢当。”
  那位姑娘说道:“我姓南,东西南北的南,名叫琼玉。我跟筱芗姐曾经是同门习艺,共过患难,她是我师姐。”
  史怀祖这才明白涂唐生说话的意思,引起了心中的一份伤感,他连忙拱手说道:“原来是南姑娘。”
  琼玉说道:“史大哥,我和筱芗姐情同姐妹,你也就跟筱芗姐一样叫我琼玉吧!说实话,我是不是姓南,自己也不知道。从恩师在南海习艺,就指海为姓,一直至今。我和筱芗姐离开师门之后,随着三位老人家到了九江万家庄……唉!一时也说不清楚。总而言之,就从那时候起,筱芗姐受了伤,下落不明,史大哥,你可有筱芗姐的讯息么?”
  史怀祖黯然神伤,不觉两行热泪淌了下来。
  琼玉一见大惊,连忙问道:“史大哥,为什么?……是筱芗姐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吗?她该不是……”
  史怀祖低声说道:“筱芗不幸已经过世了。”
  琼玉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望着史怀祖,突然大叫说道:“史大哥,这不是真的,这绝不是真的。”
  史怀祖拭去眼泪说道:“琼玉,虽然不是我亲眼看到的,但是这消息却是千真万确的。”
  琼玉一时泪如雨下,哭着说道:“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筱芗姐是好人,怎么这样就走了呢?而且她每次都能遇难呈祥,在最危险的时候,总是能遇到高人搭救。”她忽然问道:“史大哥,我筱芗姐是怎么遇难的?是伤在什么人的手里……不,我真的不能相信,筱芗姐和我同在南海习艺,不但深得恩师的真传,而且,她还吃了恩师为她特制的药物和补品,可以说是练就了百毒不侵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敌手,能害得了我筱芗姐?”
  史怀祖黯然而沉重地说道:“对手确实不弱,但是主要还是命中注定,筱芗是随我恩师一起在华山遇难的。”
  琼玉不禁问道:“史大哥,你的恩师……”
  涂七唐生也忽然问道:“小史儿,你是说白明宜白夫人也死在华山之麓?”
  洪唐生接着说道:“啊呀!这倒是武林一大喜事,恐怕很多人要为这事拍手称快!”
  龙门钓叟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看到史怀祖沉重的脸色,他知道两位老友率直地说出心里的话,让这位武林后进听得心里不舒服。他立即接过话头,打着哈哈说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人都已经过世了,还尽说人家做什么呢?”他对史怀祖点点头说道:“你还是接着说你的吧!”
  史怀祖沉重地,缓缓地抬起头来说道:“三位爷爷,小史儿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涂唐生与洪三升对看一眼之后,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道:“跟我们这几个老头子说话,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你尽管说吧!”
  史怀祖缓缓地说道:“小史儿要说的,是关于我恩师的事。”
  涂唐生认真地点点头。
  洪唐生说道:“有话你尽管说,慢慢地说。”
  龙门钓叟说道:“别把我们三老当成了老怪物,不通人情,不谙世故。实际上只要合理的话,我们都能听得进去。”
  史怀祖说道:“关于我恩师的事,外传的并不是很确实。”
  洪三升立即说道:“小史儿,别人如何我洪三不敢说,我们三个,特别是涂七爷,我们都是亲身经历过来的,我们不是随便乱批评人的人。”
  涂唐生突然呵呵笑道:“洪三爷年纪一大把了,火气还是这么大。你这么哇啦哇啦一叫,小史儿的话,还能说下去吗?”
  洪三升忽然又笑起来,说道:“说的也是,年纪都一大把了,土都快埋到肩膀上了,还有这样大的火气。小史儿,你别介意,我不是对你有火气,而是提起了这段往事,就忍不住说话。的调门大了些,你接着说你的。”
  史怀祖默然地说道:“其实我恩师都已经过世了,就是说得再明白,对她老人家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了。
  洪三升沉默了一会,终于说道:“虽然这么说,但是难得今天话题牵扯到你师父,说说也无妨,再说,本来要了解一个人,是十分困难的,也许我们了解得并不够多……”他停住下面的话,望着史怀祖点点头。
  史怀祖很庄严地说道:“既然三位老人家要我说,我就坦率地讲了。事实上,我觉得我的恩师,也就是江湖盛传的白夫人,是一位至情至性、博爱苍生的人。”
  这几句话,把在场的人都说得沉默了。这与大家所了解的白明宜,与江湖上传说的白明宜,根本结合不到一起去。
  史怀祖继续说道:“由于她在江湖上神龙般的出现,由于江湖上对太湖桃花坞无法深入的了解,当然,也由于我恩师原本性情比较冷僻,得罪了许多人,而且,据说那时候,她有称霸武林的野心,这许多原因造成了武林对她的误解。”他说到这里,望着涂唐生说道:“涂爷爷,你一定觉得小史儿是个没心肝的人,我石爷爷不是她,不会死在华山……”
  涂唐生摇头说道:“真正说来……唉!你还是照你的意思说下去吧!”
  史怀祖应了声:“是!”他接着说道:“在桃花坞,我几次逃走,犯了戒律,非死不可。但是,当她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了我逃跑的用心,她不但宽恕了我,而且进一步传授我武艺,几乎是倾囊相授。”
  龙门钓叟说道:“你的剑术除了内力稍稍可以更加增强之外,其他的可以说是无人能及。”他回头对琼玉说道:“琼玉姑娘是南海绝学,恐怕再有十招,也难得不败。姑娘,休怪老渔直言。”
  琼玉红着脸说道:“事实上是史大哥让我。”
  史怀祖拱拱手说道:“琼玉,你忒谦了,你的步法变化太奇,使人无法捉摸,配上手中的宝剑,凌厉无比,我真的难以招架。”
  琼玉点点头说道:“史大哥,别尽顾说客套话,三位老人家还在等着要知道白夫人的真象呢!”
  史怀祖说道:“我恩师不但传授我武功,而且将她千方百计、费尽心机得来的雪鳗,在暗中配方给我吃了。”
  涂唐生震动了。
  龙门钓叟点头叹道:“她对华山的事,有了补偿悔悟的意思。”
  涂唐生说道:“易地而处,我涂七是不是舍得把千年难得的雪鳗,暗中配方给小史儿吃?虽然我知道他是史可法的孙子,他身负重任,恐怕我没有那么大方,难得呀!”
  史怀祖说道:“她最后不但让我出来奔走江湖,而且她自己抛弃了太湖桃花坞安宁尊荣的生活,也奔走江湖,共同号召未死的人心,起来驱逐鞑虏,光我神州。”
  洪三升忍不住问道:“这是真的吗?可是为什么……”
  史怀祖黯然说道:“这真是天大的不幸。”于是他将墨香口中说的经过,以及如何要为石筱芗举行盛大拜师典礼。如何打算在拜师典礼中,纠合同志的事说了一遍。他还说到在长江遇难,碰到华山仅存的人叙述的详情,如何从容就义。
  三位老人家神情都变得黯然。
  史怀祖拭泪说道:“如果不是为了筱芗意外遭难,我恩师以她绝顶的功力,如何会死在别人手里?”
  琼玉已经哭成了泪人。
  洪三升长叹说道:“了解一个人真是太难了。小史儿,我为方才说的话,表示我的歉疚之意。”
  史怀祖连忙说道:“三爷爷,你老千万不要这么说。”
  龙门钓叟说道:“可惜白夫人竟是这样白白地牺牲掉了。”
  涂唐生说道:“白夫人在华山之死,她是有心的。但是,我们在可惜之余,也有另一层收获。”他很严肃地望着大家说道:“像白夫人这样心比天高的人,她知道了史怀祖的身世之后,竟然放弃己见,投身到驱逐鞑虏的行列之中,而且,后来竟以身相殉,这件事给我们启示太大了。”
  龙门钓叟接口说道:“证明人心不死。”
  涂唐生说道:“对!人心不死,大业大有可为。所以,对于这次解剑山庄金剑令主推举大会的事,是一个很好的启示,如果我们能好好地运用,是一次最好的机会。”
  史怀祖说道:“实不相瞒,晚辈这次是受到公主……”他顿时张口结舌,说不下去了。
  涂唐生立即体会出他的心情,说道:“小史儿,你尽管说吧!好在此地没有外人,说出来也对我们是一种鼓舞。”
  史怀祖说道:“就在不久以前,我遇到一位方外师太,她告诉我,岳麓山庄有这样一次盛会,是一次最好的机会。”
  。涂唐生点点头说道:“这位师太是位有心人,与我们不谋而合,在洞庭君山,我们也听到这个消息,我们三个老头子,就这样悄悄地不告而别……”他笑笑说道:“九江剑客毁家纾难的事情,现在一时也说不清楚。总而言之,我们三老想想,风烛残年,来日无多,能够在最后的一点日子里,做一点应该做的事,死后也好见阎王爷,结果我们就这么悄悄地来了,只有她……”他指着琼玉说道:“瞒不了她,她也就这么跟来了,真亏了她,眼看她就要跟万重峰的儿子成婚了,她竟然不愿错过这次机会。”
  龙门钓叟说道:“她总觉石姑娘下落不明,这个志向,应该由她来承当。”
  琼玉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而且脸色十分难看。
  洪三升不禁问道:“琼玉姑娘,你在想什么?”
  琼玉忽然抬起头来,很冷峻地说道:“我想请问史大哥一个问题。”
  史怀祖说道:“琼玉,有什么问题请问!”
  琼玉问道:“筱芗姐的噩耗传到你的耳里之后,你可曾到华山之巅去祭扫过?”
  史怀祖一怔,带着不安的心情说道:“没有,因为……”
  琼玉一声断喝说道:“不要说理由,你没有理由不去祭扫筱芗姐的墓。”
  史怀祖连忙说道:“琼玉,你听我说,那是因为要赶来这里……”
  琼玉声严色厉地说道:“我说过,不要说理由。你没有理由不去看看她,你比我更知道,筱芗姐早已自许为是你的什么人?你比我更知道筱芗姐为了你,几次濒临死亡的边缘。她在最困难的时候,想到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你史怀祖。你比我更明白,你能有今天,筱芗姐是你的最大恩人,你……居然听到了筱芗姐的噩耗之后,不去看她。史怀祖,你是如此薄情寡义的人,还谈什么做大事!”
  这一顿骂,骂得史怀祖说不出话来。他当然可以说出理由,更可以说出他对石筱芗的感激,尤其他可以很清楚地说出他对筱芗那一份刻骨铭心的情分。但是,他没有说,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心里有一个念头:“琼玉跟筱芗是生死之交,筱芗的过世,对她是一个残忍的打击,应该让她将心中的悲愤发泄出来。”他甚至觉得,琼玉骂的也不无理由。
  龙门钓叟看到史怀祖默然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倒有些过意不去,他望着琼玉说道:“琼玉姑娘,小史儿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为了赶上这场大会,所以,他没有能够先列举出。”
  琼玉低着头,满脸泪痕,说道:“三位老人家休怪我蒙玉不明是非,不识大体,我只是可怜我筱芗姐临死还不知道她的全部情感托付给了一个负心人。”她伤心不已,神情悲恸欲绝,收拾着宝剑,双手抱拳,像个闯荡江湖的男人,对三位老人家拱拱手说道:“三位老人家请原谅我,我南琼玉一生最恨的便是薄情寡义的负心人,恕我今天放肆,我不能在此奉陪。”她说着话,迈步就走。
  史怀祖一见大急,连忙叫道:“琼玉,请暂留一步。”
  琼玉冷峻而断然地说道:“史怀祖,今天晚上看在三位老人家的面上,看在你爷爷史可法的份上,暂时不跟你算帐,等我到华山之巅,祭拜过筱芗姐的墓茔之后,我会要你付出负心的代价。”
  史怀祖悲愤地叫道:“琼玉,你说的很对,我只求你留下,你要我如何赎罪,我一定照办。”
  琼玉冷冷说道:“史怀祖,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南琼玉斗不过你,以后有机会,你再试试看,南海的技艺,是不是比不过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只见她平地一弹,凌空拔起,人在夜~空中只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结果是史怀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他呆呆地望着那夜空,心里仿佛翻倒了五味瓶,不住地翻腾。
  洪三升喃喃地说道:“这孩子,怎么火气这么大。”
  涂唐生叹气说道:“不能怪她,我们应该体会到她的心情,她和石姑娘是生死莫逆之交,在乍闻到如此噩耗之余,一时心里悲愤难解,她是性情中人。”
  史怀祖沉重地说道:“三位老人家,说起来还是小史儿的不对。我在获知这消息之后,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一趟华山,那里有石爷爷的墓,有恩师的墓,有筱芗的墓,我不知道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如果我这回死在解剑山庄呢?我到了地下,如何去见他们三位?是我错了,琼玉骂得对,我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涂唐生笑呵呵地说道:“小史儿,你自怨自艾?或者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失去信心了?嗯?”
  史怀祖垂头说道:“涂爷爷,我的确是错了,真正说起来,到今天为止,我恩师是怎么死的,筱芗是如何遇害的,只是听人传述罢了,我连真象都不了解,我是应该惭愧的。”
  涂唐生望着龙门钓叟说道:“老渔在那里欲言又止的,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龙门钓叟说道:“我以为在这个时候要很明确地指点史怀祖,让他知道他并没有错,让他为自己今后的行为定下一个标准,这样他才不会迷茫,才不会对自己失去信心。”
  涂唐生点点头说道:“老渔,既然如此,当仁不让,请说吧!”
  龙门钓叟对史怀祖说道:“事情很简单,只是一个先后轻重的区别而已。你告诉我,是我们的大计重要?。还是个人情感重要?是公众的利益为先?还是个人的事情为先?”
  史怀祖闻言一震。
  龙门钓叟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想必你已经有了答案。你是不是奇怪?这么简单明了的事,为什么你不能确定它的是非?”
  史怀祖低头说道:“小史儿愚蠢。”
  龙门钓叟呵呵地笑了,他说道:“不是愚蠢,那是因为在情感激动之下,一时不能保持清醒头脑,这不是智慧,而是经验,也不值得你懊丧,更不值得你泄气。”
  洪三升说道:“你目前最重要的事,便是全心全意,在明天的金剑令主推选大会上,有最好的表现。”
  涂唐生也接着说道:“只要你能夺得金剑令主的尊荣,你能纠合武林人士的团结,你就是迟了几个月去到华山,看石爷爷,看白夫人,看筱芗姑娘,为他们修葺墓地,岂不是比你现在去更有意义,更有价值么?”
  史怀祖心中为之豁然,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多谢三位老人家教诲,使我不致于迷失。”
  洪三升呵呵笑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三个老头子虽然武功已经比不上你,但是,节骨眼上替你出个主意,大致还错不了的。”
  史怀祖敬聆之余,忽然说道:“琼玉姑娘如此盛怒而去,会不会出事?”
  涂唐生沉吟了一下说道:“琼玉是一时的气愤,迟早她会明白过来的。小史儿,做人但求无愧于自己良心,也就够了。”
  龙门钓叟说道:“已经闹到半夜了,小史儿应该早些歇着,养精蓄锐,迎接明天,我们也该回客栈去了。”
  半天没说话的于大成,此刻拱拱手说道:“三位前辈请放心回客栈,史老弟这里,我会让他安心地休息,于大成不才,做个守卫护法,应该是可以胜任的。”
  大家哈哈一笑,各自分手了。
  翌日清晨,有些寒冷。
  史怀祖起来以后,才发觉庙祝洪七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漱洗的水,桌上也准备好了早饭。
  于大成说道:“老弟,这都是洪七爷为你张罗的。”
  洪七翘着酒糟鼻子,笑嘻嘻地说道:“于大爷,你老这样说话,要折死人的。”他抓着下颚胡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这些都是店老板准备的,只不过我稍微替他出了点主意,稀饭顶得了用吗?他不懂啊!今天是要用力气的时候,吃不饱那还得了!”他指点着桌上,又道:“我让他换来火烧馍馍、锅饼、馒头,不会做现学,全是干的,这样才挺得住饿,外带清炖鸡汤,你们看怎样?”
  史怀祖一再称谢。他又向于大成说道:“于大哥,看样子如果今天我赢不了,连这里的洪七爷都无法交代了。”
  于大成笑笑,说道:“吃饭吧!别辜负洪七爷的一番盛情。”
  两个人着实地饱餐一顿,看看已经是日上三竿,史怀祖和于大成告辞了庙祝,奔向解剑山庄。
  在途中,史怀祖忍不住问道:“于大哥,你有事要告诉我?你昨夜通宵没睡,是吧?”
  于大成笑笑说道:“昨天夜里,我又回到集子一趟。”
  史怀祖脚下稍慢了一些,问道:“有新的消息?”
  “听说这次大会,来了不少名人,包括少林寺三大长老来了两位,连许久不曾露面的五台五剑之首的鬼剑千离人都来了。”
  “还有谁?于大哥都认识吗?”
  “四川的峨眉、青城、安徽的黄山、淮河帮……总之,黑白两道名人高手,云集在解剑山庄。”
  “于大哥,对我有信心吗?”
  “昨天涂七爷说的对,尽力吧!无愧于心,也就够了。”
  “于大哥,这话对我不行,除了尽心尽力,我还必须成功。因为,只有成功,我才能纠合群力。”
  “老弟,尽力尽心那是最高的要求,不要对自己太过分。”
  史怀祖忽然停下脚步,说道:“于大哥,你知道吗?在这以前,我只是希望成功。如今,我不只是要成功,而且要全面地、彻底地成功,如果有一点点闪失,那都会让我感到惭愧。”
  于大成望着他,摇摇头说道:“我的口才不好,说道理我说不过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辈做人,能无愧于心,也就够了。”
  史怀祖苦笑说道:“于大哥,无愧于心,对别人来讲,的确已经够了,但是对我是不够的。我肩负太多的人的期望,石爷爷、恩师白夫人、简老爷子,还有筱芗,还有一位了解不起的师太,这么多人,都对我抱着希望,如果我不能做到完美……”
  于大成忽然插嘴说道:“老弟,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我今天所做的,是驱逐鞑虏,光复大明,那是多么大的事,说不定要花上三五十年、七八十年,那是长远的事业,一时间的成功,或者是失败,都不是最要紧的,就看我们能不能坚持到底。”
  史怀祖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于大哥,你怎么说的话跟我恩师一样?”
  于大成哈哈一笑说道:“我是什么人,怎么可以拿萤火与皓月相比。如果说真有那么一点相同之处,那是因为天下的道理总是一样的。”
  史怀祖点点头说道:“尽力而为吧!”
  他们二人如此说着,不觉已经看到常年翠绿的解剑山庄的外围。
  史怀祖奇怪地停下脚步说道:“奇怪呀!为什么看不到一个人?这时候应该是络绎不绝才对啊!”他哪里知道,参加这次大会的人,早已经在天亮前后,聚集到解剑山庄的广场上了。大家都有参加盛会的经验,早到可以寻得一个理想的位置,便于观看这场难得一见的龙争虎斗。没有人像史怀祖他们这样,从容上道。
  于大成忽然笑道:“你说没有人,那不是有人来了吗?”
  他们已经远远地看到那座解剑亭,也可以看到解剑亭上有一张大红纸,上面写着:“欢迎嘉宾”,把原来“解剑山庄”四个字,正好遮盖住。解剑亭前面,站着一位老道爷。衣袂飘风,苍髯拂胸,那份气概令人肃然起敬。
  于大成低声说道:“松龄这个老牛鼻子站在这里做什么?看样子是在等我们。”
  史怀祖说道:“除非他要在这里找回昨天晚上关帝庙前他徒孙失去的面子,我想他不会的。”
  于大成说道:“那他站在那里做什么呢?”
  史怀祖说道:“我们过去就知道了。”
  于大成说道:“这老牛鼻子据说手底下很有两下子,我恐怕是斗他不过,老弟,如果你要跟他交手,可要小心啊!”
  史怀祖笑笑说道:“此时此刻,他不会跟我们翻脸的,我们过去打个招呼,看他怎么说?”
  二人缓缓而行,来到解剑亭前不远,史怀祖站住抱拳拱手说道:“老道爷,解剑山庄正是热闹,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松龄老真人呵呵笑道:“施主如此从容而来,真是早有成竹在胸,令贫道好生敬佩,果然是不同凡响。”
  史怀祖抱拳说道:“老道爷,我只是准时而来,并非是故作从容。老道爷,你这话让我惭愧。”
  于大成没好气地说道:“老道,咱们来得早与晚,与你没关系,你站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松龄老真人对于大成的话,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念了一声:“无量佛!”对于大成说道:“于施主,你怎么能跟史施主同行,倒是让贫道十分意外呀!看来于施主要转运了。”
  于大成说道:“我于大成转运不转运,与你无关,不劳你多费神。老弟,咱们走,没时间跟他罗唆。”他拉着史怀祖就朝前面走去。
  松龄老真人脸上带着微笑说道:“于施主尽管先行,贫道与史施主有几句话要说。”
  于大成一瞪眼,刚一吼道:“你要是再罗唆……”
  史怀祖说道:“于大哥,老道爷既然有话要跟我说,你就先请,小弟随后就来。”
  于大成还要说什么,见史怀祖一再地使眼色,便悻悻地说道:“好吧!,我就在前面等候。”
  松龄老真人看着于大成走开了好几步,这才对史怀祖点点头说道:“史施主,请不要在意,贫道确是一番好心。”
  史怀祖说道:“老道爷,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于大哥心直口快,性情中人,请老道爷不必在意。”
  松龄老真人沉吟了一下,说道:“今天的大会,新来了许多高手……”
  史怀祖说道:“少林三大长老,五台五剑之首鬼剑,他们都来了。”
  “原来施主都已经知道了,除了你说的这些人之外,还有许多少见于江湖,功力莫测的高人,也都在昨天夜里赶到了岳麓山庄。看来这些人都是胸有成竹的,史施主,你对于这些高人群集此地有什么看法?”
  史怀祖正色说道:“大丈夫做事,但知尽心尽力,结果则不是自己所能预料的。”
  松龄老真人也正色说道:“史施主坦荡胸襟,贫道佩服。不过,贫道以为施主此次参加大会,应该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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