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2025-04-12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夫人看得清楚,那些掉下来的蛇,已经没有了生气,很快都死了。
  因为管笠蓁站的大石头是矗立在河水里,这些蛇掉下来以后,都落在河水里,随着河水,慢慢地漂走了。
  约莫过去了一顿饭的光景,那些长长短短、奇形怪状的毒蛇都先后掉到河水里……
  这一切,自始至终都是令人难以相信的,那么多蛇从何而来?为什么一声令下,便能群起攻击?还有管笠蓁独拒比起那成千上万的虎蜂更可怕的毒蛇,凭的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当最后一条毒蛇翻着肚子掉到河水里时,白夫人用手阻止住欲上前去的石筱芗,说道:“现在还不宜惊动她。”她吩咐道:“准备给管夫人沐浴、更衣。”
  书韵应声而去。
  墨香轻声说道:“管夫人一旦醒来……”
  白夫人说道:“不是醒来,是她的法术退了之后,她会有一阵虚弱,需要好好地照料她。”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站在大石头上的管笠蓁身体摇晃了一下。
  墨香和书韵两个几乎是同时冲上去,双双扶住管笠蓁。只见她说了一句:“你们都没有受到伤害吧?”话一说完,便晕倒在墨香的身上。
  墨香和书韵两人立即抬起管笠蓁,石筱芗疯狂地扑过来嚎叫道:“娘!”
  白夫人也跟了上来,双手搂住石筱芗,柔声说道:“筱芗,不要惊动她。她是精疲力竭而晕倒,需要好好休息一阵,我这里还有一瓶益气补神的药,很快就会让她复元的。”
  墨香和书韵将管笠蓁抬到帐篷里,将管笠蓁平放在床上,白夫人跟了进来,吩咐墨香她们:“你们都让开!”她站在床前,将管笠蓁的鞋袜脱掉,伸出双掌,抵住管笠蓁的脚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石筱芗连大气也不敢出。她知道白夫人正在运用高深沉厚的内力,全力恢复她母亲的精气神。
  只不过一刻工夫,管笠蓁突然浑身一震,睁开眼睛,看到白夫人站在那里,立即翻身而起,说道:“怎么敢当恳人如此……”
  白夫人已撤去双掌,微微笑道:“如果你再要称我为恩人,恐怕我们要互称了,那样不是一件可笑的事吗?”
  管笠蓁慌忙跳下床来,脸上带着愧意说道:“没有想到对方的魔力竟是如此深厚,几乎使我支撑不下去,如果再有一刻时间,我就会……那下场是很惨的。”
  白夫人也微笑道:“应该说大家的下场都很惨,我应该怎样来感激你呢?”
  石筱芗扑上前去,叫道:“娘,你没事吧!可把我吓坏了。”
  管笠蓁抚摸着石筱芗的头说道:“我原是要你对娘有信心,实际上我自己也没有把握。当我看到那么多毒蛇,就知道那绝不是附近的蛇被哨音激出来的,很可能是邬火烈从苗疆带来的,久经饲养,那不是普通的毒蛇……”
  白夫人接着说道:“你实在不应该冒这么大的险,如果我们几个人全部用火攻,即使不能胜,至少可以自保,可是你……唉!一旦你败了,那后果就无法想象了。”
  管笠蓁微笑说道:“夫人,原谅我说句心里话,当我的女儿有危险的时候,做母亲的就不会想到自己的危险。”
  白夫人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这是一个母亲与普遍人最大不同的地方。虽然如此,我仍然十分的感激你。因为你不仅救了我的性命,更重要的是救了我数十年的声誉。因此,你不但抵消了我给你的,而且使我欠了你许多。”
  管笠蓁苦笑地说道:“夫人,你这样说话,叫我怎么说才好呢?”
  白夫人说道:“你就什么也不要说,一切的话,留待明天,相信我们之间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对不对?夜深了,我先告辞,明天再见。”她吩咐墨香拿来一瓶益气补神的药,交代清楚之后,便离开了帐篷。
  管笠蓁携着石筱芗的手,站在帐篷的门口,目送白夫人回到她的帐篷,才回到帐篷里,墨香已经将服药的汤水准备妥当。
  管笠蓁说道:“墨香姑娘,你真能干,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我看夫人一天也离不开你。”
  墨香微笑说道:“跟了夫人这么多年,我了解她的脾气和习惯。本来我是被安排留在桃花坞的,但是,夫人还是带我出来……”
  管笠蓁说道:“我看得出夫人对你的器重,怎么舍得将你留在桃花坞呢?”
  墨香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打搅你的时间。明天见,请早些歇着吧!夫人要是知道我在这里饶舌,明天会责备我的。”
  石筱芗扶着母亲说道:“娘,服了药早些歇着吧!”
  管笠蓁点点头,依言服了药,突然她问石筱芗:“筱芗,你会怨恨白夫人吗?娘的意思是说,白夫人将枫如姑娘许配给了史怀祖,你心里是不是有些不满?”
  石筱芗低下头,幽幽地说道:“臼夫人这么做,也是有她的理由啊!”
  管笠蓁握着女儿的手,问道:“难道你没有一点怨意?”
  石筱芗眼眶里有了湿意,低着头,轻声地说道:“娘,这种事是缘、是命!”她忽然抬起头来,眼睛有了光芒,说道:“娘,只要是对怀祖有帮助的事,只要是对他所努力的大业有益处的事,我都会接受的。何况他也是身不由己啊!各有姻缘莫羡人,我有什么可怨的?”
  管笠蓁一把搂住石筏芗,喃喃地说道:“筱芗,听你这么说,娘就放心了。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娘对你亏欠太多,娘时时刻刻只是想着别让我的女儿受委屈。可是人总是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孩子,你能遇事这样想一想,就会有谅解之心,还有……”她突然抬起头来,双手捧着石筱芗的脸,认真地说道:“筱芗,白夫人不但是一位旷世难逢的高人,而且也是一位性情中人。你看,墨香她们能和她相处得亲如家人,可见她是一位面冷心热的好人。在武林中,如果能得高人传授武艺,是难得碰上的机运。筱芗,你不是说只要是有助于史怀祖所从事的大业,任何事你都十分乐意吗?”
  石筱芗自然地点点头,她不懂母亲究竟是要说明什么。
  管笠蓁忽然笑笑说道:“我有些累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明天要做的事还很多。”
  石筱芗要留在里间照护母亲,被管笠蓁拒绝了:“你也很辛苦,也很累,要好好地休息。”
  石筱芗点点头,乖顺地走出里间,可是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使她忍不住又转回里间叫道:“娘,要是夜里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叫我啊!”
  管笠藁突然伸手将石筱芗搂在怀里,喃喃地说道:“筱芗,我的孩子……”
  石筱芗感觉到有热泪流过自己的脸颊,她抬起手来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水,轻声问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女儿说?”
  管笠蓁松开了手臂,带着泪痕,微微笑道:“没有事,有话明天还怕说不完吗?乖,去睡吧!”
  石筱芗点点头,回到外间,她没有睡,只是坐在垫子上调息打坐。
  夜深了,河水的流动声变奏着一曲安详的乐调。
  石筱芗呼吸均匀,调息行功,正是神光内敛的时刻。
  帐篷外面有人巡逻,宝剑都已经出鞘,在星光下泛着寒光。每一个巡逻的人都是一现即逝,掩身在阴暗之处,而且彼此之间,都有联络。从这些地方,可以充分看出白夫人在桃花坞的训练果然不同凡响。
  管笠蓁飘然出了帐篷,似乎是没有引起守望人的注意,而她自己似乎也没有在意隐伏在各处的守夜人。她走得很快,绕过白夫人的帐篷,越过了河滩,上得道路,走进一座树林,她站在树林边缘,以一种十分平静的语调说道:“你应该走,但是你没有走,这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人在江湖上,要有认输的精神。如果不认错,那只有一个结果,死无葬身之地。”
  树林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右手臂上架着那只大鹰,树林的阴影,使他看起来脸色十分苍白。
  管笠蓁说道:“邬火烈,如果我是你,老早就回到苗疆去了。我方才的话,你应该听见了。”
  邬火烈冷冷地说道:“我从苗疆带来一筒毒蚂蚁、一筒虎蜂、三桶毒蛇,完全毁在你手里,我心不甘。”
  管笠蓁微笑说道:“我说过,人要有认输的勇气。”
  邬火烈说道:“你不是凭真本领,你施了法。”
  管笠蓁并没有否认,只是说道:“你驱动蜂蚁和毒蛇,也是用的法术。你知道吗?你动了淫念,使你的意志不能集中,你败得应该没有话说。施法术的人都知道,法术无邪正之分,但看施法术的时间、心意如何,你应该反省自己。”
  邬火烈突然手一摆,大鹰振翅飞去。他从腰际拔出兵刃,那是一柄奇形的弯刀,泛着蓝色的光。邬火烈说道:“除去法术,我要在刀法上找回失去的面子。”
  “你的忘性太大,你这样最后挣扎,实在不理智。”管笠蓁出来的时候,带着宝剑,此刻她的宝剑出了鞘,她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这柄雪刀,应该是鹰叟传下来的,先前的二十招,雪刀保住未伤,已经是很侥幸了。再有二十招,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从你昨天的胡言乱语,以及施放各种毒物的事情来说,我不会让你活下去的,后来我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邬火烈微微一咧嘴,只说了一句:“是不是想到……”他就没有再说下去。
  管笠蓁冷峻地说道:“在这样生死关头,你居然还有这种邪念,你真的是死有余辜。”她一摆宝剑,跨开步法,宝剑就要出招。
  邬火烈忽然一摆手说道:“慢着!我用哨音向你挑战,你果然练成天耳慧聪的法术,不出我的意料。使我意外的是你居然敢独自一人出来,很了不起。不过,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你我再来二十招,我有一个新的方法。我们彼此互相砍对方三刀,对方只许在方圆三尺之内招架闪躲,不能还手,这样三刀分高下,免得要拼上老半天。”
  管笠蓁没有答腔。
  邬火烈问道:“是没有这个胆量?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三刀分高下,那是需要真正的功力,特别是内修的功力,法术弥补不了功力的不足,你有这个胆量吗?”
  管笠蓁微微一笑说道:“你对自己有信心吗?三刀硬拼,这根本就是一种赌博性的比武,在这种情形之下,只有赌命。”
  邬火烈忽然说道:“好,赌命,谁输了命就给谁。”
  管笠蓁笑笑说道:“已经有了二十招的先例,谁还能相信你的话呢?像你这种一向不履行诺言的人,跟你赌命,是不是值得?”
  邬火烈“刷”地一声,雪刀换到右手,从胸前挥划出一刀,微带着啸声。他认真而严肃地说道:“你不是知道我是鹰叟的弟子吗?如果我背信毁诺,就让你在江湖上广为宣扬吧!”
  管笠药点点头说道:“很好,我再相信你一次。”
  邬火烈从地上捡起一根草,折为两截,藏在手里说道:“我们决定一下先后,你抽一根,抽到长的你先攻。”
  管笠蓁微笑说道:“不必了,你可以先攻。”
  邬火烈的脸微微发白,点点头说道:“你果然很自信,不是我要占你的便宜,是你自信可以挨得过三刀,你现在要小心了。”他向前走近管笠蓁,双脚站住,双手握住雪刀,双目凝神注视着对方。
  管笠蓁也是全神贯注,站在那里严阵以待。
  相距不到三步,彼此呼吸可闻,那种凝重的气氛,如果附近有人,会感受到沉重与压迫,几乎喘不过气来。
  邬火烈忽然大喝一声:“第一刀。”他上跨了一步,双手挥刀从管笠蓁的左肩斜劈而下,没有一点花招,也没有一点变化。
  管笠蓁在方圆三尺之内,面对如此的一招,事实上只有一个反应,挥剑上迎。
  可是她并没有出剑,人倏地一矮,缩成一团,向左一蹲,正好以一线之差,闪过这一刀。
  邬火烈怔了一下,说道:“第二刀。”他顺着方才斜劈的刀势,向上一个斜挑,刀尖扎向管笠药的小腹。
  管笠蓁一吸小腹,全身缩后五寸,蓦地双臂落地,坐在地上,刀尖从头上刺过去。
  就在这同时,邬火烈高喝一声:“最后一刀。”他刀身在头顶上划了一个长弧,变化成泰山压顶,直扫而下。
  管笠蓁人是坐在地上的,只见她挺身而起,人蹲马步,宝剑一掠而出。大喝一声,丹田吐气。
  只听得“呛啷”一声,雪刀没有断,却被荡开了门户,如果这时候管笠蓁趁机展开三剑猛攻,邬火烈这一招就无法逃过。可是管笠蓁却在这时候收回了宝剑,望着邬火烈,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三招算不算?如果不算,你还可以重新来过。”
  邬火烈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收回雪刀,退了两步,然后抬起头来说道:“现在该轮到你了。”
  管笠蓁望着对方,突然一抬手,将宝剑纳入鞘中,淡淡地说道:“你用哨音约我出来比武,高下已分,为什么一定要血溅横尸呢?如果你不想再放毒,这一次的事,就可以到此了结。”缓缓地向回走去,背着身子说道:“白夫人江湖阅历很深,她已经说过,鹰叟能驱五毒,你自然深得所传,除了虎蜂、毒蚁与毒蛇之外,还有两项,你是不是也要试试?”
  邬火烈站在那里也没有表示任何意见。这时候,天空中传来鹰叫的声音。管笠蓁突然一伸手臂,仰头向夜空撮唇唿哨一声。
  邬火烈叫道:“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大鹰有如流星下落,快到临头时双翅一展,“蓬”地一声大震,倏又双翅一收,稳稳妥妥地落在管笠蓁的手臂之上,状至驯服。
  邬火烈大惊失色,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管笠蓁忽然又抬臂示意,说道:“去吧!”
  大鹰低叫一声,流星似地直射而出,双翅一个大展蓬,瞬间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管笠蓁边走边说道:“中原是繁华之地,如果到这里游玩,只要不迷失本性,会有一个愉快的旅程。又何必搅入俗务?尚请三思,再见!”她突然加快脚步,邬火烈仿佛想起一件事,追在后面叫道:“请暂留一步说话。”
  管笠蓁果然停下来,回身说道:“你是要换一个方式比武?还是要试试其他的毒物?”
  邬火烈叉手站在那里说道:“邬某虽然久居苗疆,并非不懂得江湖上的道理,只是从来没有碰到一个够资格跟我讲道理的人,你是第一个,我不能不跟你讲道理。”
  管笠蓁“啊”了一声,说道:“是这样的吗?”
  邬火烈说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管笠囊说道:“我听到了,我也知道了,你是讲道理的人,那又怎样呢?”
  邬火烈说道:“我不能自食前言,我不能让你在江湖上说鹰叟的徒弟是个不守诺言的人。我们先说好了的,互砍三刀,以决胜负,现在我已经砍了你三刀,剩下来该你回砍我三刀,你不能一走了之。”
  管笠蓁注视着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没有虚伪的诡诈,她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对,既然是互砍三刀,为什么我不还手?这显然是不公平的。”她一伸手,宝剑出鞘,突然一纵身,宝剑“刷、刷、刷”一连三剑,快得有如寒光三闪。邬火烈在剑光中闪躲腾挪,从容地将三招避开。
  管笠蓁身形一定,纳剑入鞘,很自然地说道:“从此我们扯平,互不赊欠。”她说着话,掉头就走。
  邬火烈愣住了,他断然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怔了一会,突然一展身形,凌空拔起,飞越过管笠蓁的头顶,拦住去路,拱手而立。
  管笠蓁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是……”
  邬火烈拱手说道:“我邬火烈纵使冥顽不化,也能体会出你的宽宏大量,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日再会,邬火烈必有所报。”他从身上摸出一面黝黑的小铁牌,顶端刻有一只振翅欲飞的老鹰,他很恭敬地双手递给管笠蓁,说道:“日后如果有任何事需要效劳的,派人持这面牌子前往苗疆,我一定全力以赴。”
  管笠蓁稍微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铁牌,揣在身上,点点头说道:“谢谢!我会珍惜你给的这次机会,即使我用不着,我女儿或者其他人总会用得着。”
  邬火烈说道:“见牌如见来人,但凭吩咐。”
  管笠蓁又说了一声:“谢谢。”便悄悄地回到帐篷里,外面的巡逻依旧,石筱芗坐在那里安静依然。她站在那里,凝视了一会,内心有着无比的激动,但是,她仍然是保持着安静,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悄悄回到里间。
  这一夜安静地过去了。等到石筱芗调息回神醒觉过来,已经是晴朗的早晨。她慌忙跳起来,自己觉得奇怪,以往调息行功,从来没有这么长的时间,觉得有些失常,这时候墨香正好掀帐篷进来。对她点点头说道:“石姑娘,我们夫人有请,而且请你立刻就过去。”
  石筱芗说道:“就是现在吗?”她心里在想:“至少我得漱洗一下啊!”可是墨香立等在旁边,似乎是不给她漱洗的时间了。她只好随着墨香来到白夫人的帐篷里。
  白夫人端坐在她那张特制的圈椅上,脸色凝重,似乎有满腹心事。
  石筱芗不敢正视她,悄悄地进入帐篷,低头垂手,低声说道:“夫人传唤,不知有何训诲?”
  白夫人抬起头来,注视着石筱芗,良久才说道:“筱芗,你早上起来可曾见过你母亲?”
  石筱芗说道:“回夫人的话,因为昨天夜里我是打坐调息行功,一直到今天清晨才功行周天,清醒过来。立刻就蒙夫人召唤,还没有来得及去问候我娘。”
  白夫人说道:“你母亲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她谦逊、沉稳、守信,有许多美德。可惜这样一位难得的人物,却不能和我相处得更久一些。”
  石筱芗一愕,但是她立刻说道:“我母亲对夫人感恩不已ˊ,只是不敢在此多作打扰,要不然我们会在此地多留一些时日,多向夫人请教的。”
  白夫人点点头说道:“筱芗,你现在心里还恨我吗?”
  石筱芗又是一怔,她真不明白,白夫人一大早要她来,连漱洗的时间都不给,就为了问这两句话吗?这两句话什么时间不好问?
  白夫人接着说道:“不要有什么顾忌,我要听实话。”
  石筱芗连忙说道:“回夫人的话,我从来也不敢恨夫人。当我知道……嗯!开始的时候,为了我爷爷……”
  白夫人接过来说道:“为了史怀祖,是不是?”
  石筱芗说道:“那是因为不了解事实的真象,人总是有误会的时候,当误会澄清了,整个看法自然都会为之改变的。”
  白夫人问道:“对史怀祖和岑枫如的事,也是这样吗?”
  石筱芗很肯定地答道:“也是这样。夫人,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但是,对于事理我还能明白。当夫人告诉我,为什么要将岑姑娘许配给史怀祖,那道理只有令我敬佩,因为夫人的考虑是如此的周到而深远,那不是普通人所能想到的。”
  白夫人问道:“你真这样认为的吗?”
  石筱芗说道:“我有这个胆子蒙蔽夫人吗?即使我有这个胆子,相信也瞒不过夫人的眼睛。”
  白夫人点点说道:“你这两句话即使是奉承,也叫人听得很舒服。”她摆摆手吩咐道:“坐下来好说话。”
  石筱芗坐在织锦的坐垫上,心里却在七上八下,捉摸不出道道来,她在想:“她这么一大早,就要我来谈这些话,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白夫人又问道:“还没有洗漱是吗?”
  石筱芗正要应声“是”,白夫人抬头吩咐道:“将石姑娘的漱洗用具都拿过来。”
  石筱芗叫道:“夫人,我还是回去漱洗吧!夫人如果有什么吩咐,我立刻就过来。”
  白夫人说道:“你就在我这里漱洗,回头陪我吃早饭,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白夫人的话,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权威感。石筱芗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书韵已经将石筱芗的漱洗用具拿过来了。
  里间的水已准备好了,石筱芗只好遵照白夫人的意思,进去漱洗一番。等她出来时,外间已经摆好了一张漆得发亮的小圆桌,摆了四样小菜,两碗热腾腾的稀饭。
  白夫人招呼石筱芗坐下,便吃起饭来。她吃饭很慢,轻轻地喝了两口,抬起头来望着石筱萝,忽然说道:“如果有机会让你跟着我,你能习惯这种生活吗?我是说,如果你母亲有意让你跟着我,你愿意吗?”
  石筱芗闻言一怔,想了想问道:“夫人的意思是要我跟母亲分开?”
  白夫人这才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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