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2025-04-12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一片温暖的阳光,从窗子外面透窗而入。
  温暖的阳光使睡在床上的石筱芗忍不住要睁开眼睛,但是,她又睁不开。眼皮有千斤沉重,是那么艰难得掀不动分毫。眼睛没有睁开,心里却有了思念:“阴曹地府据说是冷冰冰的,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温暖呢?这刺眼的是阳光吗?”想到阳光,仿佛就接上了生命的泉源:“我没有死吗?”
  沉滞的眼睛睁开了,但是,她又闭上了,她忍受不了那耀眼刺痛的阳光。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望着眼前金蛇乱闪,逼得她泪水外流。她吃力地自言自语道:“这是哪里?”
  她的声音细如游丝,可是,这时候却有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说道:“这里是碧萝谷里的翡翠山庄。”她没有气力说话,但是她仍然忍不住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碧萝谷?翡翠山庄?”
  旁边说话的人又说道:“对,你听得很清楚,说明你的心智还是很好,没有迷糊。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什么名字?当然记得:“我叫石筱芗,请问……”
  对方似乎不愿意让她多问,反而紧逼着问她:“你整整死过去一整天加上一夜,你为什么被人打成这样呢?你记得是为什么吗?”
  石筱芗在想:“为什么被人打伤?我当然知道,但是一时讲得清楚吗?再说,有些话也不见得能讲。”
  “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吗?”
  “让我坐起来好吗?”
  “你最好是不要坐起来,因为你的内伤还没有好,多移动,对你的伤是不利的。”说话的人走过去拉动窗帘,遮住了窗外的阳光,石筱芗就感觉到舒服多了。她闭上了眼睛,又停了一下,再睁开时,看到自己是躺在一张很讲究的床上。床的两边,有雪亮的铜钩吊着蚊帐。她身上盖着一床棉被,枕头垫得很高。床前站着一位姑娘,年纪约十八九岁,容貌还看不太清楚,可是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她穿的一身大红色的衣裤,站在那里像是一堆火。
  石筱芗对这一切都感到陌生,陌生得使她产生了幻觉:“这里是什么地方呢?是神仙救了我们吗?不,不是我们,万老爷子已经走了,只有我一个人,他们为什么要救我呢?”她闭上眼睛,仔细地想想,只觉得心里是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忍不住又睁开眼睛,软弱地叫道:“姑娘,是什么入救了我?是神仙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吃力地看看房里四周,那位红衣姑娘已经出去了,房里没有一个人。
  她是第二次看到房里的情形。这是一间很华丽的卧房,离开床不远,有两张锦凳,靠墙陈设着一张漆得发亮的八仙桌子,当中摆设着一个不小的花瓶,瓶里插着不知名的红花,十分娇艳。
  临窗有一张高脚的凳子,上面有一个个的香炉,样子十分古拙,里面正在冒着袅袅的香烟。窗帘是放下来的,紫红色镂花的窗帘,正好遮去阳光,微风拂动着,可以让人看到窗前攀着的紫藤。最令人感到奇异的,是地上铺着蓑草织成的地毯,而且还编织成非常奇特的图案花纹。
  石筱芗忍不住从被子里抽出手来,伸到嘴里去咬了一下,痛,彻骨的痛!这不是幻觉,而是活生生的事实,她想挣扎着起来,但是,还没有用力,就感到一阵疼痛,让她想起那位红衣姑娘的话:“不能多动,内伤还没有痊愈。”其实,就是让她动,她也没有气力。她知道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睡在床上等待。寂寞、沉静,使她又阖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筱芗悠悠地醒来。房里是一片漆黑,那是已经夜深了。她再度想撑起身来,突然,房门戛然而开,光亮从门外进来。一个红衣姑娘手持着烛台,站在床前。
  石筱芗忍不住问道:“姑娘,请问……”
  红衣姑娘脸上带着笑容,她伸着食指“嘘”了一声,接着又摆摆手,轻轻地说道:“你不要移动,不要说话。”
  石筱芗忍不住还是问道:“我究竟是……”
  红衣姑娘将手放在石筱芗的嘴唇上,仍然是那么轻轻地道:“你为什么不听话呢?你现在不能说话,更不能移动,你要尽量保持元气。你知道你的内伤有多重吗?”她又抬起手来,对房门外招一招。从房门外走进来另一位红衣姑娘,她们穿着都是一模一样,手里端着一个红漆托盘,托盘里而放着一个小碗,碗里在冒着气。托盘里还放着一柄小小的银匙。
  拿烛台的红衣姑娘,将烛台放在桌上。走到床头,用最轻柔的动作,将石筱芗的头轻轻地抬起来。
  端托盘的红衣姑娘将托盘放在桌上,再端起那一小碗汤,用银汤匙舀起汤,小心翼翼地喂石筱芗。
  这种情形不容得石筱芗不喝。尽管她满心过意不去,仍然是一口一口地喝着汤。
  说是“汤”,石筱芗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只觉得有一丝丝土腥味,还有一丝丝甜味。
  两位红衣姑娘是那么有耐心,慢慢地喂着,直到最后的一滴汤都喂完了。那位红衣姑娘再轻轻地放下石筱芗,并且为她盖好被子,含着笑容说道:“现在你好好地再睡一觉。”
  她的话仿佛具有一股魔力,石筱芗真有一股倦意,立刻阖上眼睛。她在想:“为什么刚开始的那位红衣姑娘说话时是那么冷冰冰的,为什么这两位姑娘又是如此温柔可人……”她还没有想清楚,人已经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真甜,直到她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房里竟然又是烛光摇晃。她心里想:“难道我已经睡了一整夜又一整天吗?”
  此刻,从房外进来两位红衣姑娘,已经不是原先那两位。她们走到床前,含笑问道:“醒来了?你的气色很好,现在可以说话了。”
  石筱芗连忙点头说道:“谢谢。”
  一位红衣姑娘又笑道:“你不但可以说话,而且也可以起来了。整整三天没有漱洗,会感到不舒服的。”
  红衣姑娘微笑说道:“你好像是瘦了一点,不过,瘦一点没关系,会很快恢复过来的。”
  石筱芗支撑着起来,另一位红衣姑娘立即从床的另一头拿起一件宽大的外衣,不知是什么质料缝制的,穿在身上又松又软又暖和。这件衣裳没有扣子,石筱芗下得床来,立即有人递来一条蓝色的条带,拦腰束住。
  另一位红衣姑娘在一旁说道:“这种天气原是用不着穿这种丝缕的,只是你的身子还没有复元,会感到寒冷的,要是你再病倒了,那就麻烦了。石姑娘,你随我们去漱洗,相信你有很多问题,回头你会一件一件弄得清清楚楚的。”
  另一位红衣姑娘手持着烛台,从床的一侧走向床后。原来床后还有一道门。推开墙上的门,立即有一股暖气扑面而至。房里的墙上嵌着两颗巨大的龙珠似的琉璃球,里面想必是放着灯火,透着光明,将整个房间照在一种温煦的光芒里。在房里的一角,旋转着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正冒着热气。木桶的旁边,放置着一个白木衣架,上面挂着又长又大的浴巾。
  红衣姑娘说道:“石姑娘,这桶里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洗一个舒服的澡。还有……”她伸手拉开墙上的一个木环,原来嵌在墙上的是一个衣橱,里面挂着许多衣服。她说道:“这里内衣外套都有,石姑娘可以任意挑选。你慢慢梳洗吧!我们在外面等你。不用着急,你要慢慢地洗,这对你是会有好处的。”
  石筱芗点头说道:“谢谢你们。”
  两位姑娘走了,临走带上了房门。
  木桶里的水齐腰深,水温恰到好处,人泡在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桶里还有一个座位,人坐下去,水刚好到脖子。石筱芗坐了下来,她闻到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但是并不难闻,应该说是反而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她想到两位姑娘再三嘱咐:要慢慢地洗。她坐在木桶里,让温柔的热水浸润着自己。她闭上眼睛,让自己心里呈现一片空白,放松四肢,什么事情也不去想。
  就这样在木桶里坐了一顿饭光景,忽然想到房外还有人在等候她,虽然说叫她慢慢地洗,也会让她感到不好意思。她急忙跳出桶外,拿着大浴巾擦干身上的水,忽然有一种奇异的念头:“我方才是怎么跳出来的?”大木桶差不多有一人深,里面盛着半桶水,要从里面爬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方才石筱芗是从木桶里一跃而出的。她记得自己是个身受重伤的人,就在这以前,躺在床上不能移动,而且命在旦夕,可是,为什么此刻……她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她拿着大浴巾在发愣,突然她忍不住丢开浴巾,伸了几下手脚,伶俐活泼,一如没有受伤之前一样。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是寸缕俱无,不觉脸上一阵发烧,连忙打开壁橱,选了内衣慌忙穿上,再从众多衣服中挑选了一套米黄色的两件劲装,扣好排扣,扎紧裤脚,束上腰带。就在房间里施展开拳脚,一时虎虎生风,劲道十足。当她收住拳脚之后,立即有一种难以言宣的喜悦充满心头:“我是真的痊愈了!我的内伤完全好了!”
  她快步走到房门旁,又走回到梳妆台前,对着菱花镜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内心充满感激,拉开房门,外间又添了两个烛台,将房里照得通明。
  原先那两位红衣姑娘仍然坐在锦凳上。她们一见石筱芗出来,便站起来说道:“石姑娘,感觉还好吗?”
  石筱芗感激地说道:“好极了!非常谢谢两位。”
  红衣姑娘说道:“那就好。石姑娘,现在请你随我来。”
  “是带我见这个……翡翠山庄的主人吗?我正要去面谢救命的恩人。”
  “你会见到我家主人的,但不是现在。”
  “姑娘,请问贵主人尊姓大名?”
  “回头你自然知道。”
  “为什么现在不告诉我呢?为什么现在不带我去见贵主人?”
  “石姑娘,我们做下人的,只是奉命行事,怎能自作主张呢?”
  石筱芗一听,感到奇怪,心想:“这么说来是奉命不说明了,这又是为什么呢?”她只是在心里这样想,并没有问出来。
  但是,她还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姑娘,请问你们二位的姓名,这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红衣姑娘笑笑说道:“这当然可以,我叫小雨,她叫小云。”
  “小雨姑娘,请问你现在要带我到哪里呢?”
  小雨说道:“去吃饭,你虽然已经恢复了健康,但是你已经三四天没有吃饭了,如果不是那碗汤,你早就饿坏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朝着门外走去。小云持着烛台,跟在石筱芗的后面。
  走过的地方是一条曲折的走廊,雕花的栏杆上漆着大红色。虽然是在夜晚,也可以给人有一种鲜艳的感觉。在走廊的外面,遍植着花草,开着大朵的花,有各种各样的颜色,如果在白天,看上去一定更美丽,而且,大部分花是石筱芗说不出名字来的。她们转到一间房子门前,推门进去,里面摆着一桌饭菜。菜不多,只有四小盘,但是,每样菜都非常精致,看上去就会叫人垂涎欲滴。
  小雨姑娘笑着说道:“真抱歉,翡翠山庄没有酒招待你。这四样菜,都是我家主人吩咐厨房特别为石姑娘烹调的,味道十分不错。”
  石筱芗用手接过饭碗说道:“小雨姑娘,贵主人不但救了我的命,而且又如此地招待我,真是天高地厚之恩,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呢?”
  “石姑娘,你急什么!三天四夜都已经过去了,何必急在一时呢?到了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请吃饭吧!”
  石筱芗只好坐下来吃饭。虽然她有满腹心事,但是她实在是太饿了。而且这饭和菜,实在又太好吃,是她从来没有尝过的美味,使得她的胃口大开。她一连吃了两碗饭,意犹未尽地放下碗,对小雨、小云笑笑,不好意思地说道:“狼吞虎咽,让你们看了觉得好笑,说实在的,我真的饿了,而且这里的饭菜太好吃。”
  小雨笑道:“看你吃得如此香甜,你的伤是真正的好了,真的要恭喜你。石姑娘,你捡回来一条命。”
  “是啊!所以我要急着拜见救命恩人。”
  小雨姑娘没有接腔,倒是小云姑娘接道:“石姑娘,等到明天自有分晓,再说,如今夜深了,去见一位长辈,也不是很合礼节的事。”
  “多谢姑娘的指教!只是我的心情太急了,说的也是,这么晚了,拜见一位长者是不合适的。”
  小雨姑娘笑笑说道:“石姑娘是个明理的人。走吧!我们回去吧!”
  回到原先的房间,小雨和小云道过安歇之后,就离开了。
  这不是个月明之夜,外面微有星光,看不清楚远处,周遭只有一片寂静。
  也不知道是睡得太多了,还是有心事,石筱芗毫无睡意,坐在房里潮思如涌,一时想得太多,越发地睡不着了。她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但见树枝摇曳,树影重重,其他什么也看不见。她忍不住推开房门,走到外面,微风带来花香,令人十分舒畅。忽然,远处有一丝灯光透出,并且有一点人声。一时好奇,她就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走过去。因为她是专注有灯光的地方,所以沿途路上的情况都没有注意。灯光是从一间很大的屋子里透出来的。这间屋子不但占地很广,而且也很高,尖尖的屋顶,高喙的檐牙,在夜空里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
  石筱芗停下了脚步,心里忖道:“我是被人救活命的,留在这里我是客人,这样窥探别人,是很不合理的事,虽然说我只是因为睡不着,或者因为好奇,万一被人发现,还是无法自圆其说的。”她掉转回头,正准备离开,突然,她听到屋子里清清楚楚地有人说出一句话:“我经过考虑,决定不杀她!”
  石筱芗心里一动,脚步不觉停了下来。接着,就听到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是有什么原因吗?”
  回答的是女人声音:“因为我救了她的命,既然救了她,就不应该杀她。”
  “原来他们在商量要如何处置我!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份?虽然那个女的已经没有杀我的意思,但是,谁知道她要如何处置我?”她立即有了一个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心里旋又闪电一转:“这是说我吗?”这时她又听到那苍老的声音说道:“宫主可曾考虑到事情的后果?”
  那女人立即说道:“我考虑过,我自有打算。”屋子里开始有脚步声。
  石筱芗霎时间感觉到浑身被浇了盆凉水。公主?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皇帝的女儿在此居住?
  这时候石筱芗多少有些慌不择路,主要还是因为是在夜间,加上周围的环境根本不熟,她离开住的地方,又没有留心记路。这样见路就走,转了半晌,没有能走出庄子。石筱芗开始着急了。但是,她随即静下心来,告诉自己道:“不要慌张,目前我还是十分安全的,就算是被人发现,至多说我夜间睡不着觉,散步迷途……”她刚一想到这里,感到有些不对,她正要转身,忽然她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冰凉。一个冰冷的声音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石筱芗当然知道脖子上贴的是一柄锋利兵刃,随时都可以割断她的咽喉。听到对方是一位姑娘的声音,便说道:“这位姑娘……”
  对方立即低声叱喝道:“不要说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我姓石,我是被人救到这里来的,所以你问我是怎么进来的,我也不知道。”
  对方叱道:“你胡说!救你的人是谁?救你到这里让你夜里乱跑吗?你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姑娘,请你把兵刃拿开,让我详细地告诉你,因为我是怎么来的,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你看我手无寸铁,你把兵刃拿开,我不会对你怎样的。锋利的兵刃架在脖子上,我怎么能说话?”
  对方迟疑了一下,撤开了兵刃。
  石筱芗当然知道对方仍然是在戒备当中,她很小心地缓缓转过身来。
  果然,微弱的星光下,一位年轻的姑娘,手里拿着一柄宝剑,剑尖正抵住她转过来的前胸。
  “姑娘,我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碧萝谷翡翠山庄的敌人。请你把剑拿开好吗?”
  那年轻的姑娘认真地拿着剑,摇摇头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敌人,深夜里你闯了禁区,我就要拿你当敌人看待。”
  石筱芗心里想想:“这又是什么禁区?碧萝谷还有什么禁区?”
  对方一见她不答话,便说道:“别在动歪心思,谅你想逃也逃不出我的剑下。”
  “姑娘,既然我逃不掉,你又何必用剑抵住我呢?你不是要问我是什么人吗?何不让我慢慢告诉你?”
  对方犹豫了一下,用自己的下颚示意了一下,说道:“走!到那边去。”
  所谓那边,是相距十来步的一间花木扶疏之中的房子,里面有微弱的灯光。
  石筱芗依言朝着那间房子走过去。刚一走到房门口,门戛然而开,里面有人问道:“晴纹,是你吗?”门口站着的也是一位年轻姑娘。当她一看到石筱芗,就立即一探手,“刷”地一声,宝剑出鞘。可是,她一眼又看到身后的人,这才收剑:“晴纹,怎么回事?”
  这位叫晴纹的姑娘催促道:“进去!”她又对门口的姑娘说道:“回头再说。”
  石筱芗走进房里,这是一个很小的房子,里面简单得只有两张椅子,一张小圆桌,上面放着一壶茶,两只茶杯。
  石筱芗走进来,晴纹叫她坐下。
  另一位姑娘惊讶地问道:“晴纹,她是谁?”
  “我也不晓得她是谁,方才我出去巡察,看到她在小姐书房外面走动,所以把她带回来。”她又对石筱芗说道:“你说你姓石,是吧?说吧!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石筱芗说道:“我在一场拼斗中,被人打伤了,而且是严重的内伤,昏死过去。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来到这里。我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一间房里,有两位穿红衣的姑娘,喂我喝了一碗汤,又睡了三天三夜……”
  “你是说你在这里睡了三天三夜?”
  “是那位姑娘告诉我的。并且告诉我,这里是碧萝谷翡翠山庄,但是并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人救了我。她们让我洗了澡,又让我吃了饭,我的伤不知怎的就好了!”
  “你为什么黑夜里在这里走动?”
  “可能是因为我睡多了,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回不去了,后来就遇见了姑娘。这就是我全部经过。”她说的都是真话,只是省略了她偷看到的那一段经过。
  晴纹听完了她的话之后,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半晌,她对另一位姑娘说道:“映月,你看这事怎么办?”
  映月说道:“很显然是宫主带回来的,当然是……”
  晴纹立即拦住她说下去,说道:“这件事我们做不了主,可是又不能送她回去。”
  映月说道:“我看这件事必须禀报小姐,让小姐决定吧!”
  晴纹说道:“这么晚了,小姐早已安歇。”
  映月说道:“这件事等不到明天,说不定等不到下半夜,宫主那边就会知道,除了惊醒小姐,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晴纹看了看石筱芗,这才点点头说道:“也只有这样了!你看住她,不许让她乱跑,我去禀告小姐。”
  晴纹走了,房里只剩下映月和石筱芗。映月很有警觉地持剑靠门而立,眼睛注视着石筱芗,房里的气氛很僵。
  石筱芗找话搭讪道:“映月姑娘,你们小姐姓什么呀?跟翡翠山庄是有什么关系?”
  “回头你问我家小姐,自然就知道了。”
  “方才你们二位说到公主,但不知道是什么公主?公主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公主不是应该住在皇宫内院吗?”
  “你以为是什么公主?”
  “公主自然是当今皇上的女儿罗!除此之外,还有谁能称作是公主?”
  “你说拧了,我们所说的宫主……”
  石筱芗一见映月在笑着说话,宝剑已经垂了下来,警觉松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突然从椅子上一个挺身,人直冲向房门。
  映月一见大惊,叫道:“你敢!”
  石筱芗完全是全力施为,人一掠到门口,右掌一扬,震开映月手中的宝剑,左掌运用如飞,拍向映月锁骨下方,屈指点住穴道。她冲出门外,回身对映月说道:“映月姑娘,对不起呀!因为我必须离开这里。”
  突然迎面一阵掌风,疾袭而至。
  石筱芗大惊,立即沉桩收势,一仰身形,让开掌风,右手上抵,力图架开这样突来的一掌。可是已经迟了!石筱芗当时感到右手手腕一麻,脉门被人抓住,立即半身劲道全失。
  但是,这只是顷刻间的事,刹那间,抓住她手腕的手一松,有人说道:“石姑娘,你受惊了!”
  石筱芗站稳了身子,留神一看,面前站着一位姑娘,在这位姑娘的身后,站的是晴纹。
  石筱芗说道:“请问……”
  那位姑娘还没有说话,晴纹立即抢着说道:“这就是我们家小姐,还不快上前见过!”
  石筱芗刚要行礼,那小姐伸手握住石筱芗的手,含笑说道:“我姓朱,石姑娘用不着客气,请到我房里坐。”
  石筱芗连忙说道:“小姐,对不起,映月姑娘方才被我……”
  朱小姐微笑说道:“不要紧,晴纹会处理这些问题。我们到房里去谈。”她很亲热地牵着石筱芗的手在黑暗中走着,在花丛中转来转去,停在一溜房屋前面。
  里面有人拉开房门,她们走进房里,石筱芗感到非常惊讶,也感到非常的舒服。
  这是一间真正名副其实的书房。房里,触目所见的都是书。墙壁的四周,从地面开始,一直延伸到屋顶的天花板,贴着墙壁做成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摆设着一堆一堆的书,每一堆书都在书架上贴着签条。房子当中,又并排矗立着书架,架子上也摆满了书。
  临窗的一面摆着一张巨大的书桌。书桌的案头,还堆放着两三叠书,想必是经常翻阅的。另一边放置着一个笔架,悬挂着大大小小的笔,有十余管。笔架边有一个很大的砚台,周围雕刻着山水人物,是个精品,而且是古物。砚台一旁,放着一个水盆儿,雪白晶莹,里面斜斜放着一个铜舀子。
  石筱芗自幼读过书,那是爷爷教的,也不过就是那几本孝经、女儿经、四书……哪里看到过这么多的书。她不自禁地说道:“这么多书!”
  那位姓朱的小姐微笑着将书桌上的一盏油灯剔得亮一些,才缓缓地说道:“石姑娘喜欢书吗?”
  “喜欢。”石筱芗是由衷地说道,回答得又利落。又干脆。
  “那一定读了很多的书。”
  “正好相反。说来叫人惭愧,我读的书太少了。”
  “喜欢书,而又读得少,为什么?”
  “乡居偏僻……”
  “那不是原因。”
  “我随爷爷习武……”
  “当然更不是理由,读书与习武,非但不冲突,而且相辅相成。一个真正有高深武功的人,他最好是饱读诗书,那样他的武功修养会更高,他会很自然地成为侠士。”
  “我爷爷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医生。”
  “哦!忙于行医,疏于对你的督促,这可能是一个原因。不过……”朱小姐突然站起身来,对着外面说道:“是宫主大驾光临,宛宜有失远迎!”她虽然很恭敬地面对着房门说话,却没有上前去拉开房门。
  门外说话的人,显然是带着笑意道:“宛宜,不请我进来吗?”
  这声音听在石筱芗耳里很耳熟,正是大屋子里那位不主张杀她的人。她的心不觉跳得厉害起来。
  朱宛宜朱小姐似乎反倒将脸沉下来了。她缓缓地说道:“宛宜只是遵守彼此的协议,并不是有意失礼。”
  外面的人仍然含有笑意,语气是和缓的,说道:“既然是协议,那是经过双方同意的事,彼此当然都要遵守。”
  朱宛宜立即说道:“如此请宫主原谅我失迎之罪。夜深了,请回去吧!”
  门外的人显然没有回去的意思,只是继续说道:“宛宜,你当然明白,协议只是在平时状态之下,不包括特殊状态”她仿佛觉察到自己的语气僵硬了些,立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改变了话题,也改变了说话的语气:“宛宜,让我进来好吗?我不是来搜查你的书香小筑,因为……”
  朱宛宜终于上前伸手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位浑身穿着红色衣裳的中年妇人,应该说是一位中年美妇人。一身少见的大红色衣裳,尤其让石筱芗心惊的,是她有似曾相识的奇妙感觉。
  朱宛宜拉开了门,中年美妇人含笑的眼睛对石筱芗看了一眼,这才对朱宛宜说道:“你的书房我不进去了,只是她身受重伤,是我把她带回到翡翠山庄的。”
  朱宛宜立即接着说道:“我知道,石姑娘已经概略地说过了。”
  中年美妇人说道:“有一件事她一定没有说到,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的她的伤没有完全好。”
  朱宛宜说道:“宫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剩下来的让我继续完成吧!”
  中年美妇人说道:“那当然是最好,宛宜的功力和善心,我是信得过的。不过,有一点是你没想到的。”
  朱宛宜用怀疑的眼光注视着中年美妇人,想知道她在弄什么花样。
  中年美妇人说道:“石姑娘当时的伤实在太重,随时都会死掉。所以,当时我用独门手法点了她的‘对口穴’,锁住了她的经脉,如今经过了药疗、水疗,看来内伤已经痊愈,似乎一如常人。但是,宛宜,你应看得出,她的内伤并没有好,必须要继续用我的方法来治疗,直到完全好了,才能解除她的穴道。”
  朱宛宜此刻眼神一直注视着中年美妇人,注视着她说话的眼神,想从眼神中了解对方说话的真伪。
  中年美妇人的眼神并没有避开朱宛宜,而且,眼神里又有笑意,使她的面容渐渐似绽放的花朵。。
  朱宛宜叹了口气说道:“请宫主将石姑娘带回去吧!”
  中年美妇人很认真地对朱宛宜点点头,说道:“真的要谢谢你。”
  朱宛宜伸手一示意,石筱芗还没有表示态度,朱宛宜就说道:“要治好你的伤,非她不可,祝你好运。”
  石筱芗这才说道:“谢谢你,朱小姐,你的人和你的藏书,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愿再见到你。”
  中年美妇人倒是接口说道:“当然会再见的,瞧你们是多么投缘!”
  石筱芗走出了房门,中年美妇人也随着走出去,刚一出门,便又立定脚步,回转过身来,对朱宛宜说道:“宛宜,今天冒犯你了。”
  “谈不上冒犯两个字!”
  “我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好事,为什么不做呢?譬如说,今夜你不救她,我就会救她。”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不过,世间上有很多事情,是别人无法想到的,就如同你说你要救她是一样,我没有想到我会救她。”她掉转回身,口中喃喃地说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说完就带着石筱芗走了。两对提灯,将四周照得清清楚楚,只见到处都是花团锦簇,一片花潮。走在鹅卵石铺砌的小径上,如同身在花园一般。
  除了这位中年美妇人和石筱芗,后面还跟随着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大家没有一点声音,静静地走成一个行列。
  在石筱芗的记忆中,从她住的地方,到那幢高大的房屋,再跑到朱小姐的住处,相隔并没有多远。可是,此刻随在这位美妇人的身后,默默地走了许久,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走的路径愈来愈曲折,四周的花木,也愈来愈少,经过一座朱红色的小桥,迎面是一扇黑漆的大门。
  两对提灯,分站在门的两旁,后面跟的人,都停在桥的另一端。中年美妇人刚一来到门前,黑漆的大门戛然而开。她回头对石筱芗点点头,说了一声:“随我进去。”
  石筱芗进去之后,大门立即关上,里面却又是另一个世界了。一间宽敞的厅里灯火辉煌。在这间厅里没有什么摆设,所以显得空空荡荡。正面有一个长条供桌,两头雕刻得十分精致,看不出雕刻的是什么图形。供桌当中,有一尊香炉,袅袅的香烟,正从里面飘出。墙壁正中,悬挂着一幅字,所谓“一幅字”只是一个龙飞风舞的“道”字。供桌的右侧地上,放置一个红锦蒲团。
  中年美妇人说道:“去那边拿一个蒲团过来,坐在我对面。”
  石筱芗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在墙的一角,堆放着四五个蒲团,她便拿了一个过来。
  此刻中年美妇人已经双腿盘坐在原先的蒲团上。
  石筱芗将蒲团放在相距两三尺的地方,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口道:“晚辈石筱芗叩谢救命之恩。”
  中年美妇人仿佛要合上眼睛似的,缓缓地问道:“你真的是姓石吗?”
  石筱芗一怔,立即回话:“恩人……”
  “在这里人家都称我为宫主,你也叫我宫主吧!因为翡翠山庄是我们自己的称谓,别人都叫这里做翡翠宫,我就是这里的宫主。”
  石筱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宫廷的公主。
  “你姓石,是家住在莫干山的石家吗?”
  石筱芗大感意外,她本来一直是跪在蒲团上的,此刻她抬起头说道:“宫主知道我家吗?我们住的莫干山是个很隐蔽的地方,知道这地方的,都是至亲好友。请问宫主……”
  “我只是听说而已。”她停了一会又问道,“家里情形怎样?我的意思家里有多少人?”
  石筱芗神情有些黯然,回答道:“家里人很少,我自有记忆开始,就是随着爷爷长大的。”
  “你的父母呢?”
  “我的命不好,自幼就父母双亡……”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九江剑客的庄上,被人震伤了内腑呢?”
  “回宫主的话,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倒没有关系,以后有时间再说,我的意思是说,你爷爷是一位老江湖,他应该知道江湖上的险恶,不应该让你一个姑娘家独闯江湖,你爷爷为什么不陪着你呢?我记得你爷爷是位武林名医,如果有他在,你也不至于昏死在九江剑客的庄上。你知道吗?你的命确确实实是捡回来的。”
  “多亏宫主救了我一命……”
  “你爷爷应该跟你在一起。”
  “我爷爷已经过世了。”
  宫主仿佛浑身一震,一双美目遽睁,暴射出一阵震慑人的精光,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石筱芗说道:“我爷爷不幸于几个月前过世了!”
  宫主长长地说“啊”了一声,双眼凝神坐在那里,宛如木雕泥塑。
  石筱芗看到这种情形,忍不住问道:“请问宫主,你也认识我爷爷吗?”
  宫主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整整地闹了一夜,你也该歇一会,天都快亮了,那里有一间卧房,你去好好地睡一觉,等天亮以后,我们再谈。”她交代这几句话之后,很快地走开了。
  厅室里就只有石筱芗一个人,她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宫主听到爷爷的死讯之后,会如此激动?她曾经受恩于爷爷,或者是爷爷友人之后?爷爷一生行医,救活了多少人,广施恩惠,宫主曾经受恩于爷爷,这是最有可能的。”
  说到一夜没有休歇,这倒是真的,因为一直在紧张、突变之中,现在重大危机已经过去了,心情一松弛,她立即就有瞌睡要来的感觉。
  右首后侧,有一道小门,想必就是所说的卧室。她推门进去,豁然别有天地,两扇大窗户上垂着纱帘,窗外又见花木扶疏的院落。房里有一几一榻,陈设极为简单,但是,都极为舒适,榻上被褥轻柔温软,盖上又不燥热。
  石筱芗很快就安然入梦。
  这一觉睡得很甜,不知道睡了多久,石筱芗翻身时,突然发觉到房里有人,而且,她感觉到来人决不是宫主。她霍然一惊,掀被而起,坐在床边。
  房里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婆婆。此时,窗外已经看到淡淡的阳光,白发婆婆是背着窗子站着的,一时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但是,石筱芗在心里闪电一转,立即想到昨天夜里她在大屋子外面所听到的对话,其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主张要杀她。警觉一生,石筱芗立即从床上一跃而下,紧靠着榻旁而立,跟对方保持着一点距离。她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婆婆,你是如何进得这房里来的?”话虽温文有礼,但是却含有质问的语气:卧房之内,如何能擅入?
  “你知道我老婆子是什么人吗?”
  “我来到这里昏睡了几天,一切都浑然无知,所以我并不认识婆婆,因此才有此一问。”
  “我是翡翠山庄的内总官,庄上一切人等,都称我为余老婆婆。在翡翠山庄没有一个地方我不能去,卧房里我为什么不能来呢?”
  “原来余老婆婆是此地内总管,真是失敬了!”
  “你姓石,是吧?”
  “我姓石,名叫筱芗。家住在浙江莫干……”
  余老婆婆冷冷地一挥手,止住她说下去,然后又冷冷地问遵:“你有个爷爷名叫石玉坚,是吗?”
  石筱芗一听对方提爷爷的名字,而且语气并不是很客气,立即使她想到宫主听到爷爷死讯时的表情。石筱芗是一位聪明绝顶的姑娘,她此刻立即联想到:“那位宫主与这位老婆婆,绝不是爷爷的受恩者,而是有某种过节,所以,老婆婆才对我如此不友善。”她的心里如此一转念,便从容地说道:“回婆婆的话,石玉坚正是我爷爷的名讳。听婆婆如此说法,想必是我爷爷的故交,对不起,石筱芗失礼了,应该向婆婆执晚辈之礼。”她恭恭敬敬跪到地上,准备磕头行礼。
  余老婆婆一挥手,喝道:“不必!我跟你爷爷根本不是什么故交。”在如此一挥手之下,石筱芗磕头的身子,仿佛被一股真气拦阻了一下,她竟然弯不下腰去。这一惊非同小可。如果武功练到挥手之间就可以凭空阻止他人的行动,那该是多高的功力?如果不是凭武功所能做到的,那又是什么魔法?
  石筱芗正在惊愕之际,老婆婆又说道:“你爷爷没有和你在一起?他现在何处?”
  石筱芗哀戚地说道:“我爷爷已经过世了。”
  余老婆婆一听,浑身一震,立即怪声道:“你说什么?石玉坚那老鬼已经死了吗?”果然不出石筱芗所料,从那“老鬼”两个字,就可以看出,这位余老婆婆跟爷爷之间,必有一段严重的宿怨。敌友之势,已经分明,石筱芗就不再有所顾忌了。她立即沉下语气说道:“婆婆,对一个已经过世的老人,你不应该这样讲话,那样做人有失厚道。”
  余老婆婆怒叱道:“小鬼丫头,你敢顶撞我,你是找死!”她上前两步,伸手就掴石筱芗的耳光。
  石筱芗一则要试试自己的内伤是不是确实完全好了,再则也要让对方知道,石玉坚的孙女儿不是好欺侮的,三则她也想趁机会试试南海传授的武功究竟有多少斤两。趁着老婆婆闪电一掌,她的身形一晃,从掌风下一闪而过。石筱芗用的是南海学的步法、轻功,轻松的闪过,口中并且说道:“老婆婆,请不要动手,不要逼晚辈得罪了你。”
  余老婆婆一掌落空,不觉一时为之怔住。
  石筱芗站在一旁说道:“老婆婆,我爷爷已经过世,就算过去他老人家有什么得罪之处,如今天人永隔,也就算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
  老婆婆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小丫头,就算你爷爷已经死了,我也要挖开他的坟来鞭他的尸首!”
  石筱芗表情严肃地说道:“就算我爷爷有天大对不起你的地方,现在他已经过世,一切恩怨都可以从此了结。何况,我爷爷一生为人正直,热心救人,江湖上都说他老人家的好处,怀念他老人家的恩情,从来没有人说他的坏处。”
  “好个丫头片子!你还敢替你那个死鬼爷爷吹嘘!”
  “我是实话实说,我爷爷的一生,让我这个做孙女儿的引以为荣。如果说你跟我爷爷有什么过节,恐怕值得检讨的,还是你老人家!”
  余老婆婆大怒,叱喝:“气死我了!我现在就要杀掉你。”她双手箕张,十指如钩,抓将过来。
  只见她双手抡翻,一前一后,凌厉无比,一旦被她抓中,必定皮开肉绽,死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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