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2025-04-12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且说石筱芗骑在马上,一马当先,从容地向前徐徐而行。两个红衣喇嘛心情显得十分高兴,一路上互相用藏语叽哩咕噜高谈着,不时发出得意的笑声。
  走了几里路,前面有一处小村落,大约有十几户人家。四周都是翠竹围绕着,炊烟袅袅,正是准备午饭的时刻。
  其中一个喇嘛忽然一磕马,赶到石筱芗的马旁,笑嘻嘻地说道:“姑娘,你是真的心甘情愿随我们去吗?”
  石筱芗头都没有回,淡淡地说道:“人都来了,你还要我怎么说?”
  红衣喇嘛笑得有些邪僻,凑上来说道:“好,我相信你。”
  石筱芗说道:“那你还要罗唆什么?”
  红衣喇嘛笑嘻嘻地说道:“我不罗唆,现在我们就在此地歇一下。”
  石筱芗一怔说道:“在此歇一下?为什么?我们此去九江并不远,到了知府衙门,将我收押,然后,解到京城……”
  红衣喇嘛笑道:“说你聪明你又糊涂。收押你到大牢是现在这样子待你吗?早就将你捆起来了。唉!你是装糊涂还是真不懂?我们的意思,就在这里歇一下,让你证明给我们看,你是真的心甘情愿,然后一切事情都好办了。”他说着话,隔着马就伸手过来,抓向石姑娘的胸前。
  石筱芗在马上一扭身,出手宛如闪电,腰间的宝剑拔出鞘,寒光一闪,削向红衣喇嘛。这个情况是红衣喇嘛万万想不到的。若论红衣喇嘛的功力,只要稍有一点警觉,就可以从容地闪开。无奈当时这个红衣喇嘛正是色迷心窍,一心只想在石筱芗身上找一点便宜,他是一丝防备之心都没有。他心知不妙,但是,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听得“哎呀”一声,一条手臂飞了出去,接着一颗斗大的头颅掉落在地上,喷洒出一阵血雾。
  石筱芗出其不意杀了一个红衣喇嘛,随后的那些兵勇在稍一怔住之后,一齐围将上来。石筱芗长笑一声,催动坐骑,挥动宝剑,喝道:“要命的就赶快让开!”
  一阵腥风血雨,顿时冲开一条血路。
  突然一声吆喝:“你们大家都给我住手!”
  人墙闪开,在四周远远地围着,已经有许多人搭上了弓箭。石筱芗浑身都溅满了鲜血,她怀抱着宝剑,神情极其庄严。她面对着另一个红衣喇嘛,从容地说道:“放马过来吧!”
  红衣喇嘛仿佛对同伴的死一点也不在意,还是笑嘻嘻地说道:“小娘们,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我们两个人争。”他缓缓地下得马,朝着石姑娘走过来。他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我原是要你自愿的,那才有意思,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说着话,突然一掀衣襟,顿时掀起了一阵风。
  石筱芗心里有准备,立即屏住呼吸。
  红衣喇嘛见她没有倒下,意外地“咦”了一声,但是立即又笑道:“那是没有用的,你能屏住呼吸多久?嗯!”
  石筱芗听虎娃说的,万重峰在红衣喇嘛一掀衣的时刻,就倒了下去,后来又听到他们自己说是“迷魂药”,因此,她存有戒心。正如红衣喇嘛说的,屏住呼吸能熬多久?她要冲走,不能等在这里束手待毙。她一抖缰绳,催动坐骑就跑。
  就在她的坐骑还没有跑开的瞬间,那红衣喇嘛一声断喝:“你想跑到哪里去!”他一挥衣袖,拂来一阵劲风,扫向石莜芗的双腿。
  石筱芗一带偏缰,回手就是一剑。石筱芗立即感觉有一股如涌而来的强大劲道,几乎要带走她手中的宝剑。她这一惊非同小可,收肘抽剑,人从马背上一偏身,滑了下来。
  红衣喇嘛哈哈笑道:“我看你还能屏住呼吸到多久?熬不住了吧!”他大踏步绕到马这边,石筱芗站在那里依然好好的,她一见红衣喇嘛过来,立即挥剑进招,一连攻出三剑。
  红衣喇嘛万万没有想到石筱芗在这时候还能攻击他,这个意外,又几乎使他挨了一剑。他匆忙中一闪身,退开五尺,站在那里发愣,问道:“小娘们,这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也正是石筱芗所要问的:“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她知道红衣喇嘛那一掀衣的瞬间,就会有强烈的迷魂药味或者是药粉疾卷而至,像万重峰那样深厚功力的人,立倒于当场,可她非但没有晕倒,而且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方才的一轮三招,就是最好的说明,出剑的速度,剑势的劲道,无一不是与平时一样。
  红衣喇嘛怔了一会之后,突然叫道:“我不相信你是金刚不坏之身,你给我接招吧!”他双袖一齐挥舞,搅起一阵沙石尘土,卷向石筱芗。这洋双袖齐卷,汇集直袭而来的,不仅是那双坚韧异常的大袖,而且有随着双袖而来的风,那微带着奇怪香味的风。
  石筱芗已经为自己下定了决心,顿时双脚一沉桩,手中宝剑以全力上削一招“撩云望月”。一声轻微的嘶响,风声中有如灰蝶飞舞,一双两尺长的大袖,飞开四五尺,落到地上,还在旋转不已,铲去一阵灰尘。
  喇嘛的衣服是十分奇怪的,斜披着一领火红袈裟模样的外衣,里面却是紧身衣袖。但是在攻击人的时候,双袖突出,凌厉如刀。他没有料到石筱芗非但没有倒下去,而且宝剑竟有如此的锋利,削断了他挥出的衣袖。
  石筱芗一剑得手之后,勇气更增,信心百倍。她立即展开手中的宝剑,疾如风雷地攻出凌厉无比的招式。每一招出手,无论是刺、削、砍、点、击、封、卸,都是招中套式,每一招的攻出,都带着另一招的变化,前一招的攻击,都蕴藏着后一招的再攻击。不出五招,使得红衣喇嘛陷入重重剑幕之中。
  红衣喇嘛不是普通之辈,一旦陷入危机,他顿时收敛起虚骄之气,在剑幕重重之中,凝神应付,闪躲腾挪,再凭着一双手掌,伺机反击。
  又是五招过去,剑光人影之中,响起一两声铮然作响的声音。
  红衣喇嘛在一轮攻击之余,守住不乱,只见他五指如钩,居然看准一招半招的空隙,对准石筱芗宝剑剑背,用力弹指。
  认招之准、出手之快、内力之沉、手指之韧,不但弹得宝剑铮然作响,而且震得石筱芗的虎口隐隐作麻。
  石筱芗不能不暗暗吃惊,她越发地全力抢攻,不给红衣喇嘛有任何可乘之机。
  一转眼,六十余招过去,石筱芗的剑法变幻无穷,攻势一直猛烈,而且剑出如电,不断地传出风雷之声。
  这时候,石筱芗一切了然于心。普陀山上那一段艰苦的岁月,恩师给她的不只是一身百毒不侵的防护能力,而且是一套使人闻所未闻的剑法,的确是独步当今。红衣喇嘛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中,逐渐露出窘态。
  石筱芗的剑法,施展得电光石火,刚一退开,红衣喇嘛的右手前伸,意欲敲向石筱芗的右腕。
  石筱芗旋身如电,倏地一翻,宝剑从“岩底风雷”,疾变而为“夕阳潮涌”,宝剑横扫,一连向前挥出三剑。
  红衣喇嘛认定这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他蓦地一弹腿,人向后面反掠而去,身子几乎是平飞而回。他双脚刚一落地,还没有转过身来之际,双手一挥,立即金光闪闪,呼啸随风而出,一共飞出八面酒盅大小的金钹。
  这种情形是石筱芗可以想得到的。
  红衣喇嘛没有到败走的地步,他在剑招攻击中有空隙的瞬间,他应该抢回先机。然而,他却没有。他要采取另一种更有效、更凌厉的还击。
  石筱芗是位聪明的姑娘,反应机敏。但是,红衣喇嘛的攻击,比石筱芗还要抢先一瞬。而且暗器之多,又来得如此的快。她从容却敌,宝剑舞成一层剑幕。“叮叮当当”,一连磕开八面金钹。
  红衣喇嘛此刻人已转过身来,就在第八面金钹被剑尖挑开的同时,双手再扬,上下飞舞,啸声再起,但见满天飞舞,有如金星陨落,飞向石筱芗。
  石筱芗剑出如飞,上掠“潮来卷雪”,中挥“浪卷余晖”,下削“溅珠飞玉”,一气呵成,把上、中、下一齐飞来的八面金钹,都在临近身子之时,击落在地。她放声说道:“你还有第三轮的八面金钹否?”她这话带有几分胜利的骄傲。骄傲是凝神一志的大忌,石筱芗犯了这种大忌。
  红衣喇嘛反而深沉了。他的红衣突然一掀而起,不知从何处飞出两面巨大的金钹,一前一后,飞向石筱芗。
  两名高手对敌之际,最怕的就是意外。而意外的发生则是来自本身的一时大意或疏忽。前一个红衣喇嘛就是由于认定石筱芗已经是到口的羊肉,可以大嚼一顿,色迷心窍,疏于戒备,结果被石筱芗一剑毙命,落个身首异处。现在同样的情形,反而要发生在石筱芗身上了。
  石筱芗大惊,立即凝聚功力挥剑却敌。她的宝剑刚刚挥出,金钹已旋转而至,只听“呛啷”一震,那一阵金铁交鸣,令人震耳欲聋。
  石筱芗凝聚的功力不到五成,而旋转飞来的大金钹,却是力道万钧。双方如此一触之下,石筱芗的宝剑握不住了,只觉得虎口一热,手肘一麻,宝剑脱手飞出。后面而来的第二面金钹“嘶嘶”而至,眼见得石筱芗难逃这一钹之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那面旋转而来的金钹却凭空一顿,绕一个弧形,向一旁飞去。金钹一落,血肉横飞,至少有三五个拿枪执刀的兵勇断手断脚,开膛破肚。
  石筱芗就趁这个空隙,滚地飞身,让出一丈开外,而且正好停在宝剑落地不远的地方。她纵身一探,宝剑到手,停身挺立在一旁。
  她正奇怪金钹为什么会改变方向?却一眼瞥见老渔正收住他的钓竿。涂唐生站在较远的地方,笑道:“老渔玩了一辈子钓竿,只有这次钓得精彩。”
  万重峰也赞道:“一根钓竿一线纶丝,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果然名不虚传,让老朽开了眼界!”
  石筱芗挥着剑,深深行礼道:“有几位老人家为我掠阵,待我解决了这个人再来道谢。”她一转身,正面对着金刚怒目的红衣喇嘛。
  此刻的红衣喇嘛满脸怒火,右手提着一串念珠,正缓缓朝着这边走来。这串念珠原本没人看见,此刻不知道从何处拿出来的。这串念珠十分惹人注目,每一颗念珠,都有酒杯大小,黑得发亮,看不出是什么质料。一连串在一起,大约有一百多个,串在一起大约有三尺多长。
  石筱芗横剑在胸,凝神以对。
  红衣喇嘛沉重地说道:“小娘们,我不杀你,我要你比被一刀一剑杀死痛苦上百倍。”
  石筱芗冷静地说道:“很好,只要你有那份能耐,我等着你!不过,我可要告诉你,如果你没有那份能耐,你今天就没有办法回到九江了。”
  红衣喇嘛盘步上前,右手一摆,念珠变成了钢圈,“呼”地一声,砸向石筱芗。
  石筱芗不敢硬接,一矮身,双脚一个“矮脚下山”,让到一旁。她宝剑一伸“蛟龙出洞”,疾刺红衣喇嘛的右侧腰眼。
  红衣喇嘛根本没有转动身体,只是一翻右腕,念珠又变成钢杵,从右手飞到左手,横切而下。他是成心硬接,要磕飞石筱芗手中的宝剑。他手中的念珠突然变成六尺长,比原来长了一倍,宛如一条怪蟒,翻搅而至,缠向石筱芗。
  这个变化太快,太令人意外。从三尺,突然变成六尺,原先是一串,如今变成一根,这是万万叫人想不到的。
  石筱芗没有时间思考了,宝剑一沉的同时,身子借力拔空。只听得一阵龙吟清越,同时溅起一阵火花。她飞上去一丈有余,一个转折,闪开半空中迎击而来的念珠,落到了一旁。她惊魂未定,红衣喇嘛却在这个时候一抖手,念珠回收,又变成一串,挂在手上。他站在那里,没有再进攻,眼睛里透出一种奇异的光芒盯着石筱芗。他向前走了几步,石筱芗凝神以待,准备再一次地搏击。
  红衣喇嘛突然站住脚步,摇摇头说道:“小娘们,你是我到中土来以后,第一次碰到的厉害的女人。”
  “那是因为你见识得太少,中土武林高人何止万千,我只是微末之辈,算不了什么。”
  “我们在这个性命交搏的时刻辩论,那是不合情理的事。我们不要辩论,我只是告诉你关于我的感想。”
  “我说过,我只是中土武林的一个后进而已。”
  “也许是的,但是,你是我来到中土所见到的唯一高人。你听我说……”他止住石筱芗说道,“从没有人能接下我们三轮攻击。”
  前一刻还是性命交关,生死全在一瞬的拼斗。此刻又变成谈起道理来,石筱芗不知道他究竟要搞什么鬼。她一点也不敢松懈,全神贯注,准备迎接随时都会来的攻击。
  红衣喇嘛却丝毫没有攻击的意图,念珠一个一个在他手指间数着。他仿佛是在说故事给旁人听。“第一轮,来自西藏的迷香,从来还没人能抵抗得了的,可是对你却毫无影响,我不相信你是有解药的,但是你凭什么功力抵挡住了呢?”
  说实话,石筱芗自己也弄不清楚。她在猜想:是不是在普陀的潮音洞里,恩师把她练成了百毒不侵之身?
  红衣喇嘛又说道:“一十八枚金钹,又叫‘罗汉雨’,你能用剑击开一十六枚,是我所仅见的,你的剑法展开有如潮水涌来,是我所没有见过的。最后那两面大金钹,也许算赢了你,但是,真正说起来,那是赢在一次意外。照我的看法,如果你能凝神以待,你不会落败的。”说这些话,场合不对,叫人猜不透是在搞什么鬼。连站在远处的老江湖,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这算怎么回事?是老朋友聊天吗?
  照洪三升的意思,冲上去帮石筱芗一阵再说。涂唐生断然以为不可,他只说了一句:“我们只有等着瞧下去!”
  红衣喇嘛又说道:“第三轮,是这串念珠,你大概不知道这串念珠的厉害,能够在这串念珠的攻击下五招不丧命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过,你是第一人。方才那一招‘神蟒噬人’,你躲闪得十分妙。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我心里的秘密。我曾经对自己定下诺言,如果有人在我的五轮攻击中挡住了三轮,这场拼斗就不能继续下去。我现在要带着人离开此地了。我们的拼斗,到此告一段落,很高兴认识你,石筱芗姑娘!”
  “原来你认识我?”
  “你是被通缉的要犯,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如何不认识?”
  “如今你要空手回去了。”
  “没有关系,来到九江,只是我们游玩的一程,没有人敢找我的麻烦。我要再说一遍,很高兴认识一位能躲过我三轮攻击的人。再见!”他喝令兵勇抬起丁副将,再将另一个喇嘛的尸首驮在马上,自己上得马,缓缓朝着九江方向走去。
  这样的拼斗,这样的收场,是任何人都不曾想到的,包括站在一旁的四位老江湖在内。这一次还不同于平时江湖上的争强好胜,而是代表朝廷的喇嘛;来捕捉所谓的钦犯,这两者之间是没有善了的,结果竟是善了收场。
  大家望着那逐渐远去的人马,站在那里沉默了良久、良久……
  石筱芗转回身来,对四位老人家屈膝行礼,口称:“多谢四位老爷子回来搭救,不然,今天我的性命必然是丢在当场。”
  万重蜂“哈”了一声,他的眼睛不禁红了,说道:“姑娘,你真爱说笑话,怎么能把话反过来说呢?”
  涂唐生说道:“筱芗姑娘,你的勇气、义气,以及你的剑法,令我们这些老头子既敬佩又惭愧。”
  石筱芗说道:“七爷爷,你老人家说这种话,当做鼓励后进晚辈可以,可当不得真。你老人家真的这样说,就叫我们做晚辈的无地自容了。”
  洪三升在一旁呵呵笑道:“你们也用不着在那里说客气话了,留待以后慢慢地推敲吧!眼前的事,虽然意外地过去了,但是,并没有就这样了结,说不定立即就有第二轮,我看,万事莫如回庄这件事来得重要。”
  老渔笑道:“你看,眼前的事情又来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匹毛驴上面骑着个小孩,飞快地朝着这边跑过来。石筱芗眼尖,立即叫道;“是虎娃!”
  虎娃骑着小毛驴一路跑到近前,滚落地上。石筱芗抢上前去,扶着他起来,只见虎娃喘着大气,小脸跑得通红,满脸是汗珠。
  万重峰连忙问道;“虎娃,你是怎么出来的?少庄主呢?”
  石筱芗连忙抢着回答说道:“回老爷子的话,这回多亏了虎娃。是他在今天一大清早回到庄上,正好看到丁副将领着红衣喇嘛行凶……”
  老渔禁不住长长地“啊”了一声。
  涂唐生叹道:“真亏了这孩子!要不然我们几个这把老骨头,又不知道该埋在哪里了!”
  洪三升摇头叹道:“冥冥之中,那该是天意吧!”
  万老庄主问道:“虎娃,少庄主呢?”
  “回老庄主的话,今天本来我和琼玉约好了少庄主,到农庄附近去探幽访胜,临行之前,我突然一阵烦躁,不想前去,没、想到不久就看到虎娃……”
  万重峰心头忽然有沉重的感觉,他消沉地说道:“这只能说是天意吧!”他回头对几位老朋友说声:“我们回庄再说吧!”
  虎娃还要上前想说什么,可是看到万重峰阴沉的脸色,把想讲的话又吞了回去。他轻轻挨近石筱芗,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叫道:“石姑娘!”
  石筱芗说道:“几位老爷子都走了,有话回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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