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2025-04-12 作者：玉翎燕 来源：玉翎燕作品集 点击：
整整一个上午，没有人来看由子平，但是，茶水点心，伺侯不断。到了正午时分，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佣来迎接他。说道：“公子，请到前院正厅，今天是庄主的生日，在枣庄习惯上是正午拜寿。”
由子平抱拳很客气地说道：“多谢指点！”他来到后院门外，立即有人接待，引导到正厅。
可以看出，正厅里的一切布置，跟昨天完全不同。显然是昨天的危机已经过去。正厅当中，挂着一幅麻姑上寿图。这幅画出自名家的手笔，栩栩如生。在麻姑上寿图的两旁，挂着用一百个不同的“寿”宇写成的一副百寿联。当中供桌上供的是“佛手”堆串而成的大“寿”字，清香四溢，十分别致。正厅的顶上，用红丝线悬挂着一百个“福”宇，和一百个“寿”宇，象征着“百福百寿”，在空中随风飘动，煞是好看。在供桌前面，一宇排开五桌筵席，大红桌布，全银的食箸，红色的碗盘，到处洋溢着喜气。
由子平的出现，立即引起大家的一场欢呼。
连老寿星都上前来接待，连声说道：“一郎贤侄，说真的，如果不是昨天解决了枣庄的危机，我们今天哪里还能如此兴高采烈地欢聚在一堂呢？”
由子平恭恭敬敬地说道：“伯伯，一切等拜寿以后再说。”他扶着王祖荫坐到供桌前面摆着一张红缎子披的太师椅上。然后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站起来说道：“恭祝您老人家健康，一切永远如日中天。”
王祖荫口中说道：“多谢你了，一郎贤侄！”可是在心里，他正在止不住地想：“这样的孩子。会是我的敌人吗？万一不幸真的是。那是多么残酷的失望！”他这种忧心，立刻被人声笑语所冲散了。
可是在由子平的心里。同样也有一种忧虑：他看到在场的五十多位武林中的高人。他们的武功都是有名在外，姑且不论他们是否是顶尖高手，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已大家都是在当地极孚人望的。换言之，这些人都是具有相当的号召力。
如今看情形，这些人对王祖荫都相当信服，仁义大哥的声望在这里可以看得出，是极具影响的。由子平在想：“如果王祖荫谋反，而我是在卧底，无论成败，将来我由子平都无法在江湖上走了。”当然，由子平被王府豢养，也不需要在江湖混下去。不过，一个练武的人，他的根毕竟是在江湖，如果混到江湖无法立足，弄到人人唾骂，那也真是一大悲哀。由子平有些失神。
这情形被王祖荫看在眼里，便轻声问道：“贤侄，有什么不舒服吗？”
由子平心一惊，立即收敛心神，恭敬说道：“没有什么，只是头有些晕。”
王祖荫关心地说道：“想必是昨天酒醉，又没有好好歇着，我看这样吧！你不必在这里了，这样吵闹，大家又要闹酒，对你都不适宜，你还是到后院歇着去吧。”
由子平连忙说道：“今天是伯伯寿诞大喜的日子，而且又是寿筵盛开的时刻，小侄怎么可以离开。”
王祖荫说道：“贤侄不必拘礼，还是到后院去歇着。你在枣庄还有一段日子盘桓，来日方长，改天我们爷儿俩单独喝几杯不就算补上了吗？去，去吧？”
由子平也怕被大家灌醉了，露出马脚，也就趁机告辞，说道：“伯伯既然如此吩咐，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不要影响大家的兴致，还是让小侄悄悄地离席吧！”
他来到后院。门是紧闭着的，他正要考虑是不是应该敲门，此时后院的门戛然而开，那中年女佣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说道：“公子回来了？”她也不问为什么没有终席就回来，将由子平送到书房门外，又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由子平说道：“我因为昨天夜里没有睡好，精神不济，要多休息一会，你先去吧！有事我再麻烦你。”
那女佣应“是”退走。他推开房门，刚一迈进脚步，立即感到一股劲风从脑后袭来。他大吃一惊，立即撤步闪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冰凉的兵刃，已经贴在脖子上。
由子平站定脚，沉着地问道：“是哪位朋友在此暗算在下？”身后一声轻轻的笑声，脖子上的兵刃，于此时撤去。他一个电旋回身，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萍姐！”但是，他立即又紧张起来，说道：“萍姐，此地经常有人前来……”
李萍萍一身女佣的装束，回手将宝剑纳入鞘中，脸上笑容消失了，说道：“你身在虎穴，应该是步步小心。方才要真是你的敌人，你就白白送掉性命了。”这种语气，带着教训的味道，权威顿现。
由子平低头说道：“多谢萍姐的教诲。”
李萍萍又说道：“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枣庄的后院，虽然门禁很严，但是，内无五尺应门之童，全是妇道人家。你是庄主以外唯一的男人，女佣是不会轻易前来的，尤其是在白天。所以你尽管放心，现在是最安全的时候。”
由子平在应“是”之余，不能不佩服李萍萍的老练，对事情了解的深入。但是，他旋即又想道：“她是来传达任务的。”马上就垂手站在一旁，说道：“请都总管指示。”
李萍萍笑了笑，她有一种得意的心情，同时对于由子平的表现，显然也十分满意，说道：“环境不同，不必那样紧张与严肃。”她轻盈地一转身，转到一座书架后面，说道：“你将门窗都敞开，这样不容易让人怀疑，另一方面你也可以随时发现来人。”
由子平遵命地将门窗都敞开，心里又增加了对李萍萍的敬与畏，尤其像这种深入对方心腹地区这种防备的情形，由子平觉得自己还是个雏儿。
李萍萍又说道：“你找一本书，坐在临窗的椅子上，捧着书佯作阅读，你找的书必须是你自己也曾经读过的。”
由子平遵命找出一本《唐诗》，捧在手中，坐在临窗的椅子上。
李萍萍说道：“有人来时，你不必慌忙，照样读你的文章，只要告诉我一声就行了，我自会处理。你和我说话的时候，用不着看着我。好！现在我们开始谈正题。”
由子平捧着（唐诗》，眼神留意着窗外，说道：“请问萍姐，我来到枣庄的任务是什么？”
李萍萍说道：“我先问你，来到枣庄已经两天了，可有什么发现么？我是说可曾发现一些值得注意的事么？”
由子平站起来，将手背到身后，在门口踱了几步，特别伸头到门外察看了一下，才踱回来，说道：“我发现两点，只是不敢乱说。因为事关重大。”
李萍萍说道：“有话直截了当地说，你我说话的时间不多，而且随时都有危险。”
由子平听到这种口气，有一些反感。他暗忖道：“原是你该说的，又要故意问我，还要用这种语气，就是王爷也不能如此不讲理讶！”他缓缓说道：“我觉得王祖荫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很大，他被尊为仁义大哥，广结善缘，他在江湖上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李萍萍“嗯”了一声，说道：“不错，还有呢？”
由子平说道：“我住在书房里，看到这副对联，这幅画，还有这张横幅，我觉得很怪，一个习武的人，有个书房倒也罢了，这些字画是否代表他某些心意呢？”
李萍萍这才有了赞许之意，说道：“很好，你的警觉性很高，能不能说具体些？”
由子平说道：“以王祖荫的江湖声望，如果他有不轨的心意，那就比史怀祖可怕多了。”
李萍萍笑出声来了，她说道：“你果然不负王爷的期望。你很聪明。又很用心，时时刻刻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值得嘉许！”
由子平说道：“请问都总管，我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李萍萍突然说道：“有人！”由子平也有所觉，他捧书在手，故意轻声吟哦。
从后面碎步而来的是那位女佣，手里端着一盘热腾腾的“寿桃”，走进书房，放在桌上。她说道：“庄主夫人送寿桃给公子。”
由子平立即垂手恭谨地说道：“谢谢！”
那中年女佣并不多停留，低着头退下。
李萍萍不知何时又半露在书橱后面说道：“你应对进退很不错，给人温良恭顺的印象，你很会做戏，由子平，你不会跟我也在做戏吧？”
由子平心里一毛，连忙说道：“萍姐，不，都总管原来一直不相信我？”
李萍萍笑道：“不要紧张，我要是不相信你，你就不会被选派担任这项工作了。我是随便跟你说着玩的。”
由子平的心里又有了反感：“恐怕你不是说着玩的，你们就是这样防着我。”
李萍萍笑笑说道：“好了，现在谈正事。你怀疑得很对，王祖荫很可能有谋反的意图，他在江湖上确有他的号召力与影响力，他有一块玉佩，是江湖上公认的仁义玉佩，它的效力不亚于当年黄山论剑大家公送给剑神的金剑令。”
由子平说道：“金剑令我听说过。令到之处，三江五湖，黑白两道，都对之有一份尊敬。”
李萍萍说道：“王祖荫的仁义玉佩虽然比不上金剑令，但玉佩所到之处，大家还是有一份敬意的，这是他谋反的最大本钱。”
由子平说道：“王祖荫有没有行动？”
李萍萍说道：“不知道。我们只是这样猜，也有这样的防范，如果他要谋反，他一定有一份名册。”
由子平说道：“我的任务就是要找到这份名册，是吗？”
李萍萍说道：“除了名册，更重要的是谋反的行动计划，有了那份计划，他就是要辩，也辩不了。因此，你的任务就是设法找到这两样东西。”
由子平说道：“困难是有的，不过目前无法预期，我只知道尽量去做，竭尽一切所能。”
李萍萍沉吟了一会，说道：“话是两句好话。不过做这种重要的事，光是几句好听的话是不够的，必须要细心地去想，困难在哪里？一步一步地去做，这才是负责任的表现。”
由子平说道：“听都总管的吩咐。”
李萍萍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不能怪你，你哪里干过这样的事？”她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方才我说的名册和计划，首先要断定是有或者没有。如果没有，你就是再下工夫，也是白费，如果是有，那就要套出他们密藏的所在。你知道吗？你到枣庄来入赘，目的就在于此。”
由子平不禁微微颤了一下。他的心里自然起了一股寒意。
他很自然地想到：“朝廷为了压制汉人，真是不择手段。我在枣庄入赘了，如果谋反有据，要夷九族，我能幸免吗？如果没有，我这样入赘的后果，在朝廷来说，牺牲我一个算不了什么，可是，为什么要赔进自己的一生？”
李萍萍没有察觉出由子平的异样，继续说道：“当你成为枣庄女婿，有半子之谊，是最亲密的关系，你会很自然地获知枣庄的秘密。那就是你立大功的机会，你未来的前途，就在此一举。”
由子平问道：“如果王祖荫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呢？”
李萍萍脸上失去了那份笑容，说道：“你方才不是说出你的怀疑了吗？”
由子平说道：“那只是怀疑，也许根本就是我的多疑。”
李萍萍笑笑说道：“如果只是多疑，那不也是很好吗？你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做起枣庄的娇客，享受温柔的艳福，岂不是更好？”
由子平没有说话。他虽然是利欲熏心的，但是对个人的情感和爱意，他还是很重视。这样莫名其妙做了枣庄的女婿，他不能接受。况且，枣庄的女婿是“简一郎”，不是他由子平。有人为他想过这些问题吗？由子平对这件事，由原本不满的心理，又增添了几分厌恶之意。
李萍萍却在这个时候板下脸来说道：“纵使王祖荫真的没有谋反之意，你也要继续密查下去。老实说，大内的消息，不会有错，再说，这件事，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漏掉一个。截至目前为止，你表现得非常好，你已经取得了王祖荫的信任。只要你好好干下去，你一定会有最好的表现。”她突然从书柜后面现身出来，说道：“我走了，愿你好好努力，为朝廷立功。”
由子平站在那里，看到李萍萍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菜园之中，他的心反倒有了一个结：“我该怎么做才对？”他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他觉得自己突然有了一份悲哀，一份过河卒子的悲哀。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我这样做，值得吗？”但是，他立即又警觉到自己不能有后悔的念头，他告诉自己道：“后悔将是只有死路一条。”他尽量地向好的地方去想，如果王祖荫没有谋反的意思，根本就没有什么名册和计划。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包括李萍萍在内，也只是因为王祖荫在武林中有号召力，在怀疑他而已。那样一来，我就做枣庄的快活女婿，管他是“简一郎”也好，由子平也好，先享受再说，人生不就是为了这些吗？可他又想：“王祖荫的独生女儿不知长得容貌如何？想必不会太差，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武林高人带着自己的爱子前来碰运气。再者，燕珠生死不明，就是能从桃花坞脱险，正如李萍萍所说的，王府的格格，会下嫁我这样的人吗？更重要的，满汉通婚这条鸿沟，恐怕不是我由子平所能消除的。”他想到快意时，不觉自己笑了起来。
此刻已是黄昏。那中年女佣带着另外一个半大丫鬟，捧着果盘菜盆走进房来，在桌上摆开四样热炒，四样烧卤，虽是小盘小碟，却是精致非常。但凭色香二字，已经知道这是精品。
女佣请着安说道：“夫人说，公子昨夜醉酒，而且又没有好好休息，此刻就不必再到前院去了，暂时委屈在这里随便吃一点，等到明天客人都走了，再让庄主好好地跟你小酌几杯。”
由子平没有忘记站起来垂手听话，一直等女佣说完了之后，他才说道：“多谢庄主夫人的关怀。”
女佣告退，由子平忽然叫道：“这位大嫂请留步，我有话要请问。”
女佣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我们是下人，不敢当公子如此称呼，这样会坏了枣庄的规矩。”
由子平正色道：“一则我不是枣庄的人，我不懂枣庄的规矩；再则大嫂的年纪比我长，称一声大嫂不算过分。我们这些年轻人，靠着上一代的余荫，吃一碗安稳饭，哪里知道盐是咸的，醋是酸的，比起大嫂来，我们惭愧不如。”
这一段说来十分自如的话，使这位女佣几乎感动得流下眼泪。她揉着眼睛说道：“简公子，请千万别这么说话，我们承担不起，公子有什么话，请尽管问吧！”
由子平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说服了这个重要的女佣。他仍然一本正经问道：“今天是庄主寿诞好日子，为什么没有看见小姐出来给庄主拜寿？”
女佣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由子平立即说道：“大嫂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女佣自然地说道：“我们小姐昨天突然染病在床，夫人在看护着她。”说到此处，她又赶紧加了两句：“想必不是大病，只是受了点风寒，请公子放心。”说完，便带着笑容走了。
由子平感到寂寞难挨，撇下桌上精致的酒菜，走出房门。
天上浮云飘动，星月无光，菜园没有灯光，显得黑暗与寂寥。他在水塘附近慢慢踱着。这时他发现有一条人影缓缓地朝这边而来。他的心里一动：“后院是内眷住的地方。内无应门五尺之童，看来人的身形，分明是男的，会是谁？”他停下脚步，沉声问道：“来的是哪位？”
来人很轻松地说道：“简兄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在前院，何止是一面之交，为何一转眼就忘记了呢？”
由子平这时才看清楚，来人是瞿少白。他也立即含笑说道：“原来是瞿兄，对不起！因为我没有想到瞿兄会在此刻来到后院，所以一时意外没有看清，请瞿兄原谅。”他迎着从水塘旁边走过来的瞿少白，拱手问道：“瞿兄不在前院大厅吃寿酒、看杂戏，来到后院有何贵干？”
瞿少白笑笑说道：“简兄，说来也巧，这也正是兄弟要向简兄请教的事。这次简兄在枣庄，风头之健，使在场的各路高人都为之黯然失色，也是王老庄主所衷心喜爱的人，你力何没有参加今天的寿宴，却要独自一个人孤独地留在后院呢？”
由子平一听，心里有了警觉，心想：“瞿少白是身受重伤的入，无论如何表面上是我救了他，而且我还特别交代了几句场面上的话，保全了瞿家父子的尊严，连瞿公木都有感激之意，为何他说起话来如此咄咄逼入？”他这样一沉吟，瞿少白紧跟着说道：“看样子简兄是有难言之隐？”
由子平笑笑说道：“小弟和瞿兄一样，都是作客枣庄的人，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为何看起来简兄一时难以启齿？”
由子平正色说道：“我不知道瞿兄突然问这样平凡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一时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回答瞿兄。这件事实在没有什么可问的，我昨夜饮酒过量，而且又是在后院门前露天醉卧，今天伤酒，身体不适。王伯伯特别交代我不要再去饮酒，好好休息。王伯伯关注晚辈之情。不敢不接受，就是如此而已。请问瞿兄，可有什么奇怪之处？请指教！”
瞿少白笑笑，顿了一会说道：“凡是与枣庄相熟的人，都知道一项事实，枣庄的后院，乃是内眷居住之地，除王老庄主本人之外，内无应门五尺之童，简兄为何住在此地？”
由子平心里想道：“好小于，敢情你是吃味儿来的，无论如何。表面上我对你们瞿家有救命之恩，你小子居然翻脸无情。”
他立即说道：“既然内院是内眷居住之地，瞿兄，你进来做什么？”
瞿少白冷笑了一声，说道：“简兄，你果然厉害。一句话之后。立刻反客为主。不错，我来了，我来到后院是为了查证一项事实。”
由子平“啊”了一声，晓道：“查证的事情与后院有关吗？”
瞿少白笑笑说道：“有关，因为我要查证的人，现在后院。”
由子平说道：“瞿兄，你要查证谁？”
瞿少白说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由子平笑了起来说道：“说了半天，绕了大弯，原来瞿兄是冲我来的，有什么要问的，请吧！”
瞿少白问道：“简兄，请你告诉我，你确是岳西简十二爷的令郎吗？”
这样直截了当地一问，可把由子平吓了一跳。他无论怎样去想。也想不到瞿少白会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
瞿少白笑笑接着问道：“怎么？不敢回答吗？”
由子平立即说道：“不是不敢回答，面是没想到瞿兄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你为何怀疑我不是岳西简十二爷的儿子？再说，我是不是简十二爷的儿子，与你有关系吗？”
瞿少白斩钉截铁地说道：“有关系！有重要的关系，如果你不是简十二爷的儿子，你显然就有了阴谋。”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接着说道：“我说‘阴谋’这两个字，好像是说重了些，但是。我也找不到适当的词来说明。”
由子平心里不止是有了警觉，也有了很大的惊异。他想检讨反省自己，是什么地方露了马脚，让瞿少白看出了破绽。可是他现在没有时间来想，瞿少白在黑暗中那分诡谲的笑容，简直就是一把利剑，直刺面前，容不得他去仔细思考。他保持着表面的镇静。用俏皮的语气说道：“瞿兄，今天你说话可找对了时间了！”
瞿少白也笑着说道：“哦，你这话的意思是说……”
由子平说道：“今天是江湖上受人尊敬的王老庄主寿诞之日，是个喜庆的日子。否则，你说这种话时，恐怕此时就已经有人流血了。”
瞿少白笑笑说道：“我相信你的话，如果不是王老庄主的寿诞之曰，有人已经流血了，不过，流血的人是准，还很难定。”
由子平此时已经有一个感觉：“今夜恐怕很难善了，我要好好地应付，这小子是有备而来的。”他提高了声音道：“瞿兄，虽然我不会为这句话拔刀相向，但是我要郑重地告诉你，瞿兄，你方才那‘阴谋’两个字，最好是有一个交代，否则事情闹到令尊瞿前辈那里，恐怕就不好看了。”
瞿少白说道：“在没有戳穿你的假面具之前。我还暂时把你当做简一郎。简兄。你想用大声音惊动前厅后院的人前来，好帮你解围，你是打错算盘了。”他扬扬手说道：“你听听看，前厅正是热闹的时候。你就是在此地敲锣，也不会有人听到。至于……”他又转身向后院说道：“庄主夫人和小姐，还有几个女佣，都在这几幢草屋的后院，除非你开始叫救命，是不会有人来的。”
由子平说道：“瞿兄，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阴谋’二字，如果你不能说个清楚，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瞿少白笑笑说道：“那也正是我要问你的，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来到枣庄冒充简十二爷的儿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由子平说道：“瞿少白，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瞿少白笑笑说道：“我也是这么说，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我把你的秘密和阴谋向大家一揭穿，恐怕王老庄主那么喜欢你，也会转喜欢为痛恨的。”
由子平知道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他随手取出那柄折扇，“刷”地一声，折扇抖开，掩在胸前。沉声说道：“瞿少白，取出你的剑来，我已经不能容忍了。”
瞿少白缓缓地从腰间拔出宝剑。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容说道：“姓简的，你知道我受了伤，而且坦白地说，我的伤并没有复原，事实上也不会那么快就复原。”
由子平冷冷地说道：“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胡说八道？”
瞿少白说道：“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虽然我受了伤，虽然我的伤没有复原，虽然我的力气现在只有六成在身，我仍然可以将你击败，你信不信？”
由子平不觉哈哈笑将起来。
瞿少白等他笑完才说道：“你笑够了吗？等我把话说完，恐怕让你笑也笑不出来了！”
由子平笑意犹存地说道：“一个有疑狂病的人。说话总是要人笑起来的。”他用折扇合起来一指，厉声说道：“瞿少白，你快滚回前厅去，我不计较你方才的痴呆乱说。如果你不走，我下手伤了你。瞿前辈的面子不好看。快走！”
瞿少白一点也不为动，说道：“你应该有勇气让我把话说完。”
由子平此时心里突然起了杀机。他觉得瞿少白说这种话，绝不是真的痴呆，既然不是痴呆，他的话必有所指，所指的是什么？就凭这个疑心，就凭李萍萍对他的警告，面对瞿少白这样的情况，他就应下杀手，予以灭口。在这种情况下杀了瞿少白，他可以有很多借口，来个死不认帐。他开始沉桩落步，准备发动攻击。但是，他又停了下来，他觉得：“不妨听听看，听他说些什么？如果真的必须杀他时，等他说完了，突然发动攻击，照样可以将瞿少白一举击毙，凭他的武功，显然是不堪一击的。”
他调整了呼吸，淡淡地说道：“瞿少白，只要你有勇气说，不过你要想一想你胡言乱语的结果。”
瞿少白此刻突然收敛起笑容，说道：“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我不堪一击，告诉你，我被那个家伙一招击败，一则是轻敌，内心准备不够，自视太高。再则是因为对方太强，等我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伤我那个人，是那位李夫人的属下，由此类推，那位李夫人的功力，至少要高出那人很多，可是李夫人却居然败在你的折扇之下……”
“哈哈哈！这下你自己觉悟了吧！你还能在我面前狂妄无礼吗？”
“这正是我产生怀疑的症结。简一郎，凭你。绝不可能击败那位李夫人的。”
由子平冷静地说道：“可是事实上我击败了她，而且使她受伤，是我解了枣庄的危机，是我使得李夫人那帮人仓皇逃去，这些都是事实，对吗？”
瞿少白冷笑说道：“那算什么？换过是我，可能比你表演得更好。”
由子平说道：“凭你吗？一招之内，差一点丢了性命！”
瞿少白说道：“只要事先彼此约好了，套招喂式，表演得跟真的一样，谁都可以将对方击败。”
由子平浑身打了一个微颤，就在这一瞬间，他为自己作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立即下手，而且要立即杀死他灭口。”
这时候，瞿少白又接着说道：“简一郎，就凭你玩折扇那几招花拳绣腿，你是蠃不了那位李夫人的。那只有一个可能……”他的宝剑已经斜指在面前，“你们是一伙的，做好圈套来欺骗王老庄主，取得王老庄主的信任与感激。你们这样费心机，到底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断定两点，第一、不怀好意；第二、你只是个小角色，背后一定有人在指使。”
由子平吃惊瞿少白对事情分析得如此清楚，他已经在气势上无法与之抗衡了。他不再讲话，上前进步欺身，折扇疾出一点，直取瞿少白的前胸。
瞿少白哈哈笑道：“来得好，“他一侧身，宝剑突然从底下向上一翻一卷，要横断由子平的手腕。
由子平收腕旋身，左手捣出一拳，旋风似的有脚疾踢一脚，手中的折扇“刷”地抖开，划向对方的左肩。如此连环三式，呵成一气，而且都是预料到对方可能的闪让。由子平原本不是弱者，当此拼命的关头，他自然要倾全力一搏。
瞿少白原本受了重伤，吃药、疗伤、休养，只不过经一天两夜，他自己也知道没有复原。他犯了一个错误。他过于低估了由子平的功力。由子平绝不是花拳绣腿。由子平与李萍萍对招，的确是套招喂式，那是由于由子平的折扇招式不熟，除了折扇，由子平的功力还是不浅的。
由子平如此流水行云地一招三式：手、脚、扇，自然环节扣紧，瞿少白非但招架不住，而且躲闪不开。扇面抖开，就是一柄锋利的铡刀。如此一扇划过，瞿少白的左肩齐根处就会脱落。
由子平的折扇已经触及瞿少白的肩，倏地他又一收自己的手肘，折扇收回，合在一起。朗声说道：“瞿少白，我不能跟你一般见识，我如果杀了你、伤了你，我对不起瞿前辈。还有……”他缓缓地转过身去，对这菜园四周看了一遍。说道：“王伯伯这座园圃，是他静修之地，如果在这里流血，那是对这园圃的一种玷圬。你走吧！你对我所说的胡言乱语，我不计较你，我也不会对前厅的各位前辈讲，只当做没有这回事。”
瞿少白提着剑，站在那里，垂头丧气。以他的估计，由子平绝不是他的对手。他才以未曾复原之身，前来挑战。如今一着之误，满盘皆输。他并不认为他对由子平的怀疑有什么不对，但是。由子平临下手的瞬间，收住了折扇，则使一切的怀疑都有了改变。
由子平忽然喝道：“瞿少白。我还有一件事要问清楚，你究竟找我干什么？”
瞿少白说道：“我说过，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由子平摇头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你的心里一定早有了底牌，要不然你不会如此断然认定。”
瞿少白说道：“我认为你这种方法很高明，很容易取得王老庄主的信任与感激，然后……哎呀！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由子平和颇悦色地说道：“瞿兄，你我不是仇敌，因此我要奉告你，做人最怕有疑心。有人说‘疑心是万恶的根源’。如果日后瞿兄还耍在江湖上走动，疑心会让你送掉性命的。”他笑笑说道：“请吧！瞿兄。后院是枣庄的禁地，你做客枣庄，违反了主人的规矩，那是很不礼貌的……
瞿少白刚要回到前院，忽然，隔开后院的那个门忽然开了，进来一片灯火，将后院照得通明。灯火当中站着一群人，以王祖荫为首，正是前厅那些武林高人。王祖荫笑呵呵地说道：“你们二位的话，我们都听到了，简贤侄的胸襟、气度、仁心，都让我们敬佩。我们大家都没有看错人，武林代有才人出，是值得我们大家高兴的事。”王祖荫的话，赢得大家一片掌声。他又说道：“瞿少白贤侄并没有错，他的观察入微，他对枣庄的关心，令老朽感激。虽然对简贤侄有不礼貌之处，好在都是自己人，大家心里都不会有芥蒂。”这样的一场意外就如此在大家一阵呵呵笑声中结束。没有人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有三个人除外：由子平、王祖荫和瞿公木。
由子平回到书房里，心里存有事后的余悸。他知道自己折扇招式不行，使用的是判官笔的招式，瞿少白能看得出，别人会不会也看得出？瞿少白是个有心人，除了瞿少白之外，就没有第二个有心人？
由子平抱拳很客气地说道：“多谢指点！”他来到后院门外，立即有人接待，引导到正厅。
可以看出，正厅里的一切布置，跟昨天完全不同。显然是昨天的危机已经过去。正厅当中，挂着一幅麻姑上寿图。这幅画出自名家的手笔，栩栩如生。在麻姑上寿图的两旁，挂着用一百个不同的“寿”宇写成的一副百寿联。当中供桌上供的是“佛手”堆串而成的大“寿”字，清香四溢，十分别致。正厅的顶上，用红丝线悬挂着一百个“福”宇，和一百个“寿”宇，象征着“百福百寿”，在空中随风飘动，煞是好看。在供桌前面，一宇排开五桌筵席，大红桌布，全银的食箸，红色的碗盘，到处洋溢着喜气。
由子平的出现，立即引起大家的一场欢呼。
连老寿星都上前来接待，连声说道：“一郎贤侄，说真的，如果不是昨天解决了枣庄的危机，我们今天哪里还能如此兴高采烈地欢聚在一堂呢？”
由子平恭恭敬敬地说道：“伯伯，一切等拜寿以后再说。”他扶着王祖荫坐到供桌前面摆着一张红缎子披的太师椅上。然后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站起来说道：“恭祝您老人家健康，一切永远如日中天。”
王祖荫口中说道：“多谢你了，一郎贤侄！”可是在心里，他正在止不住地想：“这样的孩子。会是我的敌人吗？万一不幸真的是。那是多么残酷的失望！”他这种忧心，立刻被人声笑语所冲散了。
可是在由子平的心里。同样也有一种忧虑：他看到在场的五十多位武林中的高人。他们的武功都是有名在外，姑且不论他们是否是顶尖高手，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已大家都是在当地极孚人望的。换言之，这些人都是具有相当的号召力。
如今看情形，这些人对王祖荫都相当信服，仁义大哥的声望在这里可以看得出，是极具影响的。由子平在想：“如果王祖荫谋反，而我是在卧底，无论成败，将来我由子平都无法在江湖上走了。”当然，由子平被王府豢养，也不需要在江湖混下去。不过，一个练武的人，他的根毕竟是在江湖，如果混到江湖无法立足，弄到人人唾骂，那也真是一大悲哀。由子平有些失神。
这情形被王祖荫看在眼里，便轻声问道：“贤侄，有什么不舒服吗？”
由子平心一惊，立即收敛心神，恭敬说道：“没有什么，只是头有些晕。”
王祖荫关心地说道：“想必是昨天酒醉，又没有好好歇着，我看这样吧！你不必在这里了，这样吵闹，大家又要闹酒，对你都不适宜，你还是到后院歇着去吧。”
由子平连忙说道：“今天是伯伯寿诞大喜的日子，而且又是寿筵盛开的时刻，小侄怎么可以离开。”
王祖荫说道：“贤侄不必拘礼，还是到后院去歇着。你在枣庄还有一段日子盘桓，来日方长，改天我们爷儿俩单独喝几杯不就算补上了吗？去，去吧？”
由子平也怕被大家灌醉了，露出马脚，也就趁机告辞，说道：“伯伯既然如此吩咐，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不要影响大家的兴致，还是让小侄悄悄地离席吧！”
他来到后院。门是紧闭着的，他正要考虑是不是应该敲门，此时后院的门戛然而开，那中年女佣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说道：“公子回来了？”她也不问为什么没有终席就回来，将由子平送到书房门外，又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由子平说道：“我因为昨天夜里没有睡好，精神不济，要多休息一会，你先去吧！有事我再麻烦你。”
那女佣应“是”退走。他推开房门，刚一迈进脚步，立即感到一股劲风从脑后袭来。他大吃一惊，立即撤步闪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冰凉的兵刃，已经贴在脖子上。
由子平站定脚，沉着地问道：“是哪位朋友在此暗算在下？”身后一声轻轻的笑声，脖子上的兵刃，于此时撤去。他一个电旋回身，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萍姐！”但是，他立即又紧张起来，说道：“萍姐，此地经常有人前来……”
李萍萍一身女佣的装束，回手将宝剑纳入鞘中，脸上笑容消失了，说道：“你身在虎穴，应该是步步小心。方才要真是你的敌人，你就白白送掉性命了。”这种语气，带着教训的味道，权威顿现。
由子平低头说道：“多谢萍姐的教诲。”
李萍萍又说道：“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枣庄的后院，虽然门禁很严，但是，内无五尺应门之童，全是妇道人家。你是庄主以外唯一的男人，女佣是不会轻易前来的，尤其是在白天。所以你尽管放心，现在是最安全的时候。”
由子平在应“是”之余，不能不佩服李萍萍的老练，对事情了解的深入。但是，他旋即又想道：“她是来传达任务的。”马上就垂手站在一旁，说道：“请都总管指示。”
李萍萍笑了笑，她有一种得意的心情，同时对于由子平的表现，显然也十分满意，说道：“环境不同，不必那样紧张与严肃。”她轻盈地一转身，转到一座书架后面，说道：“你将门窗都敞开，这样不容易让人怀疑，另一方面你也可以随时发现来人。”
由子平遵命地将门窗都敞开，心里又增加了对李萍萍的敬与畏，尤其像这种深入对方心腹地区这种防备的情形，由子平觉得自己还是个雏儿。
李萍萍又说道：“你找一本书，坐在临窗的椅子上，捧着书佯作阅读，你找的书必须是你自己也曾经读过的。”
由子平遵命找出一本《唐诗》，捧在手中，坐在临窗的椅子上。
李萍萍说道：“有人来时，你不必慌忙，照样读你的文章，只要告诉我一声就行了，我自会处理。你和我说话的时候，用不着看着我。好！现在我们开始谈正题。”
由子平捧着（唐诗》，眼神留意着窗外，说道：“请问萍姐，我来到枣庄的任务是什么？”
李萍萍说道：“我先问你，来到枣庄已经两天了，可有什么发现么？我是说可曾发现一些值得注意的事么？”
由子平站起来，将手背到身后，在门口踱了几步，特别伸头到门外察看了一下，才踱回来，说道：“我发现两点，只是不敢乱说。因为事关重大。”
李萍萍说道：“有话直截了当地说，你我说话的时间不多，而且随时都有危险。”
由子平听到这种口气，有一些反感。他暗忖道：“原是你该说的，又要故意问我，还要用这种语气，就是王爷也不能如此不讲理讶！”他缓缓说道：“我觉得王祖荫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很大，他被尊为仁义大哥，广结善缘，他在江湖上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李萍萍“嗯”了一声，说道：“不错，还有呢？”
由子平说道：“我住在书房里，看到这副对联，这幅画，还有这张横幅，我觉得很怪，一个习武的人，有个书房倒也罢了，这些字画是否代表他某些心意呢？”
李萍萍这才有了赞许之意，说道：“很好，你的警觉性很高，能不能说具体些？”
由子平说道：“以王祖荫的江湖声望，如果他有不轨的心意，那就比史怀祖可怕多了。”
李萍萍笑出声来了，她说道：“你果然不负王爷的期望。你很聪明。又很用心，时时刻刻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值得嘉许！”
由子平说道：“请问都总管，我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李萍萍突然说道：“有人！”由子平也有所觉，他捧书在手，故意轻声吟哦。
从后面碎步而来的是那位女佣，手里端着一盘热腾腾的“寿桃”，走进书房，放在桌上。她说道：“庄主夫人送寿桃给公子。”
由子平立即垂手恭谨地说道：“谢谢！”
那中年女佣并不多停留，低着头退下。
李萍萍不知何时又半露在书橱后面说道：“你应对进退很不错，给人温良恭顺的印象，你很会做戏，由子平，你不会跟我也在做戏吧？”
由子平心里一毛，连忙说道：“萍姐，不，都总管原来一直不相信我？”
李萍萍笑道：“不要紧张，我要是不相信你，你就不会被选派担任这项工作了。我是随便跟你说着玩的。”
由子平的心里又有了反感：“恐怕你不是说着玩的，你们就是这样防着我。”
李萍萍笑笑说道：“好了，现在谈正事。你怀疑得很对，王祖荫很可能有谋反的意图，他在江湖上确有他的号召力与影响力，他有一块玉佩，是江湖上公认的仁义玉佩，它的效力不亚于当年黄山论剑大家公送给剑神的金剑令。”
由子平说道：“金剑令我听说过。令到之处，三江五湖，黑白两道，都对之有一份尊敬。”
李萍萍说道：“王祖荫的仁义玉佩虽然比不上金剑令，但玉佩所到之处，大家还是有一份敬意的，这是他谋反的最大本钱。”
由子平说道：“王祖荫有没有行动？”
李萍萍说道：“不知道。我们只是这样猜，也有这样的防范，如果他要谋反，他一定有一份名册。”
由子平说道：“我的任务就是要找到这份名册，是吗？”
李萍萍说道：“除了名册，更重要的是谋反的行动计划，有了那份计划，他就是要辩，也辩不了。因此，你的任务就是设法找到这两样东西。”
由子平说道：“困难是有的，不过目前无法预期，我只知道尽量去做，竭尽一切所能。”
李萍萍沉吟了一会，说道：“话是两句好话。不过做这种重要的事，光是几句好听的话是不够的，必须要细心地去想，困难在哪里？一步一步地去做，这才是负责任的表现。”
由子平说道：“听都总管的吩咐。”
李萍萍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不能怪你，你哪里干过这样的事？”她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方才我说的名册和计划，首先要断定是有或者没有。如果没有，你就是再下工夫，也是白费，如果是有，那就要套出他们密藏的所在。你知道吗？你到枣庄来入赘，目的就在于此。”
由子平不禁微微颤了一下。他的心里自然起了一股寒意。
他很自然地想到：“朝廷为了压制汉人，真是不择手段。我在枣庄入赘了，如果谋反有据，要夷九族，我能幸免吗？如果没有，我这样入赘的后果，在朝廷来说，牺牲我一个算不了什么，可是，为什么要赔进自己的一生？”
李萍萍没有察觉出由子平的异样，继续说道：“当你成为枣庄女婿，有半子之谊，是最亲密的关系，你会很自然地获知枣庄的秘密。那就是你立大功的机会，你未来的前途，就在此一举。”
由子平问道：“如果王祖荫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呢？”
李萍萍脸上失去了那份笑容，说道：“你方才不是说出你的怀疑了吗？”
由子平说道：“那只是怀疑，也许根本就是我的多疑。”
李萍萍笑笑说道：“如果只是多疑，那不也是很好吗？你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做起枣庄的娇客，享受温柔的艳福，岂不是更好？”
由子平没有说话。他虽然是利欲熏心的，但是对个人的情感和爱意，他还是很重视。这样莫名其妙做了枣庄的女婿，他不能接受。况且，枣庄的女婿是“简一郎”，不是他由子平。有人为他想过这些问题吗？由子平对这件事，由原本不满的心理，又增添了几分厌恶之意。
李萍萍却在这个时候板下脸来说道：“纵使王祖荫真的没有谋反之意，你也要继续密查下去。老实说，大内的消息，不会有错，再说，这件事，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漏掉一个。截至目前为止，你表现得非常好，你已经取得了王祖荫的信任。只要你好好干下去，你一定会有最好的表现。”她突然从书柜后面现身出来，说道：“我走了，愿你好好努力，为朝廷立功。”
由子平站在那里，看到李萍萍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菜园之中，他的心反倒有了一个结：“我该怎么做才对？”他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他觉得自己突然有了一份悲哀，一份过河卒子的悲哀。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我这样做，值得吗？”但是，他立即又警觉到自己不能有后悔的念头，他告诉自己道：“后悔将是只有死路一条。”他尽量地向好的地方去想，如果王祖荫没有谋反的意思，根本就没有什么名册和计划。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包括李萍萍在内，也只是因为王祖荫在武林中有号召力，在怀疑他而已。那样一来，我就做枣庄的快活女婿，管他是“简一郎”也好，由子平也好，先享受再说，人生不就是为了这些吗？可他又想：“王祖荫的独生女儿不知长得容貌如何？想必不会太差，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武林高人带着自己的爱子前来碰运气。再者，燕珠生死不明，就是能从桃花坞脱险，正如李萍萍所说的，王府的格格，会下嫁我这样的人吗？更重要的，满汉通婚这条鸿沟，恐怕不是我由子平所能消除的。”他想到快意时，不觉自己笑了起来。
此刻已是黄昏。那中年女佣带着另外一个半大丫鬟，捧着果盘菜盆走进房来，在桌上摆开四样热炒，四样烧卤，虽是小盘小碟，却是精致非常。但凭色香二字，已经知道这是精品。
女佣请着安说道：“夫人说，公子昨夜醉酒，而且又没有好好休息，此刻就不必再到前院去了，暂时委屈在这里随便吃一点，等到明天客人都走了，再让庄主好好地跟你小酌几杯。”
由子平没有忘记站起来垂手听话，一直等女佣说完了之后，他才说道：“多谢庄主夫人的关怀。”
女佣告退，由子平忽然叫道：“这位大嫂请留步，我有话要请问。”
女佣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我们是下人，不敢当公子如此称呼，这样会坏了枣庄的规矩。”
由子平正色道：“一则我不是枣庄的人，我不懂枣庄的规矩；再则大嫂的年纪比我长，称一声大嫂不算过分。我们这些年轻人，靠着上一代的余荫，吃一碗安稳饭，哪里知道盐是咸的，醋是酸的，比起大嫂来，我们惭愧不如。”
这一段说来十分自如的话，使这位女佣几乎感动得流下眼泪。她揉着眼睛说道：“简公子，请千万别这么说话，我们承担不起，公子有什么话，请尽管问吧！”
由子平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说服了这个重要的女佣。他仍然一本正经问道：“今天是庄主寿诞好日子，为什么没有看见小姐出来给庄主拜寿？”
女佣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由子平立即说道：“大嫂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女佣自然地说道：“我们小姐昨天突然染病在床，夫人在看护着她。”说到此处，她又赶紧加了两句：“想必不是大病，只是受了点风寒，请公子放心。”说完，便带着笑容走了。
由子平感到寂寞难挨，撇下桌上精致的酒菜，走出房门。
天上浮云飘动，星月无光，菜园没有灯光，显得黑暗与寂寥。他在水塘附近慢慢踱着。这时他发现有一条人影缓缓地朝这边而来。他的心里一动：“后院是内眷住的地方。内无应门五尺之童，看来人的身形，分明是男的，会是谁？”他停下脚步，沉声问道：“来的是哪位？”
来人很轻松地说道：“简兄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在前院，何止是一面之交，为何一转眼就忘记了呢？”
由子平这时才看清楚，来人是瞿少白。他也立即含笑说道：“原来是瞿兄，对不起！因为我没有想到瞿兄会在此刻来到后院，所以一时意外没有看清，请瞿兄原谅。”他迎着从水塘旁边走过来的瞿少白，拱手问道：“瞿兄不在前院大厅吃寿酒、看杂戏，来到后院有何贵干？”
瞿少白笑笑说道：“简兄，说来也巧，这也正是兄弟要向简兄请教的事。这次简兄在枣庄，风头之健，使在场的各路高人都为之黯然失色，也是王老庄主所衷心喜爱的人，你力何没有参加今天的寿宴，却要独自一个人孤独地留在后院呢？”
由子平一听，心里有了警觉，心想：“瞿少白是身受重伤的入，无论如何表面上是我救了他，而且我还特别交代了几句场面上的话，保全了瞿家父子的尊严，连瞿公木都有感激之意，为何他说起话来如此咄咄逼入？”他这样一沉吟，瞿少白紧跟着说道：“看样子简兄是有难言之隐？”
由子平笑笑说道：“小弟和瞿兄一样，都是作客枣庄的人，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为何看起来简兄一时难以启齿？”
由子平正色说道：“我不知道瞿兄突然问这样平凡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一时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回答瞿兄。这件事实在没有什么可问的，我昨夜饮酒过量，而且又是在后院门前露天醉卧，今天伤酒，身体不适。王伯伯特别交代我不要再去饮酒，好好休息。王伯伯关注晚辈之情。不敢不接受，就是如此而已。请问瞿兄，可有什么奇怪之处？请指教！”
瞿少白笑笑，顿了一会说道：“凡是与枣庄相熟的人，都知道一项事实，枣庄的后院，乃是内眷居住之地，除王老庄主本人之外，内无应门五尺之童，简兄为何住在此地？”
由子平心里想道：“好小于，敢情你是吃味儿来的，无论如何。表面上我对你们瞿家有救命之恩，你小子居然翻脸无情。”
他立即说道：“既然内院是内眷居住之地，瞿兄，你进来做什么？”
瞿少白冷笑了一声，说道：“简兄，你果然厉害。一句话之后。立刻反客为主。不错，我来了，我来到后院是为了查证一项事实。”
由子平“啊”了一声，晓道：“查证的事情与后院有关吗？”
瞿少白笑笑说道：“有关，因为我要查证的人，现在后院。”
由子平说道：“瞿兄，你要查证谁？”
瞿少白说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由子平笑了起来说道：“说了半天，绕了大弯，原来瞿兄是冲我来的，有什么要问的，请吧！”
瞿少白问道：“简兄，请你告诉我，你确是岳西简十二爷的令郎吗？”
这样直截了当地一问，可把由子平吓了一跳。他无论怎样去想。也想不到瞿少白会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
瞿少白笑笑接着问道：“怎么？不敢回答吗？”
由子平立即说道：“不是不敢回答，面是没想到瞿兄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你为何怀疑我不是岳西简十二爷的儿子？再说，我是不是简十二爷的儿子，与你有关系吗？”
瞿少白斩钉截铁地说道：“有关系！有重要的关系，如果你不是简十二爷的儿子，你显然就有了阴谋。”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接着说道：“我说‘阴谋’这两个字，好像是说重了些，但是。我也找不到适当的词来说明。”
由子平心里不止是有了警觉，也有了很大的惊异。他想检讨反省自己，是什么地方露了马脚，让瞿少白看出了破绽。可是他现在没有时间来想，瞿少白在黑暗中那分诡谲的笑容，简直就是一把利剑，直刺面前，容不得他去仔细思考。他保持着表面的镇静。用俏皮的语气说道：“瞿兄，今天你说话可找对了时间了！”
瞿少白也笑着说道：“哦，你这话的意思是说……”
由子平说道：“今天是江湖上受人尊敬的王老庄主寿诞之日，是个喜庆的日子。否则，你说这种话时，恐怕此时就已经有人流血了。”
瞿少白笑笑说道：“我相信你的话，如果不是王老庄主的寿诞之曰，有人已经流血了，不过，流血的人是准，还很难定。”
由子平此时已经有一个感觉：“今夜恐怕很难善了，我要好好地应付，这小子是有备而来的。”他提高了声音道：“瞿兄，虽然我不会为这句话拔刀相向，但是我要郑重地告诉你，瞿兄，你方才那‘阴谋’两个字，最好是有一个交代，否则事情闹到令尊瞿前辈那里，恐怕就不好看了。”
瞿少白说道：“在没有戳穿你的假面具之前。我还暂时把你当做简一郎。简兄。你想用大声音惊动前厅后院的人前来，好帮你解围，你是打错算盘了。”他扬扬手说道：“你听听看，前厅正是热闹的时候。你就是在此地敲锣，也不会有人听到。至于……”他又转身向后院说道：“庄主夫人和小姐，还有几个女佣，都在这几幢草屋的后院，除非你开始叫救命，是不会有人来的。”
由子平说道：“瞿兄，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阴谋’二字，如果你不能说个清楚，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瞿少白笑笑说道：“那也正是我要问你的，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来到枣庄冒充简十二爷的儿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由子平说道：“瞿少白，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瞿少白笑笑说道：“我也是这么说，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我把你的秘密和阴谋向大家一揭穿，恐怕王老庄主那么喜欢你，也会转喜欢为痛恨的。”
由子平知道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他随手取出那柄折扇，“刷”地一声，折扇抖开，掩在胸前。沉声说道：“瞿少白，取出你的剑来，我已经不能容忍了。”
瞿少白缓缓地从腰间拔出宝剑。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容说道：“姓简的，你知道我受了伤，而且坦白地说，我的伤并没有复原，事实上也不会那么快就复原。”
由子平冷冷地说道：“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胡说八道？”
瞿少白说道：“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虽然我受了伤，虽然我的伤没有复原，虽然我的力气现在只有六成在身，我仍然可以将你击败，你信不信？”
由子平不觉哈哈笑将起来。
瞿少白等他笑完才说道：“你笑够了吗？等我把话说完，恐怕让你笑也笑不出来了！”
由子平笑意犹存地说道：“一个有疑狂病的人。说话总是要人笑起来的。”他用折扇合起来一指，厉声说道：“瞿少白，你快滚回前厅去，我不计较你方才的痴呆乱说。如果你不走，我下手伤了你。瞿前辈的面子不好看。快走！”
瞿少白一点也不为动，说道：“你应该有勇气让我把话说完。”
由子平此时心里突然起了杀机。他觉得瞿少白说这种话，绝不是真的痴呆，既然不是痴呆，他的话必有所指，所指的是什么？就凭这个疑心，就凭李萍萍对他的警告，面对瞿少白这样的情况，他就应下杀手，予以灭口。在这种情况下杀了瞿少白，他可以有很多借口，来个死不认帐。他开始沉桩落步，准备发动攻击。但是，他又停了下来，他觉得：“不妨听听看，听他说些什么？如果真的必须杀他时，等他说完了，突然发动攻击，照样可以将瞿少白一举击毙，凭他的武功，显然是不堪一击的。”
他调整了呼吸，淡淡地说道：“瞿少白，只要你有勇气说，不过你要想一想你胡言乱语的结果。”
瞿少白此刻突然收敛起笑容，说道：“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我不堪一击，告诉你，我被那个家伙一招击败，一则是轻敌，内心准备不够，自视太高。再则是因为对方太强，等我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伤我那个人，是那位李夫人的属下，由此类推，那位李夫人的功力，至少要高出那人很多，可是李夫人却居然败在你的折扇之下……”
“哈哈哈！这下你自己觉悟了吧！你还能在我面前狂妄无礼吗？”
“这正是我产生怀疑的症结。简一郎，凭你。绝不可能击败那位李夫人的。”
由子平冷静地说道：“可是事实上我击败了她，而且使她受伤，是我解了枣庄的危机，是我使得李夫人那帮人仓皇逃去，这些都是事实，对吗？”
瞿少白冷笑说道：“那算什么？换过是我，可能比你表演得更好。”
由子平说道：“凭你吗？一招之内，差一点丢了性命！”
瞿少白说道：“只要事先彼此约好了，套招喂式，表演得跟真的一样，谁都可以将对方击败。”
由子平浑身打了一个微颤，就在这一瞬间，他为自己作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立即下手，而且要立即杀死他灭口。”
这时候，瞿少白又接着说道：“简一郎，就凭你玩折扇那几招花拳绣腿，你是蠃不了那位李夫人的。那只有一个可能……”他的宝剑已经斜指在面前，“你们是一伙的，做好圈套来欺骗王老庄主，取得王老庄主的信任与感激。你们这样费心机，到底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断定两点，第一、不怀好意；第二、你只是个小角色，背后一定有人在指使。”
由子平吃惊瞿少白对事情分析得如此清楚，他已经在气势上无法与之抗衡了。他不再讲话，上前进步欺身，折扇疾出一点，直取瞿少白的前胸。
瞿少白哈哈笑道：“来得好，“他一侧身，宝剑突然从底下向上一翻一卷，要横断由子平的手腕。
由子平收腕旋身，左手捣出一拳，旋风似的有脚疾踢一脚，手中的折扇“刷”地抖开，划向对方的左肩。如此连环三式，呵成一气，而且都是预料到对方可能的闪让。由子平原本不是弱者，当此拼命的关头，他自然要倾全力一搏。
瞿少白原本受了重伤，吃药、疗伤、休养，只不过经一天两夜，他自己也知道没有复原。他犯了一个错误。他过于低估了由子平的功力。由子平绝不是花拳绣腿。由子平与李萍萍对招，的确是套招喂式，那是由于由子平的折扇招式不熟，除了折扇，由子平的功力还是不浅的。
由子平如此流水行云地一招三式：手、脚、扇，自然环节扣紧，瞿少白非但招架不住，而且躲闪不开。扇面抖开，就是一柄锋利的铡刀。如此一扇划过，瞿少白的左肩齐根处就会脱落。
由子平的折扇已经触及瞿少白的肩，倏地他又一收自己的手肘，折扇收回，合在一起。朗声说道：“瞿少白，我不能跟你一般见识，我如果杀了你、伤了你，我对不起瞿前辈。还有……”他缓缓地转过身去，对这菜园四周看了一遍。说道：“王伯伯这座园圃，是他静修之地，如果在这里流血，那是对这园圃的一种玷圬。你走吧！你对我所说的胡言乱语，我不计较你，我也不会对前厅的各位前辈讲，只当做没有这回事。”
瞿少白提着剑，站在那里，垂头丧气。以他的估计，由子平绝不是他的对手。他才以未曾复原之身，前来挑战。如今一着之误，满盘皆输。他并不认为他对由子平的怀疑有什么不对，但是。由子平临下手的瞬间，收住了折扇，则使一切的怀疑都有了改变。
由子平忽然喝道：“瞿少白。我还有一件事要问清楚，你究竟找我干什么？”
瞿少白说道：“我说过，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由子平摇头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你的心里一定早有了底牌，要不然你不会如此断然认定。”
瞿少白说道：“我认为你这种方法很高明，很容易取得王老庄主的信任与感激，然后……哎呀！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由子平和颇悦色地说道：“瞿兄，你我不是仇敌，因此我要奉告你，做人最怕有疑心。有人说‘疑心是万恶的根源’。如果日后瞿兄还耍在江湖上走动，疑心会让你送掉性命的。”他笑笑说道：“请吧！瞿兄。后院是枣庄的禁地，你做客枣庄，违反了主人的规矩，那是很不礼貌的……
瞿少白刚要回到前院，忽然，隔开后院的那个门忽然开了，进来一片灯火，将后院照得通明。灯火当中站着一群人，以王祖荫为首，正是前厅那些武林高人。王祖荫笑呵呵地说道：“你们二位的话，我们都听到了，简贤侄的胸襟、气度、仁心，都让我们敬佩。我们大家都没有看错人，武林代有才人出，是值得我们大家高兴的事。”王祖荫的话，赢得大家一片掌声。他又说道：“瞿少白贤侄并没有错，他的观察入微，他对枣庄的关心，令老朽感激。虽然对简贤侄有不礼貌之处，好在都是自己人，大家心里都不会有芥蒂。”这样的一场意外就如此在大家一阵呵呵笑声中结束。没有人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有三个人除外：由子平、王祖荫和瞿公木。
由子平回到书房里，心里存有事后的余悸。他知道自己折扇招式不行，使用的是判官笔的招式，瞿少白能看得出，别人会不会也看得出？瞿少白是个有心人，除了瞿少白之外，就没有第二个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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