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2023-03-14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点击：

　　两个人走到门外面，武小郎先上马，钱大夫随后坐在武小郎后面，药箱挂在马鞍上。
　　钱大夫手指县衙那条大街，道：“走那条大街我有事向一个人交待。”
　　武小郎不询问他，拍马走向县府那条街。
　　蹄声得得走得快，转眼就快到衙门口了，就在这时候，忽听钱大夫用力的抱住武小郎的腰拚命的呼叫起来了。
　　“快来人呀，快来捉拿海棠大盗呀！”
　　钱大夫只叫了三声便不叫了，因为有把尖尖的小刀顶在他的肚皮上。
　　武小郎低叱，再叫捅死你个王八蛋！
　　钱大夫果然不叫了，他的面上灰惨惨。
　　“站住！”几个捕快过来了，妙的是这中间有两个认识武小郎。
　　“嗨，各位辛苦了。”武小郎伸手打招呼。
　　“嗨，是你呀，武小郎，谁叫海棠大盗呀？”
　　武小郎笑笑，道：“我后面坐的钱大夫，这些天金未找回，他有些失心疯，总会突然一声叫，你们别当真，我请他下乡散散心。”
　　几个捕役摇头，因为钱大夫满面泛青。
　　钱大夫当然不想死，便是失去那么多金子也仍然热爱这个世界得不得了，死了死了，死了什么也没有了，便是再多的金山银山也只有看别人花了。
　　武小郎见几个捕快未回头，遂又道：“嗨，对了，我还想见见程大人，各位，程大人呢？”
　　有个捕快，道：“程大人加夜班，正好睡呐，你找程大人干什么？”
　　武小郎道：“我二人好久未在一起喝酒了，我打算请他喝几杯的。”
　　几个捕快笑笑，道：“莫非又想大人雇你看门房呀，操，已经不再雇人了。”
　　武小郎道：“我知道官家天天夜里在王家凶宅干活儿，是不是挖宝呀？”
　　几个捕快齐瞪眼，又是那捕役一声叱：“少放臭屁，你快滚！”
　　武小郎哈哈一笑，双腿用力挟马，刹时出了泰山县的大城门。
　　武小郎自右手后把尖刀取在手上了：“娘的，你聪明，你没有多口，否则……”
　　钱大夫道：“原来你就是海棠大盗呀，操你先人的，你好贪呀，一文金子也不留。”
　　武小郎道：“你说我是海棠大盗？”
　　钱大夫道：“你怀中金子我认识，我在上面划了记号的，我一看就知道。”
　　武小郎笑笑，道：“唔，原来你叫我走那条大街是有目的呀！”
　　他摇摇头，道：“你错了，我不是海棠大盗。”
　　“你是的。”
　　“我要是海棠大盗，他娘的，我就是乌龟配王八生出来的杂种。”
　　钱大夫冷冷道：“我仍然认为你就是盗去我金银珠宝的海棠大盗。”
　　武小郎道：“你的脑筋不拐弯呀，操！你就不会想一想，这些金子是海棠大盗送我的呀！”
　　钱大夫几乎落泪。
　　武小郎拍马到了辽天地，他忽然立马不走了。
　　翻身下了马，武小郎的尖刀就在面前晃，他对钱大夫重重的道：“娘的，刚才你在衙门口差一点叫我被几个狗腿子抓，娘的，现在该我整你了。”
　　钱大夫吃惊的道：“你，要杀我？”
　　武小郎道：“总得在你身上留个标记，叫你以后知道我武小郎不是好欺的。”
　　他一把揪住钱大夫，又道：“一只耳朵割下来。”
　　钱大夫忙摇手，道：“不，不，你不是叫我救人吗？你伤了我怎么行呀？”
　　武小郎道：“割下你一只耳朵也要你去为我的好哥们医治伤。”
　　钱大夫急的偏身摇头不已，道：“我为你们去治伤，我不要金子了。”
　　武小郎叱道：“放屁，你叫咱们恶霸伤呀，我揍你！”
　　钱大夫道：“只要你不伤我，你说怎么就怎么。”‘武小郎忽的叹口气，道：“唉，我这人嘛，就是吃软不吃硬，今天你这么求饶的样子，我心也软了，娘的，我有时候就以为，我的心肠比你们当大夫的心肠软多了，哪像你们呀，见了垂死的人反而加倍要银子，我武小郎只听你几句好听的话就不切你的耳朵了。”
　　钱大夫大喘气的道：“谢谢，谢谢。”
　　武小郎道：“别谢了，我可告诉你，你的耳朵一只是我的，你如果拿出真本事把兄弟哥们的伤来治，你放心，该多少银子一个蹦子儿不少给，你如果使坏呀，操，你等着没有耳朵吧！”
　　钱通神一听忙苦笑，道：“我尽全力，放心好了。”
　　武小郎这才收起刀，再上马直往十字坡。
　　他在马上笑哈哈，道：“钱大夫呀！”
　　“你吩咐。”
　　“我心中明白一件事。”
　　钱大夫抱紧武小郎的腰，低声道：“你想到一件什么事情呀？”
　　武小郎道：“我想到你此刻心里在骂人，骂我十八代老祖宗，对不对？”
　　钱大夫还真的在心中骂，他恨不得生吞武小郎。
　　但他可不敢承认的忙低声道：“不，没有这回事。”
　　武小郎道：“其实你承认也没关系，是我也会在心里骂，人嘛，在心中想些什么，神仙也不知道，对不对？”
　　“对，对极了。”
　　武小郎哈哈笑了。
　　武小郎带着钱大夫回到了十字坡时候天早黑了，这还是拍马疾奔，如果走路，怕不走到五更天才叫怪。
　　武小郎停马大门口，屋子里已有人在呼叫：“武兄弟回来了。”
　　只这么一句话，大门立刻被人拉开了，只见张水柔与卢小玉二人，几乎是挤到门外来的，那张水柔奔到武小郎马前，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当她发现钱大夫带着药箱下马，张水柔哈哈笑着迎过去，道：“哟，钱大夫呀，你还认得我吗？”
　　钱大夫当然认得，他一怔，道：“怎么，你们原来是一伙的呀？”
　　张水柔道：“是呀，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也吃同一锅饭，我们呐，也睡一张床呀！”
　　卢小玉已把药箱先提回屋内了。
　　武小郎对张水柔道：“快叫小丁小马二人为大夫弄吃喝，完了大夫为大伙治伤。”
　　张水柔道：“小丁小马在地下室剁人肉，他们在外面挑了三具肥的抱下……”
　　他忽然发现钱大夫面色大变，立刻拍拍钱大夫，笑笑道：“大夫呀，别误会，我们说的人肉呀，其实是兔子肉，开玩笑的你别怕。”
　　武小郎已走进门，呀，板凳上桌面上，还有一边的土炕上躺的尽是受了刀伤的人，钱大夫走进门一瞧，不由吃一惊，道：“我的妈呀，谁把你们杀成这样呀，这些人真够狠的了。”
　　他果然把药箱打开来，受伤的人见大夫来了，每个人面上有了笑，只不过可也真苦了钱大夫，他这么折腾到五更天才算把事办完。
　　武小郎没睡觉，他一直守在一边瞧，见钱大夫把每个人的伤处理妥，他拍拍钱大夫笑笑道：“真是难为你了，钱大夫。”
　　钱大夫道：“人溺已溺嘛，能救怎么不救呀！”
　　武小郎道：“真是慈悲心，江湖上已少有了。”
　　钱大夫道：“其实咱们干大夫的本着救世救人之心行医，弄钱也是为了生活嘛！”
　　武小郎道：“好，这一夜你忙坏了，算一算我应该送你多少银子？”
　　钱大夫道：“这是什么话，你已经对我够客气了，我怎么会再收你的钱？不要。”
　　武小郎道：“错了，我是个一是一二是二的人，该你的我一纹不少，该我的拿了就上路，你开价吧！”
　　钱大夫道：“见各位好汉受这么重的伤，我们干大夫的怎么还能忍心再伸手要银子呀，免了，免了。”
　　武小郎道：“我操，江湖上的大夫如果都像你钱大夫此刻的表现，娘的，天下大夫都是神了。”
　　他指着受伤的又道：“别磨菇了，钱大夫，你快快的计算一下，我们算清了以后还得送你上路呐！”
　　钱大夫一听，道：“上……路……”
　　笑笑，武小郎道：“不是上阴阳路，送你回县城。”
　　钱大夫道：“也罢，既然你一定要付银子，我这里厚颜开口了，这样办，这儿一共十一人，除了你以外，十个人的治疗费我一共收你二十两银子不算贵吧？”
　　武小郎道：“也算公道。”
　　他抖手取出一锭金子，道：“收下。”
　　钱大夫道：“太多了吧？”
　　武小郎道：“我知道多，但我还有话说。”
　　钱大夫颤抖着手接过来，道：“你……有什么话，你就说个明白吧！”
　　武小郎道：“我把金子送了你，但愿你的口风紧，别对任何人提起这儿的事情。”
　　钱大夫道：“当然，当然。”
　　武小郎又道：“咱们丑话说在前，你若口风稍走漏，小心我去烧你的房子。”
　　钱大夫道：“你放心，我回去戴口罩。”
　　武小郎一笑，道：“大夫，走，我送你一程。”
　　钱大夫摇手，道：“一条大路通县城，你也别送了，我游山玩水回县城。”
　　笑笑，武小郎道：“既然你大夫如此说，我也就懒一回不送你了。”
　　钱大夫忙弯腰一鞠躬，急急地大步走出野店外。
　　他也匆匆的走出十字坡，回头不见人追来，他才忽地掩面大哭起来。
　　钱大夫边哭边把那锭金子取在手，嗥道：“操他先人祖奶奶，这是什么世界呀，这明明是我的金子呀，他用我的金子做人情，害我损失不轻呀！”
　　他边骂边往前走，那光景宛如他的世界末日来临似的，恨不得叫十字坡的那些人死绝。
　　武小郎抱头大睡，他心中什么也不想，外面怎么忙碌他也不去过问。
　　武小郎至少睡到过午才起来。
　　张水柔与卢小玉又把伤处再敷了药，她二人原是轻伤，此刻好多了，只有邑五娘伤在肩头上，她正在闭目调养呐！
　　现在，武小郎精神又来了，他走到前面店堂上。
　　柴大官叫道：“武爷，过来大伙喝酒。”
　　武小郎笑笑，道：“各位，我不知各位能不能上路，咱们最好马上走。”
　　他此言一出，一堂雅雀无声，都瞪了眼等武小郎再往下面说。
　　武小郎走到大桌前，道：“我算算咱们的人马，三个女的再加上十一个男的，全都是身上带刀伤，如果落雁堡再攻来，咱们只有等挨刀。”
　　朱才一听，道：“武兄弟，你打算怎么办？”
　　武小郎道：“我打算找地方去躲起来，可是什么地方有横山最安全？”
　　“好耶！”大伙都叫起来。
　　李杰粗声，道：“欢迎武兄弟加盟，横山哥儿们欢迎你呀，哈哈哈。”
　　张千里道：“对，逼上横山就去大干一场。”
　　杨三郎道：“回去横山过好年了。”
　　张水柔过来了，她忧心的道：“武哥，真的要去山寨呀，我的祖产怎么办？”
　　她指的是孙二娘留下的这片野店。
　　武小郎道：“这片野店没问题，司马亮拿不去的。”
　　小丁小马也呆了，他们在这儿十多年，怎么丢得下？
　　张水柔道：“我真舍不得呀！”
　　武小郎道：“我想过了，等咱们打败了司马亮以后，咱们再回来开店。”
　　张水柔一听笑了。
　　卢小玉过来了。
　　“武哥哥，你决定去横山呀？”
　　武小郎道：“咱们去横山过新年，你看好不好？”
　　卢小玉道：“武哥，何日我才报大仇？”
　　武小郎道：“你安心，我们上山以后再商议，我以为沧洲的司马亮太可恶，咱们向李寨主去搬兵，咱们血洗他的落雁堡。”‘他此言出口，朱才几人同声，道：“武兄弟呀，这也正是咱们心中的话。”
　　张千里道：“娘的，这次一战，我发现落雁堡中有能人，有个家伙以飞刀招呼我，这人的飞刀够阴狠，”
　　武小郎道：“咱们也不含糊他呀！”
　　那李杰道：“有个玩双枪的也不差，我同他打的也难分又难解。”
　　他二人说的不是别人，乃司马亮每次出征他们才随行的三个人，张展、白为仁与石坚三人是也。
　　这三人也受了伤，无他，因为横山好汉也不好惹。
　　武小郎猛的举杯站起来，道：“好兄弟们，大家干一杯，然后收拾妥当了，咱们骑上马上横山。”
　　就在这时候，邑五娘也出来了。
　　邑五娘自来到十字坡以后，她发现这儿才是讲义气的地方，只是她还不便多口，此刻她说话了。
　　“各位，我知道司马亮的为人，他阴呐！”
　　朱才道：“邑大姐，司马亮有多阴，你说说，我们大伙听听。”
　　邑五娘道：“昨日司马亮吃了大亏，连他自己也想不到，我敢说，不出三五天，他必会率更多杀手前来，到时候就是一场大屠杀。”
　　朱才道：“那个老小子是个唯我独尊的家伙，咱们想整他，快上山同李当家的商议去。”
　　武小郎道：“我想了许久，咱们只有这一条路好走，最好马上走。”
　　大伙一听无异议，立刻各处去收拾。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武小郎与张水柔不会去井中暗处取宝塔，他们倒是带走金银珠宝一大包。
　　于是，一行人连夜骑马走了。
　　于是，第二天中午来了一大批官兵，为什么是官兵？因为有人密告十字坡出现响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