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山虎对过江龙

2023-03-14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点击：

　　武小郎戟指成管事叱道：“你们沧州人中怎么会出了你们落雁堡这批杂碎，娘的老皮，耍阴弄狠地弄到十字坡来了，怎么了，先送来聘礼是真的，又是金又是银，又是珠宝首饰锦罗衣，头一天把人接出门，第二天派人来杀人，这宝物金银又是你们的，操他娘这是什么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全是你们的，倒楣留给女家人。”
　　他这么忍不住地吼出来，成管事立刻咬牙，道：“奶奶的，这么说来，沧州来的四人必遭你的毒手了。”
　　武小郎道：“不知道。”
　　“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姓武的，你们的二公子他可是经常坑女人？”
　　成管事叱道：“你小子还不够资格问，娘的，我在泰山城的时候就觉得你小子有鬼门道，原来你并非为了几个制钱看门房呀！”
　　武小郎道：“你知道的晚了吧！”
　　成管事抓起桌上布褡子，他吃吃冷笑，道：“不晚，武小郎，怎么会晚呢？你不是活生生地站在成大爷的面前吗？你只要出现，事情就不晚。”
　　他缓缓的自褡裢袋中猛一抖，一把尖刀二尺长自布卷中抖在他的手上了。
　　一边的小丁急叫：“武爷小心，这家伙的武功高，比那四个死掉的高多了。”
　　小马这么一吼，成管事忿怒的道：“可恶啊，他们四个果然被你们杀了。”
　　他忽然一耸眉头，又道：“他们四人的武功也不差，办这种事他们从未失过手，难道……”
　　他逼视着武小郎，又道：“凭你？”
　　武小郎也冷笑了，他吃吃地道：“成管事，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用斗量，怎么的，你以为我只会大着胆子看门房呀，瞎了儿的狗眼。”
　　一楞，成管事不急着出手了，他的心中在打转。
　　武小郎的心中也打转，这二人都不急动手。
　　忽的，成管事道：“我好像终于明白了。”
　　武小郎道：“你明白什么？”
　　成管事道：“你在凶宅中住也是有目的的，对不对？”
　　武小郎道“对，不对！”
　　“什么意思？”
　　武小郎道：“简单了，原是好奇心，后来就变得有了目的了。”
　　“什么目的？”
　　“宝呀，既然有宝，只有傻瓜才不要。”
　　成管事双目一亮，道：“娘的，宝是不是到了你小子的手中了？”
　　武小郎道：“是，不是。”
　　“这又是什么意思？”
　　武小郎道：“原是想在大亭中找到宝的，可是你们找去了，所以我在失望之余便放弃了。”
　　成管事冷笑，道：“娘的老皮，你的话令成大爷再难相信，嘿，今天拿下你，押回沧州，同那个你小子的姘头交二公子一齐处理了。”
　　武小郎道：“行，大个子，你我有得杀，咱们门外大树下杀出个结果来。”
　　成管事嘿然，道：“面对成大爷，你小子口气便也狂妄了，走！”
　　他当先大步走到门外面，那小马已往店后跑，他去叫卢小玉了。
　　小马已知道卢小玉的功夫不比张水柔的差，动起家伙来也是有板有眼的妙。
　　店门外，成管事持刀稳如泰山的站在大树下，武小郎大摇大摆吊儿郎当似的抖着肩膀走过去。
　　这二人刚照上面，嗨，远处又奔来两个人，这二人奔得快，没多久便到了大槐树下面。
　　这二人一出现，成管事就是心中一松，他微微地笑了。
　　武小郎不笑，因为这二人他实在讨厌。
　　来的二人不是别人，凉山于氏兄弟二人来了。
　　那于小二与于小七二人只一到了大树下，只见这二人已是满头的汗水往下流，这么冷的天还流汗，显见这一路尽是跑步走。
　　原来于小二在抢宝中曾中了一箭在背上，那一箭真幸运，只中他的肩胛骨，如果往下低一寸，他就躺下了。
　　如今这兄弟二人受了司马不败的奚落以后，兄弟二人便又转回王家凶宅去了。
　　这兄弟二人乃凉山黑道成名人物，不能因为这次买卖砸了招牌，所以豁上老命也要争口气。
　　这于小七就不信邪，他曾对他兄于小二，道：“哥，只要宝仍在，咱们一定找得到。”
　　于小二也点头，这才又回泰山城去了。
　　于氏兄弟到了泰山城，他们守在王家大宅附近不走动，那天夜里见官兵们住到四更天撤走．他兄弟才动手。
　　兄弟二人不在地上走，他们上了房顶上，也许四更将尽的关系，几个差役在下面睡着了。
　　于是，于氏兄弟才穿房到了后厅屋顶上，这兄弟二人原是打算往下面跳，不料于小二双手攀住房脊中央的那座雕塔时候，忽的塔顶落下来砸在他的脚丫上，这夜月不明，但近处看得清，于小二就发觉这塑在屋脊上的琉璃塔有些不对劲。
　　于小七也过来了。
　　“哥，发现什么了？”
　　“你瞧瞧，这座琉璃塔的模样。”
　　于小七伸手摸，惊讶地道：“中空的。”
　　于小二道：“如果司马老爷子叫咱们找的宝安放在这里面，你看准会知道？”
　　于小七惊道：“对呀，江湖上大概只有神算子王觉才会想到把宝藏在这里面。”
　　兄弟二人伸手塔中摸，于小二道：“原来真的翡翠玲珑宝塔早就被人盗走了。”
　　于小七道：“难怪咱们找不到。”
　　于小二道：“兄弟，咱们可能被人摆了道，耍得咱们团团转。”
　　于小七道：“哥，你以为会是谁？”
　　于小二道：“我以为，八成是那个叫武小郎的家伙，那小子嘴巴俏，未曾说话先是笑，专门叫人上他的当，两次前来都遇上他，你说说，天下事有那么巧？”
　　于小七道：“哥，快去找这小子去，宝塔的事他必然早已知道了。”
　　于小二道：“这小子不在泰山城，必是又去会他的姘头，那个在十字坡开野店的女人。”
　　“走！”这兄弟二人不留在泰山城了。
　　于是，于氏兄弟二人便直奔十字坡来了。
　　现在，成管事见是于氐兄弟到来，他愉快地吃吃一笑，道：“太好了，你兄弟来得正是时候。”
　　武小郎道：“娘的，难怪一大早乌鸦拉屎头顶上，原来今天鬼上门。”
　　于小二冷冷道：“武小郎，咱们开门见山地说，你是不是已经把藏在王家宅中几十年的宝塔弄走了？”
　　武小郎道：“放你娘的屁，你兄弟找不到宝塔想拖老子下水呀？”
　　于小七怒道：“小子，你休否认，咱们发现一件事实，那是不容你否认的。”
　　武小郎心中一动，道：“什么事实？”
　　于小七道：“自从王家凶宅出事后，你是第四个去门房当看门的人，是不是？”
　　武小郎道：“不错，为了生活，我什么也干！”
　　于小七道：“你不是干看门房的小人物，你有目的，你的目的根本就是那座无价之宝的宝塔。”
　　于小二接道：“而且你必已得手了。”
　　一边直瞪眼的成管事听得十分仔细，到了此刻，他忍不住地厉叱，道：“妈的，原来还有你这狗操的在中间偷偷地捡便宜呀！”
　　他咽了一口气．又道：“我再问你二位仁兄，是你们发现我盗走了宝塔？”
　　于小七冷笑道：“你无法否认的。”
　　武小郎道：“我不必否认，我只是在你们中间找机会弄些银子花用，我要宝干什么？那会招来灭门惨祸。”
　　他忽然问成管事，又道：“这件血案是不是你们沧州落雁堡人干的？”
　　成管事大怒，叱道：“放你娘的屁、，你胡说些什么？”
　　他抖着手中刀，又道：“宝塔呢？”
　　武小郎却指着于氏兄弟二人，道：“老子也套用你们刚才那句话，放他们娘的屁！”
　　于小七大怒，叱道：“咱们两次未找到，官家如今仍在找，好像快把王觉的凶宅摧毁掉，那当然他们也未找到，而我兄弟都在。”
　　于小二接道：“王觉宅中的正屋脊上面有前后两座塑在屋脊中央的琉璃塔，有一座已被砍开来，那中间是空的，刚巧可以把咱们欲找的宝塔放进里面藏起来，如今琉璃塔中是空的，小子啊，不是你把宝弄走又是什么人？”
　　于小七又道：“泰山城中人人不谈王家事，他们离开远远的不去看，你小子却住在房门下，你说说，我们大伙听一听，你为什么住那儿？”
　　武小郎不得不佩服于氏兄弟，果然被他兄弟猜到了。
　　猜到了又怎样？武．小郎当然不会承认宝塔就在院中水井壁内藏着。
　　他发出吃吃笑声，道：“我以为你兄弟的想象力高人一等，只不过充其量我武小郎只是有嫌疑，要说是我，盗走了宝，你们就会大失所望了。”
　　成管事怒道：“娘的，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天看成爷收拾你。”
　　于小七道：“成管事，我兄弟给你掠阵，你就快快地把这小子拿下。”
　　于小二道：“只要拿下这小子，我兄弟就有本事叫他招出来。”
　　武小郎一听火大了。
　　“他奶奶的熊，拿你家武爷当泥巴人呀，想捏什么就捏成什么呀，不就是动刀子吗？以我看，你们三人一齐上，咱们是大铁锤敲打绣花针，不带叮哨就完事。”
　　成管事的刀刚举起，屋内走三个人来了。
　　是的，卢小玉与小马小丁三人出来了，这三人手上拎着刀，卢小玉的手上刀还带血，她也开始学剥人皮了。
　　此刻，卢小玉刀指于小七三人对武小郎，道：“武哥，我听小马说来了扎手人物呀，别怕，你只管全身对付这黑汉，另外两个是我的，”
　　成管事一声冷笑，道：“好啊，原来你们这一帮男女都动刀子呀！”
　　于小二直视卢小玉，他半天才道：“这个女子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于小七道：“哥，别管她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她如果想动刀，杀了她。”
　　成管事已向武小郎逼去．他沉声道：“武小郎，你叫我大吃一惊呀！”
　　武小郎道：“你以为阴沟翻了船？”
　　“老子就是这意思。”
　　他忽的抖手一刀刺，口中厉烈的吼：“杀！”
　　武小郎错步只·半，就听下盘嘶声起，呵呀，下盘的衣摆被尖刀刺下一大块，不由吃惊成管事的刀法够狠。
　　成管事也为武小郎的这神奇的闪躲而全身一震。
　　“娘的，你原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呀！”
　　“好说，好说。”
　　成管事虽是如此说．但他的手底不慢，十一刀交差抖出直罩武小郎全身，武小郎顿觉身处刀心之中，他忍不住地暴吼一声，道：“天泣刃！”
　　又是他那一招绝活出手了，半空中宛如响起五月花炮似的爆出火花点点中，成管事拔身凌空带着鲜血往回翻，落地再起，他却又慢了半寸，原本右边上身中了刀，如今胸前再挨一刀，他的气焰消失了。
　　“吭叱”一声，成管事跌在地上了，又听“夺”的一声，他手中的尖刀插入那棵大槐树的枝干上了。
　　武小郎转身稳住暴旋的身子，成管事已大吼：“于家兄弟，你们给我杀！”
　　“杀！”于小七举刀向武小郎奔去，那于小二去招呼卢小玉。
　　卢小玉见武哥把黑大个儿砍成重伤，她笑了，见于小二向自己杀来，她一边应付一边对守在一边的小丁小马二人，道：“去，把热水烧一锅，今天我来腌人肉。”
　　小丁小马一声叫笑：“得令啦！”
　　这二人立刻往店中闪走，他们又见武小郎的功夫真吓人，刀子虚空旋中，敌人就躺下了。
　　于小七对付武小郎，两个人各自有心思。
　　武小郎想知道于家兄弟怎么又回去王觉凶宅找宝，而于小七则要知道武小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功夫出手就把成管事杀成重伤。
　　想归想，刀子还是舞得疾，于小七估计武小郎刀法之中有绝招，他出刀不急躁，每每点到为止。
　　四个人在大槐树下杀得凶，呼吼喝叱也不断，武小郎用不到他的绝招，刀法平平地就把于小七侍候得不住地猴叫又跳跃。
　　卢小玉也是一样的轻松，她只等屋内烧好热水，她就把受了箭伤的于小二摆平。
　　卢小玉真的要切人肉了。
　　就在这时候，屋内走出小马来。
　　小马手中握了一根扁担，扁担不是用来挑东西，小马要用扁担活活打死那未死了的黑大子成管事。
　　只不过当他举着扁担走出门，大槐树下已不见了那个流血掉肉的成管事，小马吃一惊，大叫：“嗨，人呢？”
　　他冲到大树另一边，只见四个人杀得凶。
　　小马急又叫：“不好了，重伤的人跑走了。”
　　武小郎第一个往外闪，他退到圈外，道：“谁跑了，那个成管事跑了？”
　　小马道：“成管事跑了。”
　　卢小玉也听到了，她急急忙忙地退开来，于是，三人又奔到门口看，那于小七与于小二暗自打个招呼，立刻发疯也似地往林中逃走了。
　　这兄弟二人最明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姓武的刀法太厉害，他在逗人不是斗人，只待屋中烧水烧妥，他兄弟就会死在这十字坡。
　　十字坡是个阎王坡，想活命就快逃。
　　武小郎刚到门口，已发现于氏兄弟逃走，他不由得忿怒地道：“娘的，麻烦大了。”
　　卢小玉还在尖声叫：“喂，别跑呀，有种别跑。”
　　于氏兄弟根本不听她呼叫，早不见了。
　　武小郎道：“可好，滑坡挑担子，一头脱一头滑，娘的，全完了。”
　　小马道：“武爷．追杀。”
　　武小郎道：“三人都逃了，追谁？咱们明敞着去杀人？多么地惹眼呀，叫人说咱们十字坡是杀人窝呀！”
　　卢小玉道：“逃了三人不要紧，只怕水柔姐的麻烦要大了。”
　　武小郎道：“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
　　几个人垂头丧气的走回店中，一时间武小郎也想不出个妥善的好主意。
　　卢小玉道：“武哥呀，快去把水柔姐接回来。”
　　武小郎道：“沧州是司马亮的地盘上，我们的力量有多大呀！”
　　卢小玉道：“不能不管水柔姐呀！”
　　武小郎道：“他们如果坑了大妹子，娘的皮，看我不整垮落雁堡才叫怪！”
　　小丁小马齐声，道：“武爷，我们也同你在一起，要干大伙一起干！”这二人真忠心。
　　武小郎道：“我看呐，落雁堡的人不久就会找上门，咱们多加留意小心，我想立即去一趟沧州府。”
　　卢小玉道：“不妥！”
　　武小郎道：“你说说怎么不妥？”
　　卢小玉道：“你去，那是羊入虎口呀！”
　　冷厉的一笑，武小郎道：“我不是羊，他们也不是虎，我是一头花斑大豹，再碰上有得瞧！”
　　卢小玉道：“武哥你别急呀，你不是叫柴大官跟去了？柴大官会协助水柔姐的，何不等柴大官回来再决定，真有必要，我也会去的。”